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个弟弟?”三娘试探着问道。
此话一出,张临沉默了片刻:“是,还有个弟弟,不过是后娘领来的,并非亲生。”
那就说得过去了,他那个继母不安好心,卖了夫家的儿子好让自己的儿子占大。至于女儿嘛,嫁出去还能那些彩礼钱,算盘打得响。
“原是如此。。。。。。”三娘感叹了一句便没了下文,张临也没再说什么。
这一趟来回一个时辰不到,刚下了地三娘又急着去了上园。照王祁莲那性子,不闹上一出都不大可能,她得去劝一劝。
人还踏进上园的门就听见王祁莲的吵闹声。
“母亲,你都不问问我愿不愿意就胡乱将我嫁了人,我先前就说了不同意,您再怎么劝都我也不依!”
“你这孩子,能不能先下来?有什么下来再说,你这不是要急死我吗!”赵氏显得急躁,其中还夹杂着哽咽之声。
“我就不!您不去退了这门亲事,我宁死也不下来!”
三娘听得皱眉,王祁莲也太鲁莽了。
进了东恒院,三娘才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王祁莲不知哪来的飞檐走壁的功夫,人扒坐在屋檐上,一副要赴死的模样。
下面责围了一堆人,赵氏站在下面交集万分,下人们也不时的劝。
见三娘来了,王祁莲冲她道:“瑶生,你来得正好,你一向能说会道,快帮我劝劝母亲。”
三娘皱着眉,她能怎么劝?就算是她劝了,赵氏能听她一个小姑娘的话?
“长姊,你先下来,下来再说。”
王祁莲一听三娘没直接答应,反而叫她下去,顿时苦着脸:“咱们不是最好的姐妹么?你就忍心看我嫁给那个瘦猴子?”
这词形容刘誉倒是挺合适的。
“你信我,先下来,一切都会好的……”三娘不能当着赵氏的面承诺帮她,只能说这么模棱两可的话。
方才一群人想方设法的哄王祁莲下来,王祁莲现在只要听谁说让她下去,她就抵触:“不干!除非你让母亲点头!”
这死丫头!怎么这么磨人?一会儿王老夫人就该来了,她再这样就得吃大苦头。
三娘无法,同赵氏说道:“母亲,要不先把长姊哄下来?”
赵氏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就是假意应允把王祁莲弄下来再说。
“只能这样……”赵氏现在心急的,王祁莲又倔,先哄着再说:“行行行!明儿就去永安侯府说一声,不嫁了便是……”
“什么不嫁了!我王氏一族嫁女岂能儿戏?”王老夫人由乔氏搀扶着,已经进了东恒院。
“母亲……”赵氏福身,埋头不敢去看王老夫人。
乔氏在老夫人耳边煽风点火的:“嫂嫂就是太惯着莲姐儿了,您看看她哪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儿?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倒好,还以命相要了。”
王老夫人就爱干“主持公道”的事,乔氏在这里一说,她立马同下人们道:“你们去找梯子来,谁能把大小姐拎下来,赏二十两银子!”
这帮下人拿着二三两的月银,二十两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
“是,老夫人!”说着,这一帮下人争先恐后的往外去,生怕与这二十两银子失之交臂。(。)
第一百零二章 妥协了(三更)()
唯独有那么一个没跟着出去,而是在院子周围转。
“找到了!”那小厮转到东恒院的后墙处,一眼便瞧见了木梯子。
这小子倒是聪明,王祁莲能爬到屋檐上铁定是借助了什么,她还要下来的,梯子自然不会放太远。
柳儿显得焦急异常,梯子是她放在院子后头的,小姐肯定会怪她办事不力。
“五小姐……怎么办?”三娘正瞅着那小厮将梯子抬过来,柳儿蹭过来悄声与她说道。
三娘一看便知是柳儿跟王祁莲两人出的馊主意,这下好了,威逼不成,反要遭殃了。
“老夫人还在,先静观其变。”
柳儿点点头,左右她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
王老夫人一脸的严肃,冲那小厮道:“上去!把大小姐给我弄下来。”
“是”小厮应道,将梯子搭好,往屋檐上攀爬。
王祁莲胆子再大也惜命,她本来就没想要寻短见的,瞅见那小厮上来有些急了:“你别过来!”说着,她不自觉的蹬了下脚,她脚下那片瓦落了下来砸了个粉碎。
赵氏吓了一跳:“阿莲,你可千万别乱动!听娘的,赶紧下来。”
王祁莲也被吓着了,可她现在骑虎难下。
三娘则是望着那摔下来的瓦片,啧啧道:“一片瓦都摔得粉碎,要是人…恐怕……”
王祁莲一听,真怕了,这屋檐上坐着一点安全感都没有:“我下我下!我下还不成么!”
