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碍,你快回去吧。”
王祁贤皱着眉,似是有些懊恼:“对不住…也不知怎的,喝大了。”他望着三娘慌忙解释:“方才…我要是说了什么,五妹妹千万别往心里去,那都是醉话,信不得……”
“你们俩在这里做什么!”
一声怒吼,响彻整个园子,却见乔氏领着一帮人到这边来。
她衣着整齐,面上妆容完好,一旁的絮贤亦是如此。两旁拎着灯笼的小厮,恭恭敬敬,瞅着都是未睡下的。
这都二更的天了,一帮人不睡觉是为的什么?
三不由心惊,怕是要出事了。
乔氏有备而来,王祁贤喝醉酒找到这边来根本就是个圈套!
还好他们这会儿才来,若是撞见方才那一幕,恐怕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道不出。
三娘忙回应:“兄长喝醉了酒,跑错门儿了,我领他回去。”
乔氏冷哼一声:“领他回去?他这不好好站着呢吗?需要你去领?”
王祁贤心中暗道不好,赶忙附和三娘:“二婶,我方才有些头晕,迷迷糊糊的,故而五妹妹才好心领我回院子。”
乔氏才不听他辩解,直接冲身后的小厮道:“将他们俩领道崇德堂来!”又与絮贤道:“你去把大夫人和老夫人唤醒,今儿得好好办办这两个祸乱纲常的东西!”
小厮上前来将三娘他们扣住,往崇德堂去。
三娘不怕去崇德堂对峙,就怕王祁贤坏事,他还醉着,此时是清醒了,说不好什么时候又犯起迷糊。
若真是那样,她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王文胥不在府上,赵氏也很难救下她。
三娘不知赵氏对此事知道多少,王祁贤是她的儿子,三娘只是个半路闺女。若赵氏知道了王祁贤的心思,会怎样看待呢?
对这一点,三娘很心虚,她不确定赵氏会不会再帮她。
不知不觉就到了崇德堂,小厮们将他俩押进去。
他们对王祁贤还是客气,带进来扶到椅子上坐好,对三娘就没那么友善,一脚踢到腿弯子处,让她直直跪到地上。
王祁贤在来的路上困乏至极,又昏睡了过去,此时仰在椅子边沿人事不省。
三娘也不作反抗,与其多受点罪,还不如老老实实的跪着。
小厮在屋里守着他们,没多久王家一帮正主就都来了。
王老夫人穿了深衣,外头披了件锦服,就匆匆赶了来。
赵氏亦是如此。
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赶了来,崇德堂顿时热闹起来。
王老夫人从进屋起,眼神就没离过三年,待她在堂中高座上坐下,便又看了看在椅子上睡瘫了的王祁贤。
“把贤哥儿弄醒!”
老夫人一声令下,小厮赶忙上去喊王祁贤:“少爷,大少爷?您快醒醒。。。。。。”
结果王祁贤哼哼两声,又睡过去了。
小厮无奈,偏头看了看王老夫人。
王老夫人道:“继续喊!”
小厮点头哈腰,继续喊道:“大少爷,快醒醒。。。。。。”
赵氏被人喊起来的时候,也没人跟她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三娘,又看了看仰在椅子上的王祁贤。
“这。。。是怎么回事?”
乔氏坐到了王老夫人边上:“怎么回事?这你得问问你的好儿子、好闺女!说起来都觉得丢人!”
赵氏不明所以,询问似的看了看三娘。
三娘不知要怎么说,索性埋下头去。
王祁贤这会儿有了动静,哼哼两声,睁开了眼。
“少爷醒了。。。。。。”小厮回禀道。
王老夫人闻言,又冲小厮道:“给我押到前头来!”
小厮照做,扶着王祁贤到了王老夫人跟前。
王祁贤脚下无力,顺势就坐了下去。
“真是胡闹!”王老夫人盯着王祁贤满是怒气,又指着赵氏训:“你看看你是怎么管教儿子的?秋试迫在眉睫,他这大晚上喝得烂醉如泥,你也不管管!”
