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又微笑道:“蛟龙帮现如今够资格决定帮印归属的人,我们已经派人查访过了,不如你先自报一下家门,我再决定是否为你引路。”
“苦海镇,秦欢。”秦欢咧嘴笑道。
蓝衣书生笑容一僵,目光转动间暗自思量了片刻,慎重地拱手道:“兄台稍待片刻,我去去楼上。”
这扫把星居然真的来了,陆行舟这厮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居然敢把此人引入帮会之争。
蓝衣书生暗自咒骂几句,行出来,急匆匆地跑向二楼。
风满楼二楼议事大厅,宾主分坐一堂,各有侍女候在旁边端茶递水,四面都立了几盏白纱屏风,白纱上刺绣了山河云海图。
正主位置的座椅上,一青年儒生翻阅着手中的一本诗经,看得津津有味,下方两边分别坐了几人。
这时那蓝袍书生从左方屏风间的空隙走进来,颔首对正前方的青年儒生说道:“楼主,秦欢来了。”
此话一出口,青年儒生俊俏的脸顿时一怔,下方众人各都表情微变。
右方席位端坐的四人,脸上浮现出怪异的笑容,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来。
左方席位大约有四五个,但只坐了两人,正是齐方和陆行舟。
陆行舟脸色登时一沉,手捏紧了椅子扶手。
齐方眼睛转了转,神态恭敬地开口道:“楼主,秦欢是我好友,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此番是我请他来的,还请楼主让他上来,他身为蛟龙帮重要成员,有资格参与此番商议。”
青年儒生暗暗思索,没有答复齐方的请求。
陆行舟冷冷看了眼齐方,轻声道:“老齐,你通知秦欢也不知会我一声,你什么意思啊!”
齐方抱拳笑道:“恕罪恕罪,那日我们三人商议,我见你不假颜色,以为你对秦兄弟心生成见,便没好跟你说。”
陆行舟冷哼一声,撇过头懒得与之争论,心道你这厮两面三刀,偏生让我陆某里外不是人,你这手离间,使得很好,很好!
齐方见状收回手,心底冷冷一笑,就凭你也想跟我争蛟龙帮,你还嫩了点!
青年儒生用余光打量着下方几人的神色变幻,心中暗暗讥讽两句,见那蓝衣书生还在等候他答复,便淡淡的抬了抬手,说道:“来者是客,都是自家兄弟,让他上来便是。”
蓝衣书生听得回话,表情犹豫了一下,道了声是,便转身离开。
回到楼下过道,蓝衣书生站在秦欢面前,伸手道:“楼主有请,跟我来。”
“多谢。”秦欢道。
蓝衣书生笑了笑,带着秦欢和段玉走向二楼。
三人穿过木梯上得二楼,在蓝衣书生的带领下,直接来到了二楼的议事客厅。
蓝衣书生停在客厅门口,指了指里面宽阔的大厅,说道:“进去吧!”
秦欢迈步走向前方,透过屏风,隐隐能看见一道道坐在木椅上的身影。
段玉正要跟上,书生横手阻拦道:“只能他进去,你不行。”
“为何?”段玉怒道。
“这是规矩。”书生正色道。
“什么狗屁规矩。”段玉吼道。
蓝衣书生剑眉微皱,已对段玉的言词有些不满。
听得二人争吵,秦欢扭头摆了摆手,对段玉道:“行了别吵,你就在此地等候。”
“哦。”段玉乖巧地点点头。
蓝衣书生诧异了一瞬,没想到这凶神恶煞的壮汉,居然对秦欢如此顺从,这秦欢外表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像个病秧子,也无甚出奇之处,当真是古怪的很。
秦欢缓步绕过屏风,站在了议事大厅众人眼前。
几双目光分别看向秦欢,只见这梳着马尾发的男子,穿着打扮普通极了,笑容闲散地站在那儿,苍白的脸没多少血色,只是浓眉下那一双眼睛,却额外的有神且明亮,让人不由得会多看一眼。
“在下蛟龙帮苦海镇秦欢,见过诸位江湖前辈。”秦欢收起笑容,抱拳拱手严肃地说道。
正前方坐在主位上的青年儒生,淡淡打量着秦欢,手指轻轻摩挲着手中的诗经,没有开口。
下方其余几人也没回应秦欢,除开齐陆二人,其余四人只看了眼秦欢,便不再搭理。
什么意思?
