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无极- 第68部分

　　　　牵绊越来越多了，我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来到这个世界到底是为了什么？

　　　　人生苦短不过百年，这百年光阴里，我又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飞雪漫天，满山飘絮，远方已是白茫茫的一片。

　　　　秦欢站在风雪中，微微低头伸出手来，看向自己的双手。

　　　　这双白皙的手，已沾染了诸多的人命血腥。

　　　　杀戮，是罪，亵渎生命，就是错误。这是秦欢最初的认知，可现在，已经由不得他再心软。

　　　　要想带领这些弱小的人活下去，他只能狠下心，在这乱世江湖里杀出一条血路，一步一步踩着尸骨，建立自己的国度！

　　　　“是你们逼我的！”

　　　　雪幕下，人海中，短发的男子，面容仍旧带着稚嫩的男子，脸色痛苦挣扎了一瞬，冷冷地喃喃一声。

　　　　这时，苏醒过来的十多个丐帮弟子，领着家人站在了秦欢面前，纷纷拱手拜了拜。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秦欢回过神来，面色恢复如常，咧嘴笑了笑，柔声道：“天儿冷，都回家吧！”

　　　　小镇外人群散去，牛车也牵走。

　　　　雪越下越大，风越来越冷。

　　　　老乞丐和段玉站在秦欢身后，一个勾着背面带笑容，一个站得笔直一脸严肃。

　　　　小镇里街道上，一名丐帮弟子快步跑来，停在秦欢面前，拱手道：“公子，陆大爷已在院中等候多时，是否前去会见。”

　　　　陆行舟来了么，来的可够晚啊！

　　　　秦欢摸了摸下巴，摆摆手示意他退下，扭头看向身后的老头。

　　　　对视半响，一老一少相视嘿嘿一笑。

　　　　此行鲛人这口黑锅已经惹了，得找个人一起扛啊，陆行舟绝对是最佳人选！

　　　　“哈哈！”老人指着秦欢眨了眨眼。

　　　　秦欢干咳一声，正色道：“走着！”

　　　　三人大步走入小镇，沿着人来人往的长街，往秦欢所在的院落行去。

　　　　片刻后，三人跨门而入行入院中。

　　　　陆行舟正悠然坐在石桌旁，身后分别站着陆飞和王鹏两人。

　　　　瞧见秦欢走来，望着秦欢脸上抹得屎黄的膏药，陆行舟脸皮颤了颤，慢悠悠地指了指秦欢：“咋弄的？”

　　　　此前秦欢虽派人去报信了，他却一点也没露出焦急之色，坐在那儿显得很是云淡风轻。

　　　　秦欢踱步上前坐在石桌对面，指了指脸，淡淡道：“护肤品，美容养颜，要不要来点？”

　　　　“额！”陆行舟嘴角歪了歪，双手拢在袖子里，靠着椅子缩着脖子，淡声道：“一段时间不见，你风趣了不少。”

　　　　说话时，他一双深邃的眸子，细细地打量着秦欢，看了半响，他剑眉一挑，脸上泛出一丝惊色来。

　　　　好小子，短短一月不到，竟然聚气有成，快小周天了！

　　　　秦欢的来历神秘重重，陆行舟找人四处打听，都没得到有用的消息，此时面对秦欢如此迅速的成长，陆行舟心中除了惊讶，更多的却是放心。

　　　　这把刀成长得够快，他才能借刀一用。反之若秦欢一直平平无奇，陆行舟反倒会认为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人。

　　　　他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这次他觉得也不会例外。

　　　　至于今日秦欢的人遇到了麻烦，陆行舟则是故意晚来了一会儿，就想看看秦欢能不能靠自己解决。

　　　　他却不知，他晚到一刻，后果将是天壤之别。

　　　　秦欢抬眉扫了眼陆行舟身后的两人，又看了看自己身旁的两人，挥手道：“都出去，我跟堂主有事要谈。”

　　　　陆飞二人看向陆行舟，陆行舟摆摆头。

　　　　四人相继离开院落，院子里只剩下秦欢和陆行舟。

　　　　“说吧，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儿，非得要我来？”陆行舟语气略有不满地问道。

　　　　秦欢沉默了半响，开口道：“下游水底出事儿了，我去救人时，在水底发现了一处洞窟，那洞窟……”

