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黄河五鬼面前,他们已有三人受了重伤。
他盯着他们看,看了好一阵,忽然间扑了上去。
“砰砰……”
向南天连发五掌,每人“赏”给一掌,掌掌贯上雄浑的内力。
五声惨嚎响起。
“再逃啊!”向南天怒吼着,连脸上的水泡也胀得通虹。
黄河五鬼永远也听不到了,向南天这才感到一丝得意和满足,“你的伤势要不要紧?”高个青年问道。
“你们若早来一步,也许会好些。”
“向大捕头果然风趣得很。”高个青年大笑道。
“你认识我?”
矮个子道:“向大捕头名震江湖,孰人不识?”
“两位是……”
“在下叶纷飞。”矮个子道。
向南天忽然跳了起来,指着高个子叫道:“那你就是曲一歌了?”
曲一歌奇道:。你怎会认识在下?”
向南天一挺胸膛,大声道:“因为我也是李乐的朋友。”
他的话刚出口,叶纷飞已猛扑过来,掐住他的脖子高叫道:“你说什么?再说—遍!”
向南天心里大惊,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他们。
多年的官威,早已让他养成一个习惯,就是明知自己错了,也是对的。
何况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
他大叫道:“你们意欲何为?”
曲一歌急忙拉开叶纷飞,道:“李乐现在人在何处?”
“他……他已被百里飞浪抓去……”
“什么?”叶纷飞又发出惊叫,一屁股坐在地上。
向南天长叹了一声,把事情始末讲了一遍。
叶纷飞瞪圆双眼问道:“百里飞浪为什么把你放出来?”
向南天道:“他们在向某身上下了慢性巨毒,要向某在十天之内替他们做两件事,一是以官府名义告诉武当派,木籁掌门死在玲珑门手中,第二件是不能动用官府力量干预玄音楼在济南境内所做的一切事情!”
叶纷飞气道:“你就不怕吏部治你的罪过吗?你根本对不起那些被玄音楼害死的无辜,对不起我家公子。”
“我也是被逼的!”
“当官不为百姓办事,这就是腐败的一种,习武者贪生怕死,这就是武林败类的一种。”
他掉头对曲一歌道:“这种腐败的败类。我们本就不应救他,亡羊补牢,现在我们就把他杀了!”、曲一歌道:“向大人如不趁机脱离魔掌,我们岂不毫无线索?”
叶纷飞道:“出来的为什么是他,而不是公子?”
曲一歌道: “难道你希望李乐带着巨毒出来?”
叶纷飞不说话了。
他看着向南天的目光,充满着同情。
“百里飞浪不会对李乐不利吧?”叶纷飞无不担心这个问题。
“不会的!”
向南天说这句话时,心里没有一点把握。
“如果公子出了事,我也不想活了!”叶纷飞道。
曲一歌笑道:至少你现在还要活下去。”
向南天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进城再说。”
曲一歌和叶纷飞住进了挹翠园。
秦凤箫虽被百里飞浪抓去,但店还是要继续开的。
叶纷飞靠在躺椅中,道:“这么大的客栈,为什么客人这么少?”
“这客栈五天前曾闹过鬼,一连十七人死于非命,”曲一歌吃着大肉包子,道,“街对面卖包子的老板说的。”
“见他的大头鬼,这一定是玄音楼干的好事。”
“这普通的住店人也杀?亳无意义。”
“玄音楼连不吃肉的和尚都没放过,况且他们!”
“还是见到萧大娘再说。”
叶纷飞犹豫一阵,问道:“向南天的话可靠吗?”
“他说过许多话。”
“我指的是公子吩咐保护挹翠园这件事。”
“这要看萧大老板是不是当年的‘千手千面玉观音’秦凤箫?”
叶纷飞叹了口气,道:“恐怕让你失望了。”
“为什么?”
