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就是趴在沙发看杂志,要不就在客厅里做瑜伽……
对着她拗出的各种不可思议的姿势,我俩不只一次惊诧得忘记吃方便面。
这就是传说中的宅女吗?
在无聊并着少量的新奇感中,突破来了。
我们原本的打算是守一个星期。到了第七天,说不沮丧是假的。虽然互相安慰说,还有一天呢,不到最后一刻就不算落空,但其实心里面都觉得八成又是白忙活。
周海:“会不会是我们前段时间的排查惊动了她们?所以她们放弃杨小乐这条线了?”
我想想:“不会吧?引尸果也不是那么泛滥运用的东西。这个杨小乐为她们服务了三五年了,刀子用顺手了,还舍不得换呢。”
周海一挑眉毛:“有道理。杨小乐对她们来说,可不就是一件称手的工具嘛!”
我笑笑。其实我嘴巴上这么说,心里还没周海相信。这个世界,连爱的人都是可以换的,还有什么不能换?所谓舍不舍得,不过是高不高兴的另一种说法。
可是。周海的精神好像真有点儿振奋起来。他揉揉眼睛,直起脊背,再度盯住屏幕。
监控视频里,小苗又开始做瑜伽了。看她做了好几天的瑜伽,我也弄明白了几个姿势叫什么名字。什么战士一式,战士二士……但是她刚做到战士二式,就突然收起来。
周海:“嗯?好像有人敲门?”
我一听,也连忙坐直身子,盯紧屏幕。
没错,小苗确实站起来,冲着大门走去。我们叮嘱过她,要尽量保证拍摄角度。小苗隔着门好像说了两句,然后打开门,让出拍摄角度。
周海和我一下子站起来。
是那个女人。
她今天又戴了一付墨镜、上身玫红色毛呢大衣,下身咖啡色长裤。完全跟那天一模一样的打扮。
周海激动地一扬拳头。
我也很激动,但一瞬间又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儿。怎么会这么巧,刚好穿了跟那天一模一样的衣服?老实说,我们又没见过她长什么样,随便换件衣服,周海我是不知道,反正我肯定认不出来。
“咱们现在就过去?”我问。
周海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沉住气道:“先等等,看看小苗应付得怎么样。也许能套出话来。”
我看那女人两手空空,身上也不像是带着致命武器,而且屏幕里小苗好像也没被她识破,还笑盈盈地让她进屋里坐下,便也先沉住气。
虽然监控视频没有声音,但是小苗的身上带了窃听器。两个人靠近了,正常谈话还是听得很清楚的。
“是不是发生意外了?”女人问。
小苗就按照我们之前教她的,回道:“是的,有个客人老缠着我。我怕他烦我,在外面躲了几天。”
女人呵呵直笑:“他不是想睡你吧?”
小苗低头也笑了笑。
女人眉毛好像微微一挑,我看得不太清楚,更像是我自己的感觉。
她说:“不好意思得跟真的一样。”
我突然就站起来:“不好。”调头就往大门跑。
惊得周海也跟过来:“怎么了?”
我说:“小苗脸红了!”
周海愣了一下,但马上也明白过来。杨小乐再会动也是尸体啊,就算动动肌肉会扯个笑出来,可是怎么会脸红?
我们直冲杨小乐家。小苗也很机灵,大门只关不锁,我们不费吹灰之力就冲了进去。一冲进去,我们又都像木头人似地站住了。
女人一手掐着小苗的脖子,正笑微微地看着我们。小苗吓得两只眼睛瞪得圆滚滚的,两只手拼命地想抓开女人的手。
周海:“你先把她放了!”
女人嗤地一笑:“你当我傻吗?我放了她,你再放了我?”
周海吃这埋汰,脸色也是一僵。
我看小苗都快哭了,连忙安慰:“别怕啊……”问女人,“你说怎么办?”
女人:“简单啊,还是你们先放我走,我再放她走好了。”
我和周海这边才刚对视一眼,小苗那边就哇的一声哭出来了。我俩一下子就……算了,小苗也是倒霉,好心帮我们一个忙而已。案子以后可以再查,小苗可没有第二个。
我和周海只好让到一旁。女人掐着小苗的脖子往门口走。她从我和周海的面前走过去时,我忽然闻到了一股臭味。
我心头一悚。
因为我特殊的嗅觉,二十年锻炼下来,只是闻到臭味,我已经基本能做到闻了就跟没闻一样。这次让我心头一悚,是因为这股臭味让我觉得很熟悉。
我也说不出那是怎么个熟悉。
但是我知道,人类的五感之中,最能让人印象深刻的,既不是视觉也不是听觉,而是嗅觉。我一闻到那个味道,就好像有一道电流刷地一下冲进了我的脑仁里。好像有某处被深埋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感觉被激活了。
“喂!”
周海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过来,惊得我猛然睁大眼睛。脑海中即将出现的画面也因此陡然消失了。我才发现,我刚刚竟然恍神了。
“你发什么呆啊!”周海在门外用力地一招手,“快追啊!”
