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末之乱臣贼子- 第899部分

　　　　一边的虞允文并没有反对，柴二娘的行踪，实际上并非秘密，在京师，暗卫和东厂密布，只要两人下令，都能得到其中的消息，但现在李定北已经不敢使用暗卫，尤其是知道军机处的战报被焚毁之后，李定北就知道，在暗卫里面，已经有人在刻意的针对自己，谁也不知道，这个消息的准确性是什么。

　　　　“高湛这几日身子骨一直不大好，恐怕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一旦高湛去世之后，东厂就会出现混乱，那个时候，我们想要得到消息，就很困难了。”虞允文有些担心的说道：“这些年，殿下和这些宦官们实际上并不亲近，高湛、高福还好一些，但其他人，未必会亲近殿下。”

　　　　“作为皇家的奴才，这些人难道还能翻天不成？”李定北有些不屑的说道。他不喜欢这些宦官，但没有办法离开，尽管李多次下令不准使用宦官，但对于这些文官来说，却不一样，认为为了维持皇室血脉的安全，仍然屡禁不止。

　　　　虞允文并没有说话，历史证明，也不知道有多少太子，最后都是倒在宦官之上的。任何小觑宦官的人，日后都会倒霉。

　　　　皇宫中，一处偏僻的宫殿，隐隐传来一股中药的气息，还有一阵阵咳嗽声传来，床榻上，高湛面色呈死灰色，在他旁边，一个面色俊秀的内侍站在一边，他面色阴沉，目光闪烁，唯独没有悲伤。

　　　　“高兴，高兴。”一个苍老而疲惫的声音传来。“义父，你喊我？”高兴面色平静。

　　　　“西方可有消息传来？”高湛疲惫的声音响起。“回义父的话陛下那边没有消息传来，义父，您还是早点休息吧！御医可是让您多加休息的。”高兴赶紧说道。

　　　　“我已经不行了，高兴啊！我最担心的还是你啊！你啊，聪明有手段，可就是如此，我更担心你，和高福不一样，高福知足常乐，你，心太大了，大的陛下恐怕容不下你，所以我一直将你留在我身边，现在我不行了，不过我已经给你找到一个好位置，足矣保你平安。”

　　　　“义父，是想让我去守陵吗？”高兴忍不住说道。他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

　　　　“你认为晋王能成事吗？”高湛忽然说道：“你跟着晋王不见得有好下场的，陛下是不会让他登基的。”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高兴冷笑道：“晋王英明神武，太子何德何能，若不是有皇后在位，哪里能让他成为太子？”

　　　　“所以你就跟随他了，所以你就隐瞒了西方的消息？让我接不到来自陛下的圣旨！”高湛挣扎着坐了起来，浑浊的目光望着高兴冷笑道：“你太年轻了。”

　　　　“义父您已经老了，儿子还很年轻，日后还有大好年华。”高兴面色潮红，双目中闪烁着一丝疯狂。

　　　　“唉！进来吧！”高湛叹了口气，说道：“你已经变了，权力让你变了模样。”

　　　　高兴这个时候面色变了，只见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个内侍走了进来。

　　　　“拉下去吧！”高湛缓缓闭上眼睛，两个内侍立刻朝高兴扑了过去，他们都是来自东厂高手，高兴也是知道这些人的厉害之处，连反抗的意识都没有，任由两人将自己擒拿。

　　　　“义父，我不服，凭什么高福留能继承你的位置，我却不行？”高兴大声喊道。只要高湛不死，东厂的人都得听他的，想反抗根本是不可能的。

　　　　“因为他心中只有陛下，你的心中只有权力。陛下还有那些文臣们不需要任何有其他心思的人。你，还不明白吗？”高湛叹息了一声。

　　　　高兴面色苍白，忍不住说道：“难道不是将东厂发扬光大吗？力压暗卫吗？义父，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吗？这一点高福绝对做不到这点！”

　　　　“他是做不到，只是这是你的梦想，而不是我的，也不是陛下的。”高湛面色忽然变得红润起来，他挥挥手，让人将高兴带了下去。

　　　　半响后就见两个内侍捧着一个首级走了进来。

　　　　

