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看,她好象是在游览“下院”的盛景。
其实,她别具用心,目的有二:
一,是在寻找枫弟弟。
二,是想看一看,这些人当中,是不是有可疑之人,混乱在人群当中,觅机下毒手。
可是,她失望了。
巡视的结果,既未发现个郎的踪影,也未发现形迹可疑的人,她心里不由感到奇怪,思忖道:“莫非枫弟弟,果真已不在人世,再者,恶魔并未派人混在其中……”
她失望之余,怀着一腔失望而黯然的心情,折回大厅默坐一隅,她再度陷入了沉思中。
风和日丽,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昆仑下院”内虽是人影晃动,却静寂的如同是无人之境。
可有廊檐下的铁马,在微风轻飙中,发出清脆的“叮叮,咚咚!”……之声。
置身此境,面对胜景,心里不由生出清新隽逸之感。
蓦地——
“昆仑下院”的后进,一连传来数声,清幽绝顶,庄严肃穆,“当……当……”的钟声。
钟声幽扬清亮,万山回应……发人猛省,缭绕空际,历久不绝。
群雄闻声,知道大典即将开始,遂相继步入大雄宝殿,分立在两侧,群雄方将身形站定。
殿外忽然响起一阵,悦耳的细乐。
在这阵悦耳的细乐声中,由大殿左右侧门内,鱼贯走进来两队黄绫袈裟年纪均在十三四岁左右的小和尚。
这两队和尚,共计是二十名,一个个生得眉清目秀,俊逸脱俗,步履缓慢地步至大殿之中,冲着我佛如来的神象,躬身稽首,并齐齐低念生声“阿弥陀佛”之后,分别肃立两边,颔首垂眸,状极庄严。
那二十名小和尚,刚将身形站定之际——
突从大殿正门又鱼贯走入四名眉清目秀,身着黄绫袈裟的小和尚,在此四名和尚之后,竟缓步走出一位周身伤痕累累面貌生的极端丑陋的和尚。
只见他右脸之上,有五六条长达数寸的紫色疤痕,左眼下并有一处制钱大小的圆洞,直透腔内,森齿可见。
右耳双目皆残。而其右臂,亦是齐肩而断,看样子似乎是为猛兽所抓伤的。
群雄对他虽然仅仅是注视一眼,而印象极为深刻,心生无法言喻的阴森之感。
在丑僧之后又是四名眉清目秀的小和尚。
前后合计是八名小和尚如众星捧月般,拱拥着那名丑憎缓慢步入大殿,停身在我佛如来的神像之前。
众俊一丑,更将丑僧衫托得不堪入目。
群雄脸罩惊容,目光一瞬也不瞬盯注在丑僧的身上。
群雄之中,不乏心急口快之士,为好奇心所使,竞压低声音,对身边的同伴,低声细气的议沦道:“看情形,这丑僧定是,即将就任“昆仑派”第十八代掌门人的余生大师,可惜相貌不惊人,如何能任一掌之尊呢?”
“是呀,我也为他感到奇怪。”
“面貌狰狞,如何服众?”
你一言我一语,众声所聚,大殿内顿时响起一片低低的思议声。
公孙郁文对于余生大师的来历早已由祖父口中得知,洞悉无遗了。
所以,地并不感到惊奇。
但是,地心里也产生出一种悚然之感。
因为,余生大师的面貌,实在太可怖了一点。
殿外那阵悦耳的细乐,自始至终,都响奏不辍。
走在余生大师前后的四个小和尚,这时,已退至两侧,而群僧亦移动身形,围成一半圆形,将余生大师拱围正当中。
余生大师前面对如来佛像,点头躬身,单手打稽。
这时,一名年龄较大的小和尚,越众而出,走至神案之前,恭敬而谨慎的举起双手,将覆在案上的一方约三尺见方的黄绫轻轻揭起——
蓦地——
一道晶莹碧绿的光芒,随着黄绫起处,闪射而出。
其光华之盛,使整座大殿都罩上了一层碧绿之色。
群雄的目光,本能的向光华处射过去。
只见神案之上,摆着一柄,约一尺长短,色呈碧绿的如意一眼就可以看出,是用上好的碧玉,雕琢而成。
这,又引起了群雄一阵低议。
那名越众而出的小和尚,将耶方覆盖如意的黄绫轻轻地置于一边,然后,用手轻轻的托起那炳碧光闪闪如意。
一步一步的走至,余生面前。
看情形,是想将如意递绐余生。
蓦地——
陡见他的脸色,突然大变,弹指之间,变的苍白如纸。面无血色,而其周身亦为之抖颤不已,额际并汗出如雨?
