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焦急万分之时,瞟眼瞧见寺门偏角的围墙处陆陆续续走过几个担水的和尚。
“小师傅,小师傅。。。。。。”三娘急急过去,逮住走在最后头那个小和尚。
那小和尚见三娘拉扯着他,慌忙甩开,面色微微泛红:“施。。。施主,有什么事么?”
三娘惊觉自己失礼,双手合十鞠躬:“想问问师傅有没有见过一位身穿浅紫色衣裳的姑娘?与我差不多高,看起来瘦一些……”她同那小和尚比划着,形容王祁莲的相貌。
小和尚认真想了想:“施主说这个人,贫僧没有见过…实在是抱歉。”
三娘叹息一声,本也没期望一下就找到:“对了,这寺庙里头有没有什么偏僻的地方?很少有人去的。”
小和尚思索了片刻,犹犹豫豫说道:“有…寺院后头有片紫竹林,据说供奉着观世音菩萨的法身,住持师傅不让人进去,所以那里没人去。”
听他这么说,三娘便想过去看看。
小和尚似乎察觉到她的用意,连忙劝阻:“施主千万别去,那地方……是禁地,菩萨呆的地方贸然前往会折寿的。”
佛,信则有,不信则无。
三娘是入过轮回道的人,相信有神佛,却不相信神佛会到这种人海如潮的地方生活。
“行,师傅说什么便是什么,我是不会去的……”三娘这话是敷衍他的,不去才怪!
小和尚心思单纯,又好骗,见她这么说便放了心:“姑娘不妨再等等,寺里人山人海的,说不准您要寻的人也在寻你。”他说着,抬手稳了稳肩上的扁担。
“多谢小师傅提醒,那我便等一等吧。”
待那和尚走了之后,三娘便往方才他所说的紫竹林去。
这地方也没什么特别,只是在凌云寺后头几亩地的竹林罢了,四周有院墙隔绝,唯独一道门,上头附了厚厚一层灰。
门柄处有挂过锁的痕迹,挂锁的部分绣迹较浅,周围已经腐朽得不成样子。
如此重的痕迹,一看就是常年挂锁造成的,为何突然又不锁了?还是说仅仅今日未锁?
三娘伸手去推,发现门从里头锁住了,应该是上了梢。
她突然生出不好的预感,如果王祁莲真在里头,出了什么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一个弱女子要如何应对?
不行!得进去找找!
好在院墙不算高,三娘将裙摆撩起往上攀爬,费了大力气才上去。
从墙沿上往下看,确实有些骇人,三娘直直跳了下去。
想着今日出门,她穿的绣鞋也轻便,跳下去虽然跌了一跤,却没伤着哪里。
竹林里吹着幽幽的风,从枝叶缝隙中透进来的光将整个林子照得不怎么真实。
三娘一想到王祁莲便不敢多做停留,急急往林子里钻。
她在南边生活得久一些,加之竹林四周都长得近乎相同,一时分不清方向了。
突然,竹林深处有了点动静,三娘就顺着那边走。
渐渐的就真看到了人影,是三个布衣粗汉,交头接耳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半晌,对面又过来两个人,其中一个像是发了火,冲另一人说道:“祁芸怎么会到这个地方来?你不会是唬我的吧?”
是王祁莲的声音!三娘欣喜异常。
她同絮贤在一块儿,两人正往这三个布衣粗汉的方向而来。
絮贤为了稳住王祁莲,低声下气道:“怎么可能?奴婢纵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拿二小姐的安危开玩笑。二小姐一下没了踪影,奴婢是怕夫人怪罪,才让大小姐帮帮忙的。。。。。。”她说了一大推,想让王祁莲信她。
这乔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有这三个莽汉。。。。。。
三娘刚想出声喊王祁莲,那三个莽汉就直直往她们那边去了。
王祁莲瞧见林子里突然冒出来的三人,吓了一跳:“你们。。。要做什么?”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其中一人道:“小娘子长得真俊,不如跟着爷快活快活?”
