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拉起洛云的手,一副极为亲密的模样:“姑姑莫怪我在王府那般,那也是迫不得已。长房和二房的矛盾正盛,咱们是宁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您在这边好生待着,若对长房真存了忠心,往后便会有你表现的时候。”
洛云又不是傻子,这些鬼话她不会信,但也不会表明:“五小姐的话老奴记下了,老奴会向夫人表忠心的。”
三娘点了点头:“那成,我送你进去。”
洛云见此,越想越不明白了:“五小姐这是作甚?老奴有手有脚的,不必这般。。。。。。”
“不必什么?姑姑是瞧不起我?”
洛云皱了皱眉,似乎察觉到不对劲儿了:“这。。。恐怕不妥吧。。。。。。”
“有何不妥?”三娘问她。
她不好说,支支吾吾了半天。
三娘朝着张临道:“你去叫门,咱们好进去。”
张临照办,里头的人听见叫门声很快就来开了门。
“你们找哪位?”那小厮问道。
张临回他:“我们是王府来的。。。。。。”
那小厮一听是王府,神色都跟着变了变:“王府?来做什么的?我家老爷不在府里。”
三娘扯着洛云过去:“咱们不是来寻二老爷的,只是送个人过来。”
小厮一听,忙长着脑袋瞧了瞧,目光停留在洛云身上:“咦?这不是洛云姑姑么?怎么。。。。。。”
“哦,洛云姑姑去王府窜了个门儿,咱们送她回来。”
那小厮满脸惊奇,嘴上却道:“这样啊。。。。。。”
洛云眉头皱得老深,气急败坏的甩开三娘的手:“五小姐甭送了,我自己个儿进去。”
三娘也不去拉她,只道:“行,姑姑多注意身子。”
洛云就当没听见,急急忙忙的就进去了。
待她进去之后,三娘便同张临道:“走,咱们打道回府。”
张临问:“夫人不是让等着洛云姑姑取银子么?咱们就这么回去?”
“她不会出来的,咱们也不必多浪费时间。”
“这。。。。。。”张临有些为难:“这恐怕不好,万一夫人问起来。”
“她若是问起来,咱们就说洛云进去了就没再出来。”
“可咱们这会儿回去,难免让夫人觉得不对劲。”
这倒是个问题,三娘想了想:“那就去我姨娘那儿,正好许久不见她了。”
张临应下:“成。。。。。。”
正好秋姨娘也在南城,去看看她正好。
明儿就是除夕了,秋姨娘那宅子门前挂好了灯笼,就差一副春联了。门外的积雪扫得干干净净的,相较于这边的街坊邻里算是勤快的了。
张临是自己人,也不必忌讳,三娘便让他一块儿跟着进去。
玉梅倒是个做事的好手,让他给秋姨娘找几个家丁,她办得不错,连守门的都看着很结实。
小厮将他们领到正屋门前,他去叫门:“夫人,有客来访。”
这小厮没见过三娘,故而才会这般,三娘也没当回事儿。
来开门的是那个叫白灼的小丫头,上回三娘见过她,很是机灵讨喜。
“呀!是王姑娘,夫人,王姑娘来了。”白灼见了三娘,赶忙回头朝屋里喊了一声。
“三娘?”秋姨娘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激动,待她进去之后便正好见秋姨娘从里屋出来。
三娘正想喊她一声,却被她身后跟出来的那人吓了一跳。
那是个还算壮硕的男人,看上去还算俊逸,大概有三十出头了。
“这位是。。。。。。”
秋姨娘显得有些无措:“这。。。这是韩大夫,我着身子入冬就诸多毛病,韩大夫总来给我看病。”
那男人挂着药箱,看样子真是个大夫。
三娘朝那人微微屈身,算是见礼:“劳大夫多费心了。。。。。。”
韩大夫忙摆手“不不不,这是为医者该做的事情,当不得小姐多礼。”
秋姨娘同他道:“韩大夫先回去吧,今儿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他道:“没有,夫人无需自责,饭什么时候都能吃,左右会有时间的。”
如此,那韩大夫便被秋姨娘让白灼送走了。
秋姨娘牵起三娘的手:“你这孩子,都快把我给忘了是不是?都多久没来看过我了?”
三娘朝她笑了笑:“是我不好,不过最近王府那边事多,所以脱不开身。”
“说起王府。。。。。。那些事情我也都听说了,我还在想,你若是再不给我报个平安,我就要去王府找你了。”
“我这不是来了么?姨娘就别担心了。”
秋姨娘别的不想管,但三娘的事情她还是在意的:“那王府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还能不能待了?若是不能,你就回来,咱们娘两一块儿,我也不必总是提心吊胆的。”
三娘不能放任王家不管:“姨娘别担心,王家已经稳下来了,已无大碍。”
秋姨娘听她这么说,稍稍安心:“你还是多让人过来报平安,我在这儿干着急,又怕贸然去了给你惹麻烦。”
三娘叹息一声,让秋姨娘躲着藏着的,她也于心不忍。等王家安稳了,她就带着秋姨娘找个地方好好过日子。
“成,往后我会注意的。”三娘说罢,想起那个韩大夫,便问道:“那韩大夫是什么时候认识的?看样子,你们已经很熟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铺路搭桥(二更)()
秋姨娘愣了愣,似乎没想到三娘突然有问起这个:“他啊,也就是这两个月才认识的。初冬的时候一直觉得身子不适,结果后来生了一场大病,还是韩大夫给看好的。”
“这么说来,人家还是您的恩人喽?”
