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木法师现在正在闭关。”
股鸿飞淡然笑道:
“那就等木法师出来说个明白,解释清楚,大家再决定是否烧死这位姑娘也不迟。”
“年轻人——”
“在下殷鸿飞。”
“殷公子,你管得太多了。”
殷鸿飞笑道:
“狄老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来就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更何况人命关天,我怎能坐视不理……”
“你怎知老夫姓狄?”老者大惊道。
殷鸿飞笑道:
“就凭那—道符!”
他遥指大庙广场前的那座巨宅。
宅门上不错是贴着—道金符。
只是那距离殷鸿飞起码有二三十丈之遥。
众人实在很难相信殷鸿飞有这么好的眼力。
事实上,殷鸿飞的天眼已开,能透阴阳,这点小事还难不倒他。
殷鸿飞暂且不理会众人的怀疑目光,迳自说道:
“在下不妨冒昧直言罢,狄老爷的家宅位居极凶之地,前高后低,背有流水,东南偏高,西北低,是所谓的‘三愚之宅’。人若居之必定贫贱困苦,六畜不兴,五杂难收,甚至损伤人口,灾难、凶祸、病患及官事将接踵而至……”
狄老爷闻言,脸色大变。
人群之中,有人嗤笑接道:
“那你就错了,狄老爷是我们镇上首富,家财万贯,人丁兴旺……我看你根本就是信口开河,胡说八道。”
殷鸿飞笑道:
“那是因为那一道镇宅灵符。诸位若不相信在下的话,不如当面问狄老爷……”
狄老爷动容说道:
“唉……殷公子说得没错.建宅之初,迁进以后情况确实非常凄惨。老夫的大儿子当天就跌断了脚。内人也不久突染重病过世……”
众人听得此言,都觉得意外,发出惊叹之声。
狄老爷叹了一口气,又道:
“后来有一日夜晚,一位锦衣年轻人路过此地,好像还受了伤。当时老夫虽受家中贫苦难言,仍然留那年轻人住下,诚心诚意地敬待,那年轻人临走之前,赠予老夫那一道符,以后就诸事逢凶化吉,生意也兴旺起来了……”
人群之中,又是一阵阵惊叹之声。
狄老爷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问殷鸿飞道:
“殷公子,这件事老夫从未向外人提起,你又怎会……”
殷鸿飞微笑道:
“那个年轻人是在下的师兄,那道灵符就是出自本门。”
“原来是恩公的师弟,老夫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殷鸿飞笑道:
“狄老爷毋须客气,呃……现在可以放这位姑娘下来了吧。”
“这……”狄老爷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突听到有人放声大叫道:
“你现在放女妖走,万一她逃跑了,谁负责?”
说话的人是个十七、八岁的粗壮汉子。
殷鸿飞用坚定的口气道:
“我负责!”
狄老爷接道:
“有殷公子一句话,大家就等木法师出关之后,再行处置。”
他毕竟是镇上的长者,得高望重,这么一说,别人也不敢有其他意见。
殷鸿飞扬手,隔空虚抓!
那些厚粗的牛筋绳,纷纷断裂落地。
殷鸿飞在众人惊叹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将那女人带走。
** ** **
“我不会感激你的!’
这是那女子给殷鸿飞的第一句话。
殷鸿飞苦笑不言。
“我认得你,这是你欠我的!”她冷冷地又接道。
殷鸿飞叹气道:
“先把血渍擦掉吧……’
那女子按过白巾也不称谢,自己就抹去脸上的血污。
这一来,殷鸿飞可以看清郝女子的长相、面貌。
她实在很美,很美,却绝不俗气。
她身上没有任何饰物或脂粉,穿的也只是一袭青色淡衣。
可是这一点都无损于她的美丽。
任何的脂粉饰物在她来说,都是多余。
微尖的下巴,正表现她倨傲的个性,挺直的鼻梁和秋水也似的双眼,也说明了她敢爱敢恨的刚烈脾气。
殷鸿飞拿了包刀伤药道:
“敷在伤口处,就不会那么疼痛了……”
那姑娘依言将药粉倒在伤口处,火热的刺痛感,使她忍不住呼出声来:
“啊——”
殷鸿飞关切笑道:
“一会儿就不痛了,忍耐些……”
“哼!”
