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呵呵一笑:“行了,也休息得差不多了,咱们还是赶紧干正事儿吧。”
“……”我其实没休息够呢,但看周海情绪那么饱满,只好拿出觉悟来,“行,早点儿查完早点儿回家。”
当时,柳超君是为拍一出施展轻功对打的戏,才会吊威亚出意外的。对照后来林凯拍相同的戏时,成功的画面来看,柳超君被吊起的高度大概比小亭子略高一些,实际离地的距离不会超过四米。然后,一直拉一直拉……拉到草窠里,啪,掉下来了。
我们蹲在草窠里,实际感受了一下,周海就皱起了眉头。
“柳超君摔断了两根肋骨?”周海问。
我:“是啊。”
“不对啊,”周海说,“总共四米都不到的高度,这个地方的草长得又高又密,怎么会摔断两根肋骨呢?”
这么一说,的确是啊。如果是水泥地面,还差不多。
周海站起来,又踩了两下,便更肯定的:“如果确实是在这个地方摔断了肋骨,那一定是不止四米的高度。”
我也觉得。可是按照电影里的画面,差不多就是这么高了。
“或者是有石头,”我猜,“正好掉在石头上了?”
周海点点头。
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可能原来有石头的,现在也不一定在了。但也没有别的办法,我们只好又在四周边走边找看看。周海往东找,我往西找。找了一大圈,并没有收获。
周海也有些挫败,但能找的都已经找了,再找下去也不会变出朵花来,只好双手插在腰上大叹一口气:“算了,只能回去了。”
周大侠都没劲儿了,何况是我呢?从天龙市赶过来,昨晚等于一夜没睡,一大早又起来东奔西走的,还爬山……
我巴不得从善如流地点点头,马上就往回走。
“先回去好好吃一顿,休息一下,”我笑着对周海道,“这边没线索,还可以再去查唐菲,林……”
我还没说完,脚下陡然踩空,眼前一片漆黑。
再醒来的时候,知觉比视觉先回笼。浑身那个疼,特别是后脑勺。我不能动,也不敢动。生怕摔伤了脑子、脊椎之类的,不动还有命在,一动立马玩儿完。只能慢慢地睁开眼睛,才发现眼前还是一片漆黑。
四周很安静。
只有我自己的呼吸声,还有心跳声。
我干巴巴地躺了好一会儿,等适应了身上的疼痛,才小心翼翼地先动了动手,再动了动脚,最后再一点儿一点儿地动起身体。
没事。
算我还抓住了最后一线幸运,并没有被摔成半身不遂、或者高位瘫痪。
我拿出手电筒一照。真是要感谢,在来银江市之前,我们就已经拿齐装备,从头到脚都武装好了。
我好像掉到了一个树洞里,眼前有硕大而盘结的根须。
然后,我又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晚上了。算起来,我掉到这个树洞里已经快四个小时了。想打电话出去,却见手机信号一格都没有。
等等,我掉到这里竟然已经四个小时了?
这不对啊。
我一掉到洞里,周海就应该来救我了才对。怎么会随我睡到现在?
我连忙将手电筒往头顶上照。
这一照,我彻底懵圈了。
根本就没有洞。
上面还是黑乎乎的一片,连条缝都看不见。
那我他ma的是怎么掉下来的?
我想一骨碌站起来,但只骨碌到一半就僵住了。疼啊。虽然我没摔得半死,但浑身的皮肉伤也不少。只得咝咝地抽着气,慢慢站起来。
我把这树洞上上下下,前后左右都照了一边,可是哪儿都没有缝。唯一的收获是,我那瓶矿泉水也跟着掉下来了。这是目前唯一能帮助我延长“待机”时间的装备了。
到这一步,我就是智商只有三十,也知道又是掉进什么“特殊”的地方了。
自从跟了邵百节,调查起这些劳什子的特殊案件,真是他ma的一件接着一件。
不是说特殊案件并不多的吗?哪个孙子统计的!
而且凭什么老是让我掉坑里啊!坑我坑得好玩吗?
骂归骂,气归气,可是还是得想办法啊。想办法就得先把这里的情况摸清楚。
这树洞里,占地面积最大的也就是那些根须了。我只好把手电筒又照回去。
根须里好像包裹着什么。
我慢慢地靠近,先是用一只手扒拉了两下,但那些根须都很结实,一只手根本就扒拉不开。我只好用嘴巴叼着手电筒,两只手齐齐上阵。费了一番苦力,终于扯开了一些根须,还有几片碎布。
看碎布,好像是衣服。可是不太像现代的衣服。
我皱着眉头愣了一会儿,心里开始有点儿打起了小鼓。回头又看一眼那裹在根须里的东西,不由得心想:要不算了,别管那是什么了,还是先想想办法出去。
我之前躺哪儿的?掉在哪儿了,从哪儿倒推回去,也许能找到出口。
于是,我又摸回之前躺的地方。从我身上的伤来看,后背还在疼得火烧火燎,肯定还是从上面掉下来的。
我再次抬头往上看。
我看……
我看……
我看……
Fuck!