秋姨娘没听出三娘的话外之音,认认真真的点了点头:“还真是,你不知道两月前的京城是个什么样子。冷且不说,东西还难买,好在你让玉梅存了些粮食,否则都不知道怎么过。这些也都是其次的,最主要的是京城人人自危,各个闭门闭户。当时我病着,白灼去外头找大夫,找了一整天都没寻找,最后便找到了韩大夫。”
照秋姨娘这么说,这个韩大夫她还该去好好谢谢人家。
“那姨娘最近感觉如何?那病可有断根?”
秋姨娘笑着道:“早都好了,而且韩大夫还总是来复诊,除了那场风寒之外,他还医了我好些病呢。”
如此看来,秋姨娘对这位韩大夫的印象很是不错。
三娘并不反对秋姨娘找个伴儿,但她要看这个伴儿可不可靠。
虽说三娘初看那人印象也好不错,可日久才能见人心,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
“那是该好好谢谢人家,您跟我说他住在哪里,赶明儿我让玉梅买些好东西送去。”
“别。。。。。。”秋姨娘阻拦道:“我先前也是这么想的,也这么做过,被他说了。他让我对他别那么市侩,也不需要我报他的恩。”
“那姨娘真不报了?”
“那可不行,知恩要图报,怎么能白受人家的恩情呢?我听说他早年丧偶,屋里也没个伺候的人,便想帮他物色一个能干的娘子,替他解决终生大事。”
三娘却暗自摇头,秋姨娘还真不识情滋味儿,她若是真那么做了,那韩大夫非得让她气死不可。
“我觉得姨娘还是别擅自做主的好,何不先打听打听人家需要什么,这么贸然的给人家寻伴侣,万一人家不想要呢?”
秋姨娘听她这么说,觉得很有道理:“你说得倒是,我光顾着自己想报恩了,竟没有去问问他的意思,怪我。。。。。。”
三娘则看着她笑,在这方面,秋姨娘还真不如她。
秋姨娘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拉着三娘又问道:“说起终身大事,你那边怎么样了?待明年这个时候你就及笄了,王家也没给你寻个去处?”
三娘摇了摇头:“寻是寻了,让我给搅黄了。”
“啊!”秋姨娘惊讶万分:“你这孩子究竟是怎么想的?王老爷给你寻的,肯定都是不错的人家,你给搅黄了做什么?”
“前些日子关于我的那些流言,姨娘难道没听见?他们问也不来问,就因着那些流言来王府兴师问罪,我觉得不靠谱,就搅黄了。”
说起那事,秋姨娘记得:“当时我听到那传闻的时候吓了一跳,万万不相信你会干那样的事情。不过,后来不是说搞错了么?那王家的大公子看中的是你身边的那个丫鬟啊,他们还来问个什么罪?”
三娘瘪了瘪嘴:“嫌我有污点呗,传出这样的事情,无论结果怎么样,往后都会有人嚼舌根。”
秋姨娘一下垮了脸:“那王老爷真是没长眼睛,怎么瞧上这样的人家?”
三娘替王文胥狡辩:“这事真不怪父亲,左家老太爷昔年名声极好,现在都还存着几分威望,是他那孙儿瞧不上我,也不能勉强。”
秋姨娘一听她说左家公子瞧不上她,轻哼一声:“罢了,瞧不上就瞧不上,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让他后悔去吧。”
三娘笑了起来:“对,就让他后悔去吧!”
聊了许久,三娘说要走了。
秋姨娘没留她,而是从柜子里取出几盒药膏状的东西:“这个你拿着去用,韩大夫配制的,说是女人养颜最好。”
三娘看着这巴掌大的胭脂盒,没想到这个韩大夫还有这样的本事。
“成,我收下了,姨娘一个人要注意身体,行事也要多注意。”
秋姨娘点了点头,将她一路送到了府门前:“我虽是个没什么眼界的妇人,但料想王家的往后的日子不会那么好过,你也得多注意。”
三娘应下,让秋姨娘回去,自己则上了马车。
回府之后,张临同三娘两人照着商量好的说,说洛云进去之后就死活不出来,他们就两个人,也不敢贸然进去。
赵氏听了异常气愤:“几千两银子呢,这死奴才竟有这么大的胆子!”
三娘忙道:“好在我留了个心眼儿,在她走之前把她留在府里的一千五百两银子套了出来,待会就拿给您。”
一千五百两银子就是总数的五六分之一,赵氏心疼她那些银子:“没想到养了这么个不知好歹的东西,亏我从前这么信任她。如今王府上上下下哪里不用花钱的?这一千五百两银子又够用多久?”
