高手无极- 第80部分

　　　　段玉摇摇头收回目光，“没什么，他不喜欢别人乱碰他东西，你以后注意点。”

　　　　“那我总不能把齐水柔绑雪地里吧！”金小蝶蹙眉说道。

　　　　“好了别吵了。”段玉柔声道。

　　　　“吵，我什么时候吵了，不是你先开口的么！”金小蝶气狠狠地瞪向段玉。

　　　　“这……”段玉一时语结，愣愣地不知该再说点什么。

　　　　老乞丐勾着背一步一步往前走，他走得很慢，沿着屋檐下的木廊走向东边的厢房。

　　　　虫儿亦步亦趋地跟在老乞丐身后，不时抬眉望一眼秦欢的背影。

　　　　院子里雪花不断飘落，厨子侧身站在门口，耷拉着眼皮目不斜视。

　　　　余光里，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慢慢地朝门口行了过来。

　　　　老人绕过拐角的一根木柱，站在了厨子面前，他缓缓抬头，一双浑浊的眼睛盯向身前的男子。

　　　　感应到老人的目光，厨子微微点头示意一下，嘴角勾起一丝难看的微笑来。

　　　　老乞丐移目看向厨子端在腹部的双手，十指修长皮肤光滑，每一根手指上都没有一丝多余的肉，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几根指头半曲，右手的拇指齐根断掉了。

　　　　老乞丐双眼微微一眯，咳嗽两声，拍了拍胸口，迈步走入厢房。

　　　　两人擦肩而过，随着老乞丐走进去，厨子端在腹部弯曲的手指，全部松懈下来，袖口处一点寒芒消失不见。

　　　　前行中，老乞丐佝偻的背挺直了一分。

　　　　“未知灵鹫宫宫主驾临，老朽有失远迎。”

　　　　老乞丐进门后，拱手对着前方一拜，虫儿躲在老人身后，偏着头偷偷地打量着前方的女子。

　　　　凝香负手站在屋子中间，听得老头的声音，她俏丽的脸上登时浮起一丝冷意。

　　　　随着“灵鹫宫宫主”这个称呼，被老乞丐道出来，屋中几人神色纷纷一惊。

　　　　坐在秦欢床上的齐水柔猛一起身，握住了腰间佩戴的短刀。

　　　　秦欢站在圆桌旁边，神色一愣，扭头看向后方的老乞丐。

　　　　段玉和金小蝶顿足门口，段玉倒没露出什么异色，金小蝶却已惊得目瞪口呆，脸上甚至露出了恐惧之色，双手一下子抱住了的段玉的手臂。

　　　　“老头，你刚刚说什么？”凝香嘴角含笑，转身看向入门处的老人。

　　　　秦欢扫了眼凝香，又看了眼老乞丐，老乞丐目光平静地与他对视一眼。

　　　　凝香的身份秦欢早已知道了，只是他还不知所谓的灵鹫宫宫主，在江湖上到底意味着什么，对于所有人而言，又是什么样的存在。

　　　　一直以来都没机会亲口问她，此刻却被老乞丐点破，秦欢一时间有些不知该如何去面对。

　　　　此时秦欢心中更惊讶的是，为何老头会知道凝香的真实身份，难不成他们以前见过？

　　　　老乞丐咧嘴怪笑两声，面带冷嘲地说道：“想不到你这妖女居然真的还活着，模样也跟十年前无异，这世上当真无奇不有啊！”

　　　　妖女！

　　　　此话一出口，秦欢顿时懵了。

　　　　凝香脸上的笑容消散无踪，美丽的脸蛋儿透出一股煞气，目光也变得凶厉了几分。

　　　　“小子，此女修炼魔教邪功不老长春，你可得睁大眼睛看仔细了，莫要被她的外表迷惑，这类人你最好少与之打交道。”

　　　　老乞丐瞥了眼秦欢，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修炼不老长春功的人，每日午时都要吞服珍兽鲜血，直至功力圆满才能彻底摆脱烈火灼心的折磨。

　　　　你眼前的女子模样虽与少女无异，实际年龄只怕有将近三十岁了。

　　　　手心卷轴给出了解答，秦欢下意识地握住左手腕，抬头看向旁边的凝香。

　　　　他轻咳一声，若无其事地问道：“对了，你来找我是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吗？”

　　　　凝香仿若未闻，撇嘴对着门外离去的老人冷笑道：“老不死的，要不是看你年纪大没几天好活，我一巴掌拍死你。”

