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着嘴,听得呆住了。
原来它当年把我和杨贝贝关在地窖里,让我们陷入噩梦,原因就是这么简单。我们是它眼中一顿丰盛的大餐。
柏晨冲着我再次舔舔了嘴巴:“当年算你运气好,我只吃了那个小女孩。被迫离开后,我也没想到今时今日,竟然还会遇到你。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我从她的脸上看到了她的食欲是多么的高涨。一阵寒意从尾椎骨迅地爬上了头顶。
难道二十年过去了,我还是难逃一死吗?
我还是难逃被它吃掉的命运?
柏晨看出了我的恐惧,呵呵一笑:“你放心,我不会吃了你的。”说到这里,她似乎有些可惜,“对整个武氏密宗来说,‘珍品’也是极其宝贵的资源。我要把你献给密宗。一会儿,就会有人来接手你了。”
我惊恐地看着她,已经不知作何反应了。
柏晨忽然站起来,好像感觉到什么了一样:“嗯?这么快,已经来了。”
她话音刚落,在距离她几步远的地方,便闪现出一道高大的身影。
柏晨笑着迎上两步,略带讶异地道:“怎么是你?温小姐呢?”
来人有着低沉中略带闲散的声音:“她受了点儿伤,还在休养中。所以由我代替她来。”
我躺在地上,不禁睁大了眼睛。是郑晓云。
可是郑晓云还没看我,好像躺在这里的是谁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郑晓云看着柏晨的眼神忽然一冷:“你擅自动过他了?”
柏晨笑道:“不是,抓他的时候,他不听话,所以受了点儿伤。反正那些血也会流出来,就别浪费了。”
郑晓云似笑非笑地弯起嘴角,朝我很不经意似地扬了一下下巴:“就是他?”
我强忍着内心的激动,默默地看着他。
柏晨连忙点头:“对。”
郑晓云一皱眉头,还有几分嫌弃:“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之处啊!”
柏晨:“我们这一族对各种生灵的品质是很敏锐的,我可以打包票,他绝对是难得的‘珍品’。”笑了一笑,眼神有点儿灼热地看上郑晓云,“其实你也是。”
郑晓云笑着,一边眉毛微微一挑:“要不要让你咬一口?”
柏晨立刻也笑起来。就此带过。
郑晓云:“那好吧,我就把他带走了。”说着,走过去抬起我的一只手,回头又对柏晨道,“来,帮个忙。”
柏晨便走过去,依照郑晓云的指示要去抱起我。当她低下头时,忽然出一声尖锐的惨叫。
我惊得浑身一抖,眼见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因为痛苦而变得极度扭曲。可是她的身体却好像被定住一样,根本就挣扎不了。只能任由郑晓云的一只手抓在她的头顶。
柏晨的叫声越来越惨烈,听得我耳膜都开始疼起来。而郑晓云的手也慢慢地离开了她的头顶,但是有一条灰溜溜的东西被抓在郑晓云的手里,下半截还埋在柏晨的身体。
接下来就像看慢动作一样,有一道灰色的人影被硬生生地,从柏晨的身上剥下来。特别是剥到最后一点点,人影的手还死死抓柏晨,几次颤抖,才终于成功。柏晨的尖叫变成了一种动物的嘶吼。
全部剥离出来后,灰色的人影就像一块有着上佳弹性的皮一样,在郑晓云的手里抖动着。
我这时才现,说它是人影其实是不对的。它的舌头吐出了嘴边,手特别长,几乎一直垂到脚边。而且每只手只有四根手指,但异常的尖锐,指甲像钩子一样。
郑晓云手上遽然一抖,那灰色的东西就变成了一团灰尘,喷散到空气中,略翻滚了两下,就消失不见了。
与此同时,柏晨的身体一下子瘫软在我的身上。
枪伤被压,疼得我又是一口凉气。
柏晨已经昏过去了。我现在又疼又没力气,根本动不了她。
郑晓云见状,帮我把柏晨扶到一旁,我才抖着肩膀顺了一口气。
“大哥,”我勉强扯出一抹笑,“一眨眼,两三个月没见了。”
郑晓云看看我胸口的伤:“还有力气说话,看来没伤到要害。”又来扶我坐起来。
我看一眼那灰色东西消失的地方,有心有余悸:“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郑晓云:“傲因。”
我听不懂,冲着郑晓云眨了眨眼睛。
郑晓云笑了笑,再度仔细地检视了一下我的伤口:“贯穿伤,子弹没留在体内。算你运气好。”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瓶子,倒出一些微黄的粉末,敷在前后伤口上。
刚敷上去还没感觉,吸了一口气的工夫,就陡然火烧火燎地痛起来。我忍不住龇牙咧嘴,咝咝地抽着气。
郑晓云呵呵直笑:“刚才不是还挺勇敢的吗?现在没事了,倒不耐痛了。”
我:“刚才不是勇敢,是太害怕,害怕得不知道了。现在是真疼啊!”