“母亲不必担忧,银子我会给您弄回来,但您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赵氏虽然不觉得她有这样的本事,但她想知道三娘准备用什么法子:“你准备怎么做?”
三娘卖了个关子:“您就甭管我怎么做,就说答不答应。”
赵氏想了想:“你说吧,什么条件?”
“不是什么条件,一件小事罢了。若这回我将母亲的那些银子讨了回来,母亲答应我不过问我的终生大事,我要是想嫁谁,您就同意。我若是不想嫁,您别强求我。”
赵氏对她这大胆的言论吓着了:“你这丫头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那可是终生大事,我能不操心么?再说了,就算我不操心,你父亲他也不会不过问。”
王文胥恐怕一时半会儿过问不了,以三娘对他的了解,他醒后恐怕是没心情过问这些的。
“您就答应我便是,父亲那边我自有法子。”
赵氏只当这是她一句不懂事的玩笑话:“得得得,你鬼点子多得很,不过我得看看你是不是真能办得到。”
三娘拍胸脯保证:“您就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第二百五十七章 行刑(一更)()
只要赵氏不掺和她的事情,她就不用像对付左家人那般,还得伤脑费神。
这一日就这般过去了,明日又有生许多事出来,睿王行刑便是最大的一桩。
王家本该避嫌,王祁莲却又想去送睿王一程,这中间总是矛盾的。
三娘早早去东恒院请安之后,匆匆来到王祁莲房前。
她没有惊动里头的人,就怕王祁莲知道她在外头就不肯出来。
大概一刻钟,房门有了响动,先从里头出来的是柳儿。
柳儿正想出声喊她,却被三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制止住了。
王祁莲这才从里头出来,看见三娘显然一愣:“你来这里做什么?”
三娘看她穿着一身寻常人家的衣裳,知道她是要出去了:“我来同长姊一块儿前往刑场,姐姐忘了么?”
王祁莲偏过头去,做出一副不愿见她的模样:“我自己去就成了,多一个人反而碍事。”
三娘没说话,也没动作,等于是在告诉王祁莲,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是会去的。
王祁莲见她这般,索性不理会,拂袖而去。
三娘就跟在她后头,不言不语。
虽说是大冷的天儿,但依旧抑制不住百姓们看热闹的劲儿。
这一路上不少人,都是冲着刑场去的。
王祁莲跟这帮人不一样,她不是去看热闹的,而是去给自己找罪受的。而三娘呢,是担心她太受罪撑不住而去的。
柳儿撑着伞与王祁莲两人走在前头,三娘将裘衣帽子拢好,孤零零的走在后头。
“小姐,咱们真不管五小姐了么?她连把伞都没有,还一个人……”
“那是她自个儿的事情,又不是我硬拉着她来的。”
柳儿心知劝不动,便时不时的回头看看三娘,怕她万一出个什么事。
距刑场越近,人就越多,这人一多就显得不那么冷了。
三娘搓了搓手跟上王祁莲,片刻之后便到了刑场边上。
那边被人围了好几层,想要看见里头到底什么情形,恐怕是不能的。
王祁莲有那么些近乡情怯,站在人群外头却不敢往里挤。
三娘上去拉起她的手就往里钻:“来都来了,还怕什么?左右已经是定数了。”
她没有甩开三娘的手,只是有些抵触,以至于三娘费了不小的劲儿。
好不容易挤了进去,王祁莲一抬头就看见被绑着的一排人,中间那个可不就是睿王么?
睿王早没了从前在宫中那股贵气,此时身着一身囚衣,看着狼狈不堪。
斩杀佞臣贼子,齐王作为储君自然要观刑的,所以刑场周围都是官兵,即便她们挤到了前头,也依旧隔得很远。
午时斩首,这会儿离午时还早,众人便都在寒风中等候着。
王祁莲大概很想上去同睿王说上一句话,奈何她不敢也不能。王文胥带着人亲自去逮住他们,睿王此时对王家大概只有恨了。
临近午时,行刑官开始细数睿王的罪过。什么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谋乱忤逆等等,总之就是要把他说得十恶不赦。
三娘觉得成王败寇,功过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信一半就成了。
听着听着,三娘听到这么一句:“。。。。。。此等恶人,手刃生母,欲弑生父,罪大恶极。。。。。。”
手刃生母?
三娘震惊不已,难不成前世淑妃之所以没了踪迹真是被睿王所杀?
可这。。。。。。实在让人难以置信,前世并没有听说过这一出。
不过细想之下,也不是不可能。
前世齐王并未找到那条通道,而是守株待兔等着睿王来袭,才将他们一网打尽。再后来齐王逮着这帮人,知道了这条通道。当时齐王已经登基,光一条弑君之罪就足矣斩杀睿王,也用不着再将此事搬出来说了。
王祁莲听后亦觉惊讶,神色愣愣,不知所措。
睿王的罪行念了长长一篇,末了才道:“按照大邺律例,十恶不赦之人当处以凌迟,但念及先帝刚过世不久,不宜施此酷刑,顾处以斩立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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