那女子冷嗤一声,敷完了药,她转身就想离开。
殷鸿飞拦住道:
“姑娘,先别走!”
“哼!你想干什么?”
“等事情水落石出之后,再走也不迟。”
“人不是我杀的!”
“我明白,可是镇上的人不相信。”
“我不管,我做事只对自己负责,别人爱怎么想是他家的事。”
殷鸿飞摇头笑道:
“人不是你杀的,但是在河源处下药却是你做的,对不?”
那女子脸一缉辩遭:
“对,是我做的,但那些药顶多只会让他们吐个三天三夜。”
“你为什么要这样?· …
那姑娘头一甩。杏目圆瞪道:
“谁叫他们冤枉我!对付狠心的人,我定要比他狠上十倍才行。”
殷鸿飞笑道:
“你的想法太偏激了,姑娘……”
“我不叫姑娘,我的名字叫小青。”
“小青姑娘,你就留下来,待那木法师出来说个明白。以后的事,没有人能拦住你。”
“……”小青低头不语。
殷鸿飞似乎能猜出她的心意。笑着又道:
“这段日子,有我在,没有人能动你一根毫毛。”
小青冷笑道:
“哼,你自以为本领高强,法力无边吗?”
“不敢。”
“若不是你撞散了本姑娘一身真元,你会有今天吗?”
殷鸿飞不以为忤地笑道: ”
“就凭这一点,小可更应该尽力保护小青姑娘的安全才是。”他说话的神情十分诚恳。
小臂瞄了对方一眼,终于颔首道:
“好,我暂时不走。”
“明智之举。”
“但是我要告诉你,我留下来是为我自己洗刷清白,不是为你。因为,你欠我的已经够多了……”
殷鸿飞笑道:
“当然,当然。”
“还有……我讨厌你那种自以为洞澈人心似的笑容,令我十分不舒服。”
殷鸿飞淡淡笑道:
“那么,在下以后少在小青姑娘面前笑就是了。”
“哼,你还算自爱,本姑奶奶便不与你计较太多……”
为了怕别人的打扰和闹事。
殷鸿飞要小青留在客栈的房间中,不要随意外出。
吃的酒食,也交代店小二送到房中来。
“我快闷死了……”小青鼓着腮帮子抱怨道。
殷鸿飞道:
“再半个月,那木法师就出关了,到时候就会给你一个交代。”
小青接道: ·
“唉——还要那么久……,对了,你说说看.我明明没有挖人心,那木法师为什么要诬赖我?”
殷鸿飞沉吟片刻道:
“也许他看错人……”
“哼,我说是他自己在搞鬼还差不多。看他样子古里古怪,神秘兮兮的,不像是好人……”
“你见过他?”
“嗯,那人啊,头皮乌青,双眸如蛇,闪烁不定,笑的样子既诡异又阴险……”小青忿忿地说着。
殷鸿飞沉默不语。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一提起“木法师”那三个字,他就觉得好像有什么不祥的事要发生一般。
这时候——
木门突然被人大力撞开。
“女妖精,还我兄长的命来!”
只见一名年轻男子手持利斧,“倏”的朝小青劈下!
风声激厉,劲道之强,似乎要将小青生劈成两半才甘心。
小青见状大骇,惊呼出口!
殷鸿飞出手了,快若电闪!