这种情形,使得所有人均感心神一震,情下自禁的发出一声低低的“呀!”惊叫声,而一个个的脸色,也为之一变。
余生大师本来是低头垂眸,对面前幼僧突变神情,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众声惊叫,才便他意识到,一定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情。
只见他猛然拾起头,独目倏启,向前望去。
他一望之下,脸色亦为之一变,独目之内寒光闪烁.凌厉生寒。
一瞬不瞬的,盯望着小和尚。
就在这刹那之间,小和尚的脸色,也由灰白变得黄如金纸,目光涣散,脸容抽搐不止。
痛苦之情,尽溢言表。
只见他睁着一对无神的眼眸,望着余生大师,双唇一阵翕动,欲言而无声,显然是心有余,而力不从心。
蓦地——
陡见他两唇大张,紧促的喘息了两声,接着,身形一阵摇晃,猛地朝前扑跌过去。
而那柄碧绿的玉如意,亦随势抛飞在空中,去势如矢,径朝前飘飞过去。
众人见状,不由发出一阵“啊”叫声。
在这种情形下,方显出余生大师过人的智慧,冷静而沉着的头脑及矫捷的身手。
只见他身形不动,独臂倏举。
迎着那名小和尚,凌空虚势一惟,一股柔软的劲力,应推而出,立将小和尚的身形稳了下来。
接着,就见他独臂猛翻,五指微弯,朝那柄去势未衰的碧玉如意,凌空疾抓过去。
说来话长,其实他这一推一抓之势,双管齐下,一气呵成,真所谓是快如闪电,只看他那条独臂,腾空一晃而已。
说也奇怪,余生大师那凌空一抓之势,看似虚飘无力,五指微弯疾舒之下,那柄玉如意被一股极大的吸引力,所吸引似的,不但停止了向前的疾飞之势,而且晃晃悠悠的,向后冉冉飞来。
这时,大殿中一阵“啊”惊叫声,并听人用无限惊奇的声调,低低地说道:“凌空摄物,盖世绝学……”
那柄玉如意被吸引,冉冉后退的在众人惊叫声中,已离余生大师的手掌不足一迟之遥。
此时,余生大师,只要向前轻跨一步,就可以将那柄碧如玉,轻易地抓住在手里。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蓦闻——
人群人突然有人娇声喝道:“余生大师,请注意顶空。”
一条纤巧的人影,凌空而起,众人闻声心里一惊,目光不由自主地循声注视过去。
目光到处——
人群中又暴起一阵低低的“啊”声惊叫,道:“啊,是她……”
原来出声警告余生大师之人竟是公孙郁文。
她和其他与会人一样,伫立在大殿的两侧,而她的两道目光,不象其他一样,瞬不瞬的注视着余生大师。
她却不时地向四周掠视过去,凡可以容人隐身的处所,她都加以仔细而毫不忽略地搜索一视。
因为,她从这种情形中看出,余生大师就职的关头,一定会发生事情,绝不会平平安安地过去。
至于敌人来自何方?是准?功之深浅,她都茫然无知。
不过有一点,它却断然肯定的认为,暗中与“昆仑派”为敌之人,不但是凶残成性的高手,而且擅于用毒。
前文已经叙述过,她不来则已,即将来了就绝无袖手旁观之意,为了江湖道义,要伸手管这件事。
