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转回头,马上又现放在茶几上的烟灰缸好像也是玉石的,连忙捧在手里看了又看。
“我去,”他眼睛都看绿了,“这胡德凡得多有钱啊?给人家当传家宝的东西,他拿来当烟灰缸。”
韩财呵呵地笑:“那是肯定的。他一个人一年赚的,比很多地级市一年的财政收入都多。”
周海嘴巴张开了就合不上了。我也没好到哪里去,眼睛一直都睁得圆滚滚的。
我们今天是真要见到大富豪了。
正想着,楼梯那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第二一零章 就这样算了吗?()
正想着,楼梯那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有人穿着拖鞋,不紧不慢地走了下来。
我们一抬头,看见一个顶多四十来岁,中等身材、微胖的男人走过来。他的气色很好,白胖的脸上透着红色,一头黑又浓又密。害得我们一时之间都不敢肯定他是胡德凡。
胡德凡至少也得五六十岁了吧?怎么会这么年轻?保养得好吗?
我们连忙站起来,男人神情有些肃穆地朝我们点了点头:“各位警官好,找我有什么事吗?”
当他离我们越来越近,不期然,一股臭味也飘了过来,越来越浓烈。
更重要的是,那股臭味我竟然异常的熟悉。在闻到的那一刹那,我脑中就像有一个开关被激活了,一道一道的电流在我的脑海里窜来窜去,把记忆的每一个角落都点亮了。
包括那已经被我用二十年的时间,一层一层,压到最底层的那一段记忆。
我太震惊了。
我真得感谢自己太过震惊。以致于整个人都僵硬了。我没办法动一根手指头,连脸上的肌肉都没办法动一下。极度的震惊反而让我显得很镇定,一点儿变化都没有。
我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的脸。脑子里的电流太强,到处都变得白花花的,鼻子里又全是那他浓烈得根本没办法忽略的臭味。
忽然,胳膊上被人狠狠地捣了两下,我才惊醒过来。
周海不明所以地看着我,冲我使了个眼色。
我这才现,胡德凡已经走到了我们面前,还很客气地向我伸着手。我犹豫地看了一眼他的手,只得咬紧牙关,也伸出自己的手。
当我和他的手握在一起,肌肤的触感差点儿让我吐出来。
韩财替我们介绍道:“胡先生,这几位都是省公安厅下来的。”一一说清楚了我们的名字,“您公子出事,就是他们现的。”立时想起来,“您公子的事,还请节哀。”
胡德凡点了点头,朝我们招呼道:“请坐吧。”
我有点儿僵硬地坐下来。周海开始和胡德凡问起一些情况,可是我已经心不在焉。
怎么会这样?
胡德凡的身上为什么会有臭味?更重要的是,他身上的臭味和我小学的班主任老师一模一样。那个身材矮小,还秃顶的男人。
可是胡德凡并不是班主任啊!
我脑子里乱得厉害。
不应该这样啊,不应该!
我拼命地叫自己冷静下来。但心脏还是跳得又重又快,耳旁也老是轰隆轰隆地响个不停……比起之前的全身僵硬,我也不知道这样的反应算不算好一点儿。我能感觉到我的腋下全湿了,连脚板底都是粘乎乎的。
“你怎么出这么多汗?”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胡德凡在跟我说话。
周海跟韩财也有些奇怪地看着我。
我连忙抬起胳膊,就用袖子擦了一把额头,勉强扯了扯嘴角:“见笑了,我头一次看到您这样的大人物,有点儿紧张。”
如果是在其它情况下,想必还挺好笑的。但是现在,谁也没笑,只是觉得尴尬。
我觉得我快要喘不上气了。要快要闷死之前,赶紧起身道:“不好意思,我还是出去等着吧。”
说完,也不管那三个人都是什么表情,便闷着头,快步走出了这个豪华的别墅。
出了别墅,一阵凉风兜头吹来,一下子让我浑身的燥热、焦虑散去不少。我不由得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才摇摇晃晃地站稳了。
“家和,你怎么了?”
胳膊被人碰了一下,我却像被蛇咬了一口,啪的一声反手打开。
却是章家骠。他很错愕地看着我,一只手被我打红了。
我喘了两口气,又抹了抹脑门上的汗,总算镇定下来。
“对不起啊,”我有气无力地道,“我刚刚没看清楚是你。”
章家骠并不计较,只是有些担心地看着我,再次小心翼翼地来扶住我。我们走得离别墅更远了一些。知觉渐渐恢复以后,我感觉到四肢都在软,全身都抖得很厉害。我用力地抓紧章家骠扶着我的手,生怕自己站不住。
“你脸色真差。”章家骠看着我说,他好像感觉到了我的虚弱,也紧紧地抓住我的手,“你手好凉,全是汗。”
我脑子还是有点儿昏,反应什么都很慢:“是,是吗?”
