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方运的读人站在岸边,望着渐行渐远的乌篷船,犹豫不决。
很快,四个读人联手租下一艘乌篷船,让艄公远远跟着方运的船。
有人开头,其余人纷纷仿效,数十条乌篷船驶向零丁洋。
乌篷船很快离开珠江,进入零丁洋的范围。
在清澈的水面上,在蓝天与碧海之间,一乌篷船向前,数十艘跟随,优美如画。
方运一直仰面躺在水面上,享受着少有的宁静。
一个时辰后,突然起风,随后天空乌云密布,海浪起伏加剧。
“起风了,我看回去吧。”艄公道。
“好”方运道。
随后,艄公用调转方向,向码头驶去。
一刻钟后,天空响起一声炸雷,雨水淅淅沥沥落下。
方运依旧躺着,任由雨水落在自己面庞。
“唉……”
过了一会儿,方运长叹一声,坐回乌篷船中,有些失魂落魄地望着外面。
许多读人发现方运面色灰暗,唉声叹气,低声议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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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6章 半诗()
风浪越来越大,小小的乌篷船上下起伏着,随时可能被大浪淹没,不时有人发出轻呼。
幸运的是,所有乌篷船都平安接近岸边。
乌篷船靠岸,小雨依旧淅淅沥沥下着。
全身湿漉漉的方运没有回城,而是走到堤岸上观光的凉亭。
凉亭黑屋红柱,中间立着青色的石桌与石凳,十余个形色各异的人正在避雨。
他们见到身穿翰林服的人进来,齐齐低头问候。
“不必见外,我也是珠城人。”方运说完,面向珠江,望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
那些跟随的学子和读人仍不死心,站在不远处望着凉亭里的方运,只有几个大胆的跑进凉亭内,嘴里说着避雨,目光却往方运身上飘。
方运出神地望着外面,烟雨朦胧,令人伤感。
突然,电闪雷鸣,狂风怒号,暴雨倾盆。
外面的读人被打蒙了,纷纷找地方避雨,还有一些人不得不跑着去买伞。
“唉……”方运一声长叹,如同大锤重重落在凉亭内每个人的心头,每个人都觉得无比难受。
方运叹息完,转身走到石桌边,从吞海贝里拿出文房四宝。
在场的人面露惊讶之色,在他们眼里,方运拿出的是一只含湖贝,有几个人十分激动,没想到能见到传说中的神物。
但是,那几个举人根本不在乎什么含湖贝,他们仅仅盯着方运面前的白纸。
方运正欲研墨,就见一个举人一步上前,笑嘻嘻地帮方运研墨。
方运diǎndiǎn头,脸上依旧充满伤感。
待研墨完成,方运提笔蘸饱浓墨,再一次长叹,挥笔便写。
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数周星。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
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
在写完“零丁”二字后,天地元气突然轻轻一震,随后方运面露惊色,快速收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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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7章 压力()
“韦将军,为何在此大呼小叫?”方运沉着脸进入公文房。 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更多最新章节访问:ww。 。
韦长弦立刻装出一副刚刚发现方运的样子,道:“原来您在这里啊,末将一时愤怒导致失言,还望侯爷勿怪。不过,请侯爷在明天前把积压十日的公务处理完,若是因此引发士兵营啸或哗变,那鹿‘门’侯大人就保不住你了”
方运冷漠地看着韦长弦,道:“鹿‘门’侯何曾保过我?这就是你们的手段吗?”
韦长弦面‘色’微动,随后微笑道:“什么手段?侯爷您多心了。末将这就告辞,请侯爷尽快处理完公务,莫教我家元帅难做。”韦长弦说着离开。
公务房内的官吏忙道:“张大人您可来了。”
方运点点头,走到自己处理公务的房间,就见房间的桌子上摆着大量的公文,足有两尺高,布满整张桌。
这十日积累的文,明显比正常十天之和多。
“看来他们终于按捺不住,开始对付我了公文房虽然好处不多,但乃是机要重地,很容易找出疏漏并问罪。上一次他们已经找出公文房的疏漏,这一次,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一旦出手,事态必然会扩大莫非,他们真要因为这些公文耽误,而制造营啸或哗变?”
方运心里想着,给张青枫传,让他马上去各营了解情况,然后开始迅速处理公文。
方运一拍公文,才气涌动,公文飞起,未装订成页的在半空一字排开,装订成页的则在风的吹动下飞快翻动,和那日方运阅读亲卫营积累的公文的模式相同。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很快,方运阅读完所有的公文,然后左手提官印,右手持‘毛’笔,控制才气翻页,或提笔批示,或盖上官印。
每处理完一份公文便用才气将其抛到屋内的地面,屋里的官吏们急忙去翻看。
方运很快发现,有些公文是之前故意积累下的,明显早有准备。不过,好在方运只有传达转递权,没有决定权,就算真的有所疏漏,也不会是多大的罪名,除非是造成极为严重的后果。
不多时,方运收到张青枫的传。
“你会不会太多心了?我暗中问过各军的人,都说没有什么大事。唯一和你有关的,就是最近公文房文不通,各层各军的联系变得迟缓,士兵的家迟迟无法到达,而他们写的家也迟迟送不出去。你只要今日解决那些公文,我看不会出什么问题。”
“多谢,或许是我多想了”方运一直忙到傍晚,终于处理完所有的公文,长长松了口气。
放下‘毛’笔,方运轻轻‘揉’了‘揉’手腕,正好回住处,却收到祝奉穹的传。
“你是准备完成《过零丁洋》,还是写一首新诗?”
