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鹿刀是神兵利器,他很想要,这刀法肯定也很厉害,他有驭刀图在身,也很想参悟一番这刀谱,看看是否能令驭刀图更上一层楼。
可他更珍惜自己的小命,为了秘籍和宝刀,把命都搭进去,这买卖不划算。
学!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这时印记空间中的卷轴,舒展开来,浮现出一行文字。
秦欢若有所察,皱了皱眉,暗暗叫道:我是很想学,可我学了人家祖传的刀法,到时对方若求我帮忙办事,你说我该怎么办,矢口否认吗?如此不要脸,又薄情寡义,老子可做不来。
卷轴以文字提醒道:难不成你还想吃白食?你仔细想想,这一路走来,你拥有的哪一样东西,是没有付出代价的?
秦欢沉默不语,心底渐生怒意,暗自冷声道:老子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不爽沈玉楼的做派,他既然让我帮忙,为何又要设套引我跳,他直接说不行么,偏偏要如此愚弄我,真当老子是蠢猪啊!
虚伪!狡辩!
卷轴如此回复。
心眼所视之文字,秦欢只觉脸上好似被人给抽了两耳光,让他一阵面红耳赤。
就算他全盘托出,你也还是要来,凝香在他手上,你敢拒绝么,你有条件有资格拒绝么?
卷轴继续以文字答复。
秦欢面色一怒,却又无话可说,只能怒哼一声,气狠狠地拍了割鹿刀一掌。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如此瞻前顾后,到头来只会什么都得不到!
卷轴又提醒他。
“我他吗没想成什么大事,老子只想好好活着而已,你懂我意思吗?”
秦欢怒不可遏地在心中嘶吼一句。
这一次卷轴没有立刻答复秦欢,过了好半响,它才给出一行文字来。
你在害怕什么,你已经拥有了常人梦寐以求的能力,你到底在恐惧什么,这条路只要你规规矩矩的走下去,你想怎么活,就怎么活,只要你足够强大,谁敢左右你?
秦欢颓然地瘫坐在供台前,伸手抓住古卷捏在手中,五指渐渐捏紧。
“我心中有牵挂,如何能不惧怕,你只不过是一张卷轴,你又怎会明白我的难处。”
秦欢苦笑着喃喃自语道。
走到今天这一步,秦欢需要在乎的人已经太多,多得他所要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必须想清楚后果。
平常他心中的苦水,也不能找人诉说,此番卷轴主动提及,他才畅快地在心底吼了出来。
很多事情他只能独自承担,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他心底压抑的不满情绪也越来越多。
他恨极了这种束手束脚的日子,可他又别无选择,只能屈服和妥协。
时间不会等你,再作迟疑,死的就是你,还有你的蛟龙帮,还有苦海镇的老老少少!
卷轴提醒他一句。
“迟疑?”秦欢嘿嘿冷笑,咬牙低声道:“老子只是不甘心而已,不就是当别人的刀么,这把刀,老子当了!”
秦欢伸手咬破指肚,挤出一颗血珠落在古卷,左手将其捏住,冷冷道:“来吧,让我瞧瞧沈家的割鹿刀,究竟有何独到之处!”
