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凉-六宝江湖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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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凉-六宝江湖行-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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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苦命的阿星!” 
  梅耀鸠沉着脸,跃下树之后,远远跟在阿星的后头。 
  只见他自大街小巷路角水桶中倒出馊水装于木桶中之后,朝菜市场走去。 
  走到市场口,阿星将木桶摆于一旁,持着箩筐拉着地下的废叶菜叶。 
  那些菜贩们十分同情阿星,因此,将菜叶装于篮中,方便阿星抬取,若非他们了解阿星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帮忙,早就自动将菜叶送到猪槛了。 
  望着阿星那瘦削的背影,众人纷纷叹息着。 
  “唉!胡须停越来越过份了,竟将阿星揍成这个样子!” 
  “妈的!他实在太没有良心了,似阿星如此勤快乖巧的孩子,就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第二个呀!” 
  “妈的!天公伯有眼啦!胡须仔越揍阿星,天公伯仔就越叫他扛龟,咱们就不要借钱给他了!” 
  “对!咱们就联合抵制他!” 
  梅耀鸠虽然站在远处,可是众人之行动及交谈毫无遗虑的进人他的目中及耳中,他默默的跟了下去。 
  只见阿星双手分别提着馊水及菜叶,走一程,停一程的朝城外行去,沿途之行人皆摇头叹息着。 
  感情较丰富的妇人更是频频拭泪不已。 
  阿星蹒跚的步行着,终于来到了一个砖瓦猪槛旁。 
  阿星一到,猪槛中那三头肥猪立即开始尖叫,阿星叱道: 
  “哭爸啊!” 
  说也奇怪,那三头猪立即肃静,而且一直摇着那对猪耳朵! 
  阿星点燃灶下的木柴,不久,空气中立即弥漫着一股馊味。 
  阿星提起木桶走到山脚下小溪中汲水,仔细的为那三头肥猪洗澡。 
  洗着,洗着,他突然抱住一头肥猪呜呜哭了起来。 
  那三头猪亦低叫着。 
  只听阿星断断续续的哭道: 
  “猪兄,还是你们比较舒服,有我给你们洗澡、吃饭,到时候一刀毕命,毫无痛苦。” 
  “我却做得要死,而且经常挨揍,为什么他们可以不做事?为什么他们可以打我?猪死,你告诉我呀!呜……呜……” 
  他号声大哭着。 
  那三头肥猪亦失声叫着…… 
  梅耀鸠那副病靥靥的脸上立即一阵扭曲。 
  敢情,他也被这场面所感动。 
  阿星那哭声突然中断了。 
  那三头肥猪却叫得更凄厉了! 
  梅耀鸠一见阿星静伏在地,心知他可能因为劳心又劳力,加上遭受毒打受了内外伤,因此才会昏倒! 
  只见他轻轻一掠身,飘到猪槛旁,右手轻轻一招,阿星立即飞进他的怀中。 
  搭脉静听半晌,将他置伏于地上,骈指在他的背后连点,继而又是一拍,阿星“呃”了一声,吐出三口黑血! 
  黑血落地,弹了数下,凝聚未散。 
  梅耀鸠阴声道: 
  “好狠的胡须仔,竟敢将老夫之徒伤成如此模样,嘿嘿! 
  你们一家等着报应吧!” 
  说完,自怀中取出一个白色瓷瓶,倒出三粒花生大之绿豆药丸,塞人他的口中,朝喉结穴一点,药丸立即滑入阿里的喉中。 
  梅耀鸠将他放人猪槛中,飘然离去。 
  半晌之后,阿曼悠悠的醒了过来,一见那三头肥猪各伸出长舌在自己的脸上舔着,心中一感动,又哭了起来。 
  “猪兄!他们若有你们的十万分之一就好了,咦?什么味道?大事不妙,烧焦啦!” 
  心中一急,直接踏槛而出。 
  这一跨,居然冲过头,差点就把那锅灶撞翻! 