秦欢就这么站在屏风下,讪讪地一笑。
齐方脸色有些尴尬地和秦欢对视一眼,陆行舟冷眼旁观,似在讥讽秦欢的不自量力。
过了好半响,青年儒生才抬手道:“免礼,入座。”
这时齐方连忙殷切地站起身说道:“秦兄弟来这儿坐。”
说着他伸手为秦欢介绍道:“这位是风满楼的楼主李玄,乃是百晓生的得意门生之一,你称呼楼主即可。”
秦欢又拱手道:“多谢楼主赐坐。”
说罢行过来坐在了齐方身旁的席位。
青年儒生淡淡点头回应了一下,又低头继续看他的诗经。
场间几人,除了齐陆二人,其余等人秦欢都不认识,虽然刚刚齐方说这李玄是百晓生的弟子,但秦欢对他的了解也并不多。
江州一带的江湖客栈,都归百晓生的门人打理,也包括五大帮会势力的任免和扶持。
眼前这风满楼的楼主李玄,便是百晓生在江州的话语之人,每一代的百晓生一共会收九个弟子,其中只有一个能继承百晓生的衣钵,至于会是由谁来继承,那就得看他们师兄弟的本事了。
九人分别散布天下九州,李玄隐居襄阳,负责统管江州的世俗帮会,其身份之高,权力之大,完全不是现在的秦欢能比拟的。
李玄刚刚这番冷落待遇,纯属是故意为之。毕竟秦欢只是个毫无名气的无名小卒,却敢擅自闯入风满楼,若非他在蛟龙帮之乱中杀出了一点名气,又若非齐方帮他说话,只怕还会受到更多刁难。
此番聚会,虽说是为了商议蛟龙帮帮印的归属问题,但却没有人率先开口。
一时间大厅里安静下来,只传来李玄翻阅诗经,摩挲纸张发出的沙沙声。
秦欢坐在那儿,随意地打量着周围的布置摆设,暗暗和自家做对较,心中不禁感叹道:果然是有钱任性。
“秦兄弟不是在养伤么,怎地突然又决定来了!”
这时陆行舟面无表情地轻声道。
秦欢扫了他一眼,叹气道:“没办法啊,谁让我是蛟龙帮的一员呢,遇上这种大事,不走一趟心里未免有些过意不去。”
陆行舟撇嘴哼了一声,这小子满口胡扯鬼话连篇,你来蛟龙帮才几天,还过意不去,简直狗屁不通。
“秦兄弟为了蛟龙帮不惜带着伤病前来援助,齐某在此替众兄弟谢过了。”
齐方拱手一脸感激地对秦欢说道。
“应该的,应该的。”秦欢笑了笑,心道齐方啊齐方,你这是已经在把自己当帮主了吗?