说话的工夫,伤口更疼了,真像有火在伤口上烧一样。我疼得直哼哼。
第二一四章 邵百节来了()
说话的工夫,伤口更疼了,真像有火在伤口上烧我疼得直哼哼。
郑晓云:“不要憋着气,做深呼吸,很快就会好了。”
我疼得没办法,只得照做。做了七八次深呼吸后,那像在燃烧的痛感,逐渐缓解下来。低头一看,血止住了。
这个药虽然滋味不好受,但效果是杠杠的。
“大哥,”我问,“什么是傲因?”
郑晓云:“《神异经》中说,它是一种酷似人形,舌头很长,喜欢穿破衣烂衫的妖怪。最喜欢吃人脑。要用烧得滚烫的石头才能砸死。”
我听得怔怔的:“怎么跟刚才我看到的样子不太像呢?”
郑晓云呵呵一笑:“《神异经》只不过是一本模仿《山海经》的,以上古地理知识为幌子,描写、记录各种民间传说中怪物的书。我个人认为,更像是粗糙的。和真实的东西当然有出入。可以参考,但不必全信。”
我:“……”
郑晓云:“不过说它喜欢人脑倒是真的。一般人类,他只吃完人脑就不要了。因为你是‘珍品’,所以才会喝你的血。”
就算傲因已经被郑晓云解决了,我也还是浑身寒毛直竖:“我才不要这种优待。”
郑晓云笑了笑。
几句话的工夫,伤口处的灼热感完全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弱的酥麻。好像有几只小虫子,正在爬来爬去。我下意识地伸手,但还没碰到伤口,就被郑晓云轻轻地拨开了。
“忍着点儿,”郑晓云说,“不能抓。”
我只好忍住。
郑晓云扶着我站起来:“你能自己走吗?”
我咬着牙道:”能。可是……”看了一眼昏迷的柏晨。
郑晓云:“她不用你操心。”忽然对着空气里轻轻叫了一声,“阿宝。”
本来还空无一物的前方,从透明到实体化,慢慢走出一只像熊一样的、闪着微弱灵光的野兽。我一眼认了出来,就是那回,把我、周海,还有邵百节领出隧道的灵兽。
原来它叫阿宝。
阿宝走到郑晓云面前,蹲坐下来。
郑晓云抱起柏晨,阿宝便很乖顺地站起来,让他把柏晨放到自己的背上。
“还跟上次一样,”郑晓云对我道,“跟着阿宝走就对了。”
我点点头。
阿宝驮着柏晨直直地朝着,和嵌有柜子那面墙相对的墙走去。我也并不迟疑,捂着胸口的伤,咬牙迈开步子。但是没有了郑晓云的搀扶,即使阿宝走得并不快,我也很难赶上。平常无病无伤,走路真不觉得跟胸口能有什么关系,不就是动动两条腿。现在受伤了才觉,每走一步,胸口的伤也跟着微微一动,好像大腿肌肉跟胸肌也是连着的。
我勉强走了几步,就听见郑晓云在背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走到我面前蹲下来:“上来吧。”
我有点儿不好意思,但实在也不是逞能的时候,便乖乖地哦了一声。
于是,郑晓云驮着我,阿宝驮着柏晨,我们一起穿过了那面墙,走在一条乌漆麻黑的小道上,前方有一个白色的光点摇来晃去。
我:“大哥……”
郑晓云:“嗯?”
我:“这次出去,不会又在黄土高原上吧?”
郑晓云:“……不会。”
我趴在他的身上,觉得胸口没那么痛了,但眼皮有点儿沉了:“你把我放走了,回去跟静颐姐怎么说呢?”
郑晓云:“什么都不用说啊。我根本没来过。你们自己解决了傲因。”
哦,对。
“大哥……”我怎么好像真有点儿睏了,可我明明还有好多问题想问,“你是无间道,对不对?”
郑晓云:“……”
我:“你就是邵老师傅最厉害的那个搭档。”
郑晓云:“……”
我:“可是邵老师傅好像真以为你死了……他每次说起你,都很伤心。”
郑晓云脚下微微一顿。但他还是不说话,继续向前走去。
我:“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郑晓云的脚步又是微微一顿,再迈开步伐便有点儿好笑似的:“是不是睏了?睏了就快睡,越问话越多。”
我两只眼皮真耷下来,再也睁不开了。
这一觉我睡得有点儿长。有几次迷迷糊糊的,好像感觉到伤口在反复。等到我终于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了。
不出意外,我躺在医院里,而且还是个挺好的病房。
周海在、章家骠在……连邵百节都在。
“家和,你醒了?”周海带头惊喜地上前看我。
我挣扎着要坐起来,一不小心扯到伤口,登时抽着气躺倒回去。周海忙帮我将被子重新盖好。
“老师傅怎么也来了?”我笑呵呵地问。
周海:“你被抓走后,我们两个也没办法,只有向总部求援。邵老师傅就赶过来了。总部还给你定了位,”对,我们成为预备调查员的那一天,邵百节就在我们身体里留下了标记,“原来你在县政府大楼,我们就赶紧找了过来。”
我自己也有点儿愕然:“我在县政府大楼?”