  阿星一时无暇思考为何会有这个奇异的现象,只见他拿起铲子一阵搅动,添过水,重新煮了起来。 
  阿星不知道自己的悲惨遭遇,以及一付练武的好材料,已经引发了武林双邪之一——病神梅耀鸠收为门下之念头。 
  梅耀鸠方才那一阵子点拍已经点活了阿星的主要穴道。 
  那三粒绿色药丸正是大内御医们耗尽心血,为皇帝老儿精心配置的“回春丸”,功能起死回生。 
  寻常人只要服下一粒,不但百病俱消,更可延年益寿,阿星一下子眼下三粒,效果岂是小可。 
  病神梅耀鸠与醉鬼布耀星自从于一甲子以前大闹“武林盟主大会”之后,不但博得“武林双邪”之后,更被武林列为“武林公敌”! 
  黑白两道莫不以除去他们二人为快。 
  可借二人神龙见首不见尾,难以捉摸行动,就是碰上了,那只有两条路可走,他们二人心情若爽,撕去右耳以示惩罚。 
  若是他二人心情不爽,那只有驾牛马将军送往地府报到了! 
  因此,江湖人士对武林双邪是既恨又惧! 
  唉!但是又何奈,只有警告自己快把武林双邪忘掉之一途。 
  阿星懵然未知,俟馊水稍凉,立即倒于槽中,边看它们争食,边发愁道: 
  “只剩下三头猪了,往后的日子该怎么办?” 
  想着,想着,泪水又簌簌流了下来。 
  在人前,哪怕受了多大的折磨,阿星从不哼一声;亦未曾掉过泪,因为阿星立志要做大丈夫,不做‘糕仔夫’! 
  可是,在这个荒郊野外,人迹罕至之处,他就尽情的发泄着。 
  若非如此,阿星早作发疯啦! 
  翌日自卯初时分,阿星带着布袋子来到了猪栏。 
  阿星瞄了正在熟睡,鼾声如雷的三头肥猪一眼,放下袋子,走到柴堆,抽出枯枝正欲引着之际。 
  陡听“拍”的一声,地上突然一亮。 
  只见三锭金元宝,自布巾之中掉了出来。 
  在黎明之时,那金澄澄的元宝,分外的醒目,阿星揉揉双眼,蹲下身子一瞧,“咦?那来这么多金元宝?” 
  在阿星印象之中,只有在市场看过这种金元宝,那是阿牛大叔去年中了大家乐所领回来的奖金之一。 
  阿星记得那时不但牛大叔乐歪了,更是轰动了整个菜市场,大家因而相继投入了签赌大家乐的狂流之中。 
  可是,阿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金元宝,他略为清点一下,一共有十二锭: 
  “天呀!我不是在作梦吧!” 
  他迅速的包妥金元宝,心儿怦然乱跳不已! 
  他朝四下迅速的瞧了一眼: 
  “天呀!若是把这些元宝带回去给阿爸,不知他有多高兴!” 
  想至此,他由然站起身子,朝家中奔去。 
  可是,他刚刚奔出十来步,阿星突然止住身子: 
  “不行!不义之财毋苟得!我岂可如此的贪心!” 
  只见他将那包金元宝置于柴堆上之后,立即引火开始烧热水。 
  望着灶内熊熊的火焰,阿星的内心不住的起伏着: 
  “这包金元宝一定是歹人暂藏于此的,不拿白不拿。” 
  “嗯!有理,若是别人不慎遗失的,一定会掉在地下,那会藏在柴堆呢?我正在愁没钱哩,反正没有瞧见,先拿了再说。” 
  思忖至此,再度走向柴堆。 
  可是,当他的右手刚沾到布巾之时,倏又缩回: 
  “不能拿,说不定另外有其他的原因哩,万一耽误了物主,那岂会终生不安!” 
  他再度走回灶前添加柴火。 
  尽管如此,他的心中仍然矛盾着。 
  一个穷小孩,突然面临有生以来的巨富,哪会不动心呢? 
  此时,远处突然传来雄鸡之啼声,阿星身子一颤: 
  “夭寿!时间快要来不及啦!” 
  掀开锅盖一瞧,热水已经沸腾不已了,覆土锅盖之后,阿星自袋中取出两条粗麻绳,迅速路入栏中。 
  那三头肥猪敢情已经知道死期已至,在栏内乱窜,同时凄厉的叫着! 
