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关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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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关汉月-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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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慎咧嘴干涩一笑:“二三十人吧。”

    曹进朝他身后毫发无损的众人一扫,赞道:“没想到你们这一队新卒中尽是藏龙卧虎之辈啊!”

    “不过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罢了。”

    曹进闻言重重点头道:“兵者,诡道也。没想到秦兄弟还是善于用兵之人。”

    秦慎脸上一红忍住差点就要喷出的老血寥寥几语介绍完当前状况,曹进听后也知局势刻不容缓,正容沉思片刻道:“与其据此固守,还不如再次攻他们个出其不意。”

    言罢留下一人在这里等候另一路更远的烽燧兵卒,然后带领众人沿着山路走了下去,路上得知秦慎箭术了得,便约定到时以他发箭为号同时进攻。

    走了不到一里便碰上朱三气喘吁吁跌跌撞撞的正往回赶,秦慎连忙问他情况,得知匈奴正在后面大概两里的回来路上,当下与曹进商量后便决定就地在路边山林中埋伏等待。

    众人得令立时忙碌起来,纷纷各自找隐蔽处藏身。

    秦慎左右观察狭长的山路眉头不由皱了起来,犹豫片刻后起身找到曹进:“曹兄,依在下愚见此路太过狭长匈奴定然绵延而行,若是我等攻其首,后队便有防备,若是我等攻其中部,则有可能被对方包夹,故此我等应该攻其尾部,匈奴若是前逃,我等便是追击之势,匈奴若是回首,我等也可以趁对方暂时摸不清我们状况打他个措手不及,不知曹兄意下如何?”

    曹进亦深以为然,道:“以你箭矢为号便是。”

    秦慎不放心道:“还请曹兄传令下去,在下担心万一到时有人眼见着匈奴从面前走过而迟迟等不到号令会妄自行动。”

    “他们敢?”曹进恶狠狠道,不过还是依言传下号令。

    一刻钟后,肩抗手提的匈奴终于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沿着山路缓缓迫来,气氛也开始变得紧张。

    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不过毫无疑问的是上山绝对更耗费体力,秦慎看着中间山路那有些气喘的匈奴一个个从眼前走过,心中默数着人头真的开始把对方当成待宰的飞禽走兽。

    前进的迤长队伍很快便只剩下最后几人。

    艰苦的环境果然会锻炼出非凡的体力啊!秦慎微微一番感叹,眯眼行云流水般的取箭挽弓发箭,顿时一声惨叫响彻山腰,奏响了战斗的第一声号角。

    这群匈奴很快就反应过来,他们在翻越长城的时候就觉得奇怪,不过当时只是以为驻守于此的汉军被杀怕了躲藏起来,为此他们还很是嘲弄了一番汉军,没想到对方却是在他们回程的路上设伏堵截。

    这还了得?!虽然他们未必知道“是可忍,孰不可忍”这句话,但是汉军的这种嚣张行为是他们不能忍受的,于是纷纷掉头抛下物质朝他们奔杀过来。

第013章 再下一城() 
不得不承认,匈奴永远就是这样的充满血性

    而又稍显无脑。

    在漫长数千年的匈奴及其后代分支的历史岁月中,他们一直以一个矛盾体的姿态存活于世上。

    他们讨厌狼而又崇尚狼性,他们仰慕中原文化而又粗鄙不堪,他们羡慕中原的锦衣玉食而又不事劳作,他们嫉妒中原的雕梁画栋而又每年搬着个帐篷东奔西跑,他们爱慕中原女子的温婉尔雅却又一脚将自己的老婆踢出帐外去干最脏最累最粗重的活以致她们练出了一双粗糙干裂的大手水桶的腰

    而在今天,秦慎则要用另一个事实告诉他们,他们崇尚胜利却不得不注定成为一个失败者。

    看着手举弯刀满面凶悍却又乱麻麻挤在山路间的匈奴,秦慎神态自若不紧不慢的取箭,射击,取箭,射击

    所有的动作保持着一个无可挑剔的节奏,身姿舒展间看起来令人赏心悦目,如果不看前面每箭必中的血腥场面,你会以为他正在做一件极其惬意之事。

    烹茶?调酒?弹琴

    无论哪一种,无疑都是视觉的盛宴。

    匈奴满以为汉军会像草原勇士般冲出来厮杀,然而他们忘记了这是在汉地,汉人的世界他们不懂,汉人对勇士的理解他们更不懂,如果他们知道汉人对他们所谓的勇士评价为莽夫,不知是否会气到吐血而亡。