章家骠扶着我去路边坐下。看我很冷似的,连上下牙齿都在磕磕作响,他忙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我身上。
五月就快到了,天气越来越暖和。而且现在是下午两点多钟,正是一天当中气温最高的时候,应该有二十多度。
可是,我还是冷得直打哆嗦。
章家骠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回头看一眼别墅,又问我:“你见到胡德凡了?胡德凡怎么了?”
我勉强地咬着牙根道:“骠子,你感觉到这里的‘气’不对?我也感觉到了。”
章家骠惊得一愣,又问:“那海哥他们呢?”
我苦笑一声:“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好像丝毫感觉不到。”
“而且,”我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你刚才没问错,我的确就是从胡德凡的身上感觉到了不对。”
章家骠大为惊异地看着我:“你……”
我没办法向他解释我特殊的嗅觉,只能含糊地道:“我有的时候也能感觉到一些东西不对,但没有你的感觉那么稳定。”
章家骠点点头。下一秒,又很担心地道:“不行,我得去看看海哥。你一个人行吗?”
我点点头。
章家骠便急急忙忙地跑去别墅里了。
只剩下我一个人坐在大太阳底下,却还是觉得身上一阵一阵地冷。连之前让我觉得很惬意的微风,也开始嫌它太冷。
我喘着气,用章家骠的外套把自己裹得紧紧的,身上暖和了一点点的时候,思考的能力似乎也跟着回来了一点点。
加强特训的时候,我们学过一些基本的异术知识。有很多邪物是可以变幻外貌、更换宿主的。
当时学到这一点的时候,我也有想过,我小学的班主任,到底是被邪物占据了身体,还是根本就被邪物消灭了,然后变化成他的模样进行冒充?
似乎都有可能。
可以确定的是,他原来只是一个普通人。就是我生病请假后,他来到我家时,我才突然从他身上闻到了臭味。
胡德凡身上的臭味,确实就和当年班主任老师身上的臭味是一样的。我可以打包票。
在人类的五感中,会留下最深刻印象的不是视觉,也不是听觉,更不是味觉和触觉,恰恰是嗅觉。
我不会记错的。
不管这个散恶臭的本体是个什么东西,它从班主任老师变成了胡德凡。
怪不得,班主任被通缉了二十年,还是沓无踪迹。因为它根本就改头换面了。班主任已经不存在了。
可是,它是从什么时候起,变成胡德凡的呢?
还有,它刚才认出我来了吗?
一想到这个问题,我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跳,好像又变快了。
我努力地说服自己,先不要紧张,再好好想一想。都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它所记得也应该是我七岁时的模样。厉害如崔阳、邵百节,他们都没能认出我来。它应该也是认不出来的。顶多只会觉得,我是一个反应有些奇怪的陌生人。
等一等。
我捧着脑袋静静地想,我这是在怕它吗?我是想逃跑吗?
那杨贝贝的事怎么办?就这样算了吗?
一想起杨贝贝,我心口猛然一紧,像被人恶狠狠地揪了一把。
那个小女孩,遭遇了那么可怕的事,也就这样算了吗?
二十年前,我做了逃兵。我忘记了那可怕的两个星期里都生了什么事。那时候,我还能用年纪小作为借口。可是现在呢?
如果这次我又做了逃兵,假装什么都没有生,我以后还有脸去面对杨贝贝吗?
我捧着脑袋的手颤抖起来,手指深深地插进头里,揪紧,再揪紧……
“家和,家和!”
肩膀上被用力地拍了一下,惊得我猛然抬头。
原来是周海他们出来了。
“你怎么了?”周海好像也被我吓了一跳,“怎么好像见到鬼的表情!”
我脑门上又出了一层汗,胡乱地抹了抹道:“没什么。”连忙站起来,“你们都问好了?”
不提还好,一提这话,周海便哼地一声冷笑:“问个屁!老狐狸都快长出九条尾巴来了。”骂完,忽然想起韩财还在,又冲韩财笑笑。
韩财便也呵呵笑上两声。
周海对我道:“先上车再说吧。”回头一看,章家骠紧紧地皱着个眉头,一副还没上车就已经晕车的模样,不由得有些纳闷地道,“你们两个今天是怎么回事?说撂挑子就撂挑子?”
韩财笑道:“是不是水土不服了啊?”
周海便没再说什么,带头钻回车里。
韩财开车,我和章家骠还是坐在后排。
周海:“我感觉老胡对他那个败家儿子,已经彻底放弃了。完全就是一副胡光达干什么都跟他没关系的架势。”
第二一一章 又来了()
周海:“我感觉老胡对他那个败家儿子,已经彻底放弃了。≧ 完全就是一副胡光达干什么都跟他没关系的架势。”
我脑子里还昏着,根本不想说话。韩财当然不会接这茬。章家骠本来就不太参与讨论。
结果好了,周海话说完,愣是没人搭腔。
“哎?”周海奇怪地看来看去,“你们怎么了?怎么没人说话啊?”
虽说他问的是“你们”,但重点显然还是在我身上。
我虚弱地笑了笑,只好强打起精神:“知子莫若父嘛。养了他快三十年,不知道替他擦过多少次屁股了。圣父也要受不了了吧?”