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我捏着手电筒叹了一口气,百般无奈之下,只得又将灯光和视线一起投回到根须里的那个东西上。
没办法了,目前唯一可能有的进展,就是先搞清楚那是什么了。
我咬咬牙,小心翼翼地回到根须,继续扒拉。扯开又一把手指粗细的根须后,里面的东西终于可以看清了。我瞪着那个东西,干咽了一口口水。
那是一具人类的白骨。
说是白骨,但是并不白,其实是黄的。看过那些经常抽烟的人的大黄牙吗?这些骨头就泛着那种黄。
我不能说我完全没有准备。之前看到那些不像现代服装的衣服,我就有一定的联想了。
柳超君。
就我所知,在这个地方摔过跟头的,就只有柳超君。当然现在又多了一个我。柳超君十年前吊威亚摔下,拍的就是一部古装片。十年了,尸体差不多就该变成这样。
那么,在这个树洞以外,红了十年的不老男神,还跟我一起帮忙救过人的柳超君又是怎么回事呢?
但是这些问题,都仅仅在我脑子里过了一遍,我就不再想了。
因为对我来说,什么都比不上另一个问题重要。
柳超君掉在树洞里,就没离开了。
那是不是说,我也会……
我一把抓紧了自己的头发,强制地阻断自己乱想。
但是心脏还是自己扑通扑通地跳起来。我做了几个深呼吸,拼命地叫自己冷静。
不一定的。也许柳超君掉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死人当然没办法出去,就算有出口也不行了。
我又做了两个深呼吸,再次掏出手机。反正也是死马当成活马医,我要把洞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试一遍,也许能找到信号。实在找不到再说。
我拿着手机绕树洞一周,不出所料,没有半点反应。就只剩下中间那庞大的根须了。
靠近再靠近,还是没有。
那就只有……
我看一眼被裹在里面的柳超君的遗骸。他两只黑洞洞的眼窝像两只巨大的眼睛,无声地注视着我。
我强忍着背后的凉意,干咽了一口口水。咕嘟一声,没想到声音会那么大,差点儿吓了自己一跳。咬咬牙,还是握着手机,一点一点地伸进根须里,越来越接近柳超君的遗骸。
就在我的手机几乎碰到头骨时,信号有了!还是满格!
我登时大喜过望。连忙就着那个姿势打给周海,按免提。
第九十六章 好好地叫我的名字()
不一会儿,周海的声音就传过来了。他比我还着急。
“你到哪儿去了!”周海扯着嗓子喊,“怎么突然就不见了!害我到处找你!”
我也喊:“我不知道。突然就掉到一个树洞了!”
周海:“什么树洞!哪里有树洞?”
我:“说不清楚。我前一秒还在草窠里走着,下一秒就咚的一声掉到这里来了。还找不到洞口!”
我听见周海抽了一口气:“你没事吧?”
我忍着身上的疼:“暂时没事。”
周海:“你这不是又跟上回困在小商品市场一样,到了某个奇怪的地方了吧?”
可不是吗?我只好苦笑着叹一口气。看一看近在眼前的遗骸,还是得赶紧把我的发现告诉周海。
“海哥,在这个树洞里,我还发现了一具人类的遗骸。”我说,“很可能是柳超君的。”
周海一愣,声音更大了:“柳超君不是还在医院里躺着吗?”
我把我的依据一说,周海又愣了好长一会儿时间,才又惊又疑地问:“那躺在医院里的那个柳超君是怎么回事?”
我苦笑得头都快疼了:“我哪儿知道啊。海哥,你是不是先想办法救救我啊!”
周海:“哦,对对对。你原地歇着,尽量保存体力,手机也别乱用了,省电。我现在就跟老师傅联系。”
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心里总算踏实点儿。只要周海联系上邵百节就有救了。我对邵百节还是相当的有信心的。那就听周海的,先歇会儿吧。
我转身还走到之前躺着的地方,背靠着墙壁坐下,拿出矿泉水擦擦干净,先喝一口。正喝着,隐隐约约好像听见沙沙的声音。我赶紧停住,竖起耳朵再听。
沙沙,沙沙……
确实有声音,像很多虫子在地上爬……在向我爬过来!
这些根须竟然是会动的!
我吓了一跳,连忙抓起手电筒往前面的地上一照,只见无数的根须正颤抖着爬过来,全都是冲着我来的。
我惊喘一声,立马站起来,扔掉矿泉水,一把抽出背后的匕首。总不能等到兵临城下,才垂死挣扎,我上前一步,抢先动手。匕首还是一如既往的犀利,所到之处,根须纷纷断裂,连个声儿都不响。断掉的根须也迅速地干枯、萎缩,像一团杂草似的。
有用。
我胆子壮了,行动也更有力,一边划着根须,一边步步为营地向中心的主干部分逼近。
也许这个树洞的问题就出在这些根须上。我忽然意识到,只要能把根须搞定,我自然就能出去了!
