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道:“那是正常的,我刚来京城那会儿也曾有过不适应,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嘉柔瞪大了眼:“五姐姐不是京城土生土长的么?怎么说刚来那会儿?”
王祁莹忙道:“你这五姐姐啊,跟你一样都是南边儿来的,离渠州也不远,就在渠河边上,叫做河洝。算算日子也才来了一年多,还不算太长。”
“河洝?那还真是挺近的!”嘉柔显得欣喜异常,过来挨着三娘:“往后我无聊便能去找姐姐说话了!”
三娘笑着应她:“当然了,随时恭候。”
王祁莹脸上的笑意收了收:“嘉柔,你跟祁瑶姐姐可不能相提并论,人家是大伯父收进来的义女,咱们族谱上都有名儿的。”
嘉柔方才还欣喜不已,听了王祁莹这话,神色有那么些不自然:“是,五姐姐比我尊贵多了。。。。。。”
看来这徐嘉柔跟着王祁莹也不见得就好过,她当初总看这两人出双入对的,还以为关系真有多好呢。
三人僵了片刻,王祁莹问她:“姐姐要去大伯母那里请安么?”
得,这话一说出来,等于是要撵人了。
三娘道:“是,正准备去呢。”
果然听王祁莹后面一句便是:“那姐姐快去吧,太晚了不好。”
三娘应了一声好,便走了。
因为路上耽搁了这一阵,三娘去的时候赵氏都起了好一会儿了。
只是她今天瞧上去心事重重的,单手撑着额头闭目养神。
“母亲这是怎么了?看上去有心事。”
自洛云走了之后,赵氏这身边就没有个近身伺候的人,三娘进来也没人知会她。
听见三娘的声音,赵氏忙睁开眼看了看她:“你来了?坐吧。。。。。。”
三娘依着她的意思坐下,再问道:“母亲这是怎么了?”
赵氏将头撑了起来,手也放了下去:“三房的一回来又花了好些银子,索性他们往后也不用靠着长房过活。可这王府里除了各自的下人外,其余的都靠着长房,如今我是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原来是担心这个,三娘同她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咱们不是还有兄长能够指望的么?待他考取了功名,再寻个合称的职位当着,咱们也不是不能过的。再说了,长房名下应该也有地,包出去让人农作,咱们也还能收些租钱。”
赵氏听她这么一说,还颇为惊喜:“你不说我都忘了,咱们这里却有几亩田地,正好能包出去。”
“是呢,不过今年应该没什么好价钱,毕竟才糟了一场大灾。”
说到这里,赵氏又泄了气:“你说这个倒也是,城外都不知还剩多少人了,剩下的恐怕也没有几个能出得起租钱的。”
不是没几个,而是根本没有,这不过是三娘拿来唬她的。待赵氏要将田地转租之后,三娘便会让人过来接手,实际上就等于是她拐着弯儿的帮长房。
毕竟她干的那营生实在不好放到台面上来说,就算能,那也不是她这个年纪能干的事情,会叫人生疑的。
第二百六十八章 徐嘉柔(二更)()
“母亲别担心,您就差人将去办便是,说不定有些商户会去租的。”
赵氏不解:“商户租了作甚?他们又用不着,就算他们想用,自个儿买一块不就成了。”
三娘道:“母亲有所不知,离今年秋收还有一阵子,缺粮的现象还得持续。正因为粮食金贵,商户人家肯定想着自己找人去种些收成短的菜,还能卖个好价钱。”
听三娘这么已解释,赵氏还觉得颇有道理:“成,就按你说的办,待会儿我就让人去办。”
其实也不存在这一说,但凡府里的下人,谁也不会让去种地的,都是让外头的村民去种,然后地主借着收租的由头让他们拿粮食来抵。
奈何现在外头都没几个人了,就算还有,那也就是吊着一两口气的。一个冬日里有死了爹娘的,死了孩儿的,估计是没人有心思想以后怎么过了。
总之,只要让赵氏信了她就行了,她也好名正言顺的帮他们一把。
给赵氏请了安,三娘顺道去看了看王文胥。
他今儿倒是没去喝酒,但人却依旧在榻上躺着。
赵氏道:“连着喝个三四天,总有一天是需要歇一歇的,否则哪有精力再去喝?”