“你不是说三日内解决吗?”方运本来有些疲惫,传的时候更没什么好脾气。
“你在孔圣文界一切有关文名之事,皆由老夫定夺老夫难道无权过问了?张龙象,要记住你的身份,你只是一个幸运的小翰林,不要说在孔圣文界,就算在你们小小的楚国,能绝你圣道者也大有人在,而老夫,胜过你们楚国除大儒之外的所有人你只有胜过方虚圣,才有资格跟老夫讨价还价”
“你若能胜过我,为何你不去与方虚圣文比?”方运传反‘唇’相讥。
“荒唐老夫找你,不是打嘴仗,老夫现在问你,何时能写出一首好诗词?”
“你只在乎好诗词,你可知鹿‘门’侯已经准备对我动手?所谓的十日禁足,是他们早就想好的手段,就算我没有醉酒大骂,他也会在这个时候发作上一次他找出公文房的疏漏,只是开始,这一次,他极可能会治我一个大罪,我若‘挺’不过去,必然会再次下狱。若是‘挺’过去,他们恐怕会使用更‘激’进的手段”
“老夫不管,你若写出一首抨击楚国与鹿‘门’侯的好诗,一切好说,你若作不出来,便自生自灭吧老夫只看结果,不看经历”
方运咬着牙,过了片刻,开始深呼吸,缓缓控制自己的情绪。
“好一个第九山……”
方运站在‘门’口,抬头望向夜晚的星空。
这一刻,方运感受到一层又一层的力量压在自己身上,甚至感觉自己的心中‘蒙’上一层‘阴’影。
闯第九山的压力,楚国国运的压力,身为疑似逆种翰林的压力,秦国丞相祝奉穹的压力,珠江军和鹿‘门’侯的压力,莲山关蛮族大军的压力,两界山毕参之战的压力……
方运面‘色’微变,因为想起一个看似无比荒谬的可能。
“既然圣典《易传》能掩盖我的一切痕迹,才气气息、诗词异象、相貌语气,那么,当我在困境之时,宣称自己是方虚圣,《易传》会不会也掩盖下去让别人依旧当我是张龙象?若是我现在退出第九山,山老人会同意吗?我若无法解决有关张龙象的恩怨,会不会死在孔圣文界?”
“第九山上,到底有何物?”
方运越想,心中越沉重。
突然,张青枫发来紧急传。
方运急忙拿起官印查看。
“珠江军的左军、右军、后军和鹿‘门’军中,有许多士兵在抱怨你,说你无能reads;天气渐热,前些天本来是换装的日子,可你不在,不传达文,现在士兵们还穿着‘春’装。早晨有一场雨很清凉,可那场雨过后,珠城天晴,日头火辣辣的,一些士兵在午后练兵时竟然因为穿得过热而昏倒,许多士兵不得不光着身子完成午后的训练。”
“你收回了珠江侯府的产业无可厚非,但是,那些产业相关的百姓因为变化难以适应,有的没了营生,有的收入大减,而这些百姓有些子侄亲戚在珠江军中当兵,他们一直在军中抱怨。不仅如此,午后一直有人在暗中说最近之所以收不到家,都是因为你拖着不批复文,而且数天前所有士兵给家里的信都留在珠城,还没有送走。”
“你之前担心的一点都没错,鹿‘门’侯早就处心积虑对付你,让你进公文房前,就已经暗中布局,找时机禁足你,然后再煽动士兵。老夫怀疑,今夜军中恐怕会出现营啸”
方运很清楚什么是营啸。
军营的环境与外界不同,太过封闭,一旦压力太大,而士兵得不到缓解,就会有人崩溃,大喊大叫,只有一个人崩溃,必然会让附近的人‘精’神出现问题,最后全军陷入疯狂之中。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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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8章 传世!()
最常出现类似情况的并不是军营,而是监狱,大量的犯人被锁在狭小的囚牢中,经常会有人发疯,从而引发其他人的情绪‘激’动,导致有些犯人大喊大叫甚至自残,形成“监啸”。 。 更新好快。
每一次营啸过后,所有士兵的‘精’神都会出现创伤,没有三五个月的调养无法再上战场。
张青枫再次传。
“他们必然早有准备,你我都无法进入那几处军营,我们若是有任何举动,他们会提前引发营啸,最后依旧会把营啸栽赃到我们头上就算我们舌绽‘春’雷,恐怕还没等说完第一个字,就会被鹿‘门’侯借用圣庙才气镇封现如今,珠城的最高长官是鹿‘门’侯,不是你这位珠江侯”
方运面‘露’苦笑,没想到自己本来就有一连串的压力,现在又平添一个全军营啸的压力。
方运心中很清楚,一旦大军营啸,自己的山之路将画上一个残破的句号
“唉……”
之前的叹气,是张龙象在叹息,这一刻,是方运在叹息。
方运望着天空,突然想起遥远的亲友,脑海中浮现那一张张熟悉却又变得陌生的面孔。
方运沉默着,意识到自己这些天承受的压力太大,扮演张龙象太入神,以致于已经被这些天的经历影响。
“不愧是第九山啊……”
方运回忆进入孔圣文界的经历,过得无比‘混’‘乱’,完全不由自己掌控。
“张龙象不断增多的白发,是《易传》而为,还是因我而起?”
