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讲理的小魔头!
他闲闲地摊摊手,「好,说什么?」
「说……」仔仔瞪着他,突然气馁了,她黯然地垂下眼,「没什么。」然後
她把报纸还给他,「你看你的报纸吧,我要回去了。」说着,当真起身走了出
去。
邢怜生看着她那仿佛打了败仗似的身影,又好气又无奈地叹息,怎么这小家
伙的情绪变化得这么快?三秒钟之前还气势如虹的,三秒钟之後就像斗败的公
鸡一样垂头丧气的?
关门声响了起来,他将手上的报纸扔开,根本不必想也知道她现在一定又眼
泪汪汪了!唉——
他无奈地起身,为什么想到她的泪水,他就会这么地无法忍受7 。
他真的栽了……
仔仔忍着泪水孤独地走在路上,行人那么多,她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难
过、伤心。
「邢怜生大笨蛋!」她骂着,眼泪掉了下来,「我恨你!」踢着小石子,现
在要到什么地方去?
她无奈地掉着泪,觉得自己是天字第一号大白痴!为什么要为那种不解风情
又只会惹她生气的呆瓜在一起?他难道看不出来他对她是真的很重要吗?「可
恶又可恨的坏家伙!」她咕哝地骂着,眼泪却还是掉个不停。
—方白纸巾送到她的面前,「这样走路是很危险的。」
「要你管!」她哭着接过纸巾,赌气坐在路边的行人椅上不理他。
「仔仔?」
「走开!你刚刚不是不理我吗?现在又出来做什么?」她气呼呼地说着,
泪水越掉越多,「走开!」
邢怜生翻翻白眼,遇到爱哭的女孩子时该怎么办?小海没说过方法啊!
「那你要我怎么办呢?」
「滚远一点!」
他摇摇头,「好。」
仔仔反而—愣!他真的走了!
她坐在那里看着他,他真的走了耶!她气得跳了起来!「邢怜生!」
他站住了脚步,回头看着她,睑上带著无奈的笑容,「又有什么事?」
她追了上去,抓住他—阵乱打!「你这个世纪大坏蛋!」她气得跺脚,
「木头人!」
「好了啦!」他无奈地握住她的手,她哭红的眼睛让他又爱又怜地:「气
出够了吧?」他温柔地拭去她脸上残留的泪水,「走吧!」
「去那里?」仔仔委屈地望着他,红红的眼睛仍滴溜溜地闪着泪光。
「随便你。」他叹息地说着,看着她的样子无奈至极,天生一物克一物
仔仔忍不住破涕为笑,娇俏地勾住了他的手臂,「那我要去看电影、吃冰淇
淋、还要去逛街。」
他苦着脸,「真的要吗?」
「骗你的啦!」她笑了起来,有种心满意足的甜美:「我们回家好不好?」
家——
邢怜生迟疑了一会儿,终於还是叹口气点点头,「好,回家吧!」
小茶室里的气氛安静而闲适,充满了茶香的小空间里连摆饰都是古色古香的
字画和雕刻,萧声轻轻悠扬地飘扬在空气之中,—壶烧开的水咕噜噜地冒着蒸
气,而他们对坐无语。
顾音粗糙的手轻巧地拿着小壶为她斟茶,动作优雅而熟稔,有些沧桑的面
孔居然平静得让人认下出当年的他了!
「你这两天很沈默:心情不好?」
欧阳水月微微苦笑,「这么明显吗?」
「我认识你已经超过二十年了。」他说着,彷佛这就是答案,「我以为你
过得很幸福。」
「我并没说不是,再幸福的人也会有一些问题的。」
「什么样的问题?」
她摇摇头,「只是些家务事罢了。」
他静静地品着茶,目光沈稳地注视着她,「连我也下能说?」
「顾音——」
他无所谓地笑了笑,「不要紧,我并不是一定要知道些什么,只是多年的老
朋友了,我还是很关心你的。」
「我知道。」她叹口气,暂时将那些纠结的心事抛开,目光又清澄起来,「
你呢?你什么也没说,你的家人如何了?有几个孩子了?」
「我没结婚。」
她诧异地看着他,「没结婚?」
顾音半真半假地看着她微笑,「我找不到比你更好的女人,所以索性就不结
婚了。」
「到现在还是这么爱开玩笑!」地轻轻横了他一眼:心中却忍不住有些波动!
顾音是她所见过最杰出的男人!他懂得享受生活、不为金钱所奴役,他有才
气,当年的她的确也为他所吸引:心动过好一阵子,而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
事了!