赵氏看着王祁贤那模样也是憋气:“阿贤大了,总不能时时跟着。。。。。。”
听赵氏还敢顶嘴了,王老夫人恶狠狠的瞪了回去。
赵氏看着王老夫人那凌厉的眼神,一个哆嗦,闭了嘴。
王祁贤坐在地上摇头晃脑的,兴许实在难受,他伸手揉了揉脑袋。
王老夫人也不管他醉不醉,直问道:“贤哥儿,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夜阑居去做什么?”
赵氏听王老夫人这么问,可平静不了:“母亲这说的什么话?叫旁人听了,岂不是要误会?且不说贤哥儿了,祁瑶她一个姑娘家,名声不能毁。”
乔氏在一旁搭话:“你替人家想着名声,人家可不一定在乎,我看贤哥儿跟这小丫头就是有私情,大半夜的两人在夜阑居门前勾肩搭背。。。。。。”
“你胡说!”三娘驳道,决不能让她再胡扯下去:“兄长喝醉酒,脑袋不清明,故而在夜阑居门前敲个不停。我只是听见声音出来看看,见到兄长就领他回去罢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挑拨是非(二更)()
赵氏本来听着乔氏的话,越听眉头越皱得深,现在三娘出来反驳她,她松了一口气。
“弟妹,你看,祁瑶都这么说了,合情合理的,并非你所想的那般。”
乔氏岂会罢休,又道:“是不是这般,还得让贤哥儿自己来说!”
王祁贤此时迷迷糊糊的,先前王老夫人问他的话,他都没回。
乔氏上前去,扶着王祁贤的肩头,轻声问道:“贤哥儿,快清醒清醒,告诉二婶,你到夜阑居去做什么了?”
“夜阑居?”王祁贤听了乔氏的话,可算是有了反应,模糊道:“我。。。夜阑居。。。。。。找人,我要找人。。。。。。”
乔氏忙问:“找谁?”
“找。。。找。。。。。。”王祁贤“找”了半天都没找出个所以然来,乔氏不禁有些心急。
“来人,去给大少爷备醒酒汤!”
这醒酒汤可不是真的醒酒汤,乔氏说的是让人端了凉水来,从头到脚淋下去,保证你精神抖擞。
这场合还端什么醒酒汤,赵氏一听就明白了。王祁贤毕竟是她亲儿子,她怎么能忍心?
“母亲,阿贤还醉着,要不等明儿他起了,咱们再来说这事。”
那是赵氏的儿子,又不是王老夫人的,王老夫人自然不会去心疼他:“来都来了,就把事情闹清楚,王家若是真出了这等败坏门风的事,我又怎能安得下心歇息?”
“可是。。。祁贤他身子本来就不算强健,再加上又喝了酒,凉水淋下去,万一病了。。。。。。”
王老夫人却瞪着双目冲赵氏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这些,王家的脸面就快让他给丢尽了!当真是慈母多败儿!”
赵氏听着来气,就算她是慈母,王祁贤也不见得就是败儿。说起败儿,哪里有王二爷败?
不过这些赵氏只敢在心里想想,让她说,她是断然没有那个胆子的。
没多久,便有下人端了水盆来。
赵氏没办法看着王祁贤受罪,便匆忙上去扶他:“阿贤,你快清醒清醒。。。。。。”
王祁贤坐在地上还好受些,稍稍起身头更晕起来,索性就倒在了赵氏肩上。
赵氏颇为无奈,只能再对着王祁贤的耳朵轻语道:“阿贤,听母亲的话,快些起来,把事情解释清楚,省得受罪。”
王祁贤这下酒劲儿彻底上来了,昏昏沉沉,哪里能知道赵氏的心急,纹丝不动。
“老大媳妇儿,你快让开!”
赵氏杵在那里,小厮都不敢动手,王老夫人便开口说道。
“母亲,您就行行好吧,阿贤他怎么受得住。。。。。。”
“受不住也得受!”乔氏给王老夫人帮腔:“嫂嫂莫要再心慈了,咱们王府家规不就是遵循的赏罚分明吗?”
