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吧,我可不想再为了你给人下跪求情!”秦欢自嘲地笑道。
段玉皱了皱眉,不再提此事,“英雄山庄被六扇门接手了,盟主印由六扇门的总捕头诸葛青执掌,郭氏爷孙两带着沈玉楼去了金陵,朝廷派了大批高手进入襄阳,那地方我们回不去了。”
襄阳是第一个,铲除了郭氏一族,接下来会轮到谁呢?
南武林的盟主印已经被朝堂掌管了,盟主印的作用到底是什么,这场寿宴争斗究竟是朝廷蓄谋已久,还是郭府有意为之?
秦欢躺在台阶,脑子里思绪起伏,同时还不忘暗暗运转驭刀经。他必须时刻运转驭刀经来压制寒毒,哪怕睡觉他都要保留一丝清醒,否则体内的寒毒就会重新爆发,这几天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我打听了,郭府爷孙两,是由全真教高手护送的,还有一个虎背熊腰名姓耶律的人随行。”段玉继续说道。
耶律,契丹人?
秦欢浓眉一挑,下意识地问道:“耶律可是来自北方大草原的契丹人?”
段玉想了想,说道:“我问过襄阳城的江湖客栈,里面登报的江湖记者说,耶律氏属于大辽后裔,大辽被金国灭掉后,远居大草原深处不再过问江湖恩怨,但最近又传闻其部落首领,似乎和黄金家族联盟了。”
江湖客栈,江湖记者,登报,什么玩意儿?
秦欢忽然听到如此现代化的词汇,醉醺醺的他一时有些懵了。
这时段玉从怀里摸出一张报纸递给秦欢,慎重其事地说道:“这是我花了五十两银子买的,你看看吧!”
秦欢望着眼前熟悉的报纸,脸皮抽搐了一下。
你他吗花五十两银子买一张破纸,还在我面前露出献宝的表情?
“我!”秦欢扬手就想给段玉一大耳刮。
段玉见状,吓得连忙缩头不敢看秦欢。
秦欢拿起报纸扫了一眼,气愤地吼道:“记者的屁话你也敢信,也就是你们,五十两银子,你知道意味什么吗,意味着咱所有人可以饱餐一顿,不用再啃馒头,你是猪脑子吗?”
“话说你识字吗?”秦欢抖着报纸问道,报纸上全他吗清一色的现代汉字。
段玉摇摇头,他念书本就不多,更别说这满报纸的现代字体了。
“不识字你买回来擦屁股?”秦欢怒声问道。
段玉讪讪一笑,挠了挠短发,“我寻思着你识字多,就买回来让你瞧瞧。”
秦欢见他一脸无辜的表情,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骂他他还不知道错再哪儿。
“对了,我回小巷子看了,娃娃和厨子都走了,家里没留下什么值钱物。”段玉又道。
秦欢怔了怔,叠好报纸垫在屁股下。
“走了也好,从此两不相欠,我替他们卖命一场,也算还清了债。”秦欢淡淡地应了一句。
“我听老头儿说那玄冥神掌厉害得很,你身体没啥大问题吧?”段玉缩着头,担忧地看向秦欢。
秦欢又拿起瓷罐饮了一口难喝的酒,醉醺醺地念叨:“弃我去者不可留,乱我心者多烦扰,多烦扰啊!”