  阿星身子半蹲,迅速一捞,一把抓住一头肥猪之左前脚,用力将它扯倒之后,右膝顶着它的腹部。 
  只见他先将两对前后脚绑在一起之后,麻绳对穿一拉一绑,立即将那头肥猪四肢紧紧的绑在一起。 
  阿星扛起那头肥猪,快步奔向溪边,将它置于地上,跑回来,取出屠刀及提着一桶热水,轻快的跑向溪边。 
  只听肥猪一声凄厉的尖叫之后,立即传来屠刀刮毛之声。 
  不久,即见阿星跑回灶旁,取出锅中热水,淋熄灶下余烬之后,自柴堆内侧取出一条麻袋,提起地上之布袋奔向溪边。 
  半晌之后,只见阿星背着那头犹在滴血的肥猪,置于猪臂之双手各以双指扣着,木桶(装内脏)及袋子,奔向菜市场。 
  虽然有梅耀鸠暗中赠药及输功,他那瘦小的身子扛着百余斤的死猪,仍然显得步伐踉跄,异常的吃力。 
  倏见一道白影自路旁树下飘下,在微曦之中隐透着一股冷肃之气,那人正是有心试验阿星的梅耀鸠。 
  只听他喃喃的道: 
  “不贪非份之财,吃苦耐劳,责任心重,够资格承袭我病神梅耀鸠的衣体了,哈哈!” 
  只见他疾飘向柴堆,取过那包金元宝迅速随阿星离去。 
  阿星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背着死猪尚未到达肉摊,便听到一阵欢呼: 
  “阿星来了!阿星来了!” 
  只见十余位妇人提着菜篮围在阿星的摊前,一边等待阿星的到来,一边津津有味的谈着中奖之事。 
  中了奖,每个人的心情皆爽,再等多久也没有关系,何况她们皆很同情阿星的处境,岂会有怨言。 
  这也就是他生意特别好的原因。 
  阿星将死猪摔在架上,取出屠刀就欲开始解剖。 
  陡听卖鱼仔之妻春兰关心的道: 
  “阿星!先歇会儿再说吧!” 
  阿星红着脸道: 
  “真‘及势’,有点事情耽搁啦,已经让你们等这么久了,怎么还可以歇会儿呢?” 
  春兰瞧着阿星脸上、双臂上之淤青伤痕,以及那粗拙的补衫手法,心知必然又是挨了胡须仔的狠揍。 
  当下问道: 
  “阿星,你阿爷这一期一共签了多少啊?” 
  阿星只觉内心一阵抽痛,强装笑颜道; 
  “我也不知道?” 
  “唉!胡须仔就是这一副自以为是的脾气,我明明告诉他一号马会运庄,他硬是不肯签哩!” 
  另有一位妇人接着道: 
  “扛龟活该,谁叫他那么贪心,一下子签那么多,而且专门与别人唱反调!” 
  “素杏啊!胡须仔太贪心啦!他不喜欢签‘热门马’就是嫌奖金有太多人平分,不如‘冷门马’可以独得巨额奖金!” 
  “哼!既然如此,他何不签七号马?” 
  “嘻!他又没有发疯,怎么会去签那只‘拉屎马’呢?” 
  “是呀!每次马赛,七号马至少落后将军马一圈以上,除非生手或者存心跟自己过意不去的才会签七号马?” 
  陡听春兰笑道: 
  “阿星,好啦!我要一斤上肉,一付腰仔及一付前脚,猪毛由我自己拔吧!反正我今天有空。” 
  阿星难为情的道: 
  “实在有够歹势,还要劳烦你们自己清理细毛!” 
  “没关系啦!反正我们也没有事,阿星,替我切三斤五花肉,阿彬及阿勇已吵了好几次要吃饺子了!” 
  “好!我马上帮你剁细!” 
  “不必啦!我自己剁好了!” 
  由于每位顾客都中了奖,不但出手大方,更是自动要清理细毛,因此,不到一个时辰,肉摊上便清洁溜溜了。 
  阿星默默的去汲水清理着屠具及肉摊,耳边一直回绕着那句: 
  “阿星,替我切三斤五花肉,阿彬及阿勇已又吵了好几次要吃饺子了!” 
  同样是人,为什么阿彬及阿勇就那么好命,自己却如此的歹命呢? 
  吵着要吃饺子?对于一向是吃剩菜剩饭,或是吃一餐饭一餐的阿星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唉!恨命莫怨天,还是看书吧! 