因此,她自进入了“昆仑下院”之后,对每一个与会之人都不放松,加以仔细的注意。
然而,她观察的结果,它却始终没有发现一个形迹可疑之人。
这种情形,虽使她感到有点奇怪的内心里却毫不松懈,依然全神戒备。
隆重而简单的“就职大典“在开始进行时,她心里就更加紧张起来。
并预感着,事情绝不会这么平安的过去,一定要发生事情。
所以,她明目如秋水,而上寒森慑人的目光,更是不停地注视着各处。
它万万没想到,祸事竟然首先发生在那名负责恭取掌门信物“碧玉如意”的小和尚头上。
她是用毒的高手,由那名小和尚的惨变脸色上,一眼就看出,是身中巨毒,危迫眉睫。
她心里虽然不安,但,并没有及时出手救冶。
因为,她知道若容“碧玉如意”一交到余生大师手里,余生大师就立时成功,名符其实的掌门人了、那个时候,她再出手相救那名小和尚,也不算太晚。
否则,整个就职大典的进行,必因她横梗其中,而告中断,所换来的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
在这种紧张,不安的情形下,她是度时如年,心里默祷着大典的顺利进行完毕,可是,一切事情都难以尽如人意。
蓦地——
她发现大殿的正梁上,人影一晃而没,她心里不由一惊,两道目光盯注着适才隐现之处,心中思道:“我怎么把这个地方,给忽略过去了。”
思忖中的她已气沉丹田真气透体。
就在这个时候,那名首遭毒手的小和尚,已经支持不住,向前扑跌过去,“碧玉如意”亦随势抛出。
余生大师虚椎疾抓,眼看就要将“碧玉如意”抓到手之际。
此刻,公孙郁文心里那种紧张心情,非笔墨所能形容。
蓦地——
她再度发现正梁上又人影一晃。
接着就看见无数若离若现的晶莹之物,飞罩在余生大师的头上。
她见状心里不由大吃一惊,不顾一切的出声警告,余生大师注视顶空有人暗算,而其身形,亦于此时凌空而起。
准备及时推出一掌,暂解余生大师之险,她够快,而余生大师比她则更快。
其实,余生大师早已发现,大殿的正粱上有人,他故意装出毫无所见的样子,以引敌人上钩。
所以,就在公孙郁文出声凌空双掌就待推出之际。
余生大师已先她出手。
只见他的身影,突然向左微侧,凌空虚抓的五指,不取如意,却遥奔大殿正梁疾弹过去。
他这突然举动,除了公孙郁文,已知其同意之外,其他的人却为之一愣,讶然不解。
数股强劲的指风挟着“嘶……”的破空之声,疾弹而去。
接着就是一条人影,挟着半声闷哼,由正梁上翻翻滚滚的飞降而下。
余生大师一弹手之下,已迎着满空的晶莹银星,虚空推出一掌,那弥漫全空的无效颗晶莹亮之物,如风扫残叶般,立时失消无踪。
接着余生大师又将独臂向后一探,一把就将已经开始向地面坠落的玉如意抓住。
他这“弹”、“推”、“抓”三个动作,完成于瞬息之间。
众人见状,均被余生大师这绝世罕见的身手,惊震得一时平息静气鸦雀无声,久久之后,一个个的面容,才恢复平静。
身形腾空的公孙郁文,暗叫一声:“惭愧……”
她于暗叫声中,轻轻飘落地面。
那名被余生大师施展指风打穴击中之人,亦于此时,已“扑通”一声!