齐方很满意秦欢的答复,趁机挑衅地看了眼陆行舟。
陆行舟眼中划过一抹冷色,分别扫了眼秦欢和齐方,只以为秦欢投到了齐方门下,心中不禁对秦欢生出一股怒意来。
这时坐在对面靠左边的一位中年剑客,面带讥讽地望着秦欢,道:“年轻人,此地可不是你该来的,伤没好就回家好好养伤,如若不然出了什么意外,当心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听得此人暗含机锋的话语,秦欢故作无知地愣愣道:“明天应该会下雪,看不到太阳也是应该的。”
中年剑客怒哼一声,“无知小儿,毛都没长齐,也想学人出人头地,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斤两。”
在场的几人,除了青年儒生秦欢看不清深浅,其余几人秦欢约莫都能察觉出淡淡的内气波动,虽然看似很强,却也没有人达到了先天境界。
听得此人辱骂,秦欢眉头一皱,心想老子找你惹你了,你他吗凭什么就抓着我怼。
蛟龙帮三人中,陆行舟威名在外,齐方这些年也闯出了不大不小的名气,唯独一个秦欢籍籍无名,那几人为了奚落对手面子,自然是逮着秦欢一通冷言冷语了。
柿子拿软的捏,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正愁这不到机会摊牌,秦欢的到来,反倒是令僵硬的局面出现了一丝转变。
坐在对面的四人,一个中年剑客,一个三十多岁的短发拳师,一个上了点年纪的年迈老人,靠最右方的,是一位相貌堂堂一身正气的灰衣男子。
这四人或多或少都想针对蛟龙帮帮印的归属,使绊子,或是趁机争夺,以此来壮大自家势力。
中年剑客话刚说完,那拳师就冷笑道:“阁下所言甚是,此等不懂规矩之徒,依我之见应将其惩治一番,再赶出去才对。”
此话显然是在恼怒秦欢没有请帖,擅自闯入风满楼,而故意找借口对他下手。
年迈的老人并没开口说什么,仿佛根本就没看见秦欢一样,也不管其余人如何为难他,两不相帮。
剩下的灰衣男子,则是正气凛然地冷喝道:“无规矩不成方圆,我江州五大帮会能屹立不倒,就是因为守规矩,你这厮目无规矩狗胆包天,今日即便楼主不与你计较,我等也不能任由你离去。”
秦欢坐在那儿,望着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对他恐吓威胁,抽空还打量了一眼齐陆二人。
齐方耷拉着眼皮,面带苦笑故作一脸为难的表情。
陆行舟冷着脸暗暗看着好戏,心道:小子,你真以为齐方会那么好心喊你来,人家不过是在利用你而已,愚蠢的东西。
到了这个时候,齐方反倒不站出来帮秦欢说话了。
有意思,很有意思。
秦欢嘴角泛出一抹浅笑来。
……
第204章 借机()
卸磨杀驴,兔死狗烹。
眼下的蛟龙帮,秦欢已经失去了利用的价值,面对眼前的利益,齐陆二人都选择了利益,至于生死之交的道义,听听就可以。
如若此前秦欢一口答应了齐陆二人,联手应对帮印事件,兴许此二人还会留他一段时间。
但今日,齐方派人给秦欢传信,秦欢居然主动来了,他肯来,自然是抱着别的心思而来,毕竟之前拒绝了联手。如此秦欢到来的意图,齐方也想再试一试探。
是以此时出现的局面,齐方自然乐见其成,也不会出面来帮秦欢的忙。
此刻的秦欢,已经成了一枚弃子!
被扔出去打头阵,无论结果如何,齐陆二人都有借口发难,两人既是对手,也是盟友。
当然,也不排除齐方想趁机直接除掉秦欢,此前秦欢在苦海镇一战中展现出来的实力,已经有些超出他的掌控,如是再让秦欢成长下去,那这蛟龙帮的主人还能不能是他齐方,可就不好说了。
这是个陷阱!
秦欢察觉过来为时已晚,看情况今日这局面,只怕是不能善了。
“哦,不知几位打算如何惩治我这小子呢?”秦欢一脸平静地问道。
灰衣男子拍桌而起,指向秦欢大喝道:“不知悔改还敢放肆,今日我就替你们老帮主教训教训你!”
说一说完,此人纵身一步冲了过来,挥掌直击秦欢脑门。
这他吗是教训?这是想一掌打死我啊!
秦欢冷哼一声,扭身而起,足尖往下运力,身子轻飘飘地蹭着桌椅滑至大厅中间。
灰衣男子一掌拍空,不由暗暗一惊,他出手已是极快,寻常同龄武士很难躲闪,没想到竟让秦欢如此轻松就给避开了。
这客厅十分宽敞,单单是中间铺了地毯的空地就不小,左右来去宽达十余丈。
秦欢站在中间负手而立,目光冷视此人。
灰衣男子急忙扭身迈步疾行,绕到另一方,生怕秦欢趁机偷袭。
“我不杀无名之徒,你先报上名来。”秦欢淡淡道。
灰衣男子面容一怒,反讽道:“你这厮也配,杀你如屠狗,且让我送你投个好畜生,学学如何当狗!”