咋还念诗了,虽然听不懂,但好像挺厉害的样子。
段玉一脸敬佩地望着秦欢,不愧是飞刀传人,喝醉了还会念诗。
秦欢倒头睡下,段玉识趣地没再烦他,起身走到一群小乞丐身边盘坐下来。
深秋时节,夜晚天冷,段玉招呼小乞丐们多添了些木柴,让火烧得更旺了几分。
秦欢躺在庙门口,眼睛睁开一条缝,迷离的目光打量着他们。
现在好了,拖家带口乞讨要饭,还真成了乞丐头子。
自打白天秦欢下跪给众乞丐求情,所有乞丐看向秦欢的眼神,都多了一分由衷的尊敬。
如果之前他们是因秦欢飞刀传人的身份,惧怕而敬畏,那么现在,他们则是因为秦欢本人,而心生敬意。
弱者不能携手而行,总是祈盼强者来施舍可怜,永远都没有翻身之日。
眼前的这群乞丐便是江湖上最底层的弱者,他们失去了丐帮的庇护,朝廷悬剑在侧,天下门派世家无人敢招揽他们。
这是一股非常庞大的力量,一旦有个让他们信任佩服的人站出来,群龙有首,江湖则会重新掀起一股席卷天下的巨浪。
秦欢无意间迈出了第一步,迎接他的命运将会随着一次又一次的选择,走上一条秦欢想都不敢想的道路。
……
此时的女娃娃已经带着厨子,手持割鹿刀一路杀到了云梦川的玄女宗山门之下。
几日之后,江湖上便会传出玄女宗易主的大新闻,而因为割鹿刀引发的一场逐鹿之争,也将因为她的选择拉开帷幕。
那时,秦欢已带领一众乞丐前往天风堡,迎接他手中卷轴所谓的侠魔宿命。
这个从零开始的江湖,迎来新一轮的血雨腥风,武林各大世家也将逐一登场。
第63章 南下()
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江州一带水路四通八达,江湖人士久居此地,自然也就兴起了水上生意。
襄阳城南下数十里外,便是汉江码头,南来北往的人士若想赶近路,走码头乘船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秋风萧瑟,浪花翻涌的江面泊满了一艘艘楼船。
湛蓝的布帆被风刮得猎猎作响,甲板人头攒动,远远望去好一派热闹景象。
码头临靠一片集市,集市乃是由蛟龙帮的人手负责搭建,过往人士但凡想要路经此地,需得经由蛟龙帮盘查一番才可放行。
岸上一条林荫小路行间来几道人影,这几人衣着落魄,看起来不像是有钱人。
为首的短发男子布衣短袍,面色苍白气息微弱,手里拧着一只酒葫芦。他每走几步路就会咳嗽几声,这时他便会举起葫芦抿一口酒。
短发男子由一个模样可爱的女娃娃搀扶着,当他咳嗽时,女娃娃便会伸手去拍拍他后背。
男子身旁是一位身高七尺有余的魁梧大汉,大汉板着脸不苟言笑,身后背着一位瘦骨嶙峋的老人,腰间挎带一把漆黑的钝锋巨剑。
这四人正是秦欢等人,赶路许久风尘仆仆,面上略带几分倦色。
“少喝点,你身子虚,喝多了没好处。”段玉见秦欢又饮了一口,眼神忧虑地劝阻一句。
秦欢收了葫芦,嘴角露出一丝浅笑,点点头。
说来也奇怪,自打那一夜喝完酒之后,秦欢就发现酒居然能帮他压制体内的寒毒,睡觉前多喝点,他便能稍微好受些。
于是秦欢就让段玉去苦海镇的店铺,给置办了一只酒葫芦随身带着,难受时饮上一口,缓解一下经脉中寒毒带来的痛苦。
唯一的坏处,便是秦欢大多数时候都会显得醉醺醺的,苍白的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酡红。
小虫搀着秦欢的手臂,是担心醉醺醺的秦欢走路时给绊倒了。
“我觉得挺好,秦大哥也只有喝醉了,才会无拘无束没有烦恼,时刻都能挂着自在洒脱的笑容。”
小虫轻声说道。
“你懂个屁,他这样整天不省人事,咱们若是遇到麻烦咋办?”段玉板着脸训斥一句。
小虫气鼓鼓地嘟了嘟嘴,没敢开口反驳。
自打前些时日,秦欢传授了小丫头一套古怪的武功之后,这丫头胆子就越来越大了。
