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示意苏玛上前，指着盒子说：
“侬，就是这个！”
苏玛正要打开盒子，只听外面传来一声通传。
“两位格格，贝勒爷来啦……”
什么！姑父大人也来啦？那这面具……我眉头微皱，现在把它交到雯夏手里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阿玛今日怎会这么早就来看我！”雯夏乐颠颠地跑了出去，去迎接她的父亲。
豪格那件事，虽然姑父大人没正面与我谈起，但总感觉我现在和皇太极碰面，或多或少都有点尴尬。
人未到声先闻，我已经听到他们父女俩的脚步声了。
“阿玛，玉姐姐也在我这呢。”
雯夏格格和皇太极两个人大手牵小手，尽显父女之间的温馨亲情。这样子的皇太极绝对是平时难见，和他往常那极度严肃，令人敬而远之的样子相比，真是有很大的转变。
怎么说呢，就是少了一点违和感，多了一丝融入。
“玉儿见过姑父，姑父吉祥。”我恭敬施礼。
“起来吧。”
皇太极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我镇定自若的起身，立在一旁。
只见雯夏拉着她的阿玛，坐到她刚刚弹过的古琴旁。看样子，像是要为姑父大人演奏一曲。
“阿玛，女儿今天新学了一首特别好听的乐曲，不如就让我为您弹奏？”
他们两人在此其乐融融的展现父慈女孝，那是不是就没我这个外人什么事了？正想开口向雯夏告辞，然后直接把盒子留下就抬腿走人，结果我还是晚了一步，雯夏先出声道：
“差点忘记啦！玉姐姐，青岚妹妹到底送了什么有趣的玩意儿给我？正巧我阿玛也在，姐姐就快把盒子打开，让我们都瞧瞧吧。”
姑父大人坐在离我不远的位置。他神色淡然，双手握在一起，正随意地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听完雯夏的一番话后，他便将目光投到苏玛捧着的盒子上。
既然避无可避，只能迎头对之。我微笑的从苏玛手中接过那个盒子，亲自走到皇太极面前，将它打开。
“其实这个东西，姑父您是见过的。它就是除夕家宴时，青岚格格本打算送予雯夏表妹的鬼王面具。可惜那天表妹风寒未愈不能到场，所以青岚格格就把这面具托付给我。现在……是时候该物归原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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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物归原主”这四个字时，我特意提高了嗓门，为的就是借物明志。原本就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不想，也不愿接受。姑父大人之前的种种行为都颇有深意，让人猜不透玄机。现在想想，说不定打从我一开始来到这盛京城，他就有心要将我和他的儿子豪格凑成一对。
“呀，这东西做的可真精致！”
雯夏取出面具，很是喜欢。她将面具戴好后，特意站在皇太极面前，得意洋洋道：
“阿玛，你看！”
姑父大人默不作声，他抬头望了我一眼，随即露出一丝浅笑。
“很好……”
一个人的眼底若是没有笑意，他却还要对你佯装笑脸？我这心里有点发怵，更觉得皇太极那“很好”两个字，是“咬牙切齿”地说给我听的。
“雯夏妹妹，这鬼王面具可是青岚格格的一份心意。她希望这个礼物能替你消灾辟邪，保佑你今年无病无痛，顺顺利利。”
反正我不能留这个东西！若是我留下它，岂不是不能驱赶鬼怪反而会招来魑魅魍魉，让我噩梦不断。
“听说玉儿你曾带过这样的面具来盛京，还因此和十四弟结下了一段不解之缘。”
他怎么连这个都知道！这事儿可是……
