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案件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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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案件调查- 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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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妈记得倒很清楚,一口报出来:“是四年。”

    大爷便一口气接回来:“对对,是四年。也不知道哪一天,他就冒出来了。我们一开始还以为他是他家的亲戚,来玩几天的,结果老也不走了。这时候才听人家说起来,这个项全十几岁就打死过人。”

    大妈忍不住又插一句嘴:“我以前有个朋友就在天龙市一中上过班,我赶紧找她一问,才知道得一清二楚。被打死的也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哦哟……真是造孽。”

    这时,又有别人插嘴道:“那个项全,不是我说,我还没有知道他打死过人的时候,我一看他就是满脸的凶相,两只眼睛那个狠哦。”

    大家都对此深有体会。

    我听了这半天,还没有听到什么实质性的内容,连忙再度给大爷大妈们提个醒:“他回来以后有没有闹过事?工作了吗?”

    大妈马上很厌恶地一撇嘴:“这种人哪里会去老老实实工作的?”

    有人说:“好像真有工作的咧!”

    大妈随即又道:“那也不是什么正经工作。”

    我看那人好像知道,便赶紧把话题又抛向他:“那他现在到底是什么工作呢?”

    “好像是在一个棋牌室里帮忙。”他笑笑,“你们警察懂的了。”

    我也只好笑笑。所谓的棋牌室,当然不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地打打牌、搓搓麻将就好。说白了,十家有九家半,就跟小型赌场也差不多。像项全这样的人去,当然也不会真让他当什么服务员,我估计是做“保安”。

    我问:“哪一家啊?”

    那人回道:“叫什么名字还真不知道,我们就是这里打打麻将,又从来不去那种地方的。”想了一会儿,“说是说我们这里最大的一家旗牌室,他手下还管着几个人,威风咯!”

    我点点头,这一区最大的旗牌室,有这一点找辖区派出所的熟人问问就出来了。

    “现在这个时间,他应该在旗牌室上班了?”我问。

    “应该是吧。”

    “他家里现在有人吗?”

    “他爸他妈早就退休了,还有他奶奶,三个人都在家吧?”

    我忙跟大家道了谢,先去和项全的家人会一会吧。

    这次我敲开项全的家门后,没有用警察的身份。跟那些热心嘴快的大爷大妈相反,亮出警察身份,只会让这家人心存警惕。

    我说我是项全初中时的老同学,前几天从别的同学那里听说,他现在搬到这里来了,特意来摸个门。

    前来开门的,是项全的父亲。年纪应该比我家老爷子小好几岁(我家老爷子三十一岁才生我,在他们那个时代,这是标准的高龄青年了,一般都是二十三四岁就当爹作妈了,农村就更早,二十岁左右结婚生子才叫正常),但是看起来,却比我家老爷子干瘪得多。

    我说不出那个滋味。

    就是你还是看得出来,他比我家老爷子年纪小的,但是精气神特别差。特别看着我的时候,眼睛阴沉得可以。

    他隔着外面的铁栅门,上上下下地把我看了一遍,眉毛还是皱得紧紧的,直接就来了一句:“我看你不像跟我儿子有交情的。”

    我笑了笑。

    大叔,我该说你犀利呢,还是有自知自明呢?

    我跟你儿子,那就是到下辈子也不可能有交情。

    但是现在,我还是得想办法进去。

    “大叔,”我尽量让自己笑得猥琐一点儿,“你别看我现在人模狗样的,以前小时候也挺混的。”

    老头子没那么好糊弄,继续看着我。

    我连忙想起来:“我小的时候还跟项全打过架,项全没跟你们说过吗?裘家和。”

    我没打算隐瞒自己的真实姓名。因为就算他们真知道了裘家和是干什么的,我也不怕。

    老头子想了一想,当然想不起来。他倒也完全不避讳:“跟我儿子打过架的人可多了。还有个女的被他打死了呢。”

    我心里咯噔响了一下,脸上的痞笑差点儿破功。

    不过,老头子开始有点儿相信,我跟项全是会混在一起的了。

    “怎么的?”他冷笑地看着我,“现在来找项全的麻烦了?”

    我连忙摆手,装作很吃惊的样子:“那怎么会!大叔你误会了。我真是来看看项全的。跟他打架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再说了,不打不相识嘛。现在大家都是大人了。我还听说项全混得挺好的。”

    老头子便又哼的一声:“那是,我儿子从小就能干。”

    我呵呵一笑:“嗯嗯,那是。”

    我跟他站在门口,隔着铁栅门讲这半天,也真是快没话讲了。可他还是不让我进门。这老小子……

    有这样的爹,当然有项全这样的儿子。

    如果不是为了查清真相,八人大轿抬我我都不来。

    我正苦想,还能怎么跟老头子套近乎,这时,从屋里忽然传来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声音。

    “谁呀?”