说得倒还挺有道理。
“那母亲何不将他手里的银子扣了,不给他银子,看他上哪儿喝去。”
赵氏摇头:“根本句不是办法,你以为我没想过啊?收了他的银子他照样出去喝,到人家酒馆里去赊账,人家还不是会找上门来要,你能不给么?”
也是,王文胥从头到脚看着都是富贵人家的打扮,酒馆里的老板岂有不招待的道理。
三娘叹息一声:“等父亲醒了,还是得好好同他说一说,总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赵氏却道:“我也知道不是办法,可我这不没辙了么?还有阿莲那孩子,从前总会到我这里来问安的,现在也很少来了,天天闷在她那间房里,也不知会不会憋出病来。”
“母亲别担心,长姊那边我会去劝的,父亲这边还得靠您。”
赵氏无奈的点了点头:“也只能试着劝一劝了,不知是不是上辈子欠了淑妃那一家子的,好好的一家人,转眼就成了这副模样,真是作孽。。。。。。”
只有三娘知道,就算没有先帝那一纸婚约,长房也还是会走到这一步的。唯一不同的是,王文胥当年并未像现在这样颓废,七品小吏他也照样兢兢业业的。
在没有那一纸婚约之前,王文胥还是个三品的户部侍郎。虽是三品,却也不是小官小吏了,更何况户部就等于是给皇帝看账的,极其重要。齐王必然会将里头掌事的人换成自己的心腹,所以说王文胥被撤职怎么样都是必然的。
人也看了,安也请了,三娘准备回自个儿的院子。
半道上,她又遇上了徐嘉柔。
只是此时徐嘉柔并未与王祁莹在一块儿,而是在院子里的大理石桌旁坐着发愣。
既然碰上了,三娘也不能装作没看见,便上去同她招呼。
“嘉柔妹妹怎么还没回去?”
徐嘉柔本是一脸的惆怅,见了三娘好歹挤出点笑意来:“五姐姐,您请安都回来了?”
“是啊,没想到嘉柔妹妹在这里坐了这么久,难不成是有心事?”
她忙摆手:“没有没有,王府供我吃供我穿的,又是京城出名的世家,我哪能有什么心事呢?”
三娘明显觉得她与先前跟王祁莹在一块儿的时候不同,特别是在说话上头,特别小心谨慎。
因着两人算是同乡,三娘同她套起了近乎:“没想到妹妹竟是渠州来了的,我都离开那边许久了,还挺怀念那边的日子。”
徐嘉柔听罢,抬眼看了看她:“那边的天儿还冷,时常还有雨,不过好在不怎么下雪,出行还挺便利的。”
三娘点了点头:“是这样,京城这边每逢冬日都会下。。。。。。”
“咦?五姐姐不是才来了京城一年多么?怎么会知道京城年年都下雪的?”
三娘心一惊,怎么说着说着就说漏了:“我本就是道听途说而已,听府里的下人说的。”
徐嘉柔没多想,接着道:“姐姐大概是我来这几天最觉得亲近的人了,兴许是因为家乡挨着的原因。”
“妹妹怎会这么说呢?有哪里不顺心么?”