絮贤反应最大,望着这三人惊呼起来:“救命啊!救命啊。。。。。。”
王祁莲则瞥眉说道:“我家二妹妹是不是被你们掳了去了?”
那三人又面面相觑,没料到这丫头开口就问这个,于是便说道:“爷掳过的姑娘多了,你说的是哪个?”
王祁莲听他们这么说,就肯定王祁芸是被他们掳走了,上去就跟他们动手:“你们这些混账!还不快把我二妹交出来!”
莽汉反被吓了一跳,竟朝一旁的絮贤看了一眼,似是询问。
絮贤似有似无的点了点头,那莽汉便动手将王祁莲钳制住。
这是玩得哪一出?
将王祁莲骗了过来,又不真的对王祁莲动手。
没一会儿,竹林深处又窜出一人,冲那三个莽汉大呼道:“大胆狂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娘家女子。”说着就上去与那三人打作一团。
原来如此,玩得是一出英雄救美啊!
第八十八章 机会()
那男子三娘认得,他便是永安侯世子刘誉。
生得不赖,就是太过瘦了些,瞅着没精神。
上一世,王祁莲就是嫁给了他。
没想到乔氏伙同永安侯家的,连这种把戏都使出来了。
这刘誉怕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二房压根就不希望长房的好过,又怎么可能给王祁莲选个好夫婿?
也真是做得出来,乔氏不就是怕陆家转而选了长房,所以急急的要给永安侯家制造机会。
别以为她不知道永安侯家打的什么主意!
他们那一家子是一代不如一代,没有哪一个能堪大任,到这一辈已经有了颓败之势。
若长此以往,永安侯这个爵位还不知道保不保得住。
太祖皇帝死了这么多年了,永安侯家与皇室那点沾亲带故的关系早就被耗得七七八八了。他们又没有个在朝为官的倚靠真要哪天皇上让他们解爵离京,没了俸禄,他们就只能等死。
所以永安侯家得想办法,攀附上当朝有权有势的世家,好拉他们一把。
王侍郎官居三品,若他肯拉一把,让刘家的嫡支一脉出两个官,那么就无后顾之忧了。
刘誉身为世子,他得袭承永安侯的爵位,不能在朝为官。可刘家还有二房,嫡支一脉还有几个小子,都能提携一把。
王祁莲若是做了永安侯府的当家主母,恐怕也不能不顾他们,到时候王侍郎也会因着王祁莲的缘故网开一面吧?
可惜他们没料到长房会出那样的变故,后来王祁莲在永安侯府的日子应该不好过。
虽然她嫁出去之后从来不提,可照这个推算,怎么也好不了。
刘誉还在假装着与那三人厮打,有模有样的。就他那瘦骨嶙峋的身板,若真打起来,早就被撂翻了。
三娘瞅着与那三个莽汉打得难舍难分的刘誉,从脚下拎起一块石头,朝他们冲了过去,毫不留情的往其中一个莽汉身上砸去。
他们正演得火热朝天,哪里注意到突然冒出来的人,石头就正正砸到其中一人身上。
“啊!”那莽汉疼得惊叫起来,抬头见了三娘这个罪魁祸首,嚷道:“臭娘们儿!”
因为疼得厉害,那家伙一下失去了理智,刘誉见他这般便去拦他,他一推就将刘誉推倒在地上。
那莽汉朝三娘过来,三娘就冲王祁莲吼道:“长姊,别光站着……”她意思是让王祁莲也跟着动手。
王祁莲一听,赶忙也在地上捡了石头打他们。
絮贤一看就要乱套了,急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絮贤,你也跟着砸啊!打死他们!”王祁莲见絮贤在一旁无动于衷着,就对她说道。
絮贤眉毛都快拧一块儿去了,又不能在王祁莲跟前穿帮,只能硬着头皮一块儿砸。
刘誉也从地上起身,方才被推倒让他极为恼怒,他往那三人奔去就是一气乱打。
三个人皆是左右为难的模样,为首那人极为气恼:“妈的!这活儿老子不干了!走!”说着,便怒气冲冲的跑了。
另外两人见此,也灰溜溜的跟着走了。
王祁莲不依不饶的,手上搬了块大石头,费力喊到:“别跑啊!把我二妹妹交出来……”
三娘拦着她:“甭追了,二姐姐她肯定没跟他们在一块儿。”
王祁莲还不信:“你怎么知道?可得絮贤说她不见了的啊?而且那三人……”
既然是二房捣的鬼,怎么可能让王祁芸有事?