    再一次将无脑发挥得淋漓尽致的匈奴终于发觉自己这样站在明处而汉军躲在暗处朝他们射击并不出来搏斗实在不算英雄好汉而他们也太过吃亏,这才纷纷避往两边丛林朝他们掩杀过来。

    秦慎收起长弓拔出长剑迎了上去,脑中蓦然又萦绕起那些令人作呕的肠穿肚烂的他认为毫无艺术欣赏价值的画面。

    这次瞿寒和薛玉没有单独行动,而是紧紧护在他身旁,每每当他举剑要劈向匈奴的时候,总有两把剑后发先至将匈奴斩杀于地。

    “你们可以只割喉吗?”实在清闲的秦慎突然说出一句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合时宜的话。

    “啊?!”两人同时一愣。

    就在此时,最后抵达的一燧兵卒在长城上看到这里的战况后也匆匆赶到加入战团形成合围之势。

    至此,大局已定。

    “痛快!”当最后一名站立的匈奴被砍到在地,曹进站在山路间仰天大吼。

    山道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秦慎强忍不适道:“一共五十七人,不知是否有漏网之鱼。”

    曹进咧嘴一笑:“俺眼睛毒着呢,绝不会有人漏掉。”

    再次按燧集合,秦慎发现自己这燧损失惨重,足足少了五人,其他两燧也各有损伤,不过比起他来却是好了许多,叹了口气按下心中伤感,看到朱三还在,道:“三儿,还能跑么?”

    朱三第一次见识这种场面,脸色发白的抿紧嘴唇点了点头。

    秦慎递给他一个鼓励安慰的眼神:“那你再跑一趟,唤村民过来拿自己的物件。”

    “咔,咔”

    目送朱三离去的秦慎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扭头瞧去,瞬间再也忍不住的干呕起来,边呕边含糊制止道:“你你在干什么?!”

    那人一愣,停下手中动作茫然的看着他道:“不枭首,何以报功?”

    “不用,我有办法曹兄,长城外有数十匹马,有马就有人头,这人头就无须再砍了吧?”说完也不等曹进究竟如何决定,倏然转身钻进山林。

    他实在不敢想象五十七颗人头摆在自己面前的模样。

    后续的清理战场秦慎全程都未参与,他坐在烽燧顶端望向天际,耳边响着薛玉兴奋的喋喋述说:

    “曹兵长最后依你所言不再枭首,村民来领物质也热心的帮着掩埋尸体,我数了,城内五十七具,城外也有二十六具,你不知道,村民多兴奋呢,他们扒下匈奴的衣物,说回去补补也能穿,或者拿来燧长,你你怎么了?”

    秦慎转目看向长城外正在拢马的众人,淡淡道:“没什么,风沙迷眼。”

    薛玉四下看看,默然无语。

    匈奴错了吗?他们虽然有可恨之处,但终究也不过是可怜之人,他们若是锦衣玉食的王公贵族,又何必冒着生死来抢那么一点锅碗瓢盆米粮油?他们今日死在这里,他们塞外的几百个孤儿寡母就会沦为别人的奴隶,受到他人的凌辱。

    而大汉百姓呢?他们土里刨食,要忍受朝廷的盘剥,豪门大户的压榨,最后仅剩的一点口粮还要受到匈奴的抢夺,他们又何错之有?

    终究,所有人不过是生错时代的可悲之人罢了,秦慎苦涩一笑,喃喃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薛玉跟着反复念了几遍,小声安慰道:“燧长还是不要多想了,伤神。”

    秦慎闻言扭头对他一笑振奋精神道:“你说得对,今天上午令兄亦对我说过这番话,我觉得极有道理,就当是猎获数十只飞禽走兽,那不正好是大收获么?走,下去兜风去!”