话毕,他催动全身真气冲步上前,速度比之刚才已然更快几分。
你爷爷的骂人还这般理直气壮,秦欢心中一怒,懒得顾忌太多,扬手就是一招混杂天山折梅的擒拿使出。
灰衣男子冲上前来挥拳数下,劲气翻涌间,层层拳影招招盖向秦欢脑门。
秦欢挽臂左右拍散对方拳劲,趁对方换招的瞬间,看准时机一拳直捣对方膻中。
灰衣男子急忙收拳成掌交叠胸前,秦欢一拳砸出手臂一震,电闪之间连出三拳砸在此人交叠的手心。
一股接一股的劲气撞在灰衣男子身上,最后一拳落下时,灰衣男子暴退数步凌空倒飞而起,旋身落在进门的屏风下。
秦欢站在场中左手一挥,一把直背大砍刀出现在手中。
持刀的一瞬,看似柔弱的秦欢,整个人气质骤变煞气凌人,锐利的双眼泛出一阵阵杀机,站在那儿如若一把出鞘的利刃。
乾坤戒,此子居然去过侠客楼了!
除开齐陆二人,众人见状,顿时以为秦欢已经有过侠客楼的奇遇。
灰衣男子面容一惊,瞧着宛若变了个人一样的秦欢,内心不由得暗暗后悔刚刚的冲动,此时的秦欢给他一种非常危险的感觉。
但眼下由不得他再反悔了,话都说绝,怨已结下,双方若没个了结,他岂不成了今日众人眼中的笑话。
“铁兄弟,接剑!”中年剑客扔出桌上的长剑大吼道。
秦欢撇嘴冷笑,躬身俯冲拖刀划过一片残影,转眼间纵身而起一刀荡开飞向半空中的剑。
如今内力大成的秦欢,催动内力加持之下,无论速度还是力量,比之前都提升了许多。
说时迟那时快,中年剑客扔来的剑被秦欢一刀荡飞,凌空拖刀斩下。
灰衣男子心神一惊,连忙想要抽身闪避,如若不然他就会被秦欢给一刀劈死。
透明的刀光落下的一瞬,男子险之又险弹身跳开,眼看秦欢就要一刀劈碎地板,坐在主位上的李玄都不再看诗经,而是抬起头来打算制止破坏。
却见秦欢手臂一抖,震散了刀光,拖刀扭身又追向灰衣男子。
李玄止住动作,微微抬起的手又放下,暗自惊讶秦欢对内力的控制,和对劲道运用的收发随心。
议事大厅里,秦欢追着灰衣男子一通赶杀,一次又一次地拖刀斩下,男子每次都惊险无比地躲开,秦欢也同样震散了刀光没有毁坏任何地方。
绕来绕去二人一追一逃折腾了半响,秦欢停在中间持刀而立,嘿嘿笑道:“你不是要教训我么,怎地像个老鼠一样四处乱跑,来跟老子打啊!”
灰衣男子顿足停在正前方屏风下,喘了喘气望着气定神闲的秦欢。
这番追打秦欢丝毫不受影响,反倒是他乱了内息。
怎么会这样,他分明才聚气而已,就算仗着刀,怎么可能迫得我如此手忙脚乱应付不及。
男子想不通是何原因,眼前身材一般般的秦欢,却使着不符合他个头的直背大砍刀,偏偏还使得灵活极了。
此人,此人天生神力体魄也远超常人,若非如此的话,他不可能拖着一把大刀,还能轻松地追赶。
灰衣男子已经隐约猜到了答案。
两旁观望的人,各都对这场短暂的追斗为之色变。
中年剑客暗暗心惊,闭目假寐的老人睁开了双目,短发拳师暗自思量自己和秦欢对上能有几成胜算。
陆行舟和齐方望着生龙活虎的秦欢,明白过来一件事情。
他的伤早就好了!
二人对视一眼,内心同时一沉。
不仅伤好了,实力也更进一步,比一月前更强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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