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没有什么不顺心的,只是水土不服罢了。”
看得出来,徐嘉柔这个人先前应该是和挺开朗的姑娘,但好歹有点脑子,知道不能随便亲信旁人。
“这样啊,那妹妹若是有不顺心的事情就来同我说。”
她道好,可三娘却没瞧出她当回事了。
“妹妹恕我说一句不该说的话,三房不那么好在的,祁莹妹妹她也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好相与。妹妹若是想在王府安安稳稳的,那就少在她面前转悠,她那个人不见到你还好,只要见到了,总会说些不好听的话。”
三娘纯属胡诌,她知道王祁莹有头脑,但却不觉得王祁莹见谁都会话多。她的话多,可不只是为了让人添堵的,还有可能是为了达到某些目的。
就好像她今儿专门拉着徐嘉柔到她跟前来转悠,又当着她的面说了伤徐嘉柔的话,可不只是为了给徐嘉柔添堵的吧?
徐嘉柔见三娘说出这些话,顿觉与她亲近几分:“是,五姐姐的话我都记下了,也会放在心上的。”
三娘便从座上起身,问道:“嘉柔妹妹要回了么?不如一起吧。”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似是觉得差不多了,便回三娘:“好。。。。。。”
走在路上,三娘问她:“怎么先前还见祁莹妹妹跟你在一块儿,现在又不见了人影?”
“姐姐她说要回去练字看书了,便留我再外头消遣。”
三娘嗯了一声,说道:“她就是这个样子的,分明是个女子,非要像个男人一般卖力,不过三叔也不一定就喜欢子女这样卖力。你可能不知道,三叔再到渠州去之前是最爱自由自在的,喜欢养鸟。后来就不知怎么的,突然收了心,去了渠州上任。”
第二百六十九章 撒酒疯(一更)()
徐嘉柔将她说这些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还问:“叔父喜欢鸟儿?”
三娘点头:“那是,不信你拉一个下人来问,谁都知道。”
只见她闷声想了一阵儿,与三娘道:“谢姐姐提醒。。。。。。”
也正好快到下园了,两人都要各自回去,三娘笑面着她:“我这就先回了,妹妹若是有事情,记得到夜阑居来找我。”
徐嘉柔应了声是,冲三娘福身,这后两人便都离去了。
回去之后,三娘坐在座上想着今日赵氏那副急切模样,觉得她应该会有所作为。毕竟银子让洛云卷跑了,赵氏肯定会头一个想到二房那边去,她只是不与三娘说,但不代表她会姑息。
三娘到房门前,朝着边上那间厢房喊了一句:“沈嬷嬷。。。。。。”
结果叫了半天没回应,倒是把隔间的丽姝给叫出来了。
丽姝开门出来,直直走向三娘:“小姐找姑姑作甚?她到厨房那边去了,才走没多久。”
沈嬷嬷去厨房一般都是跟那帮厨娘闲扯去了,少不得要个把时辰。
思及此处,三娘向丽姝招了招手:“你过来。。。。。。”
丽姝没有迟疑,迈着小步走了来:“小姐有什么吩咐?”
“你去找张临,替我给他带句话。让他去二房那边找张成,让张成留意着洛云姑姑的动向。”
丽姝连连点头:“好,我这就去。”
“等一下。。。。。。”三娘想了想又将她叫住:“要不,你替张临跑一趟?大摇大摆的去,越高调越好,让二房的人都知道你是去找洛云的。”
丽姝眼珠子直转悠,想了片刻似乎是想明白了,惊喜道:“原来是这样,小姐放下,我会办妥的。”
之后,丽姝便急急忙忙的出门儿了。
三娘在屋里等着丽姝的消息,她现在要主动把事情的进度推一推,赶紧把赵氏的银子讨要回来。
想着赵氏可能回去寻洛云要银子,三娘有些坐不住。
如果赵氏真去了,那这银子才是真要不回来了。依乔氏那性子,知道洛云藏了这么多银子,还不逼着洛云交出来么?
