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遵命。”
随后,大元帅府的李将军以极快的语速向方运汇报这些天发生的事,而朝堂上又恢复了喧闹。
一部分官员在争执,为钱粮争执,为出兵时间和规模争执,为军权争执,为将来景国的计划争执,乱糟糟得不像样子。
还有一部分官员一边听其他官员争执,一边处理那些公文。
更有厉害的读人一边跟人争执,一边批阅公文,挥洒自如,名士风范。
整座金銮殿变成了菜市场。
方运在听李将军讲解现如今形势的时候,还不忘听那些官员的争论,同时记下所有能看到的文。
方运面色越来越差。
景国形势远比想象中混乱。
现如今,左相一党竟然沉渣泛起,不仅不想方设法保家卫国,还主张撤退迁都
有相当一部分官员抱着消极的态度,开始附和左相党。
左相柳山至今都没有表态,一直坐在那里处理公文,从不参与争执。
但是,一些需要左相大印才能通过的公文,却被柳山留在一旁,迟迟不做决定。
景国为了对抗蛮族,已经组织了二十支护军,每支护军拥有五十万士兵,但是,近半护军并没有经历过大战。
蛮族掌握焚天炉后,赶走水族,不惜一切代价展开强攻,东北、正北和西北三个方向的前线战堡全被攻破,精锐的士兵损失超过八成。
现在是景国最虚弱的时候。
景国之所以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建造新的三座战堡并且坚守住,是因为圣院与工家全力相助,源源不断把近些年研究的机关送入其中,试验那些机关的功效。
否则的话,三座战堡连一天都坚持不住。
方运在临行前最关心的是张破岳,但在朝堂之上,一个大学士的死活已经不值得浪费时间讨论。
一旦蛮族攻破那三座连在一起的战堡,便会抵达宁安城外
一旦宁安城告破,蛮族大军就会抵达玉阳关。
玉阳关之后,就是毫无天险可守的京城
景国岌岌可危。
在朝堂之上,方运不停传。
方运要求敖煌带领长江水族,通过东海快速抵达宁安城外的益水河,不惜一切代价修筑工事,保卫宁安。
全部长江水族行动起来,东海龙宫也在暗中相助。
敖青岳向方运传道歉,除非东海龙宫与蛮族全面开战,否则没办法顶着焚天炉战斗。
方运没有怪罪东海龙宫,这一切都是蛮族蓄谋已久的行动,海族已经付出足够大的牺牲。
许多世家或读人也传给方运,表示愿意以资助虚圣的名义把一些物资送往景国,用以对抗蛮族。
工殿更是毫不掩饰对方运的支持,因为十寒古地与蛟圣宫的许多珍稀物资几乎都被圣院分配给工殿,工殿把这些物资源源不断转化成机关,帮助景国。
孔城的巾帼院每年都会调集部分女子救死扶伤,就在三天前,已经有一千名受过训练的院女子前往宁安城,帮助医家读人救助景国伤员。
人族再次出现前往宁安城相助方虚圣的大潮。
景国风雨飘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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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恒之火说
老火祝各位读人在新的一年里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心想事成,万事如意平安顺利胜过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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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2章 金銮殿上训弟子()
第1962章 金銮殿上训弟子
方运站在金銮殿中,静静听完李将军讲述事情经过。
景国的西北、正北和东北统称三边,这三边的景国军人不仅是景国最精锐的士兵,即便在全人族也位于最强之列。
三边溃败,百万大军只剩十数万老兵撤到三连战堡中休养,而三连战堡中大部分士兵都是并未参战的新兵。
那十几万老兵是景国最后的精锐,也是最后的火种。
从昨日开始,蛮族便围三阙一,给三连战堡留下南逃的后路,这是极狠的毒计。不仅能让三连战堡的新兵士气涣散无心防守,甚至可能让攻城战变为追击战,更加致命。
而最为毒辣的是,蛮族想把三连战堡变成一个无底洞和绞肉机,让景国大军远远不断前来支援,然后在这里不断绞杀景国的有生力量,之后便可轻易攻破宁安县与玉阳关,长驱直入,兵临京城。
现如今,仅仅在三连战堡外就聚集了两千万蛮族,其中蛮族最精锐的十大部族有六个在这里,大蛮王有五十四头,蛮王不计其数,景国即便全力以赴,也无法抗衡,要么逃跑,要么依托最强大的京城死战。
在其余各地,蛮族部落烧杀抢掠,并已经开始向宁安城方向行军。
在蛮族主力攻破三连战堡后,所有蛮族大军都会聚集在宁安城外。
景国现在兵力有限,除却京城,宁安城与玉阳关只能全力保一处,因为景国这些年已经被耗尽国力,根本无法连保两地。
对现如今的景国来说,宁安城的重要性已经超过玉阳关。
即便是不懂兵法的普通读人也已经看到,宁安城外的战斗,将决定未来景国的存亡。
现如今三连战堡外的战斗,则是宁安之战的序幕。
若是普通的战争,大元帅府与国君可以决定一切,其他文臣只能干预,但现在的战争牵扯到方方面面,左相一系便趁机兴风作浪,偏偏这种时候还无法清除左相一系。
景国无论是读人还是普通百姓,都出现两极分化,一部分人坚持抗蛮,认为景国还有希望,但也有相当一部分人认为景国必败主张撤退,或逃到武国,或逃到庆国,最后请圣院出手。
现在,朝堂之上的争斗已经白热化,主战派和逃亡派已经撕破脸皮。
方运皱眉看了一眼争执不休的官员,十个官员相互指责,一开始只是两个人成对争执,后来有余力的人偶尔指责其他人,这在外人看来十分可笑的场面,却是朝堂之上最常见的事情。
“京城乃是一国之本,不可丢弃”
“一国之本是民,万民若在,则国不灭”
“若京城失守,则民心不存。若无心,何谈民?”