第一千九百七十五章　东厂风波（）　
高湛静静的望着眼前的宫殿，他以后很久都没有像现在这样了，身边的两个内侍也静静的站在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内侍忽然发现高湛的头颅逐渐垂了下来，顿时面色大变，忍不住飞奔上去，右手在对方的鼻尖试探了一下，顿时跪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高湛虽然是大总管，但为人和蔼，对待这些内侍们十分仁慈，深得内侍们尊敬，没想到，转眼之间，却悄悄的病逝在皇宫之中，而且在这之前，还亲手处决了自己的义子，免得东厂出现内乱。论及忠诚，似乎已经没有人能够比得上对方了。

　　　　“快，快去禀报太子殿下。”一个内侍大声的叫了起来，若是普通的内侍病死了也就病死了，悄然丢在一边埋了了事，但眼前的这位不一样，东厂厂督内廷总管，无论是哪一条，都是一个重要角色，没想到，他的死足以让皇宫动荡，就也意味着东厂的动荡。

　　　　更重要的是，高湛病逝，高兴被杀，唯一能够继承东厂的人选就是高福，偏偏这个高福还在西方，伺候李璟，东厂厂督的空缺就成了一个大问题了。

　　　　“死了？高湛居然死了？高兴也被杀了？”高湛病逝的消息瞬间就传遍了三宫六院，钟粹宫，柴二娘听了消息之后，面有复杂之色，往日高湛对自己的一切纷纷浮现在脑海之中，很快就被冷峻所替代，说道：“好一个高湛，自己死了也就算了，连高兴都给杀了，着实可恶。”柴二娘在宫中布下了不少的人手，作为东厂这样的衙门，里面若是无人那是不可能的，这个高兴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人手，一旦高湛病逝之后，高兴就可以顺利接手东厂。

　　　　可是一切来的是如此的突然，作为种子选手的高兴居然被高湛所杀，柴二娘对高湛的好印象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是一个破坏自己布置的人，一个与自己为敌的人。

　　　　“秦缪，跟本宫去东厂。”柴二娘眼珠转动，很快就大声喊道。秦缪是钟粹宫内侍总管，服侍柴二娘多年，也是一个宫中老人了，这个时候，让秦缪出山，柴二娘的如意算盘就打的很准了，显然是想让秦缪掌管东厂，成为东厂的厂督。

　　　　“是，娘娘。”秦缪老脸上顿时露出激动之色，无论是内廷大总管也好，或者是东厂的厂督也好，都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位置，现在总算是摆在自己面前了，只要跨过了这一步，就能将这个位置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从此之后，自己就是内廷第一人。

　　　　东宫，李定北也从床榻上爬了起来，他刚刚准备休息一阵，没想到就接到了这个消息，脸上更是露出慌乱之色，虽然早有预料，但没想到事情居然来的这么快，高湛的突然病逝，一下子打乱了他的手脚，他急切的需要一个人帮助他坐镇东厂。

　　　　东宫之外，李定北刚刚上了马车，就准备前往皇宫，背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就见虞允文骑着战马飞奔而来。

　　　　“殿下，殿下。”虞允文飞马上前，拦住马车，大声说道：“殿下，您这是去哪里？莫非是去皇宫？”

　　　　“高湛已死，孤自然是要去祭拜一二，高湛虽然是一个阉人，但对大唐还是有些功劳的，孤要去探望他。”李定北正容说道。

　　　　“殿下，这个时候，不是去皇宫的时候，殿下应该去东厂，这个时候唯有去东厂，才能掌握主动权，只有将东厂掌握在手中，才能对大局有利。”虞允文急切道：“东方绝对不能落入贵妃之手，否则的话，我们就很被动了。”

　　　　李定北听了之后，叹息道：“孤自然知道应该去东厂，但情感上却不允许，高湛与我大唐有功，现在死了，身边不能没有一个送行的，至于东厂，那是父皇建立的，谁当这个厂督，不是孤说的算，也不是贵妃娘娘说的算，只有父皇说的算，现在去了，就算是设立新的厂督，也只是占一时之利而已。走吧！去送送高湛。”