那小厮刚爬了上去,一听王祁莲说要下去了,有些不知所措。
“还不去扶大小姐一把,有个三长两短为你试问!”三娘最明白王祁莲,瞅她那满头大汗的模样,便知她是怕了,肯定吓得腿软。
小厮连连点头,小心翼翼的上前将王祁莲拉住,一点一点的往边上挪动。
废了好大的功夫,王祁莲可算是从屋檐上下来了。
赵氏也吓得不轻,见王祁莲平安无事,赶忙上去搂住她:“你这死丫头!是要急死我啊!”
“娘……”王祁莲心里五味杂坛,没忍住哭了出来。
“丘若,去取家法来!”王老夫人一阵怒吼将赵氏惊住。
“是!”丘若面无表情,回身就去了。
王祁莲愣在那里,她上回见着流苏收了家法的,那凄惨模样:“母亲…我怕……”她可怜兮兮的望着赵氏,赵氏又岂会置之不理?
可还没等赵氏去求情,乔氏便道:“嫂嫂,这回你可不能再纵容莲姐儿了,再这般下去她还不得上天!”
王老夫人表态:“今儿谁都甭想替她求情!闹得府里上上下下不得安宁,再不教训成何体统?”
“这……”赵氏左右为难,她也觉得王祁莲今日实在不成样子,可那毕竟是她的女儿,她怎能忍心看着自己的女儿受罪呢?
没一会儿,丘若带着两小厮将“家法”搬了上来,置在院中间。
“将大小姐押上去!”王老夫人冲着那两小厮说道。
两人都没动,他们是下人,哪有胆子去动主子。
见此,王老夫人续道:“让你们动手就动手!王府上下谁敢多说一句,就跟着一块儿受罚!”
两小厮这才动了手,上去架住王祁莲,往长凳上拽。
王祁莲不安分的挣扎着,向赵氏求助:“娘…我不要受家法……”
赵氏本就心软,何况王祁莲还是她心头肉,她不管不顾了,上前去阻拦。
两小厮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依旧拽着王祁莲。
兴许是气急了,赵氏吼道:“都给我停手!”
这一声震耳欲聋的,将在场的都吓了一跳,两小厮也停了手里的动作。
“哟,嫂嫂好大的威风,连婆婆都不放在眼里了么?难不成您要篡权夺位当这个家了?”乔氏尖声怪气道。
赵氏今儿不同她客气:“弟妹,我顶多是有护犊之心,何来谋权篡位一说?老爷说了,王家该和睦,你这么做不是在挑拨是非么?”
乔氏本就是挑拨是非来的,可听了赵氏这训斥的话就是不痛快:“即便嫂嫂没这么说也没这么做,难道你就没起过这样的心思?”
这心思赵氏起过,被王老夫人欺压之时想过,乔氏出言侮辱的时候也想过,可她事后便没了这样的心思,就算她想,王老夫人又会允许么?
王老夫人在意的东西无非就两样,一是她在王府中主权的地位,二是王侍郎那族长的位置。
正因如此,乔氏这些话正好戳中要害。
王老夫人望着赵氏盛气凌人的模样,就越发觉得自己的地位受挫:“都别愣着,赶紧将大小姐拖过去!”