　　　　说罢她又双眼含怒地瞪向秦欢，大声道：“装什么装，老头已经说清楚我是谁了，你还想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么！”

　　　　秦欢怔了怔，疑惑地望着她，“这个，很重要吗？”

　　　　“不重要吗？”凝香走到秦欢面前，仰头瞪着秦欢的脸。

　　　　秦欢往后挪了两步，凝香冷冷道：“怎么，开始嫌弃我了？”

　　　　“没有，怎么会呢！”秦欢连忙摆手说道。

　　　　“那你娶我啊！”凝香忽地将此话脱口而出。

　　　　说完的一瞬，她目露一丝懊悔，却又仍旧强撑着瞪向秦欢。

　　　　秦欢微张着嘴傻愣愣地望着凝香，手足无措地比划两下，结结巴巴地笑道：“你，你是不是说错话了，应该是说错了……”

　　　　凝香冷冷一哼，转过身去故作洒脱地挥了挥手，淡淡道：“算了，逗你玩玩而已，你这样的小毛孩儿我可瞧不上。”

　　　　秦欢大松一口气，擦了擦额头虚汗，嘀咕一句：“我靠吓死我了！”

　　　　“你什么意思？”凝香斜睨他一眼。

　　　　秦欢假装没听见，大步朝门口走去，路过厨子时，对其道：“以后这间屋子就给她住了，厨房在后院，有什么需要找段玉，我还有事，忙完了再跟你们叙旧。”

　　　　厨子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秦欢急匆匆地跑出院子，站在雪地上的老乞丐也跟了出去。

　　　　……

第161章　暗子（）　
“呸，不知廉耻，从未见过如此不知羞耻的女人！”

　　　　老乞丐和秦欢一同走在街上，时不时地开口大骂两句。

　　　　秦欢不禁笑呵呵地说道：“不至于吧，她开玩笑而已。”

　　　　老乞丐气狠狠地说道：“你懂什么，男女有别，这妖女目无规矩向来是无法无天惯了，早些年手上更是沾了无数的杀戮，即便她美得像朵花，也无任何人敢对其心生亲近。”

　　　　说着他很是严肃地劝诫秦欢一句，“你最好离她远点，她可是个恶名昭著的女魔头，当心坏了你的名声。”

　　　　秦欢笑了笑没当回事儿，心说我一介无名小卒，哪儿来的什么狗屁名声，若没有凝香我早已饿死街头，之后我又连累她毁了她的红楼，她不过是脾气差了点，我怎能因此而负了恩义。

　　　　一向嬉皮笑脸的老乞丐，头一次对人发脾气，也是头一次对人冷脸相向，而这个人却是秦欢的恩人。

　　　　一老一少漫无目的走在长街，漫天飘落着鹅毛大雪。

　　　　“对了，刚忘了问，你是怎么认识她的？”秦欢随口说道。

　　　　老乞丐还在为凝香的出现气不过，一张老脸挤成一团，哼了一声应道：“朝廷每天都在发布通缉令，还有现任灵鹫宫，也在各地发布悬赏，谁会不认识她。”

　　　　“她还得罪了当今朝廷？”秦欢讶然道。

　　　　三年前，一批运往襄阳的官银被劫，六扇门的银牌捕头查访后怀疑是灵鹫宫叛逆所为，于是凝香的画像，就上了朝廷的通缉榜单，虽不如十大恶人那般“有名气”，却也价值好几万两银子。

　　　　至于灵鹫宫的悬赏，则是自打凝香败在当年那场夺位之争后，就一直被灵鹫宫四处悬赏。

　　　　据一些江湖上的老人传闻，灵鹫宫原本名叫缥缈剑宗，后来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女子，笑说是缥缈峰就应该有灵鹫宫才对，于是缥缈剑宗被她改名成了灵鹫宫，还多了些稀奇古怪的武学功法。

　　　　“给她点钱打发她走，竟敢以真面目招摇过市，她真是疯了！”

　　　　老头子讲了一通有关凝香的过往，烦躁不已地挥手道。

　　　　望着老头那副模样，秦欢忍不住哈哈一笑。

　　　　“你还有心思笑，这瘟神你得尽快把她送走，否则迟早惹来大麻烦。”老头忧心忡忡地叫道。

　　　　秦欢忍住笑意点点头，同时心底也有些烦闷。

　　　　一边是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苦海镇，一边是凝香，哪边都不好舍弃，留着凝香会给苦海镇带来麻烦，赶她走的话，秦欢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此刻虽满口答应了老头，也不过是敷衍而已。

