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内真气撞动,引发内伤。他痛哼—声,脑袋一偏,无力地垂下,昏了过去。
大家手忙脚乱地救护起来。
青林道长还在昏迷之中,但脸色巳恢复如常,呼吸稳定。
谢星道:“看来一时半刻是不会醒了。”
李乐大声道:“你们身上也有伤,不宜再冒险,就保护道长速速下山。”
谢星问道:“少侠呢?”
“我上山去看看。”
“你不能一个人去冒险!”谢星道。
李乐道:“你们有伤在身,而且下山之路也是吉凶未卜,况且,广空大师乃当世头面人物,不会输给摄魂谷那帮妖人。所以我此去还是很安全的。”
洪、谢两人刚要开口,他已高举一手阻止了他们。
李乐又太声道:“这件事就定下来了!谁也不要多说。”
他们相互看看,无话可说。
谢星极认真地道;“如果大家有命下山,李少侠永远是我们的老大。”
这句话简直让李乐热泪盈眶。
他用力拉拉他们的手,昂着头大步出门。
李乐猜对了!
广空大师就在乎顶峰。
他伫立在蜂顶的玉盘石上。双掌合十胸前,微闭双目,法像庄严。
在他下首的平坦空阔地上,站立十余名身穿黑衣、高矮不一的江湖好手。
人群中端坐一人,玄袍罩体,从头至脚看不到一丝肌肤,只有一双眼睛正闪闪发着夺人光芒。
玄衣人的声音有些嘶哑,僵直平硬,仿佛是从牙缝中崩出一般。
他道:“广空老秃驴,你可想好了!如不交出“御炉定心功”,今夜就是你去西的时候。”
“阿弥陀佛!”
广空大师双目倏开间,自有一种令人懔然敬畏之威。
喝道:“佛家以除魔平妖、普渡众生为旨,老衲自要以身护法卫道!”
玄衣人干笑两声道:“老秃驴,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本与本座作对?”
“除魔卫道要的是一颗心!”广空大师怒喝道,“老衲今夜誓为……江湖除害!”
最后四字中贯注了他无穷内力,声音震撼天地,让人听得如巨浪天雷,直撞脑门。
玄衣人身周的众人中,已有三人经受不住,痛苦地捂着头,蹲到地上。
玄衣人大笑道:“老秃驴,你的‘金刚狮子吼’也不过耳耳。”
罩在玄色面罩中的脑袋摇动了一下,又尖声道:“没用的东西!留之何用?”
蹲在地上的三人听得大惊失色,张惶四顾。
他们没来得及任何反应,同伴的手掌已拍到了他们头顶上。
这三人的脑袋被强悍内力震碎,立刻口喷鲜血,横尸当场。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广空大师看到他们对自己同伴都如此惨忍狠毒,只有念经的份儿了。
“法不严不治!”玄衣人狂笑道,“妇人之仁只能败事坏国。”
广空大师平静地道:“浪子回头,恶人向善。百里施主,你弃暗投明吧!”
‘你说的话等于放屁!”
‘阿弥陀佛!”
“本座今天要你知道,这十年来一直与本座作对的下场。”玄衣人的声音狼嗥般响起。
广空大师闭目轻念佛经。
他不愿再去看那野兽般的眼光。
玄衣人道:“这都是感谢你这个老秃驴才使得本座知道什么是心软坏事。治法必严,触法必究,惩赏分明,令出如山,这就是本座成功之要。”
广空大师不理,依然低念佛经。
玄衣人仿佛还要说下去,他的兴致正浓。
这些值得骄傲的成果,能真正欣赏的人,不也正是他的宿敌吗?
广空大师却没有兴趣去听。
他微开双目,看看天色。
天际依旧漆黑无常,浓云虽在风中转淡,但月亮还是深藏不露。
若要等到月现之时,仿佛比日出还要遥远。
玄衣人也看向夜空。
他吁了一声,奸笑道:“本座早巳算过,今夜大雨过后,必会天晴月出。老秃驴,今日怎没了耐心?是不是在等什么高人?”