顾音笑了起来,「是吗?你怎么老认为我是在开玩笑?我是说真的!」他注
视着她的目光真诚而且热烈,即使年过半百,他的魅力一如当年!「我这次回
来有—半是为了你,我希望不要再浪费时间了!我已经浪费了大半生了,可不
希望到老了还是—个人。」
她微微一笑,「依你的条件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是太挑了吧?」她闪过
他所说的话,依然像个老友似的微笑。
回首不堪亿当年……
「水月……」
「我们都老了。」她敛眉垂眼轻声说着,微笑平静中带著一丝苦涩,「那么
多年都过去了。」
「那并不代表我们就没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了!」他坚定地摇头,「我绝不会
放弃的!」
「顾音……」她摇摇头失笑,「你怎么还像个孩子?当年我已经作了我的决
定了!如过我有—丝的疑惑,那时我就不会作决定了!」
「这些年来,难道你从来没後悔过?」他直直地看着她,「难道你从来没想
过如果当初你选的是我,那么你的生活绝下会和现在一样的!」
「我当然想过。」她侧着头,神态和当年颠倒众生的她一模一样!「这是每
个女人都会想的,可是人生的选择只有一次,那是无法重来的。」
顾音沈默地再倒一杯茶,他的眼里依然写着不赞同。
什么叫人生的选择只有一次?那现在呢?他走过干山万水仍无法忘情於她,
难道这也是一种无法改变的选择吗?他并没有选择什么,这是「感情」。
「你和欧阳动过得幸福吗?」
「应该算是幸福的。」
「我不要这种答案!」他固执地注视着她,「幸福或不幸福?」
水月无奈地看着他,顾音大她六岁,今年也五十多岁了吧?!然而今天的他
却仍和当年—样的固执,孩子似的性格丝毫没变!「幸福。」
「可是你却不快乐。」
「我说过再幸福的人也会有困扰的。」她耐心地回答。
「那让我为你解决困扰,至少让我来为你分担!」他涩然地苦笑着,「如果
我这一生注定要错过你,那么让我参与你生活中的一小段日子应该不是过分的
要求吧?」
他那黯然的模样真的让人很难拒绝他的要求,她也只有无奈地笑了笑,「是
为了冰冰,阿勤的女儿。」
她将车子停在楼下,伏在方向盘上仓皇地喘息着,唇上仍有他近乎粗暴的辱
印!血丝的味道充满了她所有的感官,耳畔似乎还听得到他那喑哑的声音问着
:告诉我你真的已经忘了我、不再爱我了!
她颤抖地抚着唇,泪水再度落了下来。
她真的错了!她根本不该再见他的,过去的那一切只因为一个吻又再度席卷
而来,威胁着要将她淹没!
「欧阳?」
她震了一下,猛然抬起头来,斐诺的面孔出现在车窗外,他关心地注视着她,
「你还好吧?」
她狂乱地整理着自己凌乱的衣服,「我很好……」可是她的手却颤抖得无法
接受她的指挥,她又气又急地握紧了拳,「该死!」
「欧阳?」斐诺看着她,紧张地拍着车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开门!
让我进去。」 。
地终於放弃地捂住自己的脸悲伤地哭了起来,「天哪!」
「欧阳!」斐诺焦急地拍着车门,「你开门啊!」
「不要理我!」她哭叫着:「我不值得你对我好!我根本就是个懦弱无用的
笨蛋!我根本不值得!」
「欧阳!」
她不停地命令着自己收起泪水,可是破碎的呜咽却不断地打击着她的理智!
斐诺焦急的面孔一再地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和凯特的脸合而为一…
「你再不开门,我就要打破车窗了!」斐诺急得大吼!
她深呼吸一口气,将车门打开,自己走了出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立刻握住她的手检视着她的身体,「你怎么
了?」
「我没事。」她破碎地微笑,望着他,恐慌的泪水再度淹没了她的眸子,
「我只是……只是有点难过……」
「为了什么?」他望着她,发现什么似地盯住她瘀青的唇,「你……」
「我刚刚见过凯特。」
他定住了,即使是整个世界在他的面前崩溃,他也不会比现在更惊讶!
冰冰看着他,他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眼里写着绝望和悲痛——她咬住自己
的唇,觉得自己像个刽子手!
斐诺松开他的手,硬生生地咽了几口气才再度面对她,「他还好吗?」
「你问得好可笑。」她摇摇头,泪水像珍珠般落了下来。「你怎么不问我
奸不好?你怎么不问我和他做了什么?」她到後来几乎是尖叫着吼出来的:
「你怎么下问问你自己好不好?!」
斐诺的脸像一张白纸一样的没有表情,他站在她的面前,只觉得所有的感官
都停止了运作,麻痹的感觉凌驾了—切,他後退了—步,「很晚了,回去休息
吧!」他说着,声音像是从机械里发出来的。
「斐诺……」她看着他,伤心地伸出了她的手,她多希望他可以握住它,再
说—次他会永远在她身边!
他闭了闭眼,挤出一个苦笑:心碎的声音震得他几乎什么都听不到了!他缓
缓地转身,不再信任自己的理智,他必须离开这里,否则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
什么样的事来!