那柄利斧在半空中被殷鸿飞的右手抓住后;便再也前进不了分毫。
那个男子就是当初在大庙前,坚持要烧死小青的年轻人,名叫田大德;他的胞兄就是被人挖出,心脏而死的,难怪也对小青恨之入骨。
殷鸿飞搁了对方的利斧道:
“事情没弄清楚前,你不可以动手伤人!”
“那女妖害死我大哥!”
小青一旁尖声道:
“你胡说,我没有!”
殷鸿飞叹气道:
“这位仁兄,你请回吧,一切等木法师出关后再说。”
“哼,你这样袒护她,根本是和女妖一夥的。”
小青忍不住回骂道:
“放你娘的狗臭屁,你才是妖精!”
田大德咆哮道:
“我非杀了你这害人的妖精不可!”
利斧再度扬起!
他尚未劈下.只觉手腕一麻,眼前一花。
斧头便到了殷鸿飞手中。
“你回去吧!”
殷鸿飞将斧头丢下,淡淡说道。
田大德忿忿然转身就要离去,他清楚他绝不是殷鸿飞的对手。
殷鸿飞忽然深深叹了口气道:
“等一下……”
“你还有话说?”田大德的语气极不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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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章 手到擒来除邪孽
殷鸿飞见对方一脸正直憨厚之相,可惜却是阴寿将尽,不禁心生救人之意,喟然道:
“这位兄台,你的印堂发暗,目透晦光,请听在下—言,今后切勿再食用鸡蛋……记住,你还剩下一只鸡蛋的生命……”
田大德不理会殷鸿飞的一番好意,狂笑道:
“你不用危言耸听了,我不会信你的!”
他捡起斧头,怒气冲冲地离开。
小青唠唠嘴道:
“你的话对他是起不了作用的。”
“唉——尽人事,听天命吧。”
不幸的事情,终于发生。
当天晚上。
田大德的七十岁亲,哭哭啼啼地跪在殷鸿飞面前,老泪纵横地道:
“殷公子,你一定要救救我儿子啊……我只剩下这个儿子了……”
田大德回去后,愈想愈不服气,把殷鸿飞的话告了四周邻居,又在众人面前吞下鸡蛋道:
“他要我不吃蛋,我就偏偏吃给你们看,好叫你们知道那人胡说八道,蛊惑旁人……”
那话只说一半,他眼一瞪,当场倒地晕死过去,唤也唤不醒,只剩下一丝气息。
田大娘泪眼婆婆地找到这客栈来,求殷鸿飞救她的亲生儿子。
“大娘,你先讲起来吧!”
“殷公子,你一定要答应救小儿,老身才肯站起来……”
“这……”殷鸿飞十分为难。
“老身这就给你磕头,求求你,一定要救他啊……”
哭声凄厉,闻者鼻酸,额头不住磕地。
殷鸿飞扶起了田大娘道:
“大娘您快起来吧,我尽力就是了……”
殷鸿飞屈指神算,片刻后沉声对田大娘道:
“要救令公子还有一个办法,不过您必须……”
殷鸿飞用稻草三十六支化作三十六骨节做一身草人形,就搁在只剩一丝游息的田大德身旁。
草人前身还贴上三道符纸,四周依天罡七星方位摆置七盏莲花灯。
殷鸿飞对田大娘道:
“子时—到,阴间鬼差就会来拘押他的魂魄。到时侯,我会作法将大德的魂魄藏在那具草人之中,你千万要沉住气。不要出声,不断在心中默念大德的名字,要过了丑时,莲花灯还没熄灭的话,大德就能够还魂了……”
田大娘救子心切,勇敢地点头道:
“我会依照殷公子吩咐的去做!”
“不管出现什么景象,或是听到什么声音,你都不要停下来,如果你不唤住大德,他的魂魄就会被带走……”
“我知道!”