印记仿佛听见了主人的话一般,从他手心皮肤下面浮现出来,捏在手中的古卷,眨眼间被一团烈火包裹烧成灰烬,只余下一颗晶莹剔透的血珠,漂浮在秦欢的手心里。
灰烬飘落,鲜红的血珠仿佛遭受了一股吸力,一下子便飞入秦欢手上的印记,渗入他的皮肤里面。
与此同时,脑海中的驭刀图瞬间放大,心神不受控制地吸入了一片昏暗的天地里。
秦欢站在暗沉沉的山野,身旁左边一把黑白分明的刀插在地上,右边有一堆木雕,木雕上刺入一把明晃晃的飞刀。
昏暗的世界,天空传来一阵沉闷的雷鸣,山间起了风,飞刀和黑白分明的短刀,都在轻轻颤动,发出一阵阵嗡鸣。
秦欢望着上面的穹天,仿若幻觉一般,他看见阴沉的云层破开了一道口子,鲜红的血浪,从天空中决堤而出,化作一条血河,朝这方世界奔涌而来。
如此骇人的一幕,只吓得秦欢想要后退,可他却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血河落在荒芜暗淡的大地,散作一股股溪流,朝四面八方蔓延而去。
秦欢隐约听见了血水流动的哗啦声,又仿佛自己盘坐在佛堂里,身上的无数血管,血管里面的血液在兴奋地涌动,就连心跳,也随之加速。
这如梦似幻的体验,只令他感觉新奇无比,他不禁想要张开双臂,去拥抱这个天地。
忽然有寒冷的风,从远处拂面而来。
秦欢已分不清,到底是哪儿吹来的风,也许是佛殿外面,也许是他身上的寒毒在躁动所产生的幻觉。
蔓延在荒芜大地上的血色溪流,渐渐褪色,变得清澈透明,昏暗的天空,就像堆积了无数的雾霭,让他看不清丝毫的光明。
这时,那阴沉沉的天河里,飘落下来一朵洁白的雪花,雪花晶莹剔透,飞快地坠向大地,被地面的一颗枯叶,撞得粉碎,散作白沙,落在了尘埃里。
与此同时,秦欢心神忽地一阵悸动,彻骨的凉意从他内心深处散发。
他看见荒芜的山野草地上,盛开出了一颗白色的伞状花朵,洁白得令人内心都不忍,它为何会出现在如此荒芜的地方。
秦欢望着那美丽迷人的花朵,一时间看得呆了。
下一瞬,这颗花朵,散发出一股极度的危险传递过来,吓得秦欢登时遍体生寒。
死亡之花!
秦欢不禁暗自喃喃。
他心念一起,天地风起云涌,满山荒野雨后春笋一般,飞快地盛开出无数雪白的伞状花朵。
秦欢双腿一软,嘭地一声躺在了花海中,耳边传来花蕾破壳而出的咕噜声。
又好像,血液奔涌在身体里,传来的声音一样。
他瞪大了双目,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弥漫他全部心神。
他想叫喊求助,却发不出声音,他想反抗挣扎,却抽不出丝毫力量。
无助恐慌惧怕,使得此刻的秦欢整个人都无力极了,面对死亡的无力,这种感觉,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这种无力感,随着荒野被雪白的伞状花朵占据,放大到了极致。
外界,佛堂里。
秦欢盘坐在佛像下面,整个人面如死灰,瞪大了双目,眼神里写满了恐惧,浑身都散发出一股死气,若非他的躯壳还鲜活,旁人只怕会以为这是一具死尸。
心神世界里。
极致的无助和恐慌蔓延开来,最绝望最黑暗的内心世界里,秦欢仍旧在拼命地对抗挣扎。
他不愿被埋葬,不愿陷入死亡的花海里。
驭刀图上的两把刀,颤动的幅度越来越大。
忽然间,那飞刀散发出耀眼夺目的光华,形成透明的气刃,撕碎包裹在它周围的花海。
同一时间,那黑白分明的短刀里,呼地一声钻出三尊大佛,一黑一白一血佛,三尊佛像同时挥掌拍向下方花海。
三尊大佛,一把飞刀,四者都开始随同秦欢一起,拼死抵抗白色的花海。
这花海如同遭受了莫名的挑衅,无声的愤怒嘶吼出来,漫山花海,所有伞状花朵都开始抖动花瓣,发出沙沙的声音,飞散出铺天盖地的寒雾。
秦欢心神置身其中,只觉快要被周围牵动的力量,给撕碎了一般,张大了嘴想要叫喊。
碎裂的花瓣飘荡在秦欢眼角,洁白无瑕,一瓣一瓣地飘过。
就在他感觉快要被这几股力量给撕裂时,耳朵里一阵清脆的咔嚓嗡鸣,就仿佛自己真的被撕碎了,像玻璃一样碎成了一片一片。
便在此时,秦欢心神所在的世界,轰然间碎成了无数的碎片。
……
第252章 割鹿()
“就这样死了吗?”