皇太极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听起来还真是阴阳怪气。我纳闷不已，该不会是昨晚，多尔衮欣喜难耐，一个没忍住就把我和他的事都告知给了姑父大人？还将我们从相遇到相识，再到相知的点点滴滴，全部一股脑的吐露出来？
“阿玛，我和你说哦，玉儿姐姐很快就会成为我的十四婶啦！”
“雯夏！”我来不及阻止，她已经脱口而出。
长生天啊！若是昨晚多尔衮什么都没说，雯夏这边倒是把消息给我捅了出去，那姑父大人此时此刻会作何感想？
本来我和多尔衮的事就打乱了皇太极的计划，尽管他看出端倪临时布局新棋，准备顺水推舟的成全我们，但这多多少少也是一件让他感到憋气的事。如今倒好，皇太极的美意还来不及施展，我们就自己抢先解决了。
果然……姑父大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的表情一下子凝重起来。
“莫非十四弟今日已经去向父汗请旨了？”
原来多尔衮昨晚倒真没同他八哥说起定婚约的事，不然皇太极不会发出这样的疑问。也许姑父大人昨晚只是想旁敲侧击，并从多尔衮的口中得知了我俩的感情正如他所想的那样。
择日不如撞日，反正姑姑她们也都知道了，皇太极这边还不如我亲自说：
“是，没错。大汗已经答应了多尔衮，待这场战役结束后，他便会为我们下旨赐婚。”
我特意隐去了那个“十六岁之约”，之前在姑姑那里也是一样，毕竟我想让事情如愿以偿，就要防患于未然。
“好，很好……”
皇太极慢慢起身，他拍了拍雯夏的肩膀说：
“阿玛突然想起还有些公务在身，没来得及处理。雯夏，不如明日我再来听你弹这首曲子吧？”
雯夏嘟起嘴巴，无可奈何的点点头。
送走了皇太极，我也向雯夏告别。出了那间院子，我是一路沉思。尽管雯夏没看出来，但是我心似明镜。姑父大人刚刚，绝对是拂袖而去的。他一定深觉此事让自己丢了面子，而我和多尔衮更是出其不意掩其不备，给姑父大人来了一个下马威。
皇太极本想在我们这件事上卖个人情给多尔衮的，好让多尔衮感激他的“成人之美”，感激这个做哥哥的，关键时刻还是会帮助他的弟弟。
诸多感激之后，多尔衮与皇太极的关系自然会被拉近……这不禁令我更加好奇，姑父大人如此挖空心思，费劲脑筋的想让多尔衮加入到他的阵营，除了他这位弟弟的身份地位对自己有利，还有什么别的利益，可以让他皇太极分一杯羹的呢？
明日就是我返回科尔沁的日子了，虽然多尔衮在我临走前，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但我还是想听他当面告诉我整件事情的经过。
于是……
“苏玛，姑姑之前给的腰牌你帮我收起来了吗？”
—————————我是姑父懂算计小多需谨慎的分割线———
多尔衮这个时间，应该还在宫里。我和苏玛拿上四贝勒府的腰牌，策马狂奔准备进宫找人。
宫门一到，把守的侍卫自然将我们拦截下来。我自知只凭这块腰牌，多半是进不去。不过能让这里的守卫替我通传通传，也是好的。
片刻的功夫，就从宫门内走出来一个相熟的人。我笑着用手肘一推苏玛，让她上前替我去说话。
“苏玛姑娘？玉格格？你们怎么来了？”索尼冲我们挥挥手。
趁着苏玛和她的“死对头”在那里交涉，我便把马匹掉转头，静待苏玛帮我问出多尔衮的行踪。
“格格，索尼说十四阿哥在军营！”
“军营？”那之前的白雕是从军营给我送信喽？
“格格，咱们还去找十四阿哥吗？”
我回到看见索尼还站在原地，转过身来笑呵呵地问苏玛：
“你知道怎么去军营吗？”
苏玛摇摇头。我对她使了个眼色，直指索尼那边。
“军营是吧？行！奴婢这就去……”
她拖着长音儿，乖乖的去找索尼问路。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
第五十二章
军营，是热血男儿向往的地方。索尼带着我和苏玛来到这里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番景象；