秦欢讨厌俗礼规矩,说是此行一定要低调小心谨慎,连丫头对他的称呼都改了。
段玉出身规矩森严尊卑有度的寒山一族,对于秦欢的做法他很不认可,总想在一些时候帮秦欢树立威信,偏偏秦欢却一点也不在乎。
段玉十分后悔不该给他喝酒,这家伙喝了酒之后,变得啥也不在乎了,整天懒懒散散嬉嬉笑笑,没个“一帮之主”的正行。
段玉心中的“大人物”,就该像记忆中的那位段氏大小姐一般,举手投足都得威严十足才行。
奈何他劝了好几次秦欢都不当回事儿,说什么以后再慢慢计较,段玉只能干着急。
“都别吵,皇帝不急太监急。”趴段玉身上打盹儿的老乞丐,睁开眼睛训斥两人一句。
闲谈间,随着前往码头的一大群江湖中人,秦欢等人来到了热闹的集市口。
集市处在江岸边,浅水岸上也搭建了一片宽阔的木台。木台上来往的大都是些捕鱼为生的渔民,四处堆着竹笼,笼子里放满了鲜活的鱼。
十几艘船体较小的乌篷船停靠在木台边沿,一些渔夫扛起竹笼走上小船,一艘艘乌篷船驶向水雾朦胧的江面。
集市里奇装异服的人络绎不绝,秦欢带着三人朝码头走去,沿路行来,巡逻的蛟龙帮弟子见几人其貌不扬,又是老弱病残,便没过多盘问。
五花八门的议论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秦欢虽在专心走路,却也尽数听入耳中。
随着驭刀经重练,秦欢的体质发生了一些微妙的蜕变,他的五感变得越发的敏锐起来。
重修驭刀经只能压制寒毒不再扩散,这几天他丹田内气被寒毒封印,十二条正经也日夜遭受折磨,奇寒无比的寒毒折腾得秦欢无时不刻都在饱受煎熬。
即便如此,秦欢还是没流露出多少痛苦之色,实在压制不住了,就咳嗽几声喝点酒,缓解一下。
每一天都变得漫长无比,每多活一天熬过一天,秦欢都感觉无比的幸运。
因为他咬着牙坚持下来了,他没死,没有败给体内的寒毒,只要活着,就能夺得希望!
重新修炼驭刀经,进度比之前快了许多,短短几天时间,秦欢体内已有三条灼热的内劲形成,照这样持续下去,他相信用不了多久,自己便能再次凝练出一条全新的内气了。
只可惜时间不等人,秦欢手中的卷轴规定了他必须前往天风堡或者魔刀门,二选其一。
失败的后果他承担不起,如果被剥夺了试练者的身份,没了手心奇怪印记的辅佐,秦欢不敢想象自己在江湖里,会变得多么举步维艰。
有些时候,秦欢不禁暗自猜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用了什么样的手段,才能赐予他如此匪夷所思的印记。
也许这个世界,并不像他所了解的那样简单,亲眼所见,亦非真相。
得不到答案的问题,纠结也无济于事,不如想办法度过眼前的难关,毕竟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人群在码头上排成了长龙,轮到秦欢几人时,码头上已没有多少人了,前方停泊的楼船也尽数开拔。
水面还剩下一艘小型船只,身材精瘦的船老大,挽着袖子站在船上,挥手吼道:“天色已晚,诸位明日请早吧!”
段玉正待开口问话,秦欢咳嗽一声,伸手拦住了他。
段玉只好闭上嘴。
这时前面几人中,一位华服男子微笑着招手喊道:“船老大,天还没黑呢,怎就打烊歇业了?”
“是呀,有钱不赚你傻吗?”华服男子身旁的一男一女也开口打趣道。
船老大阴沉着脸,眼中浮现出一丝不耐,纵身一跃飞下船只,落在众人面前,抱拳一礼,冷淡地说道:“诸位有所不知,我干这一行也有些年头了,大风大浪也见过不少,如是我独自一人随你们走一趟,倒也没什么,可我现在还带着我的妻儿,夜中走水路最是危险,我担不起这风险。”
那粉衣罗裙少女趾高气扬地娇笑道:“怕什么,我们三人乃是天风堡弟子,此行外出游玩归来,你尽管放心开船,我倒想看看这江州地段,谁敢为难我们!”