我连忙哦的一声,也跟出去。
女人掐着小苗的脖子,慢慢地下着楼。我和周海亦步亦趋地跟着她们。
小苗哭得梨花带雨,哽哽噎噎地喊我们:“师兄,师兄!”
我心里真不好受。人家才刚从学校毕业,二十出头。周海的眉毛也拧得紧紧的。
周海说:“你不要弄伤了她!”
女人呵呵地笑:“我也不想,谁让你们跟得这么紧?”
周海暗骂一声,只好和我停了一会儿,让她多下两级楼梯。
女人说:“放心,我车就在楼下,等我上了车,就放了她。”
我和周海跟着她一步一步地走下楼梯。楼前果然停着一辆车。
这女人上回去强哥家拿东西没带车,怎么这回倒带车了?
不过这时候有疑问也来不及细想。
女人让我们就停在楼梯口,不许再跟过去,然后拖着小苗向车走去。她一上车,就把小苗往车外一推,砰地锁上车门。我连忙上前扶起小苗,周海跑去车前。女人不慌不忙地发动车子……
发不动。
两三下后,女人的脸上露出惊诧和怀疑。
周海在外面使劲地拽车门,渐渐地也看出不对来。
我扶起小苗胡乱给她抹了抹脸,让她站远点儿,也跑到车前。
“怎么回事?”我问。
周海也不大清楚:“打不着火了?”
女人在里面又试了好几回,可惜每次都让她失望。现在换成我们不着急了。
“哎,”周海看好戏地笑笑,在外面敲敲车窗,“里面闷不闷的?还是早点儿出来吧!”
我忌惮着女人身上的那股臭味,还是把周海往后拉拉:“小心点儿好。”
周海想想也是。
说来也真是走狗屎运,我们两个才刚迈开一步,车子竟然呜的一声发动起来了。就见女人飞快地转起方向盘,车头朝我们一甩,嗖地冲过来。小苗吓得发出一声惊叫。我当时真是呆住了。多亏了周海反应快,调头抱着我往后一扑。我后背咚的一声砸在地上的同时,那辆车几乎擦着我的脚板底飞跑出去。
周海充分显示出正规警校毕业的优等生实力,一骨碌爬起来就追。他追出去好几秒了,我才晕晕乎乎地从地上爬起来。
第三十五章 奇怪,那个女人呢?()
他追出去好几秒了,我才晕晕乎乎地从地上爬起来,忍着后背开始苏醒的、火烧火燎的疼,也跌跌撞撞地追上去。
等我跑过小区里的一道弯,车子早已扬长而去,周海只得在前方三四十米远的地方止住脚步,十分懊恼地插腰叹气。
我小跑到周海的身边,拍拍周海的肩膀,周海还是直摇头。
“到嘴的鸭子又飞了!”周海很是挫败地说,“梁红惠没影儿了,现在连这个也没影儿了。”
我也叹了一口气。一月之中,接连两次功败垂成,是个人都会受打击。
我们两个正被低气压笼罩,忽然前面弯出一辆小面包车来。车子一停,从摇下的车窗里伸出一颗又胖又圆的脑袋,朝我们一扬。
“快上车!”
我和周海眼睛一齐睁大:“张所?”
张所拍拍车窗:“快!”
我和周海连忙跑过去,爬进面包车。
张所把驾驶的位置让给周海,指着旁边的一只pad,上面有红点在闪烁:“快跟上。”
我和周海大吃一惊。
周海连忙开动车子:“您给她车上装了追踪器了?”
张所:“那还用问。”
我说:“张所,你没回所里啊?”
张所冲着我们两个哼一声:“就你们两个没长毛的,我能放心啊!”
我回头一看后车座上,还有刚吃过的真空食品包装袋:“那您一直都守在面包车里了?”
张所:“除了上厕所。”
我和周海对视一眼,对张所的敬佩油然而生。
我们一路追着女人的车,一直追到另外一个区。途中,周海还不忘叫我打个电话给小苗,叫她把东西收拾一下,先回去。她的任务就算结束了。最后,我们跟着那辆车停在一家小商品市场的地下车库。看女人下了车,我们三个也连忙下车。
眼见着女人向电梯走去,张所当机立断:“她没见过我,我跟她一起进电梯,然后用短信通知你们她到哪一楼。”
我真不放心让张所一个人追过去,可还没来得及张嘴,张所已经一溜小跑地跑出去,还大声地喊着:“等等,等等!”
没法子,我和周海只得先躲在车旁,眼睁睁地看着张所像一只大肉丸子一样,跟在女人身后,滚进了电梯里。
电梯门即将关上的一刹那,我心口没由来地一紧。
“哎你干什么!”周海猛地抓住想往外窜的我,“张所不是说了嘛,等他通知。”
我没法和他解释。张所一个普通人,和那个女人单独困在一个小小的电梯里……我一把甩开周海就跑,但是已经晚了,电梯门已经严丝合缝地关上。我不死心地猛摁好几下开门键,门也不开了。
周海莫名其妙地追上来:“你怎么了?”