“刚才那个春姑娘说,箫大老板不在,店里由她们的大小姐打理。”
“大小姐名叫雪儿,据向南天说,她是李乐最好的朋友。”
叶纷飞冷笑道:“李乐的好朋友、铁哥们遍天下。”
向南天认真地道:“我想不会错的。”
“这就去找雪儿,一问便知。”叶纷飞站起身。
“她会主动找我们的!”
曲一歌话音才落,门外就响起一阵佩环之声,走进一位年轻美貌的姑娘。
叶纷飞道:“果然来了!”
那姑娘道:“小婢素秋,特来请两位大爷,到点香厅用斋。”
叶纷飞道:“好大的架子……”
他说着,已抬腿出门。
绕过两座小院,就看到一间华贵富丽的厅堂。
叶纷飞已闻到了浓浓的酒香。
厅内摆设考究,正中一张大圆桌,桌上美酒佳肴,桌边八个位子,但只坐了四人。
坐主位的是个仪容不俗,风雅宜人的女孩子。
她站起道:“小女子秋雪儿,多谢两位公子移驾,请上坐用茶。”
叶纷飞坐了下来,眼光盯在那两坛洒上。
雪儿介绍道:“这位是董春候董老爷子!……轩辕擎苍轩辕大爷。”
叶纷飞点了点头。
曲一歌暗托他肘尖,一起站了起来,秉札问侯。
“这位是小女子的朋友,也是小店的贵客,白姑娘!”雪儿看向身边的俊美女子。
曲一歌细看,这白姑娘清雅素妆,天姿韵秀,不由心中一震。
他心道:“一个娇弱女子,怎会单独住店?客栈闹鬼,还敢留下,难道仅仅因为是雪儿的朋友?”
“在下两人无能无德,无名无望,怎敢与诸位同座。”曲一歌道。
“因为我们都是李乐的朋友。”雪儿道。
叶纷飞笑道:“向南天全对你说了?”
雪儿微笑着,轻轻点头。
“向捕头呢?”
“他回衙门处理—些事务。”
“这两个位置是……”
雪儿一声叹息,道:“小女子曾险遭玄音楼劫持,幸好—位前辈相救,这个位子自然是留给他的。”
曲一歌心中感叹道:“一定是木籁道长。”
“另一个位子是留给何人?”
“这位子是……”
雪儿的话才讲到一半,外面传来声音:“小生来迟,诸位久等,请多多包涵……”
随着话声,走进一位风度翩翩的年轻公子。
“这位就是木籁道长的师侄武安南。”雪儿微笑道。
武安南看到董春侯和轩辕擎苍在座,不禁楞了一下。
董春侯一笑道:“武公子,请坐!”
武安南极不自然地道;“有董老爷子在,晚辈怎敢!”
曲一歌从话中听出了一些凌凌锋芒。
他盯着桌上洒莱独自发愣,心中暗忖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过节?
上好酒,绝佳菜肴。
但每个人都各想心事,并没有开怀畅饮。
只有叶纷飞一人例外。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武安南巳忍不住站了起米。
“小生力小名微,能为挹翠园做何事,雪儿姑娘吩咐就是。”
雪儿声色俱悲地道:“小惦近来祸事连生,箫姨自今未回,生死未卜,百姓不明真相,传言四起,说店里……”
“雪儿姑娘放心,我老头子第一个为你辟谣。”董老爷子插话道。
雪儿感谢—番,道:“小女子还有一个请求,请各位住进挹翠园,一切费用由小店担负。”
董老爷子点头道:“如此一来,敢到挹翠固生事之人,自然会知难而退!”
武安南全身一震,急忙道:“小生不久将返回青州,一客不烦二主,就在金家胡乱再住上几天。雪儿姑娘好意,小生心便了就是。”
董老爷子冷哼道:“武公子是说老夫搬进挹翠园是贪图享受?”
“小生从未说过。”
“还用嘴上说吗?”董老爷子的眼光,带着凌厉煞气,罩在他脸上。
“老爷子要怎徉?”
