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植不是左撇子。他如果要进攻,本能应该是迈出左腿。然后以左腿为支点,利用右腿攻击,虽然读人攻击不用近战,但这是正常人的本能,是人类没获得才气前便具有的本能。
先迈出右脚,身体重心前移,这种状态下,要么用左腿发力进行攻击,要么用右脚发力后退
“你……”方运看着苟植。露出淡漠的笑容,“还差太多”
方运的左脚离开台阶,落在地上,激起堪称完美的环状尘土。
在这一刹那,方运双眼中倒映的世界破裂,一道无上的意志要毁灭这片天地
苟植身体猛地后退,同时张口。一把银亮的光芒从口中喷发出来,唇红齿白,银光如月,瞬间成为最美又最凶险的风景。
突然,所有人都发现,那道银光在飞驰的过程中越来越弱。越来越弱。
因为,此地升朝阳,伴有龙吟啸
浩荡金光自方运口中飞出,夺秋菊之盛放,掩银光之清冷,让庭院内万物仰望。
啪……
众人只听一声碎响,眼前仿佛见到大日降临、镇压明月的场面。明月碎成乱星银点,方运那明亮的真龙古剑却毫发无损地飞临苟植的眉心。
一道伟力直透苟植的文宫。
苟植双目呆滞,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眉心有一点殷红。
方运收回真龙古剑,回到正厅中,抓起珠江军大旗与祺山军大旗,然后把珠江军大旗推到张经安面前。
“还愣着干什么?回家。”方运道。
“啊?”张经安一脸茫然,至今还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明明只有一招
明明只是一刹那
怎可能分出胜负?
对方可是楚国小八俊之首啊
方运提着祺山军大旗迈步向前走,张经安则扛着珠江军大旗,迷迷糊糊跟在后面。
苟家众人瑟瑟发抖。
柴松与向澜两位翰林目瞪口呆,与张经安一样茫然,他们所学所知的一切,都无法解释眼前发生的一切。
哪怕是大学士中,能一剑粉碎巅峰翰林的唇枪舌剑的也极少
苟寒看着父亲,喃喃自语:“爹,你怎么了?继续出手啊?刚才一定是假的,您的唇枪舌剑肯定还在,出手啊就算没了唇枪舌剑,也还有战诗词,还有文宝啊爹爹”
方运从苟植的身边漫步走过,秋风吹动,两人衣衫与头发轻飘。
“告辞。”方运道。
“你……”苟植脸上浮现难以置信的神色,目光又疑惑又惊惧,突然身体前倾,重重倒下,一连串清脆的开裂声从他的眉心爆响,声传数十里。
文宫崩碎。
鲜血汩汩从苟植的口中涌出。
“爹”苟寒大叫着冲过去。
方运走到庭院门口,突然回头,看向柴松。
柴松只觉被天敌盯住一般,仿佛小兽置于虎口之下,本能口吐唇枪舌剑进行防御。
一道金光闪过,把他的唇枪舌剑与左臂连带肩膀全部斩断。
真龙古剑再度回返,而柴松却惨叫着倒在地上,右手捂着肩膀的伤口,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咔嚓……
柴松的眉心出现一声脆响,一旁的向澜立刻判断出,柴松的才气古剑被斩断,心志又被方运压制,文胆刚刚裂开一道缝隙。
向澜急忙脱下衣袍,包裹住柴松的伤口,却发现柴松的伤口仿佛被莫名的力量侵蚀,根本堵不住,鲜血一直在喷溅。
不得已之下,向澜只好手握官印,借用楚国圣庙的才气封住柴松的伤口。
向澜看着昏迷的柴松,轻轻一叹,他的命保住了,但人注定废了。
向澜慢慢向门口望去,那个巍峨的身影已经消失,只有一个小小的背影扛着珠江军大旗,很快也消失在视野里。
“张家……要崛起了……”向澜低声呢喃。
苟寒还在撕心裂肺地喊叫。
“爹爹……张龙象,我诅咒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你毁了我爹,我爷爷一定会找你报仇张龙象,你准备好棺材吧我爷爷归来之日,便是你身死之死我要把你碎尸万段,要让你断子绝孙”
。(。)
:
第1431章 没有老子()
方运和来时一样,坐到马车之上。
张经安坐在车头,迟迟不动。
“愣着做什么?还不赶车?”方运问。
“让我缓缓,我现在脑子一片浆糊。”张经安认真地用小手支着下巴,一副苦思冥想的小模样,闪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
“天色将晚,再不回去,连晚饭都没得吃。”方运道。
“那我这就赶车。”张经安似乎怕饿到,立刻拿起马鞭,抽在马屁股上。
“驾”
方运闭目养神,回忆方才的战斗,最后轻轻摇头,战斗后回忆经过,已经是习惯,这可以让自己获得长足的增长。但是苟植太弱了,方运反复回忆,学不到一点东西,反而从苟植身上找到数不清的瑕疵。
“文界读人果然差许多,他的才气的确是七殿翰林的层次,但单看对唇枪舌剑的运用和对战斗时机的把握,最多是五殿翰林的水平。不过,就算学不到什么,也可以让我知道不犯和他一样的错误。”方运心想。
“张……那个谁,小爷……咳咳,小生问您一个问题,您怎么变得如此厉害?一剑斩翰林,当年我爷爷在翰林的时候也做不到。当然,他成大学时候,可以轻易做到。”张经安道。
“之前你说过什么,忘了吗?”方运故作严厉地问。
“我……那个……”张经安顿时红了脸,期期艾艾。
“算了,不想叫就不叫。”方运的声音里有些冷。
张经安顿觉委屈,毕竟自己从懂事开始,就开始骂张龙象,而张桦只说张万空的好,对张龙象提的少,这么多年过去了,一时间难以叫出口。
方运道:“现在饿不饿?”