    虽然只有短短两个字,但是中气实足,嗓门又粗又亮。我估计跟明史里对万贵妃的记载差不多。明史里说,万贵妃身材臃肿,声音洪亮得像男人一样。

    不知道她的身材是不是也跟万贵妃……

    啊,还真是一样。

    我的视线越过老头子的秃顶(这很容易,因为他本来就比我矮了一头),看到一个水桶腰的老太太从里屋走到客厅。她个子和老头子一般高,但整个人要比老头子厚得多。

    对,没错,就是厚……

    我知道我这个形容有点儿奇怪,哪有用厚来形容人的……但是你要亲眼看到,你就知道我的形容是有多么的直观、贴切了。

    老头子无论从正面,还是侧面,还是背面来看,都只有老太太的一半。

    我有点儿怔怔地看着老太太,真怀疑她是不是男扮女装。

    老头子回头道:“说是我们儿子的老同学,来摸个门。”

    我连忙振作起来,又摆出一脸的笑。

    老太太过来把我也上上下下地看了一遍,可能是看我还挺人模狗样的,便对我道:“进来坐吧!”

    老头子还有点儿犹豫,但见老太太已经上前推开了铁栅门,便也算了。

    我松了一口气,总算能进这个门了。

    进到门里,项家的条件确实要比姚广强家好得多。跟我家一样,也是两室一厅的格局,装修得还挺好的。看得出来,是近一两年重新装修过了。客厅里的电视,还是最新款的智能电视。

    我微微有些吃惊,马上大胆地猜测到:恐怕是项全在旗牌室工作的功劳。

    老太太总算还给我倒了一杯茶。

    可她第一句话就是:“我儿子现在不跟我们住。”

第一五一章 项全父母() 
可她第”

    我茶才刚端上手,顿时一停。

    老太太就跟她的老伴一样,带着一些鲜明的得意道:“我儿子已经自己买了新房,还专门找人设计装修,上个月刚搬进去住了。”

    我:“……”

    最大的旗牌室……看来赚得真不少啊。

    我茶也没喝,就一滴不少地放了回去。

    但是我来,可不是为了看你们炫耀现在的好生活。

    “我就说嘛,”我努力维持住笑脸,“小时候,跟项全在一块玩儿,我就知道他是个有能耐的。”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老头子老太太,听了这话,全都眉花眼笑起来,舒服得不得了。

    我趁机接着道:“唉,要不是当年出了那件倒霉事,”为了套话,我也只有先昧着良心捡他们喜欢的用语来说,“项全肯定比现在还要牛。”

    老头子老太太的脸色刹那间又冷了下来。

    我有点儿担心,我是不是提起当年提得有点儿快了。

    还好,老太太似乎没有老头子那么阴沉,只停了两三秒,便忍无可忍似地道:“总算碰到个明白人了。”

    我:“……”继续笑着。

    老太太就差点儿没露出一副遇上知音的表情:“当年那件事,真是我儿子倒霉。那个女学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我儿子轻轻地碰了一下就死了。哪有这么娇嫩的!”

    老头子没急着说话,但脸色愈见阴沉。

    我听得呵呵笑着,看起来是在附和,其实心里恨不得骂人。

    天底下还有这么会说话的人!

    你儿子把人家活生生的一个女孩子打死了,竟然只叫“轻轻地碰了一下”。我倒想问问,你儿子是怎么轻轻碰那一下的。

    我当警察这几年,打架斗殴没少见,还真没碰到过轻轻碰一下,就能叫人当场死亡的。

    老太太倒是被我打开了话匣子:“我们当年不知道跟学校、跟警察说过多少遍,他的那些同学一开始也肯给他作证的。”

    我眉毛不易察觉地一挑:姚广强那几个混蛋吗?除了他们,也没别人了吧。

    可怜我脸上还得装作同仇敌忾的样子:“后来呢?”

    老太太:“可是学校和警察都不听啊!非一口咬定就是我儿子动手打人,把那个女学生,叫什么许小花的给打死了。后来,他那几个同学看看风头不对,也都改了口。可把我儿子坑惨了。”

    老太太说得多了,老头子的嘴巴也跟着松动起来。

    “其中一个学生告诉我们了,学校和警察串通起来,非要逼着他们说是被项全打死的。如果他们表现好,就只是从犯,被学校开除就行了。要是表现不好,那就跟项全一起进劳教所,一起算打死人。”

    老头子哼哼冷笑:“这不就是冤枉人,找个替死鬼吗?”

    好么,这夫妻俩。

    老头子是这样,老太太有过之而无不及。没有这么好的爹妈,怎么养得出项全这么好的儿子!

    我暗暗地磨了磨牙,真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忍住肚子里的那团火:“听说,也是因为他们平时就打过许小花,所以才被盯上了。”

    老太太:“那平时打的,不代表这回也是打啊!”

    我:“……”

    老太太:“十几岁小孩子打打闹闹的,还不是很正常的了?谁没有过?”