　　　　听完刚刚老头的那番话，秦欢总算知道那么漂亮的一个女人，为何却要打扮得像个鬼一样，原来却是为了掩藏真面目躲避追杀而已。

　　　　老天爷，这回你可真是给我下了一道难题！

　　　　秦欢顿在雪地上仰首望天，忍不住长叹一声。

　　　　“行了，别唉声叹气的，前方面馆去坐会儿。”老头催促道。

　　　　秦欢笑着点点头，慢吞吞地跟了过去。

　　　　……

　　　　厢房里，齐水柔被厨子赶出了屋子，守在门外的段玉三人也被撵走了，厨子坐在门槛外的台阶，像个门神一样不准其余人靠近。

　　　　金小蝶和齐水柔牵着虫儿的小手朝木廊行去，段玉留了下来。

　　　　厨子解下腰间悬挂的酒葫芦，抿了一口酒，抬头看向站在外面雪地上的魁梧身影。

　　　　“先生要来，为何不知会我提前准备一番。”段玉面色恭敬地瓮声道。

　　　　厨子目光淡漠地看着段玉，木声道：“迟早会来，迟早会走，何须知会，你跟着他都学到了什么？”

　　　　段玉愣了愣，“谁，秦欢吗？”

　　　　厨子不答。

　　　　段玉面色犹豫了一瞬，轻声道：“施前辈对我很好。”

　　　　“只是很好么？”厨子剑眉一拧。

　　　　段玉拱着手低下头，“嗯”了一声。

　　　　厨子重重地冷哼一声，手掌一震，葫芦里飞出一滴酒水，只见他挥手轻轻一拍，这滴酒水嗖地一声飞向段玉的腹部衣袍。

　　　　段玉浑身一震，保持拱手的姿势，没敢抬头。

　　　　“你身上的麒麟魔我暂时还能压制，这段时间我会留在此地，我让你打听的东西，你打听清楚了么？”

　　　　厨子漠然地问道。

　　　　段玉抿了抿嘴唇，“暂时还，还没有……”

　　　　“蠢材！”厨子面无表情地喝骂一声，眼神讥讽地望着段玉，“你这样做，永远只能当秦欢的仆人，还妄想振兴寒山段氏，可笑！”

　　　　段玉低着头，眼神微微一怒，抱拳拱手的十指捏紧，“我……”

　　　　“罢了！”厨子收好酒葫芦，摆摆手道：“此事我不想让他知道，明白么？”

　　　　段玉点点头，慢慢地转身走向院门出口。

　　　　前行中，他心底念叨几句。

　　　　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天测河图到底在不在你手上，他的承诺我能信么，秦欢，你早点认清这个世界吧，我怕我等不到那一天啊！

　　　　……

　　　　“都走了吗？”

　　　　一身黑裙的凝香，裙袍绣着金色的飞鸟花纹，她坐在木桌旁，望着桌子上的木雕和飞刀，轻声问道。

　　　　桌上的木雕，雕的是个女孩儿，模样与凝香现在的样子有几分相似。

　　　　屋檐下的厨子嗯了一声。

　　　　“这么久没见，也不陪我说说话，这家伙可真够绝情的！”凝香很是不满地自语道。

　　　　说话时，她捧起桌上的木雕，嘴角泛出一丝温柔的笑容。

　　　　“你喜欢上他了么？”厨子淡淡道。

　　　　“怎么可能！”凝香急忙大叫一声，手捏紧了木雕。

　　　　……

　　　　“你该不会喜欢那妖女吧！”面馆里，老乞丐一脸古怪地盯着秦欢。

　　　　秦欢捧着热呜呜的大瓷碗正埋头喝汤，一听此话噗地喷了老乞丐一脸。

　　　　老乞丐脸皮颤了颤，伸手抹掉脸上的面汤。

　　　　秦欢见状，指着老头哈哈地笑个不停。

　　　　“没大没小。”老头横了眼秦欢。

　　　　……

　　　　“既如此，为何明知会给他添麻烦，还偏要在此等关头来见他！”厨子木然道。

　　　　凝香把玩着木雕，怒色喝道：“我随便走走而已，谁让你瞎带路的。”