那我还干等着干嘛?
那些根须根本就不是匕首的对手,只会节节败退。很快,我又站到了中心主干的面前。柳超君的遗骸正对着我,似乎也在等着我去解救它一样。他很有可能掉下来的时候并没有死,是被这些根须拖过去,一层一层地包裹起来,做了它们的养分。枉我一开始还想得特别天真,以为是他先死了,在根须自然生长的过程中,才渐渐地把他的尸首包裹进去。
唉,人死为大。
总不能人都死了,却让他的遗骸还困着。
况且,这对我来说,也就是举手之劳。
我上前快速地对着主干挥舞起匕首,细碎的断根簌簌直落,很快就将大半个遗骸清理出来。因为没有支撑,上半截骸骨开始向前倾,我只得伸手去扶一把。
就在碰到骸骨的一刹那,一阵透心的冰凉从手掌传来,我整个人忽然不能动了。
与此同时,主干上刷的一下生出大把大把的新根须,密得像巨大的扇子一样向我没头没脑地盖过来。
我惊恐地睁大眼睛,眼睁睁地看见无数的根须将自己的身躯一层一层地缠绕起来。我几次试着想动,却连根手指也动不了。最后,连匕首都从我的手里滑落在地。我就像被水母蜇伤了,浑身又冷又麻,像个木头人一样由着根须将我拖向柳超君的遗骸,把我和它一起层层叠叠地包裹起来。
很快,我和遗骸便紧贴得没有一丝缝隙。我的眼睛对着它黑洞洞的眼眶,好像对着两口深深的古井,一阵一阵的寒气从里面冒出来。
我就像中了邪似的(好像也确实是中了邪),连眼睛也闭不上,只得呆呆地看着那两口古井,好像有一道黑黑的漩涡将我的神智都吸了进去。
穿过黑黑的漩涡,天色突然亮起来。
我仿佛来到了一个新天地,重生了。
我挡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终于可以好好地看清楚,到底来到了什么方。
好像是个甜品店。我正站在店里,服务台那边有几个年轻的男生女生在点东西。再看向两边,都是吊着秋千一样的藤椅,散散落落地坐着几个也是很年轻的客人,一边说话,一边吃着甜点,还时不时地荡两下。都很惬意的样子。
“哎!哎!”
头顶上传来一道很甜美的女孩声音,好像是在叫我。
我连忙抬头向二楼看去。
“这边!”
原来是右边最靠边的那一桌。的确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子,还很漂亮。关键是,虽然比我记得的模样要年轻得多,但我还是可以轻松认出那张脸。
孟珏?
我不由得愣在当场。
但马上,我又发现了一个更让我发愣的事情。
“你怎么还愣着啊?”孟珏朝我嫣然地笑,“快上来啊,超君!”
我心里咯噔一响,连忙低头,看看自己。就算看不到脸,光是看到那双手,那身体……的确不是我自己的。
难道……我现在真是柳超君吗?
孟珏又在楼上催我了。我想也只有先走一步是一步,静观其变了。
“怎么了?”看着我在对面坐下,孟珏有点儿好笑地问,“没睡醒啊?”
我呵呵一笑,胡乱地点了点头。忙问:“我们这是在哪里?”
孟珏诧异地看我一眼:“我们这不是在学校附近吗?这家甜品店才开的,说好来试试的啊?”一指窗外,“喏,学校不就在那边?”
我应了一声,忙透过玻璃窗看过去。这一看,我又吃了一惊。在甜品店的斜对面,的确有一所学校,门口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天龙市第一中学。
我竟然看到了自己的母校,天龙市一中!
可是我记忆中,天龙市一中的斜对面,在这个方位上应该是一家大娘水饺啊……
对了,我想起来了,柳超君也在天龙市一中上过两年学。
那现在是……
“我们现在在上高几?”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张嘴就问。
孟珏又茫然又奇怪,好像我有病似地看着我:“你上高一,我上高二,怎么了?”
我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我现在是二十年前的柳超君啊!看着二十年前的孟珏。而我当时应该只有七岁,还在小学里倒霉……算了算了,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看来这家甜品店没撑到我来。
孟珏看我老是不说话,也有点儿莫名的紧张起来:“你可别吓我……”
我还在呆着。没办法,我脑子转得实在没那么快啊。我总得捋捋清楚吧。
因为我和周海才刚发现孟珏跟这次的特殊案件有关,关于她的背景还没调查。我所知道的,也是当年她走红的时候,那些娱乐新闻而已。
没想到她跟柳超君竟然是老熟人。在进娱乐圈以前,两个人就认识了。看眼前的这个情况,八成还是早恋的典型犯。哦不,是两小无猜的初恋代表。
那两个人隐藏得也够深的啊。以娱乐记者那八卦的功力,他们后来又那么红,还在一起合作,竟然没把这一段给挖出来。
话说,孟珏是怎么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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