“你也搬过来!一天也不能少。”
“金中魁与家父是多年交情,现在金先生下落不明,小生怎能此时舍金家而去?”
轩辕擎苍道;“雪儿姑娘是诚心诚意请你援手,这点江湖道义,武公子总要讲的。”
武安南坚持己见,向雪儿抱拳一礼,大声道:“万分抱歉,恕小生无能为力,就此告辞。”
他转身侧滑两步,向门外飘去。
叶纷飞看向曲一歌。
他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
董老爷子微笑不动,淡淡地道:“武公子,这里可不是金家。”
这时厅门口闪出一人。
那人白皙脸庞,鼻挺嘴阔,正是董长青。
董长青倒拖长枪,笑道:“武公子,金家大会上那一战,毕竟打得不过瘾。”
曲一歌低声道:“宴无好宴,热闹开始了!”
雪儿花容骤变,急急叫道:“老爷子,这是为何?”
“老夫只是想知道,到底是谁烧了挹翠园和衙门!”
雪儿甚是不懂,看向武安南。
“这事和小生有什么关系?”武安南打个冷战。
“你来金家时,曾带了一批江南霹雳堂制造的‘火蛇箭’,老夫没有弄错吧!’武安南脸上露出惶恐之色。
“据当时救火之人描述,火苗淡绿,着物即烧,无烟而有毒,越是泼水,火势越大。这些是不是‘火蛇箭’的特征?”
“这并不代表纵火者就是小生。”
“这之间一定有联系。”
“小生是受金先生之托,收购这批火器,到济南后就交付于金先生,难道你怀疑金中魁是纵火凶手?”
董老爷子冷哼,道:“自大会后,他就隐匿不出,其中内情老夫不便妄加推测。”
“小生也在积极寻觅金先生,已便查出真相,挹翠园就由老爷子坐阵不是很好?”
“万一你溜之大吉怎么办?”
“小生不愧于此事,逃什么?”
董老爷子脸色一扳,道:“有人指证金香蝶就是玄音楼的黑衣使者,你和金中魁怎能脱得了关系!”
“此乃妖言惑众!老爷子应该知道,指责金小姐的人是李乐,如今他失踪数日,其言岂能轻信。”
曲一歌和叶纷飞同时一楞,相互看了一跟。
“金中魁也失踪了,现在唯一线索就是武公于、所以你最好留在挹翠园,由老夫保护你。”
“不劳老爷子费心!”
董老爷子没有再说话,而是为自己斟满一杯酒。
动作中的含意,每个人都能看得出。
雪儿急道:“老爷子,武公子是木笙道长弟子,怎会与玄音楼勾结?这其中定有误会。”
董老爷子不言语。
他不开口,在座的人谁也不敢说话;
雪儿道:“小女日前险些被劫,全靠武当掌门木籁道长相救,小女再也不能怀疑他老人家的门人。”
董老爷子犹豫一阵,笑道:“既然雷儿姑娘认为不妥,老夫不便强做主张。”
他看向武安南,—板面孔又道:“称不要离开济南城,免得引起误会。”
武安南暗暗吐出一口长气,拭去掌心冷汗。
董老爷子是火爆脾气,嫉恶如仇,爱管闲事,而且下手没轻没重。
武安南为自己庆幸。
他道声“打扰”,快步寓去。
所谓旁观者清,曲一歌把每人的微小表情都看得清楚,心中立刻下了结论——董老爷子不会轻易放过武安裔。
“应不应该离席去追查一番?”他心中暗道。
曲一歌还未决定下来,叶纷飞就对他道:“陪董爷子多喝几杯,我出去方便—下。”
他有什么说什么,也不管在何种场合。
董老爷于轻轻一笑,叶纷飞捂着肚于出了门。
曲一歌讪讪笑道:“我这兄弟,从小念书少……”
董老爷子笑道:“心直口快未尝不是件好事,天下之人个个如此,岂不早就太平了。”
“他就是没心眼儿,不会说假话,连客气话也不会说。”
“这样的朋友很好嘛!”