银白相配的铠甲；威风凛凛。明晃晃的刀剑，一舞动四方。士兵们个个精神抖擞；有模有样地进行着日间的操练。
我们姑娘家是第一次见识到如此恢宏大气的场面；苏玛的眼睛都看直了，我仿佛听见站在她旁边的索尼小声嘀咕了一句，这有什么稀奇可看的；我穿上这身行头；那绝对比他们要威武的多。
呵呵呵呵……这话自然也钻进了苏玛的耳朵。她扭头轻哼；冲索尼翻了个白眼，像是对某人的自夸行为颇有不满。我眼中含笑；无暇顾及他们又一轮的小恩怨，而是站到更高的地方，开始四处搜索多尔衮的身影。
无需费力找寻，只一眼我就瞧见了他。多尔衮披着同样颜色的战衣，头上戴着竖有红穗的银盔，腰间更是挎着一把长长的战刀。他从头到脚全副武装，正站在士兵面前检阅操练的情况。
“格格，我去请十四爷过来？”索尼询问道。
“好，你去吧。”
军营重地，乃是外人不能擅自进入的。我轻轻点头接受了索尼的提议，便和苏玛留在原地等候多尔衮。
不得不说，多尔衮今日的装束衬得他格外的挺拔英气，让我的心里似有小鹿乱撞，扑通扑通快跳个不停。果然再帅的男子也还是要穿上利落的戎装，才能尽显潇洒气魄的男儿本色，令人心动不已。
索尼已经走到多尔衮的身旁，俯首在他耳畔说了些什么。多尔衮一听立刻喜不自禁，仰脖张望。很快他就捕捉到了我的目光，两个人相互对视，笑逐颜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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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儿，你怎么到这来啦？是来看我练兵的吗？”多尔衮刚刚是一路疾走过来，他的气息仍然未喘匀。
“你还说呢，收到我的字条也不再回复一个？多尔衮，难道你知道了我额祈葛应允咱俩的事后，就没什么要同我说的吗？”
这位爷，好歹你也得写上几句话让雕儿送给我，表达一下自己欣喜若狂的心情吧！还是……根本就不惊喜？
多尔衮拉起我的手正要开口，却突然回头吩咐索尼道：
“难得来上一趟，你就带着苏玛去附近转转吧。”
“什么？”那两个人同声同气，均是一惊一乍。
“格格……”苏玛哀怨的瞅着我。
这丫头还真是打心眼里的和索尼过不去。我一耸肩膀，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十四爷的命令，你家格格我……都不敢不从呢。”
“玉儿，你又说笑！”
多尔衮嗔怪地望了我一眼，对索尼他们说：
“既然你们不愿同去，就都留在这里吧。”
苏玛啊苏玛，反正不管如何，你这会儿都要和索尼“作伴”了。
“玉儿，咱们去那边走走？”
为了能和多尔衮两个人聊些悄悄话，我见色忘友了一回。
“好，他们不去，换咱们去！”
趁着苏玛和索尼还没回过神，我就笑吟吟地拉着多尔衮跑开了。
———————我是小多和玉儿有牵红线嫌疑的分割线————
军营驻扎的地方其实也在城外的后山下，我和多尔衮走着走着，就来到了昨日他为我抓鱼的那条小溪畔。
只一晚的时间，溪面的冰层就化开了好多。水流湍急，那些浮冰迅速地漂到下游，或已经在日光的照射下，融汇于溪水。
“立春已过，很快这里就会变得非常美丽。”多尔衮背手而立，面对着眼前的景致有感而发。
“可惜你我都会错过这迷人的景色了。
我走到他身边，被他的情绪一感染，顿觉黯然失落。我轻靠在多尔衮的肩头，心有所思：
他上战场，我回到科尔沁。虽然我俩的事已有了结果，但征途漫漫，谁知道这场战役会持续多久？多尔衮什么时候又会凯旋而归？而我，又将陷入苦苦的等待……
多尔衮沉默无言，我猜他应该知道了我要回去的消息。
“玉儿，你会一直在科尔沁等我吗？不管等上一个月，一年，还是很多年？”
他伸出右臂拥住我，又道：
“虽然咱们双方的父母都算应允了，可父汗还是执意要等我们胜利回来之后再亲自下旨，昭告此事。”