　　　　说到这儿，秦欢故意皱起眉头卖了个关子。

　　　　陆行舟成功被秦欢勾起了心底的好奇，端坐好，露出认真倾听的神态。

　　　　“是一座庞大的水底墓！”秦欢脸色凝重地沉声道。

　　　　陆行舟听罢脸色微微一变，眼珠转了转，凑近了些，“你确定？”

　　　　秦欢点点头，“我实力太弱没敢深入，怕里面有机关陷阱，只在墓门外面扫了一眼！”

　　　　能够将陵墓建造在水底，工程之浩大，绝非寻常人能办成。

　　　　陆行舟立马想到了关键点，这建造在汉江水底的坟墓，说不得，是某个大人物的陵墓。

　　　　而习武之人的大人物，那他的陵墓里面肯定陪葬了不少好东西，说不得，更是有强大的武学心法留下！

　　　　“此事让你的人别外传，我马上带人去瞧瞧，你先守在苦海镇不要妄动，等我消息！”

　　　　陆行舟立马起身，面色凝重地嘱咐一句，也不等秦欢回答，就起身快步离开了院落。

　　　　秦欢送他出得门外，站在街上吩咐段玉给他们带路走一趟。

　　　　段玉随同几人往长街而去。

　　　　望着一行人消失在长街，秦欢和老头站在屋檐下，收回目光后，老头轻声道：“我已经嘱咐段玉，让他别提鲛人之事。”

　　　　秦欢脸色略带忧虑，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河岸还留有打斗痕迹，陆行舟又不蠢。他此行肯定会遇上水底的鲛人，若是心生大意，只怕会吃大亏。”

　　　　老头嘿嘿一笑，“他是老江湖了，岂会不知个中凶险，你就莫要瞎操心了。”

　　　　秦欢摇摇头，抬头看了眼漫天飘舞的飞雪，幽幽道：“我不担心他死多少人，我就怕他不敢去！”

　　　　利益熏人眼，财帛动人心，陆行舟这种人岂会放过如此大好机会。

　　　　水底陵墓里自然有不少好东西，但宝贝，也得有命拿不是么，秦欢有自知之明，有些玩意儿不是他能玩儿的。

　　　　老头转身慢慢走回院子，叹了叹气，小声道：“我会加强小镇守卫，这个冬天只怕将有大事发生。”

　　　　什么大事老头没说，现在他还只是猜测而已，不想说出来给秦欢添困扰。

　　　　如是汉江下游水底，不止一个鲛人，那这麻烦就大了，说不得这襄阳一带，将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再者，武林高手的陵墓被人发觉，贪婪之人定会纷纷到来。

　　　　又是一滩浑水啊！老头摇首叹息，身影停在院内一间厢房屋檐下，微微扭头看向后方门外。

　　　　秦欢还站在外面赏雪，消瘦的背影看上去有些孤独。

　　　　但愿你能乘风破浪！老头温和一笑，推门走入厢房。

　　　　……

第136章　公道（）　
江州迎来入冬的第一场雪，大地山川白茫茫的一片。

　　　　古镇老街上，一群群下学的少年玩耍嬉戏，雪地里传来少男少女的欢呼声，一些妇人倚在屋檐下，笑盈盈地望着自家孩子。

　　　　时间已至下午，街段中间挨着一家面店的院落还算宽敞，院子里一个小丫头在逗弄一只肥滚滚的小哈巴狗。

　　　　正屋厅房的门半掩着，会客厅里简单摆了几张条状矮椅。

　　　　秦欢和老头一人搬了一张小凳，围坐着铜制的圆盘炭盆，铜盆里燃烧着一堆红通通的木炭。

　　　　炭盆边缘温了两壶烧酒，二人不时拧起酒壶抿一口。

　　　　老头怀里放了一叠厚厚的账本，他放下酒壶，继续翻阅账本。

　　　　这账本从午饭后一直看到现在，上面密密麻麻的账目，秦欢只盯一眼便会觉得烦躁无聊，老头却看得津津有味，仿佛捧的不是账本，而是一只香喷喷的烤鸡一样。

　　　　秦欢扭头看了眼在院中玩雪的虫儿，撇嘴笑道：“不就下个雪么，冷得要命，有什么可开心的。”

　　　　老头盯着账本应了一句，“小孩儿嘛，就爱看下雪，你让她玩会儿，玩腻了自然就进来了。”