　　　　厨子叹了叹气，低声道：“你就是嘴硬，此番重回苦海镇，你这样逼迫他做出选择，当心他恨你一辈子！”

　　　　凝香捧着栩栩如生的木雕，脸色怔了怔，冷冷道：“恨就恨，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

　　　　苦海镇外的官道，漫天风雪中两匹快马疾行而来，两骑身后各跟随一队带刀武士。

　　　　马匹行至驿站，驿站里跑出来一个年轻人。

　　　　纵马而来的两人翻身下马，牵着缰绳对那年轻人叫道：“速速去转告你家公子，就说陆行舟和齐方在此地等他，有要事相商，让他火速赶来！”

　　　　年轻人听罢脸色一惊，转身就朝雪道上飞奔而去。

第162章　变故（）　
那驿站养马的丐帮弟子，匆忙跑入苦海镇，正巧便在碰上从面馆走出来的秦欢和老头。

　　　　这名弟子上前来，忙把齐方二人寻来之事说了一遍。

　　　　秦欢听罢，看向身旁的老头。

　　　　老乞丐沉着脸说道：“寿宴还未开始，此二人就迫不及待地来找你，定是生了变故，你先去听听他们怎么说，莫要急着下决断。”

　　　　秦欢点点头，辞别老乞丐，随同丐帮弟子快步朝街上走去。

　　　　能有什么样的变故，以至于陆行舟和齐方这么快就来找我，就算有麻烦，找我也没用吧，他们都解决不了的问题，难不成我就行了？

　　　　秦欢暗自疑惑间，已随着丐帮弟子行出小镇，冒着风雪走向前方不远处的驿站。

　　　　片刻后，秦欢来到了驿站外面的阔地。

　　　　木屋门口两边，各守着一队带刀的武士，晌午送秦欢回来的齐东明站在左边人群中，陆飞与王鹏二人则是站在右边人群中。

　　　　待秦欢走上前来，陆飞面色焦虑地说道：“两位堂主已恭候多时，秦兄弟快些进去。”

　　　　秦欢点头应了应，大步走入屋子。

　　　　木屋并不宽敞，寻常也不是用来招待客人的，只供看守驿站的老人和养马的弟子居住，是以显得十分的简陋。

　　　　屋中出了陆行舟和齐方，已无外人，两人左右对坐一张茶桌，各自的神情都显得很凝重。

　　　　秦欢直走过来坐下，后方有人将门给关上。

　　　　齐方和陆行舟对视一眼，眉头紧锁的齐方伸手对陆行舟示意道：“消息是你的人打听到的，你来说吧！”

　　　　陆行舟板着脸沉吟了半响，开口道：“事情有变，官府插手了。”

　　　　官府，哪个官府，六扇门还是江州的官府？

　　　　秦欢听得有些不明就理，面色疑惑地看了眼二人。

　　　　陆行舟道：“往年寿宴只有蛟龙帮自己人前去庆贺，今年老帮主却请来了一个外人。”

　　　　说话时，他将“外人”这两个字咬得很重，给人一种即将发怒的感觉。

　　　　“什么外人？”秦欢淡声问他。

　　　　陆行舟沉默了一瞬，继续说道：“襄阳武府新任府主，宁王派来的人。”

　　　　“这事儿怎么又牵扯到宁王了？”秦欢愕然地问道，原本还以为是驻扎在襄阳的六扇门插手了，没曾想却是宁王派来的人。

　　　　一场帮派私底下的恩怨，此时却被王族势力插手，其性质就变得不再那么简单了。

　　　　这时，坐在秦欢右边飞向的齐方沉声道：“老狐狸一直不对我二人下手，想来只怕是早有预谋，此番他请来新任府主，定是想以雷霆手段除掉我等！”

　　　　他故意将几人的命运牵扯在一起，显然是担心如此关头，秦欢与陆行舟临阵变卦，毕竟表面上秦欢和陆行舟都属于站在一起的。

　　　　秦欢不置可否，陆行舟冷冷一笑，道：“江州王族这潭浑水陆某可惹不起，老东西这般选择，无异于与虎谋皮，到时别说性命，我估计连蛟龙帮的基业都将毁在他手中。”

　　　　齐方也皱眉说道：“听闻楚王年事已高，近几年吴王和宁王明争暗斗不断，那位也任其兄弟二人斗，眼下蛟龙帮怕是成了此二人争斗的筹码！”

　　　　江州有门面的势力说多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