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皇太极和额祈葛商定了什么,我唯有点头先答应姑父。走下楼梯的时候我故意放慢脚步,本想等等多尔衮的,结果这家伙就是不出来。
再不出来我可走掉啦!我守在酒楼门口打算再等三十个数。
总感觉我刚才下楼时,后面有两道目光紧紧盯着我。会是皇太极吗?他托我向额祈葛转达的那句话,又有什么深意呢?
第四十六章
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默默在心中计算时间,我抬头望向楼上的楼梯口。
多尔衮,你要是再不下来,我可就真走啦!
三……十,念完最后一个数字我嘴角轻扬,因为我在等待的那个人已经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玉儿,我就知道你没走。”
多尔衮的脸上带着红晕,显然是被两位兄长灌了几杯水酒才得以脱身。他喜笑颜开地向我走来,上前拉住我的手说:
“今天的意外实在太多了,我都没能让你真正开心。”
怎么听着这家伙说话,有点微醺的醉意啊?
“嘿嘿,你放心。我没多喝!”
他将我的手攥的更紧,猛然转身带我奔出了门外。
“诶……”这是要去哪里呀?
我们的坐骑还留在酒楼的后院,多尔衮也不说去牵马就领着我在盛京城里转悠。
“你在找什么呢?”只见他来回查看四周的商铺,不找到自己想去的地方誓不罢休。
“就是这!”
古玩店?他想干嘛?
多尔衮让我跟他进了一家名为“聚宝斋”的铺面,又将店里的掌柜叫了出来。
“这位爷您有什么吩咐?”
“听说你们这里有专门为人刻字的师傅?”
“没错,不知这位爷想在什么东西上刻字?无论是金银玉石,青铜宝器,本店的师傅都能满足您的要求。”
“呐,就是这个!”
“多尔衮!”
我一把截住他要递给掌柜的那个东西。
“你没事吧,这飞鹰金牌怎么能拿来刻字呢!”
我真是被他吓得半死,这厢又赶紧向古玩店的掌柜道歉:
“真是不好意思,我的朋友刚才饮了点酒,他喝醉了胡说的。不好意思,我们不刻字,真的不刻!”
我使劲拽住多尔衮的胳膊,将他从那家店拉走。临走前,那位掌柜倒没生气,反而很执着的继续游说我们:
“没事,二位什么时候商量好了可以再来,价钱好说的。”
看他那没做成买卖,仍旧一脸不死心的样子,我不禁脚下一个踉跄,紧忙使出更大的力气,把多尔衮给拖走了。
好不容易保住了金牌,我们俩已经离开那家店有好几条街的距离。身旁的小爷差点惹出多大的事啊,我扭头看向多尔衮开始兴师问罪:
“你疯啦!敢动金牌的主意?还想刻字?你要刻什么字啊?”
“刻一个玉字啊!”
“刻玉字?你没事刻……”
我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大张。
多尔衮伸手把我的两片唇瓣合严,我的思维还停留在那个“玉”字上,以至于都没发现他这不规矩的举动。
“我想让你开心啊!等我在金牌背面刻上你的名字,这样我上了战场,每当想你的时候就看看金牌后面的字。难道这样还不行吗?”
他,他还跟我执拗起脾气来!
“扑哧……”我喜上眉梢,面带笑靥。他的这份心意是如此的坦诚,说的我这颗心都为之一颤。
“行,只要十四爷您高兴,您想怎样都行!”怎么我以前没发现,多尔衮喝醉后是这么的可爱呢。
————————那是你以前也没见过他喝醉的分割线————
一处茶棚,我面前坐了一个已经喝下一壶茶的人。
“小二,再来一壶茶!”
“好嘞!”
半个时辰前这位十四小爷嚷嚷自己口干舌燥,非要喝茶。我想带他去茶室,可他偏偏要坐在茶棚,还说这样吹吹小风能尽快醒酒。
我纳闷他这是喝了多少酒,从我离开那间雅室到和皇太极说话再到下楼等他,也没有多长的时间啊?怎么多尔衮就醉成这样?