“天下并非只有景国一国,圣院在,则人族在,人族在,民心便在。”
“如此说来,请贺侍郎去圣院任职,景国上下无须贺翰林。”
“此言差矣,兵家以学问卫国,而我杂家以学问安国,安国为民之策万千,并非只有您一孔之见”
杂家读人向来涉猎广博,吸收各家之长,能言善辩,在朝堂之上即便处于弱势,口头上也从不吃亏。
左相一党至今能屹立朝堂之上,式微而不倒。
帝党曾用尽手段妄图换左相,但却发现左相布局无人能及,大学士之下无法担任左相,而现如今的大学士要么年纪太大,要么资历不足,而原本能跟左相相争的那些大学士,要么在为冲击大儒做准备,要么已成大儒,根本无法威胁左相的地位。
方运谢过李将军,静静坐在那里,思索如何解救景国,如何解救张破岳。
突然,礼部侍郎赛志学轻咳一声,道:“诸位吵了几日,也该累了。方虚圣既然回返,理当听听方虚圣的看法。”
正在争吵的人不情愿地闭嘴。
吏部尚古铭舟道:“方虚圣放眼万界,定十寒,镇蛟圣,区区景国小事已经难入他法眼,以老夫之见,方虚圣还是继续修习,为两界山大战做准备,至于景国战事,就不劳驾了。”
“古尚说的是。方虚圣,您已经血芒之主和长江之主,不出意外也会成为十寒之主,以后国君见您都需要大拜。毕竟,长江两岸只认长江君,不认六国帝王。”
“您现在地位崇高,一言一行都要谨慎,不然总会有小人进谗言说您欲夺一国,自封为君”
“方运乃是万界龙,岂能遨游景国中?”
左相一党众人纷纷拍马屁,让帝党哑口无言,只能看着。
帝党既然和方运本来就是坚实的盟友,这时候不能出面否定方运,可左相一党的官员名为称赞方运,实则用心险恶,挑拨离间。
方运冷眼扫视左相一党官员,那些官员本想继续说下去,可竟然抵不住方运双目中的威严,如见一界之主,如面一江之君,内心都被看透,本能地闭上嘴。
“本督乃两州总督并济王,依旧是景国臣子,诸位何出此言?至于说图谋景国,图谋过来直面妖圣狼戮,还是国运压身放弃圣道?若是再如此出言无状,本圣少不得让你们见见何为长江之主何为血芒之主”方运语气平淡,但却充满强大的自信。
左相一党的官员相互看了看,竟然无人敢反驳。
当年这些官员可以巧言令色胡搅蛮缠,但现在,方运连蛟圣宫的传承都敢灭,若是继续在一件事上反复纠缠,方运真敢翻脸。
现如今的左相,已经压不住同为大学士的方运。
金銮殿的气氛骤变,之前还不可一世的左相一党的气氛骤然消散,方运仿佛成了此地之主,睥睨天下。
景君轻轻松了口气,脸上浮现淡淡的笑容。
文武众官看到这一幕,也都渐渐放松,他们望着方运,终于明白,方运已经今非昔比,不再是那个用尽手段才能剪除左相羽翼的方运,而是能以一己之力威压全部左相党的雄主。
景君道:“若方爱卿看上这张龙椅,朕定当学上古先贤,行禅让之事。”
方运微笑看着景君,道:“怎么,景国有难,你这顽徒想撒手不干?”
景君顿时皱起小脸,道:“有点累了。”
“累了也要坐下去”
“弟子谨记恩师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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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3章 进退之辩()
第1963章 进退之辩
看着臣上君下的错乱关系,众官员突然想起之前方运那句免去繁文缛节是什么意思。……
不是方运不想拜众人与国君,而是方运不想让众人拜自己。
所有官员都在思考一个问题,若是方运执意要拜,先跪在地上的会不会是景君?