殷鸿飞淡淡又道:
“大娘不必害怕,子时一到,我会隐身在你的四周,保护大娘的安全。”
** ** **
是夜。星月无光。
阴风怒吼,咻咻作响。
田大娘坐在草人身边,闭眼默念田大德的名字。
殷鸿飞扬袖白玉尺已然在手中。
口念真咒。
“草人开光成神通。节节成身都是人。开你身开你面。开你耳光听分明。在耳听阴符,右耳听阴间……神兵火急如律令!”
白玉尺朝田大德一指
霎时之间——
只见一缕青色烟雾从田大德顶上飘出!
又神奇地聚向那具草人之中。终不复见。
殷鸿飞自己走到墙,白玉尺一扬!
霞光亮起的同时,他竟消失在墙边.变成墙壁的一部份,这是道家至高的隐身术之一。
子时已到。
窗户被一阵急风吹开!
静坐默念的田大娘,竟觉得四周突然变冷了许多。
模糊中还听到像是铁裢、手铐的声响,以及好似婴儿般的哭叫声。
她忍住心中的好奇,不断在心中呼叫着田大德的名字。
殷鸿飞可以清楚瞧见那些险卒鬼差正用锁魂链要套住田大德的魂魄,却一点用也没有。
事实上,他们锁住的只是田大德的肉身。
魂魄早已收在草人之中,而殷鸿飞又将草人施法,鬼卒也看不到草人的存在。
眼看子时将过,其中一个鬼差尖叫声道:
“呀呀……田大德的魂魄……怎么不见了……”
“哇哇……问问这个老大婆吧……她一定知道……”
“呀呜呜……我看就她在作怪……”
鬼卒讲话的声音就像是婴儿呵呵一样,也像是乌鸦啼叫般刺耳,田大娘是听不出其中含意的。
殷鸿飞却能够知道鬼卒们的意思,眉头不由一皱!
他当然不能让鬼卒现出原形吓坏了田大娘。
殷鸿飞口念咒语,突然变出一大叠银纸和外库钱。
纸钱飞扬.吸引了鬼卒们的注意。
殷鸿飞白玉尺再朝空虚指,又变出许多纸衣纸裤。
那些鬼卒纷纷抢起纸钱来,喧哗个不停。
就这一耽搁,外头响起了打更声!
丑时已过,鬼差们惊叫几声,转而消失不见。
殷鸿飞轻吁一口气从墙边走出道:
“田大娘,恭喜你。令郎得救了……”
田大娘睁开眼睛。望一望地上的田大德道:
“可是他还没醒过来……”
殷鸿飞谈笑中,袍油一扬!
草人身上的三道符咒,飞至半空“嗤’地火化成灰!
田大德闷哼一声,胸膛开始起伏,呼吸起来!
田大娘喜极而泣,双膝一跪,向殷鸿飞称谢道:
“殷公子大恩大德,老身无以为报……”
“别这样……”
殷鸿飞扶起田大娘道:
“大德一条命是捡回来了……不过他也只有一年的寿命。”
田大娘难掩失望之色道:
“只有一年吗?”
殷鸿飞昭然道:“是的,只有一年。”
田大娘感慨道:
“一年也够了……我用赶紧替他取亲,留下田氏的香火。”
殷鸿飞又道:
“大娘,往后要大德记得多行善积德,也许能延长他的阴寿……”
田大娘老泪纵横,连连点头。
小青对田大德并没有多大好感,他的死活,小青就更不在乎了,这当然和四大德冤枉她、持斧砍她有关。
殷鸿飞也不怪小青会这样想。
事实上,小青今日所以脾气倔强,性格孤僻,也是众人造成的.她差点就要无辜地被众人活活烧死啊!
小青如今只是一个举目无亲,无依无靠的平凡女子,没有理由要她面对众人异样的眼光和不公平的对待。
殷鸿飞看得出小青天性不坏,他决定用行动和时间化解小青心中的仇恨,让小青对人生充满希望,爱这个世界。
“你真行,居然救活了那田大德!”小青嘲讽道。
“举手之劳而已,何况那田大娘也实在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