　　　　虞允文听了顿时叹了口气，从情感上，他知道李定北说的是很有道理的，但从利害关系上，他知道李定北的选择是错误的，东厂如此大的实力，居然没有厂督，自然是被其他人盯住的，甚至这个时候，柴二娘已经进驻东厂也未可知。

　　　　只是李定北已经做出了决定，虞允文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是跟着李定北朝皇宫而去，脑海之中，却是在想着如何应付以后的危局。

　　　　东厂，柴二娘的凤驾已经驾临，东厂大堂之上，狴犴画像悬挂在正堂之上，东厂的各大档头纷纷站在一边，唯独只有最上首的三个位置空着。厂督高湛，大档头高福，二当头高兴，其他的诸如掌刑千户、百户、掌班、领班等等各司、各衙门官员纷纷在列，不知不觉之中，东厂已经发展成为一个庞大的衙门，就算是坐在一边的柴二娘也十分惊讶。

　　　　“高湛病死了，高福远在西方伺候陛下，高兴已经死了，现在东厂群龙无首，作为陛下的直属衙门，侦缉叛逆，这样的衙门也不能一日无主，陛下不在朝中，这东厂厂督的人选，恐怕要重新选一个了，不知道你们可有人选啊！”柴二娘忽然说道。

　　　　“娘娘，虽然陛下不在朝，但还有太子监国，这东厂厂督自然还是要询问过太子意见。”掌班太监秦大福忍不住说道。

　　　　“太子？太子处理的是军国大事，有些事情自然是需要太子处理的，但有些事情太子处理有些不妥当，这东厂说白了，就是内侍们呆的地方，伺候的也是陛下，太子也仅仅只是太子，还不是皇帝，这些东西让他处理，你认为妥当吗？”柴二娘瞪了秦大福一眼。

　　　　“就是。太子自然是有太子的任务，有些事情太子殿下处理就有些不妥当了。”领班太监牛贵不屑的说道。虽然他的地位远不如秦大福，但是牛贵背后有人，尤其是高湛已死，高福远在锡尔城，更是没有将秦大福放在眼中。眼下柴二娘来到东厂，说明准备夺取东厂大权，牛贵自然是要站队了。

第一千九百七十六章　人算不如天算（）　
“谁说太子殿下不能处置了？”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就见一个白衣女子缓缓而来，不是方百花又谁。

　　　　“拜见娘娘。”秦大福等人见状，赶紧拜倒在地。

　　　　“方妹妹不在宫中呆着，为何来这里了？”柴二娘粉脸一变，忍不住笑道：“莫非方妹妹也想出来做点事情不成？那倒是有些意思了。”不得不说，方百花数年都未曾出来过，这个时候出来，还是让柴二娘有些忌惮，这可是当年与自己齐名的人物。

　　　　“姐姐，按理来说，妹妹是不该来这里的，只是姐姐来了，妹妹不得不来。”方百花看着牛贵一眼，双目中闪烁着一丝不屑之色，冷笑道：“太子既然是监国，那就是能监察天下，无论是暗卫也好，或者是东厂也罢！陛下不在身边，这东厂也同样是在太子的监国之下。或者说，这东厂已经超出朝廷之外了？”

　　　　“妹妹多年未曾出来过了，想必是已经忘记了东厂的由来了吧！东厂可是直属陛下的，太子恐怕没有权力过问吧！”柴二娘忍不住笑道。东厂之事，太子不行，政事堂也不行，军机处也不行，唯独只有李才能过问。

　　　　“既然太子不行，莫非姐姐你可以吗？”方百花不屑的说道。

　　　　柴二娘面色一变，这句话说出来，就有些过分了，柴二娘以前嚣张跋扈贯了，除了李和兰蔻之外，再也无人能够管她，后来就是兰蔻也不行。插手暗卫、插手东厂也变的十分正常了。这个时候，第一次被人质疑，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了。