堂堂朝会之上,也只有方运才敢教训一国之君,明明都知道这有违儒家的君臣大礼,可左相一党无一人敢出来指责方运。
方运一人,便可横压一国。
众官看着方运,眼神越发复杂。
左相柳山若不是宗圣的执道者,方运恐怕早就夷平柳府,让柳山滚出景国。
方运目光掠过景君身后的幕帘,掠过众官,最后目光落在大元帅陈知虚身上。
景国大元帅陈知虚已经晋升大儒,本来应该外出游历,但因为草蛮大举入侵,圣院特许他此战之后再去古地游历。
陈知虚在功成名就后,深居简出,很少露面,真正掌握大元帅府的是太后与景君。这次三边全线告破,陈知虚才不得不出面,但平时大都坐在那里修炼,并不参与军政大事。
陈知虚曾要求带军出战北方,不仅太后阻止,连左相一党也不同意。
京城需要陈知虚坐镇,若陈知虚战败,对景国军方的打击是毁灭性的。
“陈大元帅,此时景国当进当退?”方运问。
陈知虚本来神游天外,气息飘飘渺渺,现在脱离修习状态,立刻如战场虎将,即便坐在那里,也仿佛在万军之中驰骋,威势四溢。
陈知虚虎目微张,看了一眼方运,沉默片刻,道:“军人守土,职责所在。战而后败可退,未有不战而退之理。”
“谢陈大元帅指点。”方运道。
柳山突然开口道:“陈大元帅此言差矣,明知必败,为何不提前撤退?”
“左相既然可预知一国胜败,也当有补救之法,知虚洗耳恭听。”陈知虚道。
所有人屏息敛声,方运的到来,让朝堂之争进入最后的阶段。
“老夫断定景国战败,原因有三。国力日渐衰弱,人口凋零,可用之兵越发稀少,此其一。三边失守,老兵消耗殆尽,蛮族正式出动精兵,各部族剑指宁安城、饮马益水河,此其二。众圣心系两界山,水族几欲反目,半圣狼戮养精蓄锐,大势在敌,此为其三。此时景国,天有阙,地已破,人不足,若得外力相助,或有一战可能,否则,战必败。”
众官沉默。
景国的天时,自然是半圣陈观海,他的伤势之重,人尽皆知,恐怕在两三年内就会圣陨。
现在三边失守,蛮族长驱直入,玉阳关以北即将拱手相让,地利也消失殆尽。
连年鏖战,景国国库空虚,百姓受到极大的影响,若非读人的数量不断增加成功转嫁矛盾,若非各国各大世家和圣院明里暗里帮助景国,景国早就民不聊生。
即便如此,景国依旧物价飞涨,数不清的人储存黄金抛售古董,整个圣元大陆都受到影响。
照这个趋势下去,景国撑不过一年,一年之后,景国为了对抗蛮族,必然会加重赋税徭役,必然要不断强征壮丁。当整个国家不计一切代价赢得此等规模的战争时,也意味着其他方面会停下。
那时,便是谁都不想见到的战乱年代。
左相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却已经表达自己的观点,让景国投靠庆国或武国。
方运道:“左相大人很有见地,分析的不错。不过,还应该加上第四点原因,那便是内鬼作祟,奸佞弄权,若能铲除内鬼,景国上下一心,则同样有一战之力。”
左相一党官员面露恼色,柳山则面不改色,道:“方虚圣所言不错。若把那些置亿万百姓性命于不顾的内鬼揪出来,严惩那些让军士白白送死的奸佞,全国后撤,据长江坚守,借长江水妖之力,当有一战之力。”
“长江以北国土,当如何?”
“暂且送给蛮族,待到时机成熟,挥兵北上,定可收复”柳山道。
“到那时,挥军北上的,是庆国,是武国。”方运道。
柳山无奈道:“方虚圣口口声声说要护卫景国百姓,若让庆国与武国出面,难道不是最能保护景国百姓的手段吗?至于国土,只要百姓在,终有一天会收复。又要保百姓性命,又要让他们出战,委实矛盾,望诸位深思。”
古铭舟接口道:“左相大人所言甚是。我等读多年,已经不是动不动热血上涌的毛头小子,为国为民当讲究谋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便是徒逞英雄,害国害民。为国为民者,当如左相,知进退,思得失,盲目死战,有辱读过的圣贤。”
“柳相,古尚,两位连大义都不要了吗?”赛志学问。
古铭舟冷哼道:“一国之义乃是小义,一族之义才是大义大义在圣院我等现在与其白白浪费军力,不如求武国与庆国出兵,联手抗击蛮族,待事成后,出兵两界山,这才是大义尔等所谓的景国大义,更像是私欲”
“蛮族未破玉阳关,便不能定胜负。”大将军周君虎道。
“我倒是记得当年有人说,三边未破,便不能分胜败”古铭舟冷笑道。
“哼”周君虎冷哼一声,没有反驳。
方运也没有反驳古铭舟,而是扫视众人,看向周君虎,问:“你为何要抗击蛮族?”
周君虎一愣,也不知方运的目的,老老实实道:“在下倒并未仔细想过这个问题,若要回答,不同时期,原因不同。儿时读,听大人讲述,便本能以妖蛮为敌;后来长大发现,妖蛮与人族同为万界生灵,皆容不下对方,身为人族,为了生存,必须要杀妖蛮。至于现在,原因更简单,妖蛮攻打老子的国家,老子难道眼睁睁看着杀就是了”
众多读人纷纷点头,一些将军甚至高声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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