“可这会儿也没能断定阿贤就犯了错,这样做哪里符合王家家规了?”
王老夫人皱着眉头,与丘若道:“把老大媳妇儿拉到边上去,省得碍事。”
丘若这条走狗赶忙就凑了过去,二话不说,伸手就把赵氏扯开。
王祁贤没了赵氏撑着,一步踉跄,又跌坐到了地上。
赵氏本身就是娇小姐出生,哪里敌得过丘若这般大的气力,被拉开之后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端了水盆过来的下人,见王祁贤脱离了赵氏的护佑,毫不犹豫的将一盆凉水浇到王祁贤身上。
这盆凉水下去,王祁贤一阵哆嗦,当即清醒过来。
他深吸一口气,才睁开眼看了看当下所处的环境,再看看一身湿透了的衣裳:“这…这是做什么?”
王老夫人也不废话,直问道:“贤哥儿,你到夜阑居去作甚?最好是老老实实的交待,否则甭怪祖母动用家法。”
王祁贤这才静静回忆起来,先前在夜阑居前的事情,他思忖片刻道:“孙儿喝醉了,孙儿也不知道去夜阑居做了什么,估摸着是走错地方了。”
乔氏冷笑道:“走错地方?那你同祁瑶那丫头勾勾搭搭是怎么回事?”
王祁贤一听乔氏说“勾勾搭搭”,忙回头看了看,三娘就在他身后不远处,他莫名的红了脸。
“我…我没有,二婶不要诬陷人,你这毫无证据的片片面之词,根本做不得真。”
“那你脸红个什么劲儿?”乔氏看着王祁贤那别扭模样,就想笑:“嫂嫂,你也是的,你家贤哥儿都这个岁数了,也不给人家寻个通房丫头,难怪如此按耐不住……”
“弟妹!你休得胡说!”赵氏恼怒至极,同乔氏瞪上了眼。
王祁贤埋着脑袋,暗骂自己糊涂,怎么就跑去喝了酒,还惹出这档子事:“总之,我与五妹妹之间关系清白,绝对没有什么勾勾搭搭的,还望二婶注意自己的言行,莫要诬赖人。”
乔氏见他还在狡辩,正了正神色,与先前押他们过来的其中一小厮说道:“方才夜阑居前的事情,你们都看到了么?”
小厮余光瞟了瞟跌坐在地上的王祁贤:“小的…小的都看见了……”
“那你说说,你都看到什么了?”
“小的看见…看见大少爷把五小姐搂在怀里,还管五小姐叫‘阿瑶’……”
三娘听小厮这么说,不由一愣,原来乔氏他们早就躲在暗处看戏了。
王老夫人此时做一副捶胸顿足的模样:“作孽啊!我堂堂王家子孙竟干出这样的事情!”
乔氏依着小厮的就要下结论:“如今证据确凿了,依我看倒无怪贤哥儿,他也老大不小了,有这点儿心思也正常。倒是大哥接来的这丫头,不本分,否则贤哥儿如此腼腆的一个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赵氏听得目瞪口呆,她怎么也不相信王祁贤会对三娘存这样的念想。
“这绝对不可能!”赵氏驳道:“单凭你这小厮一句话,就要断定我儿有错吗?真是可笑!指不定就是你们胡编乱造,专门陷害人的。”
赵氏是气急了,如此骇人听闻的谣言,她怎么也不相信。
乔氏看着她,满是鄙夷:“嫂嫂大概不知道吧,上回这丫头被罚了跪祠堂,你家贤哥儿愣是守了快三个时辰。敢问,贤哥儿与这丫头要是没什么,怎么就能到这份上?”
第一百五十三章 留后手(一更)()
赵氏听了,紧锁着眉头,依然反驳道:“祁瑶是他妹妹,阿贤护着她有何不妥?”