“阿弥陀佛!”广空大师心中一惊。
他心中暗道:“他的话不会空穴来风,莫非此事巳败露?”
一如是这样,必有叛徒。
玄衣人不是为二宝而来,是为一套绝世心法——“御炉定心功”。
这套心法不是杀敌强身的武功心法,而是一种辅助内功。
心法学成之后,再学其他武学,可事半功倍,不为邪念所侵,避走火人魔之累。
关于这本奇书,世人知之者甚少。
至少李乐就不知道。
他刚到山顶,远远地爬在草地上。
他全身上下已经湿透,衣服就像一张皮,紧裹着身体,冰冷难受。
前面的全是绝顶高手。他一也不敢动,只能睁着大眼睛四处张望。
幸好他自幼苦练射术,眼力已非常人可比,在这漆黑如炭的环境中,依然能看清二十丈外的玄衣人和广空大师。
他有些不懂——为什么广空大师和玄衣人一句话不说,都斜着眼看黑鸦鸦的夜空?
李乐也仰头看去。
人在绝峰之上,乌云看似就在头顶,仿佛举手可触。风吹云转,似万马奔腾,翻滚之势,令人眼晕头昏,犹如回到洪荒时代,又似世界末日来临。
“好可怕的风,好可怕的云!”李乐垂下眼光,心中自叹道。
“哈哈……”。
玄衣人忽然大笑道:“风云变色,夜明月朗!”
李乐再抬头看去——是眨眼时间,夜空已变得发青,风更急,云更快。
不大时间,月光朦胧,淡晖现出。
“时辰到了!”玄衣人一声断喝。
广空大师额上,巳现滴滴汗迹。
此时月光如一盆清水洒落山顶,万里乾坤,群山百壑,尽在光辉之中。
“哈哈……见识见识本座的‘雷霆玄音’。”
“哈哈……哈哈……”
玄衣人为首,联同下属十数人一起大笑起来。
十几位一流高手,用尽凭生内力冲激而出的笑声,足以吓死大象。
他们体内的罡气也随之崩发身外。
在二十丈之外的李乐也无法幸免,只觉得仿佛有人重击自己胸口,体内血脉大乱,气血攻心。
五脏离位,气血逆行,体内真气犹如一把重锤,并砸在心窝上,头脑一阵阵眩晕。
他极力忍住,不让自己昏厥过去。
玄衣人的声音在笑声中响起:“趴在山凹草丛中的那位朋友,你能冲上山顶,是你的本事,也是你的不幸。”’李乐听得清楚,心中也明白,玄衣人说的就是自己。
此时,笑声突高,如潮水拍岸,一浪叠着一浪,仿佛永无休止。
即使李乐能忍住,但还来不及喘口气,第二阵气血又攻上心不是被敌人的武功打败,而是被自己的内力打败。
李乐憋不住这口气了!
他—张嘴,腥红的鲜血、隔夜的饭菜,仿佛还有心肝脾肺,喷了出去。
李乐脑袋一歪,无力地倒下。
在倒下的最后一刻,他着到从广空大师脚下的玉盘石后面,突然纵出一人。
那人身材高大,威武非凡,一身紫红宽袍。
第十九章 秋飞霜
玄衣人带来的十八位属下,全是千里挑一的内功高手。
红袍客就扑向他们。
他突然冲击,使众人阵脚一乱,口中的笑声也禁不住停了下来。
红袍客一击而退,和广空大师立刻站在玉盘石之上,挺胸怒视对方。
玄衣人收诠功力,重重地吐口气,定睛细看。
那红袍客年龄四十有余,气宇轩昂,威风凛凛。
玄衣人如哭似嚎的干笑了三声,道:“十年未见,本座特来为你送终。”
红袍客一脸不屑之色,道:“胜负未分,言之过早,十年前你不也说我死定了吗?哈哈哈……看来你的话并不可信!”
玄衣人狠声道:“可惜连万毒之首的‘红颜鹤顶送佛散’也不能要了你的性命!”