方运感到深深疲惫。( )
“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数周星。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哪里是在说文天祥,哪里是在说张龙象,分明就是在说我方运”
方运慢慢走回桌前,坐在椅子上,手持墨锭,徐徐研墨。
不多时,方运左手托起宽松的右袖口,右手持笔探向砚台,蘸了蘸乌黑的墨汁。
“难道要写完《过零丁洋》吗?”
方运心里想着,不由自主写。
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数周星。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
看着“身世浮沉”七个字,方运停笔,把纸张‘揉’成一团,扔到地上,然后带着怅然之‘色’,再度落笔。
‘春’望。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方运想起前些天站在城头南望,那些属于楚国的领土已经残破,可山川河流依旧在,在这‘春’日中,旧土之上荒草丛生。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此刻的自己无比伤感,哪怕是看到鲜‘花’盛开也会忍不住流下眼泪,因为与家人亲友分离,就算听到欢快的鸟叫,也会感到心痛。
烽火连三月,家抵万金。
在两军‘交’战之时,来往于战场与家乡之间的信,比万两黄金更加珍贵,因为只有亲人才能抚平自己的悲伤。
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
愁闷心烦只能让人挠头,以致于头发越来越稀疏,甚至无法用簪子束发,衰老成这般样子,恐怕是此生最无力最落寞的时刻。
诗成,声传千里
方圆千里之内,所有人都能听到好像是张龙象在用极为宏大的声音朗诵这首《‘春’望》。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烽火连三月,家抵万金。
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
墨香四溢,整座珠城的人都嗅到奇异的墨香,同时被这首诗中的感情所感染。
诗页燃烧。
元帅府上空的元气疯狂地向方运所在的位置聚集,附近的天地元气在一刹那被‘抽’空。
珠城内大多数读人都感受到元气的异变。
韦长弦听完这首诗,面‘色’铁青,但随后浮现讥讽之‘色’,可是当发觉方运上空的元气开始凝集,他面‘色’大变,快步跑向鹿‘门’侯的房,同时紧急传。
“元帅,大事不妙这首诗声传千里,明显是诗成镇国,可竟然能引动天地元气,极可能和方虚圣那首《水调歌头》一样,形成传世奇诗请元帅隔绝天地元气,打断此诗,镇封张龙象”
韦长弦跑了几步,却发现鹿‘门’侯并不答复自己,圣庙才气也没有任何动静。
珠江军营,童生刘合安从怀里拿出信,看着信封上面的地址,愤愤不平。
“上一位珠江侯是何等英豪,这位小侯爷倒好,连家都不让发了怪不得很多人在骂,我看骂得轻了本来说好过了清明就给老家写信,要是没有张龙象,老子的这封信早就到俺娘手里了俺娘收不到信,肯定天天跑村头望着珠江的方向哭。”
说着,刘合安眼眶红了。
突然,天空传来诵诗的巨大声音。
听完全诗,刘合安泪水奔涌,打湿家reads;。
“呜呜……”刘合安再也忍不住,用右手捂着眼睛哭起来,但只哭了几声,他突然拿开右手,看向左手捏着的家。
信在轻轻颤抖。
刘合安感到无比诧异,信自动,自己本来应该被这种异变吓到,可现在却本能地感到安心,随后,轻轻松开手。
就见那封信在半空打了个转,好像是在告别,然后就听嗖地一声破空声,直飞向天。
刘合安望着天空,眼泪再度流下,因为信正往自己家乡所在的方向飞,更因为,数以万计的信正从珠城升空,向远方飞去。
信如雁北飞。
“这是圣人在帮助我们吗?”刘合安泪眼朦胧地看着远方,看着信渐渐远去。
此时此刻,三十万士兵抬头北望,珠城内八十万百姓仰首北望。
方运也在望着北方,他看到自己住处有一封信飞起,那是自己写给张经安的读心得。
方运淡然一笑,漫步前行。
《‘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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