　　　　秦欢撑了撑懒腰，哈欠一声，说道：“有这闲工夫，不如多练会儿功。”

　　　　老头看了眼秦欢，笑骂道：“当谁都和你一样啊，偏喜欢埋头练功，毫无乐趣可言，对周围的人情世故一点也不上心。”

　　　　乐趣，要什么乐趣，活着就是最大的乐趣。

　　　　秦欢扭着腰起身朝外面走去，反手指了指温的那壶酒，“那酒让给你了，别浪费。”

　　　　“怎地最近连酒也不喝了，难不成你想当和尚啊？”老头笑道。

　　　　秦欢没做答复，来到院中望了眼漫天大雪，径直朝院门行去。

　　　　前段时间饮酒是为了压制寒毒，现如今丹田封印破开，经脉中的寒毒虽然还没化解掉，但已有许多内气抵御寒毒带来的折磨。

　　　　烈酒带来的功效本来也不大，此时自然用不着再去饮酒，难喝得要命，喝醉了还头晕脑胀，每次饮酒无异于都是在考验秦欢的耐心。

　　　　来到院中，秦欢对着正在逗弄小狗的虫儿问道：“金小蝶呢，又跑哪儿浪去了？”

　　　　虫儿抱着小狗起身望向秦欢，表情疑惑了一瞬，脆声道：“你没看见吗，刚刚她和二师傅逛街去了。”

　　　　一般没必要的话，秦欢极少会留意身边人的动向，以至于他总是给人一种距离感，看似温和亲切的态度，实则又与人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墙。

　　　　听见虫儿的答复，秦欢怔了怔，负手走向院门。

　　　　正走了几步，门外面迎来一道急匆匆的身影，生得矮壮结实，憨厚的面容，眉宇间带着几分沉重之色。

　　　　此人秦欢有些印象，晌午回来的牛车上，还与他谈过几次。

　　　　二人在院门口碰面，男子拱手行礼道：“属下丁瑞，拜见公子。”

　　　　秦欢很烦这些破规矩，偏偏说了也没人听，偏偏这些古人又很讲尊卑礼仪。

　　　　秦欢点点头，“何事？”

　　　　丁瑞侧身指了指街道出口的方向，语速很快地说道：“公子，小镇门口来了许多下游村庄的普通百姓，说是要求见公子，已经来了好几十人，连官道都堵住了，过往商客随行的打手都在出手打人了，再这样下去，只怕会引起混乱！”

　　　　什么情况，又他吗出事儿了，还能不能让老子消停半天？

　　　　秦欢表情一僵，眼中微有些怒意，冷声道：“去瞧瞧。”

　　　　冒着风雪穿过长街，片刻后，秦欢带着丁瑞来到了苦海镇的入口。

　　　　只见道路两边停满了来往商客的马车，中间挤满了人影，一些江湖汉子正在大声叱骂威胁，那些坐在轿子里的富商豪客，也都掀开帘子，眼神鄙夷地瞪着聚在路中间的一群普通百姓。

　　　　秦欢大步走来，守在门楼下的一众丐帮弟子站成一排，丁瑞大喝一声，“公子来了”，众人立马为其让开一条道。

　　　　随着秦欢的出现，喧闹的人群渐渐安静，一双双眼睛都望向门楼下走来的短发男子。

　　　　那些引起骚乱的江湖汉子，脸色很是不满地看向秦欢。

　　　　其中一名实力不错的刀客扬手大吼道：“苦海镇的主子，你让这些人堵在门口到底啥意思，想故意为难我等么，这大风雪天气，我等风餐露宿，只想找间客栈洗个热水澡歇息一番，难道这也过分么？”

　　　　这南来北往的商客，路经苦海镇想找个地方打尖歇息，却被一群堵在路中间的百姓给拦住了去路，一时也说不清道理，再者他们又岂会与平常百姓讲道理，自然是稍有不顺心便是一顿拳脚伺候了。

　　　　秦欢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停留在几个趴地上哀嚎的妇人和老人身上，那几人身边躺着几个庄家汉子，也不知是生是死。

　　　　秦欢脸皮颤了颤，背在身后的双手猛地捏紧，又缓缓松开。

　　　　慢慢行至这群平常百姓面前，秦欢不冷不淡地问道：“尔等堵在我苦海镇入口，所谓何事？”