“还不饿。”
“嗯,那就先回家。找人把家里拾掇拾掇再说。”方运道。
过了一会儿,张经安小声道:“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我在狱中磨砺十年,诵经无数,成就自然非比寻常。你若是和我一样,只能在狱中什么也不做,只能在脑海里读修习,学问自然也会高起来。你读了几年学堂?”方运问。
张经安不好意思地小声道:“就读了一年。”
“那不行啊。从今天起,要开始认真读。”方运道。
“我……不想读。”张经安道。
“不想读?难道你以后就只能站在为父的身后。瞪着两只眼睛看吗?难道你每次上街都要被那些同龄人嘲笑吗?”方运的声音越发严厉。
张经安眼圈发红,猛地一抽鞭子,低声抱怨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反正我就是不去读打死我都不去”
“我看你是皮紧了”方运模仿曾经见过的一些家长道。
“你爱怎么说怎么说,小爷我不是吓大的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城南那些混混提起张经安的名字,哪个不竖起大拇指?”张经安骄傲地抬起头。
“那怎么你一路赶车被人追着骂?”方运似笑非笑道。
“你……堂堂侯爷怎么揭小孩子的短?再说了,咱侯府是东城,不是南城。一路上遇到的孩子谁家里在朝中不认识几个人?我还没问你呢,你到底是不是逆种?”张经安反问道,颇有些小气势。
“放肆,有这么跟老子说话的吗”方运提高声音。
张经安硬气地回答:“以前没有老子,不知道怎么跟老子说话,以后我会注意”
方运又气又笑道:“你还挺有理”
“那是别岔开话题,你到底是不是逆种?我告诉你。反正我爷爷不是逆种,他是大英雄,他在两界山杀死无数妖蛮快,说说你的事。”张经安道。
“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当年一个好好的进士,能有什么事?你对你老子不满,我也对我老子不满若不是他涉嫌逆种。我怎会被囚禁十年?”方运没好气回答。
‘你……不准那么说我爷爷我爷爷才不是逆种’张经安气呼呼道。
“你何必自欺欺人?为父当时入狱,也对你祖父有怨恨,但并非恨他涉嫌逆种,我是恨他所有事情都自己扛,不透露一点口风那份怨恨,现在已经转化为遗憾了。”方运轻声叹息。
“为何?”张经安好奇地问。
“因为,我至今也不清楚当年发生了何事。”
张经安沉默片刻。道:“其实……我知道你比我还惨。我这些年虽然很苦,但每到活不下去,就会有人暗中接济。哪怕在桦爷爷去世后,我破罐子破摔,四处惹事找死,最后也没人杀我。不像你,十年一直在暗无天日的监狱,比我苦。”
“你能如此说,为父很欣慰。”方运道,心中颇有些感慨,这个张经安虽然看似是个熊孩子,但却也不算是恶徒。
“桦爷爷临死前,跟我说过你,不让我恨你。他说,你比爷爷和他更倒霉,你本来有大好前程,却被生生打断。”张经安道。
方运目光一动,道:“回家我问你一些事。”
“嗯。”
父子两人到家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
和之前不同,张府的门口已经站了许多人,不过这些人大都是家丁打扮,最多是一些年纪较大的童生或秀才,没有身居高位之人。
这些人手中都提着礼盒,红绸包裹,缎带缠绕,煞是喜人。
等方运从车上下来,这些人纷纷涌过来。
“恭喜张侯爷脱罪,小的是贺禅,不知道您还记得不记得?可惜我家老爷早上就启程去了襄阳,不然一定会亲自拜访祝贺……”
“祝贺张侯爷沉冤得雪……”
这些人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纷纷自报家门祝贺。
张经安冷眼旁观,丝毫不为所动。
方运微笑着与这些人寒暄,心中却想得明白,自己刚被放出来,具体状况谁都摸不清,大多家族都在观望,只有一些当年交情还不错的人派人送礼,但都没有亲自来。
方运心中并无怨言,毕竟张龙象当年有逆种嫌疑,张万空的事至今不明不白,他们能派人送礼,已经顶着巨大的压力。
小小的张经安却没有方运那般宽容,无论谁问候,都冷着脸一言不发,甚至还故意瞪来人,许多人只能尴尬陪笑。
随着张龙象一剑斩苟植的事传出去,来人越来越多,方运和张经安都有些不耐烦。
其中有几家来人与张府关系极好,方运也不客气,让他们帮忙收礼记录和找人打扫清理张府,自己则当甩手掌柜,带着张经安进入他平日居住的地方。
“为父有话问你。”
。(。)
:
第1432章 逆种谜团()
张经安的房间,原本就是张龙象妻子的房间。
张府的其他地方大都残破不堪,但这间房屋除了稍显老旧,各处都干干净净,而且都保留当年的原貌,仿佛独立于珠江侯府。
方运站在梳妆台前,小经安立在床前,一双颇有灵性的双眼中流露出忐忑之色。
“十年前,我被楚王捉拿,囚禁至今,一直也不能与你们相见。你母亲和桦叔之死,我都要背负责任,而你这些年的苦,我的过错最大。身为父亲,我向你道歉。”
张经安顿时慌了神,面色潮红,又激动又紧张,没想到父亲竟然会对自己说这种话,完全不知道怎么应对。他心中虽然恨张龙象,但不过是找一个憎恨的对象而已,其实他心中明白,整件事情中,张龙象比很多人都更倒霉。
过了半晌,方运缓缓道:“整件事情十分怪异,我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可惜我在狱中十年,消息断绝,毫无头绪。桦叔定然对你说过许多事,你一一道来。”
张经安仰头看着方运,犹豫片刻,道:“桦爷爷其实嘴很严,在前些年,只给我讲一些你们都知道的事,比如爷爷如何考中进士,如何成就翰林,如何大战妖蛮,如何让苟葆那条老狗低头认错。不过,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很少提你。”
“当年我与你爷爷比,差了许多,桦叔不提我也很寻常。”方运道。
“嗯,或许吧。总之,他只说爷爷多厉害,没有说什么秘密的消息。直到桦爷爷被苟植带人打伤后,他才偶尔糊涂,每当清醒的时候,就说一些秘密。”
“那你把那些秘密说给我听。”方运道。
“很多秘密,一时间我也不能完全记起来,我就想到哪儿说到哪儿,等以后再想起来就告诉你。他最常说的秘密。就是爷爷不是逆种,而是两界山的大英雄,曾经在两界山战斗,并取得辉煌的战绩,成为两界山人人敬仰的大学士。”张经安道。
“你爷爷具体在什么时候参加过两界山战斗,我都不知道此事。”方运道。
“啊?桦爷爷没说具体时间,两界山的战斗难道有很多?”张经安道。
方运道:“当然很多。第一次两界山之战共有八场战役。持续数年。而两界山之战的前后,也都经历过多次战斗。称得上战役的至少有五次。如果没有具体的时间,我根本不清楚你爷爷参与哪一场战斗。”
张经安伸手挠了挠头,道:“我也不知道啊。”
“算了,你继续说,或许我知道了更多后,可以推断出来。”方运道。
“嗯。好。桦爷爷说,爷爷击退过一次妖蛮后,曾经手持珠江军旗,屹立在两界山上。为文界争光”张经安道。
方运心中不断思索,张万空立功的可能性很小,但参与两界山的战斗的可能性却不小,因为这些年人族一直在不断与孔圣文界人合作,让一些强大的文界人利用孔圣文界的通道抵达外界,然后凭借特别的力量停留数个时辰或数天。
圣院没有披露这些事,但方运与那些年长的读人交流的时候。听过这类传言,只是以前自己不在意,所以没有细问。
哪怕在孔圣文界,大儒也弥足珍贵,这种试验性质的行动,自然要落在大学士身上。张万空本来就是大学士中的佼佼者。他又是正直的读人,舍命参与实属正常。
“桦叔怎么知道的?父亲甚至没对我说。”方运道。
张经安摇摇头,道:“我没问过,但听桦爷爷的语气,爷爷后来似乎有些不顺,所以才向桦爷爷吐露一些实情。对了,您被抓后。张府包括娘和桦爷爷在内,都被抓过,但除了您陆续被放出来。我隐约记得,那些狗官让母亲和桦爷爷闭嘴,禁止乱说。”
方运轻轻点头,道:“继续。”
“桦爷爷还说,爷爷绝对不可能逆种,珠江军也不可能背叛楚国和人族,一定要等爷爷回来,到时候自然会水落石出。不过在爷爷回来之前,我会过得很苦……唉,你说我怎么就如此倒霉?小小年纪背负逆种的骂名,幸亏小爷心念坚硬如金石,换成那些纨绔子弟,早就疯了……”
方运打断张经安的话,道:“自夸完了?说正经的”
“咳……”
接下来,张经安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娓娓道来。
方运仔细听着,记在心里,不断猜测,可最后猜出几十个可能,完全无法解开这个逆种谜团。
张经安说得口干舌燥,不断喝水,到了夜里,他已经喝完整整两大瓢的井水。
等张经安说完,方运平静地思索,不多时,方运道:“张府的那些下人何在?”
张经安流露出怀念之色,道:“他们被放出来后,逃的逃,走的走,有些人还抢了咱家的财物。母亲心善,不仅没有追究那些人,还把剩下的部分家财分给留下的人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