“嫂嫂这是自欺欺人,贤哥儿自这丫头入府以来见过几回?都是不相熟的人,怎么就还关心爱护上了?还有,莲姐儿不也是他妹妹,怎么没见他如此上心过……”
这一番话还真让赵氏沉默下来,她望着王祁贤道:“阿贤,你…真对祁瑶存了那种心思?”
她就这么直楞楞的看着王祁贤,面对这样的赵氏,王祁贤心虚了,不由埋下头去。
三娘赶忙道:“单凭一个下人的话就想定咱们的罪?这未免可笑!”说着,三娘转而去问那小厮:“你说你看见了,请问你是在哪里看见?什么时辰?和谁在一块儿?”
她这一连串的问题丢出来,让那小厮不知该如何作答,想了半天小厮才道:“小的是在夜阑居前头的园子里看见的,也就是半个时辰以前,同我一块儿的还有他俩……”说罢,他指了指边上侯着的另外两个小厮。
王老夫人问那两人:“他说的可都是实话?”
两小厮连连点头:“千真万确!”
乔氏颇为得意,冲三娘笑道:“如何?还有什么话讲?”
三娘装得一脸无奈又痛心疾首的模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且再问你们,那晚上是不是你们当值?”
小厮摇头答:“不是……”
三娘便又问:“既然不是,你们大半夜不歇下,跑到夜阑居做什么?还好巧不巧的看到这一出,难免叫人往歪处想。”
他们三个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怎还不能老老实实的说是二夫人带他们过去的吧?
“我们……”
“你们什么?”三娘咄咄逼人,就要让他们圆不了场,让乔氏这一枚棋子废掉:“你们三人自称看见了事情的始末,那先说说你们为何去了夜阑居,如果合情合理我便认了,如果是刻意诬赖……照王家的规矩,你们谁也别想再留下!”
小厮急了,说又不能说,搞不好还得担罪,便朝乔氏看了看。
倒是三娘小看了乔氏,她不但不避讳,反而直言道:“人是我叫去帮忙的,你少拿这个作文章,若不是我睡不着在府里瞎逛,哪能发现这等腌臜事?”
不过她肯认,三娘也好拉她入坑:“既然二婶都看见了,何须又让他们来作证,不是多此一举吗?”
乔氏惊觉这小丫头太机灵,答道:“光我一人看见,难保你们不会狡辩,让他们帮着押你们到前厅来,也正好做个证,有什么不对?”
“没什么不对,不过…兄长到夜阑居也就呆了一刻钟,敢问二婶是如何做到在一刻钟之内看到了我与兄长,还去找人过来的?况且来的时候,我见小厮们衣裳整洁,即便等他们全部起榻穿好衣裳,恐怕也得一刻钟吧?”
“你……”乔氏哑口无言,让三娘堵得死死的,沉闷片刻,她道:“你说一刻钟就一刻钟?谁能证明?”
三娘指着崇德堂对面,那是王府的大门:“将巡夜的小厮,以及门仆找来,一问便知。”
赵氏方才差点儿就被乔氏套进去,经过三娘这一番辩解与质疑,她又推翻了先前的质疑,让人去把门仆和巡夜的小厮找来。
门仆与巡夜小厮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崇德堂这阵仗,猜测发生了大事情。
赵氏问他们:“大少爷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们可知道?”
门仆先思索了片刻,似是回忆时辰,而后道:“大概是半个时辰之前……”
两个巡夜的小厮,则道:“小的们见到少爷的时候是在中园的小道上,也差不多就是半个时辰。”
照这个时辰推算,王祁贤回府再到去夜阑居,再到乔氏发现,再到此时,确实没有多余的时间。
赵氏回想了一下:“我记得絮贤来叫我,大概是在两刻钟之前,如此说来弟妹从发现阿贤他们,再去喊人,又差絮贤来叫我们,然后跟着咱们一块到崇德堂来。前前后后只用了两刻钟,未免有些奇怪……”
三娘干脆戳破这层窗户纸,说道:“照这么看,二婶根本就没有时间先发现了咱们,再去叫人,而是直接领了人到夜阑居来。啧啧,难不成二婶还有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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