周海:“嗯,在地下车库。我们找遍了整幢大楼,最后才在地下车库找到你,还有柏晨。”
我忙问道:“柏晨怎么样了?”
周海:“没事,也在医院里躺着呢,在你之前就醒了。医生说不放心的话,再留院观察一天就可以出院了。”
我松了一口气。
章家骠问我:“饿不饿,有八宝粥,还有面包。还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我笑道:“不用不用,有什么吃什么吧。”
我一连吃了两罐八宝粥,面包倒没怎么吃。其间,只有周海叫我慢点儿,别的什么也没说。
直到我吃完了,邵百节才问我:“你和柏晨是怎么出来的?”
我想起郑晓云。但是我也知道如果可以告诉邵百节,肯定老早就自己告诉邵百节了。就像我现在,虽然明知道小赵他们在为我着急,我也还是不能跟他们联系一样。不光是为我自己的安全,更是为了他们的安全。
郑晓云的情况,比我的情况可要凶险、复杂得多了。
所以,我只好挠挠头,茫然中带着苦恼(这也是我现在真实的心情写照,只不过和我即将要说的理由不一样而已)。
“我也不知道,”我说,“当时柏晨被附体以后,把我带到了一个像是大仓库一样的地方。她也不给我止血,我又疼得厉害……后来就昏过去了。”
“我还以为是你们救的我呢!”我特别纯洁地看看他们。
周海摇摇头:“我们找到你们的时候,你们就已经没事了。你的伤口还被人上过药。附在柏晨身上的东西也不见了。”
“是吗?”我惊诧地道,“那柏晨是怎么说的?”
周海:“柏晨也昏过去了。她最后记得的片断,还是在胡德凡的别墅里。”
我叹了一口气(其实是松了一口气)。
周海支起下巴:“看来是有人在帮我们啊!”忽然眉毛一挑,想起来,“老师傅,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跟着你办案子,从武氏密咒进入了一个神秘的地方,后来是一头熊一样的灵兽把我们带出去的?”
我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响。周海的脑子真够灵活的,马上就联想到那一次了。
邵百节看向周海:“你是说,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周海:“我想武氏密宗一直都神龙见不见尾,可见也是一个很严密的组织。能潜伏在这种组织里,暗中帮助我们可不是容易的事。有一个就已经算我们走运了,难不成还有不止一个?”
我心头又是一凉。周海的分析还是很切中要害的。
“也不一定就是帮我们的吧?”我昧着良心说,“我们现在连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都不知道,就一下子把他归到帮忙的那一边,是不是也太容易了一些?也许,我们对他来说,只是敌人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可以相互合作,但不一定是朋友啊!”
周海听着,又点了点头:“这话也对。”
章家骠:“就算是敌人的敌人,也比和敌人站在一边强。”
周海再度点头:“这话也对。”
“好了,这次总算有惊无险。”邵百节道,“你刚醒,还要好好休息。”转头对周海和章家骠道,“行了,你们俩也累了,回去休息吧。这里我留下就行了。”
周海连忙道:“这怎么行。哪有让老师傅守着,我们去休息的道理。”
邵百节:“这些日子你们查案子费了不少神,该休息了。我没事。”
见他很坚持,周海和章家骠只得受宠若惊地接受了他的安排。和我们打完招呼,两个人便离开了。
邵百节看着病房门关上,走到我床前的椅子上坐下,默默地看了我一会儿。
活人里面,我最怕他和崔阳的眼睛。总是冷冷的,像藏着刀子一样,看什么都像拿着冷利的刀锋刮过去。刮不着骨头,刮得我脸皮也紧绷绷地疼。
我有点儿心虚。
邵百节:“到底生了什么事?”
他一上来就问我这个,连弯儿都不拐。
第二一五章 忘忧草(上)()
他
我真想硬着头皮说不知道,但真说不出来,只能勉强地道:“我真昏过去了……”
“是后来才昏过去的吧?”邵百节一下子就戳穿了我,“昏过去之前,你看到了什么?”
我躺在床上,看着邵百节,真想蒙头钻到被窝里去。我自忖,刚刚我表现得很自然啊?周海和章家骠都被糊弄过去了,为什么在邵百节身上就失效了呢?
“老师傅,”我舔了舔嘴巴,“我刚才哪儿露馅了?”
邵百节:“你醒过来问柏晨的时候,周海说医生说她没事,你就放心了。可她不是被附体了吗?你不是应该要再追问一句附体的事?”
……fn,调查员之间,除了正在一起调查的案子,是不能擅自讨论其它案子的吗?”
邵百节:“是啊。不过现在讨论的这个傲因很可能和二十年前的那件案子相关,所以那件案子也是重要参考,并不是擅自讨论其它案子。”
我:“……哦。”这个理由还真挺充足的。
那我就必须主动一点了。
“那个案子我知道啊。”我说,“当年闹得可火了,可是我年纪比较小,家里面人也不大跟我说。我只记得那时候,我爸我妈都很担心我,天天接我上下学。很多同学的爸妈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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