    “兜风?”薛玉茫然地挠了挠头。

    正在指挥拴马的曹进看到从山林中钻出来的他俩,难掩满面兴奋之色,“秦兄弟,你没事吧?”

    秦慎微笑摇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明日俺送这些马匹去武泉大营顺便再要些人回来,你也一起去吧。”

    “我就不去了。”顿了顿,解释道:“万一明日又有匈奴来袭,我也好在这里照应一二。”

    曹进不清楚他为何放弃这种在主将面前露脸的机会,不过他将推拒的理由说得无懈可击也不好再继续劝说,沉吟片刻只好道:“行,反正秦兄弟这次立的大功是跑不掉的,依俺看来,应该能有个都伯的前程。”

    可千万别,秦慎听得心肝一颤。

    曹进说完叹了口气,“今日又损兵不少,烽燧长久这般下去也是不行,明日俺非得争取在此多多驻兵不可,让匈奴再也不敢来此撒野。”

    “还可以让这些村民帮忙修砌长城,那样就万无一失了。”

    “私自征调民夫,这恐怕不好吧?”

    “咳,帮忙。”秦慎脸色一红,“国库空虚无力顾忌这偏远小地,那就只能靠我们自己想法解决,再说,我等也不是为了私事,这对他们亦有莫大好处,曹兄不妨和他们商量一下,我相信他们亦是乐意之极。”

    曹进闻言点了点头,立刻去找正在掩埋尸体的村民商量,秦慎趁机找了个出去刺探敌情的由头要来马匹,薛玉道:“燧长稍等片刻,待我喊上表兄一起不迟。”

    秦慎打趣道:“没想到薛兄弟时刻都惦记着兄长啊。”

    “不是,还是小”薛玉急辩,又连忙止住垂首低声道:“是,表兄差不多一个月天天窝在烽燧,怕也是闷的。”

    秦慎如今敏感之极,看他前后言语不一,忽然想起今日作战时他俩亦步亦趋的护在身旁,试探道:“你俩似乎对我紧张的很呢。”

    薛玉仰面看他一眼,正色道:“你是我们燧长,护你周全乃是我等义不容辞的责任。”

    额

    秦慎脸色发红,暗道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看谁都觉得对方有所图谋不像好人,好心都当人驴肝肺,这样子可不行,当下歉然道:“方才不过是玩笑之言罢了,你别当真,你们知我武艺平平而对我多加看顾,我如何能不知晓又不知恩?快去喊你表兄一起吧。”

    待瞿寒过来,三人上马出了狭谷顺着山间小路行了一程后绿草菲菲生机盎然的大草原便出现在眼前。

    秦慎有心趁着今日有马多察看一些地方,辨认好方向后便提议道:“不若我们来赛一程吧?”

    两人点头称善。

    三人纵情驰骋于广阔大草原上,秦慎左右张望发现周围景致跟自己脑海中的印象完全对不上号。

    他只知道那个洞穴的位置大概在距离阴山山脉大青山数十里的地方,但是他对这个时代的疆域到底有多大和阴山到底在哪个方位暂时都没有弄明白,更何况光是大青山就绵延数百里更别提整个阴山山脉。

    这和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秦慎暗自苦笑,勒马停住待身后不远处的瞿薛二人赶了上来问道:“你们可知阴山在何处?”

    瞿寒扭身朝后一指:“西南百余里外。”

    居然连方位都找错,亏我还每次都找得兴致盎然,秦慎一阵无语,“没想到瞿兄不仅剑术了得,就连山川河脉亦是了然于胸。”

    “愧不敢当,不过某自十六岁便开始四处游历,十余年来走遍大江南北,虽不敢说处处了若指掌但也算是天下河山都有见过。”

    “那你可知大青山所在?”秦慎满目期待的急急问道。

    瞿寒脸色尴尬的摇了摇头。

    他不会以为我是故意找茬吧,秦慎轻咳一声干笑道:“我见瞿兄总是不苟言笑故而开个玩笑罢了,其实那不过是我家乡的一个极小山头,就连很多当地村民都不知晓。”

    说完自己都对这个解释难以满意,幸好瞿寒并未放在心上而是问道:“入营之时某观秦兄军籍注明武泉猎户,不过听你口音却好像并非本地人氏,不知桑梓究竟何处?”