“二姐姐才不见多久?他们若真把二姐姐怎么样了,还会出现在这里吗?”
王祁莲点头:“有道理……”
但凡是此类恶徒,抓到哪个衣着华贵的姑娘,肯定是一番盘问,再想想能不能讹些钱,哪有闲功夫瞎转悠。
况且,那三人本就不是那一类。
絮贤看着三娘这个“不速之客”,头疼得不行:“五小姐怎么…到这里来了……”
怎么?她不能来?
“转着转着就过来了。”三娘都懒得想什么天衣无缝的借口了,即便絮贤知道她是专门来找王祁莲的又能怎么样?
这时刘誉凑了过来,关切的问王祁莲:“姑娘,你没伤着吧?”
王祁莲愣了楞:“没事……”
絮贤知道刘誉要切入正题了,在一旁推波助澜道:“多亏了这位公子,否则那帮恶徒还不知要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呢!”
王祁莲瘪了瘪嘴:“分明是我家瑶生勇猛,有他什么事儿……”
三娘心里发笑,如意算盘打错了吧?就王祁莲那鲁莽的性子,脑袋瓜子里除了吃就是玩。什么英雄救美,郎情妾意,根本入不了她的法眼。
刘誉颇为尴尬:“是,这位姑娘确实勇猛。”
三娘谦虚一番:“公子过奖,过奖了……”
一行人弥留之际,竹林中有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便过来看看。
也是寺中的僧人,长得五大三粗的,声音也极大。
“什么人?”那人朝三娘他们这边喊道。
刘誉回应:“我们是前来祭祀的香客。”
那人横着眉过来,看着很是煞人:“既是香客为何不在寺中参拜?你们可知这是凌云寺的禁地?还不赶紧出去!”
刘誉好歹也是侯爵世子,让区区一介僧人呼喝,心里不是滋味儿,表情一下摆到了脸上。
絮贤心思细腻,见刘誉臭着脸便匆忙解围:“行行行,咱们这就走,师傅勿怪。。。。。。”说罢便要离去。
刘誉本就是冲着王祁莲来的,看她们要走,他也不管那和尚了,直直跟了过来。
三娘仔细观察了那僧人,怎么看都不像个出家人。
那僧人见三娘如此打量他,一眼瞪了过来。
三娘吓了一跳,识相的敛了目光,转身随一行人离去。
刘誉没有要走的意思,竟一路跟着她们到了凌云寺门前,看着意思是要到赵氏跟前邀功,混个脸熟。
“咦!那不是二妹妹么?”王祁莲眼尖,一从寺院侧墙走出来就看着了王祁芸。
王祁芸同陆亦阳在那里站着,时不时说上两句话,远远瞧着还真是挺般配。
三娘记得先前出来的时候没瞧见陆亦阳,怎么这会儿又好端端的站在原地了,难不成她眼花?
第八十九章 蛛丝马迹(二更)()
絮贤见着王祁芸,首先想到的是把戏做足。
“哎哟我的二小姐欸,可算是找着您了。。。。。。”说着便上去,拉着王祁芸左看看右看看,好像生怕她哪里伤着了。
王祁芸跟着配合:“我没事的,方才在里头人多走散了,找了许久也没找到母亲她们,便窜到门外来了。”
絮贤又故作样子,续问道:“那奴婢方才出来之时怎么没见着您?”