看他咕咚咕咚又下去一大杯茶,我忙掏出袖子里的手绢递予他。
“给……”
“你不亲自替我擦吗?”多尔衮特认真的问。
呵呵呵,我故作兰花指夹起手绢,用最轻柔的力度帮他擦掉下巴上的水渍。再用甜死人不偿命的声音袭击他的耳朵。
“十四爷,还需要我亲自……为您做什么?”
“让我想想……暂时没有。”
得……这家伙没听出我在调笑他,看来这酒劲还没过去。
“玉儿,现在是什么时辰?”
我看看太阳,已经偏西很久了。
“申时就快过去了吧。”(17点快过)
“申时……希望多铎已经按照我的吩咐大功告成。玉儿,咱们再去城外的后山吧!”多尔衮站起身,扔下碎银子。
虽然又听到了一些奇怪的话,但我这回是铁了心的不多想与不多问。他带我去哪,我就跟他到哪。谁让喝醉酒的人最大,我可“不敢”逆他的意思。
在那家酒楼牵回了飞雪和我的马,被告知代善他们也已经散了席,各回各家。看来姑父大人想让我传的话,可能已经不需要我再转述了。他老人家应该会比我早回贝勒府,那还不比我先见到额祈葛。
多尔衮犹有醉意,所以我们俩个还是不能骑马飞奔。他这次到是听了我的建议,出城后也只让飞雪慢慢小跑。
想赶在黄昏前上山已是不可能了,不过等我们走到山顶,天色也刚大暗。来到一小片空地,我们下马而行。我趁机四处张望,却没有看到多铎的影子。多尔衮吩咐他弟弟来这里办什么事呀?
周围除了松树,连个能坐人的亭子都没有,再看看天,更是云雾浓重。那皎洁的月亮被遮挡在后,只透出依稀的光。这大晚上的,带我来这?猛然间我想到了一样东西,笑着说出心中的猜测。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那第一张字条其实没有弄错吧,就算今天不是上元灯节,你也原想着只约我晚上到这里来的,对吗?”
多尔衮一愣,随即大方坦白:
“玉儿,好像我所有的秘密总能被你猜透。嗯,其实字条的事是我让白雕传走第一个后,又觉得只约你日落相见不足以有更多的时间和你相处,所以才立即传了第二个,临时起意让你我白天就能有机会一起出行。可一这样做,很多我还在准备的事就有点来不及,也会让你心存疑惑,觉得我故弄玄虚。”多尔衮的醉意已然全消,原来我今天的那些小情绪他都看在眼里。
我就说嘛,去那个蟠龙寺,还有在酒楼碰到多铎,都让我觉得自己好像不该那个时候出现似的。
心里多少还有点小埋怨,但我决定一笑了之。因为多尔衮的那句话打动了我,要是没有今天一整天和他更多的相处,我相信我也会感到遗憾的。
“好啦,既然我人都被你约到这了,你这回总该告诉我要做什么了吧?”
多尔衮走到我面前,又出难题。
“那还要请玉儿你,先闭上眼睛。”
闭眼睛?这种把戏上辈子的电视剧里我看的可多了。半信半疑地闭上眼睛,我叮嘱他:
“我胆子很小的,你可不要弄什么恐怖的东西来吓唬我。”
“闭好喽,等我喊睁开的时候你才可以睁眼。”
“行!”这个啰嗦鬼,我点头。
眼前漆黑一片,我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着。
“多尔衮?”
没人应声。
“多尔衮?”
还是没人应声。
“多尔衮,你……”
眼前的景象是我很多年后都会记忆犹新的一幕。
并无星光璀璨的夜空,此时布满了比星星更加耀眼明亮的天灯。那黑夜中徐徐升起的白色灯笼每一个都坠着一张字条。
我尽可能的抬头仰望,想看清字条上的内容。
“愿玉儿笑口常开,愿她心想事成,愿她多福多寿,愿她青春永驻,写的最多的那句还是愿玉儿能每天想着多尔衮,愿他们两个可以一辈子在一起,就算变成天上的星星,也要彼此照耀……玉儿,这是我提前送你的上元花灯,你可还喜欢?”