周海笑了笑:“也对。”想了一想,“不过,我感觉得出来,老胡其实是一肚子的数。”
那是自然。胡光达闯祸,胡德凡嫁祸。你硬是要我说,我觉得胡德凡比胡光达还会作恶。胡光达毁了一个乔爱梅,胡德凡又拖了多少人下水?
胡德凡即使现在还是胡德凡,他也不见得比现在这个浑身散恶臭的人好多少。
想到这里,我又忽然觉得胡德凡变成现在这样是好事了。
我们本来就是特殊案件调查员。如果他还是原来的胡德凡,我们还真不好拿他怎么样。但是他现在不是正常人类了,我可以名正言顺地消灭他。
我脑子里的混乱一下子被捅出了一个窟窿,瞬间明亮起来。
其实我根本不用在意他为什么、以及什么时候变得散臭味了。我只需要知道这个结果就行了。消灭他这样的东西,正是我的职责所在。
对,我要名正言顺地消灭他。
二十年前的杨贝贝,还有我自己……是时候,给一个交待了。
回到酒店,打走韩财,我和章家骠便和周海实话实说了。
周海很是意外:“胡德凡不是人?”
章家骠:“我没进别墅的时候,就觉得他家的‘气’很不对,见到他以后,我更确定了。胡德凡自己的身上就一直散着很不好的‘气’。”
周海后知后觉地看看章家骠,又看看我:“所以你们脸色才那么不好?可是……”奇怪地摸摸后脑勺,“我怎么就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呢?”盯住我道,“连你都能感觉得到?”
我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打转,只是一笑带过:“我偶尔也能感觉到,这次也是运气好吧。”
不给周海再说下去的机会,赶紧问道:“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赶紧想想办法,怎么处置胡德凡呢?”
周海也醒悟过来:“也是啊!你们怎么想的?”
我迫不及待地道:“我们本来就是调查特殊案件的。乔爱梅的案子严格说,并不在我们的调查范围内,而且也已经查得差不多了。乔爱梅被胡光达强奸了,但是胡德凡为了保住儿子,让丁烨背了黑锅。现在冒出了一个r来给丁烨报仇,乔爱梅、胡光达先后自杀。”
周海:“可是r是谁,当年在校内论坛爆出截图的又是谁,我们还不知道啊?”
我:“这些就交给青浦县处理吧。他们查得出来就查,查不出来也是他们的事。”
周海呵呵一笑:“那韩财他们真是巴不得。这案子交还给他们的话,还能有下文吗?”
“那也是他们的事。”我再次强调,“我们要调查的是特殊案件,就算乔爱梅的案子都查清楚了,最后还是得移交给青浦县,或者青浦县靠不住,也要移交给云港市。”
周海点点头。
我连忙趁机道:“胡德凡才是我们应该管的。”
周海被我说服了:“那我们集中精力抓胡德凡?”
章家骠皱着眉头道:“胡德凡不太好抓。我们连他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正需要他这句话:“咱们量力而行吧。能抓活的就抓活的,不行的话,总不能拿自己的命冒险。”
周海和章家骠都很赞同地点了点头。
事不宜迟。
我们决定拿好装备,当晚就再杀回胡德凡的别墅。还跟总部报告了一下,请总部调动一辆车过来,不能惊动青浦县。说好半夜十二点出。现在还有点儿时间,可以稍作休息,养精蓄锐。
可我根本就睡不着,又检查了两遍所有的装备,动不动就要把手枪拔出来,握在手里。
好不容易等到十二点,手枪把都快被我磨亮了。
酒店外,一辆出租车在等着我们。虽然是出租车,我们一上车就知道肯定是总部安排的无误。因为司机师傅就跟我们之前碰到过的,所有总部的司机师傅一样,一句废话没有,连转头看一眼都没有。
车子迅地驶进黑夜。
周海看看我道:“这么紧张?”
我笑了一笑:“怎么说也是第一次出任务,又没有老师傅坐镇。”
周海便点了点头。
其实我是既紧张又兴奋。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活捉胡德凡的打算,一点儿也没有。我也没兴趣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我只想跟我的过去彻底地画上一个句号。
车子开到接近别墅的时候,章家骠又开始不舒服了。不过这次他有准备了,掏出棕色玻璃瓶吞了一粒药。我和周海便也掏出各自的药来也吞了一粒。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了还是有备无患。
周海好心地问师傅要不要也来一粒。师傅依然一言不,一眼不看。周海热脸贴了个冷屁股,一挑眉,笑着把药收起来。
再往前,怕惊动到别墅里,师傅便就地停下了车。
周海下车前还是跟师傅打了个招呼:“麻烦您在这儿等着了。”
这一回,师傅总算勉为其难地点了一下头。
意料不到的是,待我们走得近一些,竟然现别墅的一楼隐隐约约地透着灯光。
我们三个登时停住脚步。
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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