  清理妥后,阿星取出架下之“三字经”,坐于椅上,低声朗读起来。 
  眼前之嘈杂的莱市场,在阿星的感觉中好似变成了寂静的深山幽谷,他浑然忘我的反复朗读着。 
  陡听: 
  “阿星!不好啦!阿星!不好啦!” 
  只见阿忠嫂那两个孩子平平及安安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向阿星,双目之中充满了紧张及骇惧。 
  阿星急忙站起身子问道: 
  “别紧张!先歇口气再说!” 
  安安却叫道: 
  “阿星,有三个歹人到了你家,你阿爸阿母还有那三个莫见笑的人都被抓起来啦……” 
  阿星叫道: 
  “他们怎么不会逃走呢?” 
  平平不屑的叫道: 
  “他们还在睡懒觉,活该!” 
  安安叫道: 
  “阿星,阮阿母叫我们来通知你快点逃,免得……” 
  阿星却好似火烧屁股般,立即朝家中跑去。 
  平平及安安急忙追出来喊道: 
  “阿星,你不能回去啊!歹人要抓你啦!” 
  阿星回过头叫道: 
  “帮我把东西看一下,我马上回来!” 
  平平立即道: 
  “安安,你看好阿星的东西,我去追阿星!” 
  “哥哥,你一定要找回阿星喔!” 
  “会的!” 
  市场内的贩子们立即围着安安问道: 
  “安安,阿星为什么那么紧张,究竟发生什么事情?” 
  安安急道; 
  “钱多多带着三个好凶的大人来胡须伯家,向他要钱,他还不出来,那三个人就开始打人了。” 
  “胡须仔欠了钱多多多少钱呀?” 
  “我……我也不知道……他们一家五个人跪在地上一直哭,那三个人还一直打他们,踢他们,胡须伯已经吐血了!” 
  “哎呀!钱多多实在有够狠!” 
  “走!咱们去看看!” 
  说着吆喝一声,立即有十几个人跑去。 
  阿星还未跑进院子,立即听到阿母罔市的哭声: 
  “钱大爷,求求你再给我们宽限一阵子好不好!” 
  “干!大爷已经给你们宽限二个月了,不行,我今天无论如何,一定要把他们三人带走,你们如果三天内不来赎人,休怪我把他们卖了!” 
  “娘!爹!救救我呀!呜……” 
  程贞仪更是声嘶力竭的哭嚎,挣扎着…… 
  “干你娘!你们哭爸哭母呀!甄善,叫他们安静一点。” 
  “是!妈的!你们叫什么叫!” 
  只听一阵子“拍拍拍……” 
  连响。 
  “呜呜呜……病死了!呜……” 
  “干你娘!还叫!” 
  只听三声“啊!”的惨叫,接着是一阵“砰!砰!砰!”的摔地声,显然阿星的二位哥哥及姐姐被重摔在地。 
  怪的是,他们三人皆不敢吭气了,甚至连抽噎也不敢发半声。 
  真是恶人自有恶报。 
  阿星和平平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只听平平喘道: 
  “阿……强……咱……们……快……走……吧……那……些……人……太……凶……啦……” 
  阿星连连吸了好几口气,竭力稳住那急促的呼吸,那对乌黑而圆大的双睛显出冷漠的目光。 
  呼吸稍为平顺之后,阿星一步步的自巷口走向院中。 
  阿忠嫂及其他五位冷眼旁观之妇女,原本有些幸灾乐祸,此时一见阿星居然自投罗网,不由急叫道: 
  “阿星,快走呀!” 
  阿星冷漠的环扫现场一眼,发现程贞仪双颗红肿,双目浮肿,被一名大汉揪住头发,不敢挣扎半分。 
  程贵仁及程贵旺,摔趴在地,鼻血汨汨流着,却不敢挥手擦拭,全以哀伶的目光瞧着身旁那位大汉。 
  那两位大汉分别将右足尖踏在二人后颈,冷笑连连。 
  至于胡须仔夫妇亦是双颊高肿,狼狈不堪,敢情方才已经吃了不少的苦头,好似斗败的公鸡般垂头丧气。 
  钱多多手持旱烟杆,眯着双目,吞云吐雾,好不逍遥。 
  阿星毫无畏缩的走到钱多多的面前三步远处,高声叫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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