寒夜再冷,有一个温暖的倚靠在你身后,有一双手将你紧搂在臂弯之中,还有一个人在你耳边倾吐着千言万语,流露着自己的无限真情。是多尔衮让我拥有了这些美好,此刻我只愿时光静止,永不转动。
“它们真美……比星星还好看。”
凝视着远方的天灯,那一簇一簇的火光似有无比的绚烂。我的脸上悄然滑下一滴泪,这滴泪是无限的感动汇聚而成。尽管只有一滴,却已蕴含了满满的欢喜。
“就算天上没有星星,玉儿和多尔衮也会变成两盏天灯,一起飞到天上去的。因为啊,他们两个是上天注定的金玉良缘,是永远要伴着彼此的。”
我破涕而笑,回抱住身后的多尔衮。
“永远是多远,只怕那个时候你就会嫌弃我人老珠黄,比母夜叉还丑喽!”
颈间一凉,多尔衮把什么东西系在了我的脖子上。
“这是……”
我退出他的怀抱低头一看,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玉佩。
“生辰礼物!别小看它,蟠龙寺的主持师傅替它开过光的,能保玉儿你一生平安。”
多尔衮的手里还拿着那个褐色的锦囊。
“所以今天咱们去蟠龙寺……”
“嗯,就是为了它。”
我摸着这块细腻柔滑的玉佩,它的背面好像稍有不平坦的感觉,反过来一瞧……是个“多”字。
呵呵呵,我终于知道他刚才为什么非要去古玩店刻个“玉”字才甘心了。
第四十七章
多尔衮见我只是低头摩挲着那块玉佩并没说话,他便有些焦虑,忍不住问道:
“你不喜欢吗?”
捏着玉佩手握成拳,我眨了眨眼睛,心想不敬就不敬吧!
“多尔衮,把你的金牌给我。”
“玉儿?”
“你不是想刻字吗?我帮你刻!”来而不往非礼也,我拿出自己的那柄匕首。
“你真的决定要帮我刻字?”
多尔衮已将挂在腰间的飞鹰金牌解了下来,他把东西递到我面前,还是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晃动手里的匕首,做了一个鬼脸吓唬他。
“再问就不帮啦!”
“好!玉儿能为我刻字,我可是求之不得呢!”多尔衮十分笃定的说。
很好,既然他并无异议,我就拿过金牌左右翻看,先用手中的匕首仔细地在金牌背面比划,试图找准刻字的最佳位置。
丑话要说在前头,我先跟多尔衮讲明:
“坦白说我也是第一次弄这种东西,要是刻完后七扭八歪的,让你觉得不好看……你可不能怪我哦。”
“你高兴就行!随便发挥,我保证没有任何的意见。”
嘿嘿,他倒是好说话,对我言听计从的很。
“咱们就坐那刻吧,那里正好有亮光。”
多尔衮牵着我的手,带我来到不远处的岩石边,几盏天灯就飘在我们的上空,刚好可以充当临时的照明。
我眯起眼睛,手起刀落。这把匕首可是削铁如泥的利器,是额祈葛送我的礼物。用它在金牌上刻字,应该不是难事。
认认真真地刻下每一笔,我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就会弄毁了这块金牌。要知道它的来历同我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大汗他们不是说过嘛,这是我“抛玉引金”在家宴那天为多尔衮争取而来的。所以这块飞鹰金牌不仅是多尔衮的宝贝,也是我的心头好,对我来说意义深重。
“玉儿,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送你玉佩呢?”
多尔衮坐在我身旁,一手撑头。这会儿他倒是无事可做,就忍不住要和我说话。
“为什么?”
我无法分心,嘴上快速的应了他一声。
“还记得除夕家宴,父汗他们说过的‘抛玉引金’吗?”