    我呵呵地笑着:“……”还真没多少人像你儿子那样打打闹闹过。

    我清了清嗓子,装作很关切地问:“那天到底怎么回事呢?我们班那时候在楼上,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

    老太太:“那个叫许小花的当时也在走廊上玩。我儿子跟他几个朋友一起玩,看到她也就是恶作剧一下吧,在她头上轻轻拍了一下,”一边说一边比划,还挺像拍小狗似的,“结果那个许小花咚的一声就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了。把我儿子吓死了。”

    “……”我已经无力多想,就静静地听你瞎编。

    老太太:“然后那些学生就都瞎喊起来,说我儿子打死人了。一个人传,一百个人都传的呀!我儿子根本吓得动都不会动了,就被老师、警察抓住了。”

    “后来尸检出来说,许小花本来脑子里就出血了,”老太太一边回想一边说,“整好就是我儿子这么倒霉,他那轻轻一拍,就出事了。”

    老太太:“那我们当然要给我儿子讨个说法的。这不能也怪在我儿子头上,你说是不是?”

    我点点头。我现在的力气也只够点头了。

    不过不重要了,老太太现在正说得来劲儿的时候,老头子也紧紧地皱着个眉头。他们都没空来理会我的不热情。

    老太太:“我儿子又不知道她脑子里已经出血了,要知道了,还会沾上这倒霉事?谁知道她是怎么弄的?说不定就是自己摔了一跤,没有当回事也是可能的呀?”

    老爷子:“可是学校和警察不听我们的,说什么其他学生都作证,平时项全就经常打那个许小花,出事前几天也打过。我说,这明明就是你们用坐牢吓唬人家小孩子,小孩子才昧着良心说的。”

    哼的一声冷笑:“他们当然不承认的咯!”

    老太太:“后来,还是别人给出的一个主意,不要再找学校和警察了,我们都是平头百姓根本就弄不过他们的。特别是警察,破案子都是要算功劳的。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冤假错案?还不是早点结案,早点算功劳,早点升官财!”

    “还是赶紧去找那个许小花的爸妈,多拿点钱给他们,让他们跟警察说不追究了,还能有用。”

    我笑了笑:“这是刑事案件,不比民事案件,不是受害人家属说不追究就不追究了。不过,量刑上面会好很多。”

    “是啊!”老太太的脸上流露出一点不甘心,“可惜我们那个时候又不懂的,着急忙慌地跑去见许小花的爸妈。原来她妈早就跑了,她爸又找的一个后妈。”

    老头子:“我们就直接让他们开个价。他倒真敢狮子大开口。”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又问一句:“除了要钱,他们什么话都没说?”

    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说起许小花的亲爸后妈,老爷子还是一脸的鄙夷:“亲爸倒是一句假话都没有的。说什么……好歹也是他养了十几年的闺女,眼看就要初中毕业了,能出去打工了,现在被我儿子打死了。他亏大了。那个女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将来结婚,也是可以收彩礼的,这几年彩礼还不是年年涨。总之就是要我们往死里赔的意思。”

    老头子:“我心想,你一个丫头片子,就让你出去打工了,又能挣多少钱?你女儿又不是什么天仙、皇帝女儿,将来还能钓个金龟婿?”

    许小花的亲爸后妈还真没给我惊喜。

    就这样把自己女儿的一条命论斤称两地卖了。连遮羞布都没扯一块,就这么**裸地讨价还价。

    没想到,在对他们的鄙夷上,我和项全的爸妈倒是达成了一致,尽管鄙夷的理由并不一样。

    老头子呵呵一笑:“但是为了儿子,”把牙一咬,“我们也没有办法。”

    老太太又出来了:“我老公是真硬气,一分钱都没有还。我们去的时候,我老公就说了砸锅卖铁也要救儿子。”

    老头子:“那是自然的,我就这一个儿子。他是我们项家唯一的一条根。回来以后,我们就真地砸锅卖铁,把我家父母的老房子都卖了。总算把钱送到他们手上。”

    老头子:“他们就去找警察,结果我们才知道刑事案件跟民事案件不一样。我儿子这个竟然算刑事案件。但钱已经给出去,不可能再要得回来嘛。只好拜托他们跟法官、跟警察都说说好话。最后我儿子进少年劳教所待了四年。”

    老太太很不服气地道:“要是早知道找他们也不能撤案的话,才不会便宜他们。大不了打官司,看能赔多少。”

    老头子:“最可惜的就是我父母的那套老房子。当时急着要钱,贱卖了。如果再迟个一年,就能拿到土地征用赔偿款了。”

    我想起来:“对了,听说项全的奶奶还在。”

    老头子:“是呀,所以从那以后,我妈都是跟我们一起住了。开头几年是真苦,我们三个老的挤在一起,我儿子又不在家。受人家多少白眼。还好后来,我们村子也被划入了扩张的新城区,换了楼房。那时候,房价呼呼地往上涨,我们老两口一商量,再在原来的地方住下去也没意思,而且等儿子出来又要用钱,所以就把房子卖了,存了一笔钱,租了这间房。”

    说到这里,老头子阴沉的脸上也不觉露了一抹得意的笑。

    “还是我儿子有出息啊。”他感叹说,一副苦尽甘来的沧桑模样,“他出来以后,有个朋友给他介绍了工作,他就一直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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