“兴许你出来那会儿我还在里头呢。”王祁芸说道,笑意柔和,不时的瞧陆亦阳几眼。
刘誉与陆亦阳也相识,碰上了就过去寒暄几句,两人谈笑风生,就把王祁芸挤到一边儿去了。
王祁芸苦着脸,站到三娘她们那边去,一个姑娘家非凑到两个男人身旁,确实也不像话。
陆亦阳常年习武,衣袍下摆喜欢较常人短一小截,三娘瞅着他今日那身衣裳思绪就飞远了。想起她曾经连着几日为他做了身衣袍,拿去献媚却从未见他穿过,后来她才知道陆亦阳这一习性。
这么想着想着,三娘无意间注意到了陆亦阳脚上的鞋靴,很干净。
说实在的,若是不仔细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就是因为太干净了,才引得三娘注意。
从阶梯下头一路上来,石阶上有行人留下的泥灰,也有常年潮湿滋生的青苔,他鞋边不可能一样不沾。
除非,他是飞上来的。
但这根本不可能啊!
唯独一种可能,就是他清理过鞋边。
若是这样未免奇怪了。
在她记忆里,陆亦阳不是个如此拘于小节之人,何况路上沾点儿污渍也正常,为何要特意去清理?
莫非。。。。。。
三娘看了看王祁莲的鞋边,又看了看刘誉的鞋边,顿时有了个猜想。
陆亦阳也去了那片竹林!
清理鞋边是怕被人发现,因为去了紫竹林的人脚上都沾有一层泥土,如果他也留下痕迹很容易就被识破。
可是,去了便去了,为何要遮遮掩掩呢?
这一点三娘不怎么想得明白。
他们就在寺门前站着等赵氏她们,刘誉依旧没有要走的意思,与陆亦阳不时攀谈几句。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赵氏她们终于出来了。
乔氏瞅了瞅门前站着的众人,然后又似是询问一般看向絮贤。
絮贤瞥眉摇头,示意不怎么理想,乔氏立马垮下脸来。
陆辰双搀着顾氏,见门前着一堆人,直言道:“你们这是怎么的?像约好了似的,全往这门前钻。”
众人皆是尴尬,这陆辰双说起话来,还真是直戳要害。
絮贤灵机一动,凑到赵氏跟前抹泪:“大夫人,奴婢有罪,险些害了大小姐。。。。。若不是那位公子。。。。。。”她指了指与陆亦阳并肩的刘誉,接着道:“若不是那位公子出手相助,恐怕大小姐。。。。。。就被歹人掳走了。。。。。。”
赵氏一听,关乎她女儿的安危,慌忙到了王祁莲跟前:“絮贤说的可都是真的?你有没有伤着哪里?”
王祁莲摇摇头:“没有,后来瑶生也来了,是咱们一块将那三人打跑的。。。。。。”
赵氏哪里会信她,瑶生一介小女子难不成还能与三个莽汉互拼不成?
只是听王祁莲说三娘也掺和进去了,她又关切的将三娘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细细询问了一番。
瞧她们只是衣裙上沾了些污渍并无大碍,赵氏也就安了心:“幸好,幸好。。。否则,我怎么向老爷交代。。。。。。”
想起方才絮贤口中那个见义勇为的公子,赵氏便过去道谢:“妇谢过恩人,敢问恩人姓名?往后当报大恩。”
刘誉恭恭敬敬的作了个揖:“夫人言重了,大恩当不得,路过见此等不平之事,理应出手相救。”
赵氏闻言,对他刮目相看起来:“恩人真乃义士,如不告知姓名,妇恐怕难以安心。”
两人就这么推推搡搡,客套非常,最后刘誉一副极为难的模样道出了他的出处:“小生乃永安侯三子刘誉。”
赵氏愣了愣,京中贵族皆知永安侯长子与次子皆为庶出,独独第三子为嫡出,已经定下了世子之位。眼前这位自称永安侯三子,恐怕就是世子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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