我点点头,手上的动作未停。
“父汗说的没错。我多尔衮能够得到这块飞鹰金牌是因为有你的相助。所以我很早以前就决定过的,你投我以金,我报之以玉。”
这就是他送我玉佩的原因?想起那天的事情,除我以外多铎那小子也是功不可没。我放下匕首,笑意盈然地注视着多尔衮说:
“十四爷这么知恩图报,那可送了什么好东西给十五爷?其实金牌的事儿,他也有功劳的。所以……该不会和我一样?你也送了一块刻着多字的玉佩给多铎吧?”
话一说完我就笑声不断,虽然我知道这不太可能,但也保不齐就会发生。谁让他们兄弟二人名字里都带着“多”,那送块有“多”字的玉佩给多铎也可以证明是兄弟情深啊!
——————————我是玉儿你别闹的分割线———————
“我多尔衮可以向长生天起誓,要是这玉佩我曾送予过第二个人,就罚我……一辈子娶不到福晋!”
他冲我竖起三根手指,直指苍天。
清风拂面,我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继续开始刻字。
“玉儿,怎么你听到我这样说都没有什么反应的?”
多尔衮那哀怨的小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一边完成手里的活儿,一边笑着说:
“刚才是玩笑话,你别这么激动嘛。不过我也真的很好奇,你有没有为多铎准备些什么?”
如果送给多铎的东西是比玉佩更为贵重的宝贝……我怕我自己会有小小的妒忌,就算那个人是他的亲弟弟。
多尔衮眨动着深邃的双眸,主动告知一切。
“多铎吗?其实我是答应了他的一个请求。那小子拜托过我好几回的,说是等以后同我去了你们科尔沁,也要让我帮他找一个跟你这位未来嫂子一样美丽大方,温柔贴心的蒙古姑娘,做他的福晋!”
我手里的匕首一抖,差点把刻好的字划坏。
什么叫人小鬼大,志比天高!多铎小盆友比我还小一岁呢,竟然也心急火燎的想要娶个福晋回来?还指名要找我们科尔沁的姑娘?
“玉儿,你可有什么年纪相仿的姊妹吗?不如我先替多铎定下一个!”多尔衮是实心实意要帮他八岁的弟弟研究终身大事。
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姊妹?我眼前第一个闪过的人就是海兰珠。不过人家早已经名花有主了。现在是和她的卓林哥哥相亲相爱,缠绵悱恻。日后更有皇太极这位正主对她一见倾心,爱的死去活来。我看呢,我这位姐姐未必适合小多铎。还有谁是合适的人选呢……
等等,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多尔衮在谈到他弟弟的那个请求时,是不是说到了什么“未来嫂子”?
我又回想了一遍多尔衮的那句话,他的意思是说多铎想找一个跟我这位未来嫂子一样好的姑娘,做他的福晋?
我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脑袋里乱的很。
“玉儿,怎么了?”
匕首和金牌被我攥在一起,放在胸前。刚才和多尔衮的对话,我仿佛被他牵动,很自然地就把自己带入了一种心境。那感觉就像是我真的已经是多尔衮的福晋,正和他两个人闲话家常,商量着小叔子的婚事。
原来,我的心里早就认定了多尔衮。他的出现,他的生活,他所关心的事……都已经渗透进我的心。而潜移默化中,我也早就将他视为自己最重要的人。
那些天灯还在夜空中闪烁,每一盏都不曾熄灭与陨落。多尔衮说他在字条上写的最多的一句心愿,是希望和我永远在一起。
我想,这也是我的心愿。
——————————我是恭喜小多基本拿下玉儿的分割线————
我把手里的金牌塞给多尔衮,一个萌发出的冲动在我脑中酝酿。
“玉儿,你刻好啦?”
“嗯。”
“你的手艺很好嘛,我猜那些师傅也未必有你刻的好!”
我笑而不语,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不管我做什么,可能在他眼里都是最好的。
“多尔衮,你过来。”
“怎么了?”他走近我。
我指着天灯,问他:
“那上面的心愿,你真的想达成吗?”
“你是说……”
“明明有人已经对他弟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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