乔氏心狠手辣,洛云铁定是招架不住的,到时候一招认,那赵氏的银子就打水漂了。
她想着要不要去和赵氏说一说,免得赵氏不信她,又坐不住。
思及此处,三娘忙起身,准备出门去。
“小姐。。。。。。”突然,门外传来沈嬷嬷的呼喊声。
三娘匆匆行至门前,一开门便瞧见沈嬷嬷一脸焦急的模样。
“嬷嬷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待沈嬷嬷喘上气,她才断断续续的说道:“大老爷在前院将胡姨娘给打了,也不知怎么的。。。。。。”
“胡姨娘?”三娘非常诧异:“胡姨娘不是在自己拿院子呆得好好的么?怎么跑去跟父亲撞上了,这还打上了。”
“老奴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本来还在跟厨娘们闲唠嗑,结果就听见有人说前院闹起来了。老奴也没去瞧仔细,总之听他们这么说,我便匆忙过来向小姐禀报。”
三娘顺手将房门拉上:“先去看看再说。。。。。。”
沈嬷嬷应了声是,跟着三娘往前院赶。
王家永远都有这么多围观不嫌事大的奴才,从中园通往上园的月牙门处停留了许多人,指指点点的说个没完。
沈嬷嬷见了一帮奴才围在那里,当即黑了脸,冲那帮人吼道:“你们都在这里做什么?都嫌手上的活儿少了是不?”
下人们被沈嬷嬷吓了一跳,忙回头来看。
见是三娘,他们纷纷行礼:“五小姐。。。。。。”
三娘没工夫理会他们,径直从他们中间穿了过去。
沈嬷嬷则在后头训斥了几句,让那些小丫头和小厮赶紧回去干正事。
一出了月牙门,便能听见吵闹之声,乱麻麻的。
三娘三步并作两步,急急赶了过去,正巧见着胡姨娘被王祁莹搀着,天啊地啊的喊。
这根本就不像胡姨娘平日里淡漠的作风,这让三娘不禁皱起眉头来。
正想着,果然见王二爷同老太爷两人入府来。
胡姨娘看似并未察觉,哭喊的声音却是越发大了起来。
王二爷一听是胡姨娘的声音,步若生风,连忙寻声二来,老太爷紧跟其后。
“这是怎么回事?”王二爷走进了,见胡姨娘哭得跟泪人似的,又见王文胥倒在地上不起来,赵氏又皱着眉搂着王文胥。
赵氏自知理亏,没有说话。
王祁莹见自家父亲来了,硬气道:“还不都是大伯父,喝醉了酒撒酒疯将姨娘给打了。”
“啊?”王二爷头一个想到的是胡姨娘有没有伤到哪里,忙过去拉过胡姨娘,左看右看:“伤到哪里了?”
胡姨娘泪眼模糊的望着王二爷,一手捂着脸,这动作是再明显不过了。
见此,王二爷道:“寻个大夫看看吧,你最爱美,若是留下什么痕迹恐怕要伤心了。”
胡姨娘柔柔弱弱的嗯了一声:“是,都依老爷的。。。。。。”
王二爷让王祁莹将胡姨娘待会院子里去,让她好生照料,又差人去找大夫。这一系列的事情忙完了,王二爷才有功夫来过问王文胥。
因着胡姨娘被打一事,王二爷面色不怎么好看,居高临下的看着王家长房这一帮人:“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赵氏抬眼看了看王二爷:“老爷他近来总爱去喝酒,时日一长了我就没怎么管他,反正他醉着也能找回来,就找不回来,也有人总会来。谁想往日还好好的,今儿竟撒气了酒疯,将胡姨娘给打了。。。。。。”
王二爷想发作来着,可见王文胥那副样子,也颇为感慨:“大哥他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赵氏叹息道:“从刑部大牢里回来就成了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她是越想越气,都气红了眼了,捏紧了拳头朝王文胥身上打了两下:“你这死鬼,真是要操碎一家人的心不成?这日子到底还能不能过了?”
王老太爷站在边上许久没说话,这会儿总算是开了口:“得了,他醉成这副样子,你怨他也无济于事,将他抬回去吧。”
第二百七十章 手疼(二更)()
赵氏诺诺应是,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让下人将王文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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