“就是吃得多了一点。”曲一歌也跟着笑道。
“吃得多,坏点子就少,老夫相信他是个安份守己的老实人。”
曲一歌在笑。
他在想:“叶纷飞真是这种‘好’人吗?”
第三十章 天尊的秘密
叶纷飞是很不错的年轻人,就算吃得多一些,但干的工作绝不少。
现在也是如此。
他一口气奔出了十余里,
当然不是为了找厕所,而是为了追踪一个人。
——武安南。
武安南没有回金家,却直接到了城东外的乱石岗。
他坐在土岗顶,仿佛在等什么人。
叶纷飞隐在远处,观察了半天,不见动静,心里烦燥起来。
他刚要站起身时,就看见一人向这边走来。
一位翩翩公子,青袍罩体,迈着幽雅的步子,慢慢行至武安南面前。
“这人不是董长青,他会是谁?”叶纷飞心中暗道。
“你来做什么?”武安南张眼喝问。
年轻公子道:“有人说金家的东床快婿非你莫属,本公子甚感奇怪和嫉妒。”
“我也很奇怪,你为什么非娶金香蝶不可?”
“金家的偌大产业,岂能落入他人手中。”年轻人眼中满是杀机。
“我并不图金家财产。”
“大会上的十三位公于,哪一个不是贪图金香蝶的美貌和金家的亿万家产?”
“白有功,你看错本公子了!”
“那你来济南做什么?”
“不关你的事。”
“你是送火药来的,目的不在金香蝶,而是在挹翠园,对不对?”
“放屁!”
“是金中魁放得火?”
“不可能!金先生不会是玄音楼的人。”
白有功狂笑道:“金中魁父女失踪多日,你就是唯一的线索,只要杀了你,天下人就会认定金中魁是纵火凶犯。”
“这对你有什么好处?”武安南大惊道,“你不敢做金家的女婿了?”
“美人和家产岂能不要?但他的人头本公子也要。”
“你是玄音楼的人!”
“错!”
“好你是……”
“问阎王去吧!”
“凭你还杀不了本公子。”
白有功一笑,淡淡地道:“你是不是已中了毒?而且毒伤不轻?”
武安南脸色大变,道:“你怎么知道的?”
“天下人知天下事,有什么奇怪?”
“你原来是姓董的那老王八的人。是他先在酒中下毒,然后又叫你来杀本公子,是不是?”
说话之间,不见他任何动作,腰间剑鞘忽地一颤,松纹长剑已怒射出来。
白有功不知何时手中已多出一把钢刀。“摘星挂月”势急挑他手腕。
武安南飞身而起,舞剑攻上。
武当三子的徒弟,毕竟不是二流的武功,虽身中巨毒,他还是一口气刺出三十剑。
白有功一步不退地全接下。
他不急于进攻。
武安南现在全凭一口气,一旦引发体内巨毒,他将不战而胜。
十余招一过,武安南的剑速、身法果然慢了许多。
白有功长啸声中奋力一刀,把他的长剑打掉。
手腕一翻,长刀已架在武安南颈间。
武安南仰天苦笑,道:“走出挹翠园大门,我以为一条命已捡回来,没想到身中巨毒,即使你不杀我,我也活不过今晚。”
白有功冷冷地道:“我一定要亲眼看着你死!”
“我死不瞑目!……用不着你动手,我自己来!”
话声一落,武安南举掌向头顶拍下,“噗“的一声闷响,七窍之中冒出丝丝血珠,身体—歪,向后倒去。
他死时果然是双眼怒睁,死不瞑目。
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袭上白有功心头,不仅长叹一声轻轻为武安南阖上眼皮。
他收回长刀,鞠着身子,慢慢地走向远方。
叶纷飞像猎人般小心谨慎地跟在白有功身后。
白有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