大汗的想法……莫非是准备用我们的事作为一个激励，好让多尔衮能更有动力，更有冲劲的在战场上表现出色，立功扬威？
如果真是这样，我不得不佩服这位父亲的决策力了，他还真是懂得如何“抓住”儿子的心。
“玉儿，你会等我的吧？”多尔衮又问了一遍。
我把小手指递给他说：
“要不你跟多铎学，也同我拉钩吧！”
“拉钩有用的话，多铎就不会把你们在花园里，那真正的谈话内容都告诉我啦！”多尔衮拉住我的手指，紧紧相扣。
“什么？多铎这个小骗子，他主动交代了麻雀的事儿？”
多尔衮点头，随即问出那个我料想过的疑问：
“玉儿，你当时怎么会知道我喜欢养雕的呢？”
“呃……”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
我支吾了半天，只听上空传来白雕的叫声。
“你这次出征，也要带上它们吗？”有意岔开话题，我指着那对盘旋着的雕儿说。
多尔衮仰视天空，吹出一记响亮的口哨。两只白雕就像听到了指令一样，很快就落回到主人的身边。
“玉儿，它们两个和你我一样，都是要一生相守的伴侣。此次，我准备带着这只雄雕走，雌的那只就送给你，让它陪你回到科尔沁去吧。”
“不，我不要！”
多尔衮没想过我会直言拒绝，他不解地问道：
“怎么了？你不是很喜欢它们的吗？为什么不愿意接受呢？”
白雕们停在多尔衮的左臂上，紧紧挨在一起。那种温馨的画面，就像现在依偎在一起的我和多尔衮。
“咱们两个即将分离，天各一方。没想到你这个做主人的，也打算拆散这对雕儿，让它们像你我一样饱受相思之苦吗？”
我可不愿这样做，所以我不能让雌雕跟我走。我轻抚雕儿的羽毛，爱怜地说：
“你都说了，它们两个是一对的，那就是天上飞着的你我。不如就让它们，替咱们好好守在一起吧。”
多尔衮一抬胳膊，两只白雕共同展翅，飞上天际。
“好，就听你的。”
他声音轻柔，对我百依百顺。我抬眼凝视着多尔衮的侧脸，碰巧他也转头，深情的望着我说：
“玉儿，既然那是天上的你我，咱们就为它们取上你我的名字吧。”
我会心浅笑，高兴地点头。
“这样说的话，就让它们两个姓金吧。因为正是在大金，让有缘人走到一起。”
“好，那你的这只就叫金玉儿！”多尔衮率先说道。
我也马上开口：
“呵呵，那你的这只就叫金尔衮！”
多尔衮振臂高呼，激动的朝雕儿们喊着：
“金尔衮，金玉儿！从今往后，这就是你们的名字喽！你们可要好好的守在一起呀！”
我也不甘示弱，挥手高呼：
“金玉儿，出门在外的，可别被金尔衮给欺负了去！要是它敢欺负你，你就到科尔沁来找我，我会替你做主的！”
“玉儿，你怎么……”
“哈哈哈哈！”
我松开多尔衮的手，放声大笑。
——————————我是天上地下各一对的分割线—————
嬉笑够了，多尔衮便和我坐在溪畔，两人促膝长谈。
“你这身衣服……”
我细细打量多尔衮的铠甲，记得努尔哈赤把满人分成了八旗，而旗人的盔甲颜色正是代表着他们的身份，各属于哪一旗。刚才我去找多尔衮时，他的将士们也都穿着白色，所以多尔衮现在已经是正白旗的旗主啦？
“哦，我差点忘了，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同你分享。”
“什么好消息？”我眨了眨眼睛，认真的问道。
“父汗今日在大殿上，宣布立我和多铎为和硕额真，更让我们兄弟二人执掌正白旗！”多尔衮骄傲的说。
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事有蹊跷，便追问：
“这事儿是大汗临时起意的？还是很早就已经有打算了呢？”
多尔衮坦言道：
“应该是前几日才决定的吧。这些天，父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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