　　　　“哼，当初陛下在的时候，本宫也曾经过问过暗卫和东厂之事，那个时候，陛下也未曾反对过，说明这是陛下默许的，妹妹难道不知道此事吗？”柴二娘顿时轻笑道：“既然现在陛下远在西方征战天下，这宫中之事，本宫处理一下认识也可以的。”

　　　　“对，对，娘娘所言甚是。”牛贵在一边连连点头，他心中直感叹，柴二娘不愧是柴二娘，是大唐有名的巾帼英雄，一番话说出来，让人无话可说。

　　　　秦大福不屑的扫了牛贵一眼，心中十分鄙视，只是眼前的情况，让他有些担心，方百花还真不一定是柴二娘的对手。

　　　　“姐姐算计无双，只是忘记了这天下是谁的。妹妹倒是记得，高公公是病逝的，或许在病逝之前，对暗卫已经有了安排了。姐姐，您说呢？”方百花忽然笑了起来。

　　　　柴二娘粉脸变色，她还真的忘记了这一点，作为一个东厂厂督，这种事情还真的有可能发生，高湛这个老东西或许还真的留下了后手，他对于自己的身体早有预感，作为李做忠实的奴才，若是没有安排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想到这里，柴二娘心中有些后悔，早知道如此，自己就不应该来这东厂衙门，而是应该去高湛去世的地方，或许高湛还真的有了安排。

　　　　高湛的房间，显得比较简朴，这与他这个大内总管、东厂厂督的身份十分不符，李定北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高湛的房间也同样是第一次来。

　　　　干瘦的身躯躺在床榻上，周围几个内侍跪在床榻旁边，传来一阵阵痛哭声，李定北面色不大好，高湛生前在宫中人缘比较好，没想到，死后身边只有几个内侍。

　　　　“只有这几个人送高公公吗？”李定北身边，虞允文面色抽动，忍不住冷哼道。他不喜欢东厂，但并不说明他不喜欢高湛。相反，他对高湛的印象比较好。

　　　　“回大人的话，其他人都已经去了东厂衙门了。”一个年幼的内侍低声说道：“这也是高公公临死前要求的。”

　　　　“啊！”李定北听了面色一愣，忍不住和虞允文两人相互望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之中，看出了惊讶之色，惊讶之余，还有一丝欢喜。

　　　　这里面有问题。

　　　　“高公公在临去之前，可有什么遗愿？”李定北忍不住询问道。

　　　　内侍想了想，说道：“高公公临去之前，曾说若是要是太子殿下前来，就取下他的瓷枕。奴才不知道这里面的含义。”

　　　　“快，取下高公公的瓷枕。”虞允文却是双眼一亮，赶紧对一边的内侍说道。他心情激动，没想到，高湛在临死的时候，居然还有这样的安排。他看了一边的李定北一眼，从这个方面来看，自己还真不如李定北。

　　　　瓷枕被内侍取了出来，虞允文迫不及待的打破了瓷枕。只见碎片中露出一个信封，虞允文从地上将信封捡了起来，恭恭敬敬的将信封递给李定北。

　　　　李定北接了过来，打开信封，叹息道：“高公公临去的时候，已经向父皇建议东厂人选，正是东厂秦大福。倒是没有想到。”世人都认为东厂下一任厂督是高福，没想到，最后的人选居然是秦大福。

　　　　“秦大福？”虞允文脑海之中，出现一个老实的面容，在东厂之中，并没有任何的存在感，没想到，高湛在最后居然选了此人，这倒是没有想到的事情。

　　　　“总比是其他人好。”李定北摇摇头，忽然笑道：“弄不好这个时候，东厂衙门内，那些人正在争夺东厂的厂督之位呢！”李定北这个时候，心中顿时一阵庆幸，庆幸自己来到了高湛居住的地方，否则的话，这个东西就不一定落到自己手中了。

　　　　“殿下仁慈，不忘本，才有今日的一切。”虞允文望着李定北的身影，心中微微一阵感叹，这种事情若是放在其他皇子身上，肯定是想着去东厂衙门，争夺厂督之位，也只有李定北，想着高湛的情分，才会来到高湛灵前，这才有了高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