    秦慎笑着朝东方一指:“那边。”

    “渔阳?”

    “对,正是渔阳,当日投军为了图个方便便报了武泉。”

    “难怪,我听你口音也和渔阳那边有点相似。”

    说话间前方天际处忽然现出一团黑点,慢慢的黑点越来越大正朝他们这个方向疾奔而来。

    自小跟随外公在草原长大的他一眼就从距离和对面声势中估出大概百余骑,当下心情忐忑的不确定道:“匈奴?”

第014章 晋升都伯() 
“应该不是,匈奴不会从这个方位过来。”瞿寒冷静分析道。

    话虽如此,三人还是不由从后背取下长弓,全神戒备。

    眨眼间对面的队伍就奔至能够辨别服色的距离,三人认出是汉军的装束便将弓收回以免引起误会静待对方的到来。

    对方也看到了他们,慢慢勒马减速停在三丈开外。

    领头之人是一个四十上下身材颀长给人一种泰然自若印象的男子,那种从容不迫的神态并非装腔作势而是似乎一种与生俱来的气质,秦慎自看到他的第一眼起,心底里猛然间就冒出两个字儒将。

    儒将到底是什么模样他并不知道,但是看到对方后就理所当然的认为应该是这样,就在他将对方短暂打量时,有人喝道:“放肆,见到都尉还不拜见?!”

    原来他就是我们的顶头上司窦义。

    三人连忙翻身下马,秦慎弄不清楚这个时代的拜见到底是抱拳?还是单腿跪地?甚或跪伏于地?

    心想跪拜多半是见皇帝而单腿跪地则总是伴随着一声长长的“报”,便最终决定选择抱拳行拱手礼,因为这样就算错了也不算太失礼而其他的如果错了则会丢脸丢到姥姥家。

    “属下拜见窦将军。”短短时间考虑这么多问题还一拍不慢的行礼让他自己都忍不住夸赞自己脑子就是转得快。

    最终的结果也如他所料,让他不由又想道幸亏自己选择了武职,假如是文职的话恐怕每天光是跪坐都要跪得膝盖破皮。

    就在他乌七八糟胡思乱想时,窦义语气和缓道:“你等所属何部?因何在此?”

    我们是你的部下啊!秦慎暗诽着答道:“我等隶属许都伯部下,乃龟背岭烽燧守卒,来此刺探敌情。”

    说完心下惴惴不安,烽燧守卒一窝蜂的跑出来兜风,不会吃军法吧?

    尚幸窦义并未计较,“今日我出关巡视塞外屯田,方才得报有百余匈奴奔往你们那个方向,你等未曾遇到?”

    秦慎抱拳不卑不亢道:“禀将军,如果将军指的是一个时辰前的百余骑,那应该就是被我们全歼的那一队。”

    窦义闻言面色微变转瞬即逝,淡淡道:“前头带路,一起去看看吧。”

    众人甫一抵达狭谷,曹进便倏然窜到窦义跟前,行礼后立刻像个苦主般大倒苦水,什么城墙失修兵力不足诸如此类的问题说了个通透,更配上一把辛酸一把泪的表情,将立在一旁的秦慎看了个恶寒。

    窦义显然早就领教过他的手段,止住他要继续纠缠下去的兴头,扬鞭朝马群一指,“其余的容后再提,你先讲讲这是怎么回事。”

    曹进悻悻的收口,咽了口吐沫脸色很快又变得兴奋起来,朝秦慎一看道:“这次的收获可以说是全赖这位秦兄弟,俺并未参与更多,不如还是由他来讲述给将军听吧。”

    窦义自第一眼看到身材挺拔气宇轩昂的他后就加以留意,来的路上也问知三人的名字和简历,现在听闻眼前战绩竟然是由这个刚入伍不到一月的男子一手创造,波澜不惊的面孔终于露出了一丝期许。

    秦慎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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