“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逃过此劫的?”
玄衣人本就迷惑之中,听到问话,不禁脱口问道:“你是如何解得体内巨毒?”
红袍客冷笑,不答反问:“你是如何知道我藏在这里?”
玄衣人大笑,踌躇满志的感觉布满全身:“天下归我,又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问我是如何解毒?”
那十余名剑客忽然举剑向天。
月色如水,剑光辉映;无孔不入,一波三叠。
十余柄剑化作千万剑裹住了广空大师。
三十余招一过,广空大师就处于下风,只能收招自保。
红袍客不敢再耽搁下去,大喝一声,冲向玄衣人。
玄衣人身体飘起,直升空中。
人在空中,双手齐扭,点点星光如雨洒向红袍客。
红袍客向后一推,一式“僧推山门’,把他的暗器挡在五步之外。
但忽然间,他心中一凛。
红袍客身体倒仰,足尖点地,背脊贴地窜了回去。
他原先所站之处,冉冉冒出十几缕细弱的青烟。
红袍客凝眉大惊,脱口道:“湟水关崔家‘大藏穿山针’!”
“有见识!可惜不识时务1”
话声中,玄衣人的宽大衣袖中飞出一道绳索,红袍客身体闪动,但两丈长的绳索笔直如剑,如影随身。
他急忙后退,扭腰、躲闪、反身、蹋腿,几个动作一气呵成。
绳索电闪般回卷,绕过他正面,缠在腰上,
“无量庵缚仙绳!”
红袍客惊呼声中,不退反进。
一把锋利的长剑,瞬跟之间出现在玄衣人手上。迅急无比地攻向红袍客胸口。
红袍客贯注内力的袍袖把长剑撞开。
那把长剑荡开,长剑划出一道诡异的孤度,玄妙无比。
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出。
红袍客“呀”的一声,身体后飘,退出丈外。
他胸前衣襟,被长剑撕开一道长口。
他面带惊奇,冷冷地道:“聂青娘的‘绕日三环剑’居然也被你学到手。”
红袍客三次出击,皆是无功而返。
他正寻机思索时,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声。
广空大师已身受三剑,拼尽最后一口真气,用“金刚狮子吼”大喝起来。
剑阵的阵势无形之中顿了一顿。
借此时机,红袍客冲进剑阵,把广空大师救了出来。
退回玉盘石上,广空大师已力竭身虚,瘫坐下来。
他轻呼口气,疲惫地道:“老衲大限已到,秋居士自重!一定要将‘御炉定心功’传于后人……”
一句话未完,广空大师油枯灯灭,飞登极乐。
红袍客双眼凸出,人如木雕。
玄衣人叹息一声,道:“广空老秃驴确是人中豪杰,他的武功绝不在少林方丈虚释之下。”
他虽在叹息,脸上却尽是幸灾乐祸之意。
“阿弥陀佛!”
红袍客居然高念一句佛号,冷冷地道:“百里飞浪,你去死吧!” ‘他扑向玄衣人。
玄衣人知他功力勇不可挡,不敢正面抵触;急退到七尺之外。
十余名剑手排出剑阵,把红袍客圈在中间。
玄衣人道:“当日你曾发誓,如再提起本座名姓,你就万劫不生。”
“不错,我秋飞霜是这样的人,你要我死,你也得死?”
“想让我死?没那么容易!”
“你不死!天眼难开!”
玄衣人百里飞浪大叫道:“当年,你将本座逐出师门,全不念兄弟之情,废我武功。我历尽了多少艰辛、多少屈辱,才活到今天,本座要报复:!”
“你不做奸杀抢掳之事,我又怎会收回你的武功、依门规遂你下山?”
“哈哈……”百里飞浪狂笑不已,“好一个心慈性善、公平正直的掌门师兄,原来都是嘴上玩艺!”
秋飞霜正色道:“十年前,我遭你暗算,为解体内巨毒,已散尽全身功力,从那时起,我已不是掌门。”
“原来你是散功祛毒?”百里飞浪惊讶不已。
他感叹了一声,又恶狠狠地道:“十年前,如不是广空老秃驴横加干涉,本座已收了你的性命,大仇得报。今日就是他的报应!”