意识里,秦欢怔然若失地望着黑暗中无数的碎片。
似等待了许久,等待中,他满怀着不甘和怒意,意识渐渐坠入深渊。
便在他以为自己要被黑暗吞没时,那暗沉沉的天地飘荡的碎片,围绕着一副古画开始疯狂地旋转。
一些碎片往中间汇聚,一眨眼的功夫,凝成秦欢的意识体。
秦欢置身风暴中心,身后悬浮着一副古画。
他凝望着从眼前电闪而过的碎片花瓣,其中一块花瓣飞来时,忽地放缓速度了一瞬。
这一瞬落入秦欢眼中,漫长被无数倍放大。
他看见那花瓣在以极慢的趋势翻飞,花瓣上有模糊的画影,他看向画影,画影便也放大,变得清晰起来。
只见一个脸庞模糊的刀客,手持青灿如玉的宝刀,慢慢拖刀行走在一片雪白的花海中。
他刀刃朝下指向花海,刀锋一寸一寸地滑过每一株花朵,于是,他所到之处,身后的花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一片血色。
然后他提刀,一刀斩下。
青色刀虹席卷而出,一股无法形容的煞气弥漫开来,惊心动魄的杀意瞬间充斥整个天地。
刀吟若龙,从九霄斩落。
这一刀落下时,观望的秦欢已经看得呆住了。
忽然间,那挥刀斩落的人,扭头看向画影外面的秦欢。
秦欢浑身一颤,与之对视。
看不清他的脸,但那双眼睛,却明亮无比,仿佛暗夜中的星辰一般耀眼。
他的眼睛里散发着一股奇特的神韵,与那宝刀一样,令天地都为之黯然失色。
被人凝视,却如同在被一把刀凝视
那刀!活了!
秦欢顿觉毛骨悚然,吓得惊呼一声,意识体瞬间陷入混乱和黑暗之中。
……
咚咚的木鱼敲打声很有规律,就像石子一颗一颗的落入深潭。
其中还夹杂着嗡嗡的念经声音。
时而很近,时而又很远。
秦欢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醒来时,只觉浑身酸软无力,身上汗淋淋的很不舒服。
他是被念经的声音吵醒的,当他睁开双眼时,便听见那念经的声音越发清晰,木鱼敲打的声音,也更显清脆。
横躺在供台下的秦欢,微微扭头看向佛堂大门方向。
便见一个老和尚坐在门口,正一脸虔诚地诵经。
秦欢浓眉一皱,不满地轻声叫道:“别念了,烦死了。”
老和尚顿时闭嘴停手,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阿你吗个头啊阿,再阿老子一拳打死你!
秦欢忿忿地撑起身子,揉了揉脸,暗自感应了一番身体状况,感应之下,他身子僵住,表情也凝固。
内视所见的一幕,全身内力都不见了,丹田中一条筷子粗的白色真气,仿若一条游龙一般,很有规律地遨游在丹田里。
秦欢略一感知,便觉这股真气里蕴含着惊人的爆发力,似还拥有了两种不同的属性。
一冷一热。
旋转遨游的真气,时而散发出热意,时而散发出寒意。
“大周天的壁障破了,这是真气境界,气若游龙,居然直接就真气圆满了!”
秦欢暗暗惊声道。
内力有大小周天,大周天被称作罡气,可以用内力略微防护身体要害。
而真气境界,则是将全身内力汇入丹田,形成一条宛若实质的游龙,只有成功炼化了全身内力的习武之人,才能算得上真气圆满。
秦欢没想到自己只是参悟了一本刀谱,竟然就一步登天,跨入真气圆满的境界,这等修炼速度,实在是让他有些难以置信。
“阿弥陀佛,秦施主你总算醒了,老衲还以为你驾鹤西去了呢!”
老和尚忧心忡忡地跑过来,站在秦欢身旁急忙说道。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啊!”