　　　　人群中，一位年迈的老者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着秦欢，面露惧色地问道：“您，您就是秦欢，秦公子么？”

　　　　秦欢望了眼老人，微微点头，“是我，襄阳苦海镇秦欢！”

　　　　众人一听此话，交头接耳间，细微的议论声不断响起。

　　　　“他就是秦公子。”

　　　　“听人说，上游的村民都是得他庇护，家中孩童才没被人掳走。”

　　　　……

　　　　秦欢皱了皱眉头，左右扫视一眼，一些站在后方看热闹的人群，都低下头不敢与之目光触碰。

　　　　“求秦公子为我等主持公道！”

　　　　一个妇人哭声跪地。

　　　　“求秦公子为我等主持公道啊！”

　　　　这样的话接连响起，黑压压的一群人，陆陆续续跪在了地上。

　　　　眨眼的功夫，秦欢面前就跪满了一大片普通百姓。

　　　　秦欢浓眉紧蹙，目光冷漠地盯着一众跪地的百姓。

　　　　“公道，什么公道？”秦欢淡声问道。

　　　　这乱世江湖还有公道么，就算有，也不是普通人能享有的吧！

　　　　他们交不起官城的赋税，只能在山野之地自生自灭，他们养不起那些帮派宗门，养活一家三口都很难。

　　　　他们的公道太廉价了，只会成为拖累，没有人愿意站出来，为了一群毫无价值的人，讨什么所谓的公道。

　　　　秦欢不知道这群人哪儿来的胆子，竟敢来苦海镇求他，难道他们就不怕秦欢一怒之下，赏他们一顿苦头吃么？

　　　　还是说，他们就认定了秦欢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呢？

　　　　跪地的人群中，陆续有人开始把孩童被掳走的事件，说了出来。

　　　　然后一个一个地哭声祈求秦欢，帮他们把孩子找回来。

　　　　秦欢听完这些人的话，心中不禁有些烦闷，吸了口冰凉的空气，心道：你们这么多人，为何就不敢联起手来，去争取属于你们的东西呢，为何偏要跪着去祈求别人的可怜，难道人家天生欠你们的么？

　　　　孩童被掳走的事，这襄阳附近的人大都心知肚明，秦欢现在的身份也无人不知，他早已是蛟龙帮的一员。

　　　　而此时这些村民求上门来，却是要秦欢明目张胆地和蛟龙帮其余二位堂主作对。

　　　　这个坑，到底谁他吗给老子挖的？

　　　　若是无人给这群人出主意，打死秦欢都不信。

　　　　应下此事，自找麻烦难以善了，不答应，今天这事儿传出去，鬼知道会被人描述成怎样。

　　　　秦欢不在乎名声，但平白被人挖个坑跳进去，他心里就很不爽。

　　　　……

第137章　骂名（）　
秦欢摆摆手，大声道：“诸位都先起来说话，别跪着，我既非官城人员，也非武府武差，别给我下跪。”

　　　　人群中的老人颤声哀求道：“秦少侠，我孙儿已经失踪好几天，求求您大发慈悲，帮我把他找回来，我们家就这么一根独苗啊！”

　　　　其余跪地的人也纷纷开口，求秦欢帮忙找回那些被掳走的孩童。

　　　　秦欢咬了咬牙正要发怒，这时他后方人堆里，金小蝶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站在秦欢身旁。

　　　　金小蝶拍拍秦欢肩膀，“你就帮帮这些可怜的人怎么了，你习武难道不是为了行侠仗义吗？”

　　　　行侠仗义，小故事看多了吧！

　　　　秦欢心中一阵冷笑，瞥了眼金小蝶，面带怒容对其喝道：“没你事儿，一边儿待着去。”

　　　　金小蝶俏脸一僵，沉着脸怒哼一声，转身气冲冲地推开人群走了回去。

　　　　段玉猫着腰躲在后方，瞧见金小蝶走回来，连忙小声安慰道：“别生气，他就那个脾气，这种事情你莫要掺和，让他自己拿主意就行。”

　　　　金小蝶心中正委屈，打小她就没受过这种气，偏生段玉还不会安慰人，一听段玉拐着弯的帮秦欢说话，她心底更是难受。

　　　　“滚开，用不着你多嘴。”金小蝶怒声喝道，推开段玉跑向长街。

　　　　段玉怔了怔，轻叹一声，本想追上去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