王府上下谁都知道长房夫人性子怯懦,两小厮权衡之下选择听王老夫人的,毕竟那才是惹不起的主。
于是,两小厮继续拖曳着王祁莲。
赵氏仍然上前阻拦,她今儿像是跟王老夫人杠上了一般,非但不听,还反着干。
三娘头疼,照前世那样发展,赵氏与王老夫人彻底闹僵,如此正中了乔氏下怀,于赵氏而言无疑是多了个强劲的敌人。
不过解铃还须系铃人,此事是因王祁莲而起,就得从王祁莲这里下手。
三娘佯装跟赵氏一块儿去拉住那两小厮,实则是凑过去与王祁莲说话。
“长姊,你快说你肯嫁永安侯世子……”三娘悄声说道。
王祁莲愣了愣:“不,我死也不嫁。”
三娘只差捶胸顿足了,王祁莲实在是个倔驴。
“你假意答应,我替你把这门亲事推掉。”
两人说话期间,赵氏已经落了下风,眼看着王祁莲就要被押到长凳上去了。
三娘急得不行:“你就信我一回,若是没成,我替你嫁过去。”
“啊?”王祁莲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瑶生,你不是傻了吧?”
“你听我的,去跟祖母认错,就说你愿意嫁……”三娘一路拽着王祁莲的袖子,刚说完这话就被小厮推到了一边去。
王祁莲万分不愿意,可这个时候她已经被带到长凳前,两小厮将她往长凳上摁。
地上放着比胳膊还粗的棍子,就是收拾她用的,她想象了一下自己被打的情景,不由一颤。(。)
第一百零三章 跪祠堂(四更)()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施缓兵之计再做定夺也好啊,总比现在受皮肉之苦的好。
“祖母饶命!孙女错了,孙女再也不敢了!永安侯世子我嫁,嫁还不成么?”王祁莲不知哪来的力气,从长凳上翻了下来又挣脱了小厮的束缚,直直跪到了地上。
王老夫人还在气头上,瞅着跪在地上的王祁莲面无表情:“让你嫁给永安侯世子的又不是我,你同我说这个作甚?我今儿是教训你为人子女不恭不顺之过!”
三娘也扑通一声跪到地上:“祖母,既然是为人子女不公不顺,该教训长姊的该是父亲、母亲才是……”
三娘的意思是,你又不是王祁莲的父母,有什么资格教训她不公不顺之过?
王老夫人如此机灵的人,怎么会听不明白?
“你的意思是,我没这资格?”王老夫人冷笑道:“我当了王家数十年的家,如何没有资格?难不成你是想与莲姐儿一块儿受罚?”
“不,孙女不是这个意思,对父母不公顺也得由父母说了算……”虽然三娘确实是那意思,也不能摆明了说,她瞅了瞅赵氏:“母亲,您说长姊她算是不公顺么?”
赵氏听明白了三娘的意思,忙道:“阿莲她确实顽皮了些,不过她此时已经认了错,算不得不公顺……”
王老夫人鼻孔里窜气冷哼了一声:“我是老了啊,人也不中用了。可我眼睛还没瞎,脑子也还灵光,该是什么我看得明明白白!”说着又朝那两小厮吼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动手!”
两小厮也顾不得了,将王祁莲有押到长凳上,之后其中一人去取地上的长棍,举过头顶准备朝王祁莲腚上招呼。
“都给我住手!”王侍郎不知何时回了王府,站在东恒院门前一声怒吼,将在场众人都镇住:“唯恐天下不乱,你们是越来越有出息了!”
乔氏见王侍郎回来,知道闹不起来了,瞅着王老夫人:“母亲,这……”
王老夫人这段日子委屈求全,对王家内院之事也不怎么过问,还不就是为了先前那些事情讨好王侍郎。
谁知王侍郎这会儿又来摆一家之主的架子,她此时怎么也不愿忍让,况且她教训孙女何错之有?