听闻此话,秦欢眉头一挑,暗暗感应了一番几人的功力。若是察觉不到,说明这几人都已至罡气境界,若是察觉到了内力波动,说明这几人其实一般般。
秦欢已见识过先天高手的厉害手段,自然明白先天之下的习武之人,是多么的弱小。
模糊中,这几人散发出来的内力波动都不是很强,连小周天圆满都达不到。
秦欢抿了抿嘴,不禁很是羡慕他们,无知是福啊!
船老大一听几人是天风堡弟子,顿时面露几分敬色来,语气也缓和了几分,说道:“几位少侠师出名门武功自然了得,但在下还是很担忧,你们远行归来,大概不知道,最近汉江一带出了个女魔头,专掳小孩儿练邪功,我妻儿还在船上,我那孩儿刚满周岁,实在不敢冒此大险。”
女魔头?
秦欢目露思索之色,刚刚排队时,便听见一些路人一脸惧怕地谈论此人。
英雄山庄险死还生,秦欢已发誓绝不会再乱管闲事,但此时听闻有人掳小孩儿练邪功,他心底还是有些不自在。
顺其自然就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秦欢暗暗在心底念叨几句。
这时那少女丢给船老大一叠崭新的银票,不耐烦地挥手道:“好了好了,说来说去你不就是嫌人少怕赚不到钱嘛,我给你这些够了吧!”
说完不待船老大开口,少女已飞身跃上小船,直走到了船舱里去,她剩下两个同伴见状连忙跟上。
船老大拿着银票,一脸忧虑地叹了叹气。
秦欢摆了摆头,段玉走上前,瓮声道:“四个人,多少钱?”
船老大扫了几人一眼,皱了皱眉。
“问你话呢,怕老子给不起么?”段玉怒道。
船老大瞥了眼虎背熊腰的段玉,赔笑道:“四百两。”
秦欢猛地咳嗽两声,取出酒葫芦抿了一口。
段玉顿时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小虫抓紧秦欢的袖子,轻声埋怨道:“他是不是欺负我们不懂行情啊,我刚刚听前面那些人说,去一趟江都码头最多三十两银子呢!”
船老大装作没听见。
段玉一脸凶相地怒吼道:“你敢耍我?”
“爱搭不搭!”船老大丝毫不惧,冷冷说道。
这时船上的少女走出来,不耐烦地娇声喊道:“行了行了让他们上来,这钱我替他们付了,你赶紧驾船,本姑娘可不想待在这臭烘烘的码头浪费时间。”
船老大转身跳上船,秦欢几人也跟着上了船。
段玉背着老乞丐进船舱里坐下,小虫跟进去照看老爷子。
秦欢独自站在船头,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来,靠着船帆打量江面。
船只顺着水流朝下游行驶,随着浪花翻涌,船体也轻轻摇晃。
秦欢闭上眼睛静下心来,抓紧时间苦练驭刀经,只有把更多的心神放在运功上面,才能加速驭刀经的修炼。
前路凶险未知,他已厌倦了再由旁人来左右他的生死,只有变得更强,在这个世界他才有说话的权利!
……
第64章 夜行()
夜色悄然而至,盘坐船帆下闭目练功的秦欢,时不时地轻咳两声。
船舱里传来众人谈话的声音,船舱门口挂着一只昏黄的灯笼,潮湿冰凉的夜风中,灯笼摇晃发出嘎吱嘎吱的轻响。
一轮满月悬在夜空,流云如烟雾缭绕在满月四周。
月色下秦欢脸上浮现出一抹潮红,他微微张开嘴,呼出一口霜白的气流。
哗啦一声,有浪花重重地拍打在船只两侧。
秦欢慢慢睁开了双眼,昏暗的月色里,这双明亮的眸子宛若一对寒星。
“第四天了,又多了一条!”秦欢抿嘴一笑。
持续不间断地练功,身体在寒毒的压迫之下,内劲的滋生水到渠成。
秦欢伸手按向甲板,正打算起身取出葫芦饮一口酒,江面上突然荡起一股猛烈的巨浪扑打在船身。
水浪从船帆上铺洒下来,哗啦啦地洒在了甲板上,溅起的水滴打在秦欢侧脸。
秦欢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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