堕落地面,仰卧一动不动。
众人的目光,不由齐齐地投注过来,一望之下,见竟是一个面貌甚美约二十左右岁的少女,众人均暗感惊诧。
余生大师仅对那名少女扫视一眼,然后将手中的玉如意,递交正站立在他身边的一名小和尚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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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仇人相见
这时,那名身受毒伤的小和尚已经被人扶坐在地上,余生大师在其周身俯视一遍后,戟指隔空在其胸前连点几下。
看情形,他是替这名小和尚,封闭中枢要穴,以防剧毒攻心之危。
公孙郁文暗中将头轻轻一点,接着伸手入怀,取出一只洁白晶莹的玉瓶,从中倒出两粒,殷红似火,约有黄豆大小的解毒丹药,用手托着,正要递给余生大师之际。
蓦地——
大殿外突然传来了阵连续不断,低如蚊鸣,细若游丝而又阴寒慑人的冷笑声,乍闻之下只感到这佯的冷笑,是来自极远之处。
入耳之后,又令人感到好象是来自耳边。
冷笑声!
倏远!
倏近!
若有!
若无!
令人捉摸不定……
起初众人只感到这虚幻莫测的冷笑声,刺耳难闻以外,并不再感到什么。
但是,历时未久,情形就渐渐不对了。
只感到一丝冷笑,如有形之物,己具灵性,入耳罕腹,很快地就周行于全身各处。
脑际胸腹之间,均被这冷笑声所充满,灵台顿时混淆不清,神智也为之昏泯之状。
功力较高者,虽发觉笑声有异,但苦于一时无法将已经入体内的笑声排除体腑之外。
时间一久,亦将是心有余而力不从心了。
功力较弱者,早已跌倒在地,面色惨厉,口角溢血,气息奄奄,看情形是去死不远矣。
公孙郁文身兼两家之长,以其目前的功力而论,在当今武林中,已列入武林高手之列。
所以,当冷笑声乍传水之际,她已经听出笑声有异,心里不由一震,暗暗思忖道:“此人功力之高,已达‘束音成钢’趋之伤人之境,功力之厚比起祖父及恩师两位老人家有过而不稍逊。
思忖中她发觉情形危险时,她就运力封闭双耳,以防意外。
她虽是有备于先,可是,一双耳鼓也被震得隐隐作痛,其内心里的惊震之情,就较前更甚。
然而,当她的两道目光扫及大殿群雄时,只见大部分的人已经如痴如醉,脸容惨厉。
看情形是勉强运力抗拒一时,尚伫立未倒处,其余的一小部分,已是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
这种情形,落在她的眼里,惊震之情,较前骤增数倍不止,她知道若不及时设法的话,弹指之间,所有的人都将重伤而死。
情势已经严重,已刻不容缓。
可是,她尽管焦灼万分,却苦于一时无法筹出妥善的解救对策。
此刻,她不但急,而且愤怒的已达顶点。
将那个发出冷笑之人,可以说是恨之入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蓦地——
大殿内突然一连响起清越悠扬的“叮……叮……铛……铛……”之声。
其声之悦耳,犹如珠走玉盘,高山流水,发人猛省“这叮!叮!”之声,对神智己渐昏泯不清的群雄来说,如同是暮鼓晨钟。
当头捧喝,—个个立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神智顿复,灵台空明,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畅之感,如饮酣甘泉。
这时,那冷笑声,突然变得凄厉高吭,如破竹裂帛,相互衬托之下,越发显得清亮悦耳。
不快不慢的徐徐飘进,所有在场之人的耳内。
此刻,那突然变得如破竹裂帛的冷笑声,虽然依旧继传不辍。
但,对每-个人来说,已不发生作用,只感到此声如被一股无形之力所阻挡。
只在耳边一闪即逝,却无法再进入耳中。
群雄如作了一场恶梦,目光本能地向发声处望去,目光到处——
只见余生大师盘膝跌坐,玉如意此刻横放膝上,一下一下地敲在如意之上。
“叮当”之声,即随着他的食指的起落,而相继传出。
群雄这才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