“文胥,国有过法,家有家规,你们怎么替莲姐儿安排的婚事我不管,可她今日以命相邀闹退婚,于情于理都不对。”王老夫人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也确实没什么错处。
王侍郎皱着眉:“母亲身子金贵,别为这些繁杂的事情累心了,阿莲就交给儿子管教吧。”
这话把王老夫人堵得没话,他也没说她错,也不给王祁莲说情,只说让他来管教。那她还能说什么?总不能跟他硬扛,到时候还让长房的以为她就是存了心思要王祁莲受罪。
“得,我管不了你们这档子事儿,你们自个儿处理吧。”王老夫人面色不好看,情绪全摆到了脸上,可王侍郎偏偏视若无睹。
“是,母亲多注意身子,早些休息。”王侍郎恭恭敬敬的,分明是个孝子模样,她没理可挑。
“丘若,扶我回去。”
丘若姑姑赶忙抬手扶着,乔氏见此也没法上煽风点火了,只能跟着她们一块出了东恒院。
这一行走了,院子里还真清净不少。
王侍郎扫了院子里那两小厮一眼,两人吓得瑟瑟发抖:“大老爷赎罪,小的乃区区下人,老夫人的命令不敢不从啊……”
王侍郎望着他们,没说训斥的话,只道:“将你们抬来的东西都给我抬回去!还有,你们两往后到马厩里去打杂。”他说得云淡风轻,可威严丝毫不减。
这算是立威吧,杀鸡儆猴,今儿这一出让他明白王府内院的下人都还以王老夫人为尊。王老夫人又不是个本分的人,为了王家的安宁,不给她施压是不行了。
“是……”能有什么办法?长房占着族长的位置,他就是最大的主。两人是苦不叫跌,谁都不能得罪,反正苦的就是他们这些下人。
待两人将东西都抬了下去,王侍郎就开始轰院里的闲杂人:“你们是嫌府里的活计太少了,在这里杵着作甚?”
说的是方才被老夫人遣去寻梯子的,以及单纯过来看热闹的。
听了这话,众人互相推搡着出去,生怕慢了让王侍郎逮着收拾。其中还有那寻到梯子的机灵小厮,也是灰溜溜的出去了,至于老夫人承诺的那银子,估计没着落。
其他人都撵出去了,院里就剩下长房的人。
都以为王侍郎会大发雷霆将王祁莲一顿臭骂,谁知却没有,他只是说:“阿莲,到宗祠跪两个时辰,想想自己错在哪里。”
跪宗祠可比挨板子轻巧多了,王祁莲当即应道:“是,女儿这就去!”说着赶紧往外头跑,就怕王侍郎突然想不通,又让她受刑。
见自家小姐一溜烟跑了,柳儿也连忙跟上。
三娘本想跟了去,却被王侍郎叫住:“祁瑶你就甭去了,回屋歇着。”
她还是会去看看的,但明面上要顺从:“是,父亲……”
“对了,我听说你从前在河洝时的女教,是林院士之妻?”王侍郎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三娘如实回答:“是,吴先生教过我几年。”
王侍郎点了点头:“难怪你在诗会上能露头,听闻林院士之妻是位有名的才女,她教你自然不会差。我从前还怕傅衡不给你书念,倒是我多虑了。”
傅衡给她书念那是因为他们不觉得她能学出什么名堂,反正吴先生多教一个也是那点银子,有便宜干嘛不占?
“吴先生待我很好,我在她那里学了不少知识。”三娘只说吴先生好,只字不提傅衡。
王侍郎倒不在意:“女子有些才情也不错,端午在即,不如你作幅画赠与我,正好也让我看看你的水平。”
三娘愣了愣,她那手艺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王侍郎位居三品怎么也得认识几位名家,为何非要让她画?还说什么端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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