老和尚对着佛像拜了拜。
秦欢回过神来,表情厌恶地扬手道:“别阿了,你烦不烦。”
“阿!”老和尚连忙改口笑道:“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秦欢揉了揉肚皮,咕嘟嘟的声音传来,仰头看向老和尚:“有吃的吗?”
“自然有,快随我来,你是先沐浴,还是先用膳?”
老和尚转身走去,边走边问。
秦欢起身拍拍屁股,跟着老和尚朝佛殿外面走去。
“用饭,我睡了多久。”秦欢问道。
“三天了。”老和尚笑着回答,“你若再不醒来,老衲便打算送你下山找人医治了。”
三天!这么久!
秦欢心中一惊,分明感觉才过去一会儿而已,没想到却是三天。
行至佛殿外面,便见空灭立在风雪中,手持禅棍一动不动,耷拉着眼皮望着远处寺门。
“习武之人闭关练功也是有的,施主小小年纪,却能扛住三天,论天资和悟性,都很不错!”
前行中,老和尚面带赞赏地说道。
“饿死我了,你怎不叫醒我啊!”秦欢皱着浓眉嚷嚷一句。
老和尚苦笑道:“你全身气息自行牵引,我不敢打搅,若有差池毁了你的修行,我可赔不起哦!”
秦欢撇了撇嘴,心道哪儿有人练功不吃饭的,这不是自找罪受么!
他现在是浑身乏力,哪怕练成了真气,也使不出多大劲儿来。
一老一少边走边说,行至一片禅房外,老和尚带着秦欢走入一间冒着青烟的茅草屋子里。
老和尚站在门口,指了指里面的灶台。
砖砌的炉灶,柴火还烧着,盖着木盖子的大锅热气腾腾。
“里面热着馒头青菜和米粥,你快趁热吃吧!”老和尚微笑道。
秦欢挠了挠发痒的脸,挠下来一块粗皮,才发觉脸上的疤痕已经好了。
“没有肉吗?”秦欢问他。
老和尚面色一正,佯怒道:“佛门清修之地,哪儿来的荤食,施主莫要说笑。”
“抱歉,我无心冒犯。”
秦欢毫无歉意地说完,冲进去揭开锅盖,挥了挥热气,端起格子上的一盘馒头和青菜,又盛了一大碗米粥。
端着粥菜行出来坐在门槛,秦欢放下盘子大口啃着馒头,又灌了两口发烫的米粥。
老和尚站在一旁,笑眯眯地望着他,温和地问道:“小施主,刀法参悟得如何了?”
“马马虎虎。”秦欢含糊道。
老和尚捋了捋胡须,笑道:“我观你内息比前夜来时雄厚了许多,体质也发生了一些变化,想必那刀法你已经参透了吧!”
秦欢只顾填饱肚子,懒得搭理他,虽然心中感激对方给他刀谱,可又觉不过是互相利用,接下来对方肯定会让他办一件难度很大的事儿,所以秦欢便懒得给他好脸色看。
老和尚见他这幅态度,也不以为怒,呵呵地笑了笑,说道:“你可知,这刀法源自何处?”
“何处?”秦欢啃着馒头,莫不在乎地问。
老和尚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沈家操控割鹿刀的刀法,乃是由楚国王族赠送,由一位刀客,从佛门禅宗的典籍里面领悟出来。”
秦欢早已料到这刀法和沈家有牵扯,只是没想到居然还扯上了禅宗跟楚王一派。
他暗自惊异了一瞬,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大口米粥。
老和尚听他喝得呼噜噜的,抿了抿嘴,也跑进去盛了一大碗,端着一碗米粥走出来坐在秦欢身旁。
秦欢递给他一个馒头,老和尚接过后道了谢。
“这刀谱可不简单啊,沈家历代家主,能够将其参悟出来的人,屈指可数!”
老和尚叹息道。
“哦!”秦欢漠不关心地应和一下。
老和尚用余光打量着秦欢,胖乎乎的脸一阵阵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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