“哈哈……”
秋飞霜大笑声中,双臂平举,接着一声大喝。
鲜红色的长袍被体内所发的罡气震碎,片片飞舞,如千百只大蝴蝶盈舞在他周围。
他厉声道:“我们痛痛快快地打一场!”
百里飞浪道:“本座手下精英,今日全集中于此。本座何必费体力和你一搏!”
“无耻小人!”秋飞霜怒吼。
“看你死得不服,给你一次机会。过了剑阵再与本座对上三掌!”
“杀……”
秋飞霜按撩不住,双掌仆起,斩向面前剑手。
剑手根本不及反抗,已受到他掌上的无形罡气冲击。
“混元罡气”犹如一把无坚不摧的大铁锤,直撞在这剑手胸口上,立刻五脏俱裂,大叫一声,仆身倒地,气绝命亡。
“好功力!”百里飞浪不得不佩服。
他冷冷地道:“你十年前,明明散尽功力祛毒,可现在看来,你的内功却更上一层,这想必是‘御炉定心功’的功劳!”
“不错!”秋飞霜大笑道,“但是它和你无缘!”
“谁说的?我一定要得到它”百里飞浪用最大的力气叫喊起来。
声音直穿云端,震荡群山。
这时间,秋飞霜随之大喝一声。
他双手一和剑,凭藉体内无所不能的罡气,硬生生夹碎一名剑手的脑袋。
红的血,白的浆,一起崩发而出,喷洒秋飞霜全身。
他这冒险举动,立刻遭来了七柄长剑加身,腹背之间涌出鲜血。
要不是他的功力极高,这七柄剑中,任柯一剑都足以要了他的性命。
他又是一声大喝,身体猛地一抖,身上的七把剑齐刷刷折断。
有谁见过这等强悍之人?
众剑手不禁心惊胆战,目瞪口呆。
秋飞霜冲出剑阵,扑向百里飞浪。
双掌连环,一连十八掌。
百里飞浪急退。
他边接边退,大叫道:“除掉你之后,本座就是玲珑门第二十七代掌门。”
“你不是!”秋飞霜招式更急,喊声也更响,“你是万恶不赦的玄音魔教教主!”
“不是玄音魔教,是‘四方万服九天玄音楼’!”
此时,百里飞浪已架住秋飞霜—百掌。
一口气打出力沉势猛的百余掌,这份功力在当今武林中是绝无仅有的。
但秋飞霜总有力竭之时,至少也要换口气,重新提气运功。
这空隙间,百里飞浪反攻了。
一旦占据上风;他就得理不饶人。
“绕日三环剑”攻出,反手打出一把‘大藏穿山针”。
秋飞霜偏头让过,同时双腿连环踢出,攻其下盘,身体重心急速向后移去。
他的脚步还没站稳,就觉得后腰一凉。
一名剑手已挺剑刺人他腰间。
秋飞霜头也不回,怒喝着反腿蹋出。
一腿正中那剑手下身,只听“噗”的一声,那剑手犹如长了翅膀一般,倒飞出五六丈远,哼都没哼,就命归黄泉。
秋飞霜反手抓住插腰中的长剑,一声厉喝,把利剑折断。
已有八柄断剑留在他体内,但他仿佛毫无知觉,表情无丝毫痛楚。
这份气魄震住在场的每个人,连百里飞浪也不例外。
他们心底不免生起对秋飞霜的恐惧,谁也不敢再贸然出手。
百里飞浪叹道:“你闭关三月,没能赶上月前的那场大战,着实可惜!”。
秋飞霜不说话,紧盯着他。
百里飞浪又道:“今日是你出关之日,但你万没想到本座会出现,合众高手用‘雷霆玄音,震散你六脉气相。你虽侥幸没有走火入魔,却已气闭心滞,血脉紊乱,功力、脑力大打折扣。你已不是本座的对手了。
这一切正是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