「斐诺!」她哭着喊他,可是他就这样踉踉跄跄地奔离她的视线!她心痛得
几乎直不起身子来,只能抱著自己跌坐在地上,泪水一波一波地淹没了地所有
的知觉……
靠在他的身边,清楚地意识到幸福,她的唇角泛着温柔而梦幻的笑容,
「冰冰说人生是—场大梦,而爱情只不过是梦中的另—场梦而已。」她拾起
头望着他,神秘地微笑起来,「而你呢,是我梦中的梦中的梦中的梦!」
他的手温柔地抚著她短短的头发,「如果梦醒了呢?」
「那就死了啊!」她理所当然地说着:「人生是梦、爱情是梦、你也是梦,
任何一场梦都不会有醒的时候,醒来的那一天就死掉了嘛!」
「瞎说。」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人生是梦,可是梦里还有很多的梦啊!你
难道没有其他的梦想吗?」
「有。」仔仔有些害羞地点着头,「可是我想我的梦大概会让很多人笑话我,
所以我一直都不敢说。」
「是什么?」
她垂下眼咕哝地轻轻说:「当个家庭主妇。」
邢怜生讶异地笑了起来,「当个家庭主妇?」
「我就说你听了会笑的嘛!」她咕哝地嘟起唇,「可是我觉得没什么不好啊!
从小,我身边的人都太强了,我根本追不上她们,那我就想,我又何必要追呢?
我本来就胸无大志嘛!我既不想当女强人也没什么其他的兴趣,想来想去,当
个家庭主妇是最适合我的了!」
他意外地看着她,怎么这么活泼的仔仔会立志当个家庭主妇?现在的女孩
子不都希望不要太早走人家庭的吗?他以为仔仔也是那个样子的,没想到她
总
是有惊人之举。
「你觉得我很没出息吧?」她看着他问着:「我这样是不是很怪异?」
「当然不会。」邢怜生笑了起来,轻轻点点她娇小的鼻尖,「很适合你,
你会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妻子的。」
伃仔红了脸,下太自在地坐直了身子,「我也希望是那个样子……」
他将她的身子转了过来,凝视着她羞涩的眸子,怎么想也想不到那个顽皮的
小精灵会摇身—变,变成个惹人怜爱的小女人?「你总是不会放弃让我惊喜的,
对不对?」
仔仔害羞地垂下眼,脸像个红透的苹果,「我没有啊!只是…是你先问的!」
。
他微笑地低下头轻啄她甜美的唇瓣,「这么说,又是我的错了?」
她羞红了脸,手足无措地轻轻拉住他的手,柔弱的双眼注视着他温柔的笑容
……
邢怜生想也不想地拉近她,拥住她娇嫩的身于轻柔地吻着她,深怕会吓坏了
她似的温柔……
她不由自主地将双手靠在他的胸前,感觉到两个人的心跳,感觉到被娇宠的
幸福!他那么温柔、那么……仔仔只能无助地偎在他的怀里,直到几乎无法呼
吸……
他努力地克制着自己,清柔地放开她凝视着她迷蒙、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
么事的眸子,天!她真的是对他自制力最大的考验!
仔仔将脸藏在他的胸前,羞得不敢抬起头来!
「小傻瓜……」他温柔地轻笑着。
「你还笑我……」她又羞又气地嚷着:「不许笑!」
「好!不笑,那你可以把头抬起来了吧?」邢怜生轻轻推开她,她的脸依
然红通通地:「看你,像只煮熟的虾子。」
「邢怜生!」仔仔叫了起来。
他大笑着,电话却响了,他翻翻白眼:「来得真是时候!」
伃仔乘机松了一口气,刚刚的情景却依然在她的脑海里……
「仔仔,找你的。」
「找我?」她愣了—下,「怎么会有人找我?」
他无奈地将电话交给她,「听听看就知道了。」
「喂?」她才听了三秒钟便变了脸色!「凯特?!」
邢怜生无奈地叹了口气,从凯特那几乎要疯狂的声音听起来绝不会是什么好
事。
「我不可以这样做!凯特——什么?」她叫了起来:「你不可以!凯特……
凯……」她黯然地挂上电话,哭丧著脸:「这下我惨了,我真的闯祸了!怎么
办?」
他安慰地拥住地,「没关系,我会帮你的。」
「没用的,凯特说他要去参加什么疯狂大赛车!除非我帮他再见到冰冰一面,
要不然……惨了!这下真的死定了!他那个人说得到做得到的!」她难受地拾
起头来,「为什么他们都要爱得那么惨?爱情是幸福的事,可是他们却彷佛世
界末日一样!」
他无言地抱着她,其实他也着明白,但是可以知道的是:绝没有简单的爱情,
否则凯特何必这样伤害自己?而他又何必挣扎不休?
「万一我们也那么惨……」她不寒而栗地打个冷颤。
「傻瓜,不会的,你有我啊,」他温柔地朝她微笑,握住她小小的手,
「我不会让你爱得那么惨的。」他坚定地说着,仿佛是一句承诺,可是他却
在自己心里交战起来——
他真的可以给她他所允诺的幸福吗?
第七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这个家突然之间就变成一座空城?而他每
天都像个孤魂野鬼似的在屋子里飘荡着,所有的人部到哪里去了?他们不是一
个幸福美满的家吗?过去的那些岁月都到什么地方去了?他做错了什么?!
他握着酒杯,倚在阳台上,突然笑了起来,笑声中有掩不住的凄凉!
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世界变了?居然变成是男人倚门凭栏地等着女人的归来,
可下可笑?!
欧阳勤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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