我皱着眉头道:“总觉得不放心。”转头就往楼梯跑,“张所一个人太危险了。”
周海觉得我有些大题小作,但还是紧跟上来:“她又没见过张所,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没事的。”
我只好笑笑。
正好手机响了一声,张所发了短信给我,很简短:3楼。
我们俩也不废话了,撒丫子直往上冲。跑到3楼一看,我们居然比电梯还快。电梯上的楼层显示刚跳动到3楼,但门还没开。
我们两个假装在一个小店前面看些皮箱子,眼睛却盯牢了电梯。几秒钟过去了,电梯门还是没开。
又等了几秒钟,电梯门依然没开。正在等电梯的两个小姑娘似乎也觉得有点儿奇怪,几次去按电梯。但是,又是几秒钟过去了,电梯门依然没有开。
我耳边登时警铃大作,第一个冲过去。
虽然还一分钟没到,但对电梯来说,已经远远超过正常的运作时间了。
周海虽然在我后面才开跑,但很快就反超过我。我们两个人冲到电梯前,就是一阵狂按,吓得那两个小姑娘连忙退到一旁。
这样不行。
“海哥,”我说,“你在这儿看着,我去叫人来!”
周海:“好。”
我调头就跑,先找到保安。保安说得找电梯控制室的人,连忙带着我去找。电梯室里坐着个中年大叔。我们急急忙忙冲进去的时候,他老人家正靠在椅子上打瞌睡,一听我们说电梯里有情况也吓醒了。
连忙找出电梯的监控,却傻了眼。电梯里的监控不知怎么搞的,图像严重变形,跳个不停。根本就看不清。
我真急了。心脏噗通噗通狂跳不休,眼前都像在冒金星。
“别管了,”我说,“该带的东西都带上,赶紧去开电梯啊!”
于是,大叔拿上家伙,还有保安和我,急匆匆地跑回三楼的电梯门前。有些看热闹的人已经聚拢过来了。
大叔停掉电梯,我们几个一起用力,手动把电梯门拉开。所幸电梯就完完整整地停在三楼,里面有一个胖胖的身影背靠着正对电梯面的金属壁,歪坐在地上。
“张所!”我跑进去,扶住他,伸手摸摸他颈部的脉动。
松了一口气。
周海在后面大声地吩咐:“快叫救护车!”然后也蹲到我身边,“怎么样?”
我说:“看起来,没伤。”
周海回头又看看小小的电梯内部:“奇怪,那个女人呢?”
从地下一层到3楼不过十来秒的时间里,那个女人消失了。
我们两个陪着张所一起上救护车。医生给张所做了全面的身体检查。这事情不是说瞒就能瞒的。我们第一时间通知了崔阳和邵百节,他们也在第一时间赶到医院。等检查结果的时间里,我们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经过都说给他们听。
周海皱着眉头,想不通:“我和裘家和一收到短信就往3楼跑了,到3楼的时候,正好看见电梯停住。她不可能在2楼或1楼停过,时间不够。可是,电梯里就她和张所,那样一个密闭的空间里,又只有十来秒的时间,她是怎么消失的呢?”
最有经验的邵百节也紧紧地皱着眉头,抱着胳膊(他的伤已经好了)并不发话。
崔阳道:“现在先不要猜了,等张胖子醒过来,看他怎么说。”
全身检查过后,医生也说没有发现有任何的问题。张所只被安排到普通病房。为了方便谈话,崔阳一再要求安排一个单独的病房,可是这次即使摆出了市刑警队队长的身份,医院也不为所动,以现在病床很紧张为由,一点儿余地也不给地拒绝了。
“那请你给我们安排一个VIP病房吧。”邵百节忽然低沉地开口了。
医生和护士一律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医生说:“我们医院没有VIP病房。”
邵百节却笃定地道:“有的。”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卡,黑咕隆冬,什么字也没有,什么花纹也没有,就是一张漆黑的素卡,“请你把这个拿给你们院长看。”
医生和护士觉得更奇怪了,很狐疑地看着邵百节。我要是他们也觉得挺奇怪的,突然说要根本就没有的VIP病房,又拿出这么一张莫名其妙的黑卡来。不是逗人玩吗?
医生试探地看向崔阳,崔阳点点头:“麻烦你照他说的做。”
崔阳的警官证可不是逗人玩的。
医生在崔阳的注视下,还是半信半疑地接过邵百节的黑卡。
我们等了几分钟,就见一个年过半百的矮胖白大褂首先向我们跑来,他身后紧紧跟着刚才的那位医生。
他拿着那张黑卡,从我们脸上扫过:“这是哪一位的?”
邵百节上前一步:“我的。院长吗?”
院长忙点着头,双手递回黑卡,上前和邵百节牢牢地握了一个手:“你好你好。”
邵百节说了两句客气话。院长表示马上安排病房。
我和周海看得瞠目结舌。
周海小声嘀咕:“那黑卡到底什么玩意?”
我看着邵百节胸前的口袋,也很想把那张黑卡再掏出来好好看一遍。要是我能有这么一张黑卡,我们家老爷子、老太太看病就方便了。
院长临走的时候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