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关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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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关汉月-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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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棋逢对手的你来我往中,秦慎应付着其余敌兵游目四处。

    因着对方这支新加入的生力军,众人已被拖在此处陷入鏖战,再难寸进半步。

    帅台上不见匈奴主帅,只有几排兵卒持盾横站于上。

    他知道主帅肯定藏身守卫身后,然而对方不肯露面,他又能奈之若何?

    感受着渐渐逝去的气力,看着似乎永远杀之不尽的匈奴,紧咬牙关手下毫不留情间亦是不免暗暗苦叹,心忖莫非我今日要鏖战命丧于此?

    那么,这个死究竟是生命的终结,还是汉代生涯的结束呢?

    当死的那一刻,他是否会因此而回到后世?

    忽然间,他不想再做抵抗,希望战事就此继续,让他知道最终结果究竟如何。

    可是,如果这样,周围诸多的同袍兄弟又该如何?武泉关又该如何?就在他分散之际,岿立帅台的守卫倏然分开

    一人手提长弓赫然出现眼前。

    值此时刻,他根本来不及打量对方究竟什么模样,凝神毫不迟疑的左手取弓右手掷戟再回手捏箭

    电光火石间长戟方才掷出已是弓在手,箭搭弦,张弓便射

    “铮!”

    “铮!”

    两支利箭以毫厘之差在空中交错而过,激射对方同一部位。

    只待利箭刚出,帅台守卫手持革盾倏然而合,而同一时刻,秦慎亦是射完便闪。

    “将军!”

    “秦兄!”

    众人惊呼之下,“噗”的一声秦慎只觉左臂传来一阵钻心疼痛,帅台一名近卫倒毙于地,他知道自己终究慢了半拍。

    懊恼无济于事,秦慎面沉如水眼现狠厉之色,再次迅疾捏出三箭连珠朝前射去

    这是?众人不明其意的偏头循着利箭疾射方向瞧去,急促的“咚咚咚”三声传入耳内时只见

    旗杆动了。

    旗杆微微倾斜。

    旗杆摇摇欲坠的更斜。

    目睹此幕,众人不由暗呼可惜。

    秦慎亦是眉头一挑,旋即闭目深吸,取箭搭弦,全凭方才的感觉挽弓便射

    “咔擦!”

    无比悦耳的折断倒塌声透过厮杀传入耳内,他知道自己的箭术经此一箭终于更进一层,而当下来不及更多感慨品味,猛睁双眼振臂爆喝:“喊!”

    众人从惊诧欣喜中醒转,齐声怒吼:“匈奴主帅已亡!”

    眼见比胳膊还粗的旗杆竟被射断,帅台之人一时目瞪口呆只觉匪夷所思,直至此刻被汉军高呼惊醒,这才有人连忙奔了过去想要将帅旗重新竖起。

    看着急奔过去的匈奴守卫,秦慎心中冷笑的不紧不慢捏箭,射击,捏箭,射击

    当那熟悉而又狠辣的身姿再次出现在他身上,瞿寒、薛玉以及曹进等人心中一阵振奋激荡,手紧长戟长枪,紧紧护在他的四周,将那些发疯般想要将他斩杀的骑兵挑落马下。

    射杀中帅台周围竟再无一人敢上前举旗。

    忽然,对面人群似乎得到命令般一拥而上,而此时汉骑中亦有将士不顾自身安危,齐齐取弓朝旗帜倒塌处射击并高声呐喊:“匈奴主帅已亡!”

    远处的匈奴未必能听懂中原汉话,然而循着呼声看了过来只见大旗已倒,而帅台上亦只有守卫并无主帅,这让早已心有怨愤的众人顿时人心惶惶,军心大乱。

    皋屠昂脸色煞白的立在近卫身后,心中百味杂陈。

    他太想下令一顿乱箭射杀秦慎,然而对方周围全是自己的同族之人,若是如此做法,日后回到草原必定成为众矢之的,众叛亲离再无立足之地。

    就在他呆立迟疑之际,只听“吱呀”一声,关门哄然大开。

    城内汉军步卒杀声震天的蜂拥而出。

    至此,连番遭受打击的匈奴再也无心恋战,随即不知由谁领头如瘟疫传染般纷纷打马回逃,将领喝止不住。

    一时间草原上马嘶人吼,乱成一片,大军裹挟着秦慎等人朝草原深处狼狈逃去

第041章 落荒而逃() 
    自古以来,军心皆是作战成败的决定性因素。

    如果匈奴趁关门大开之际冲杀过去,那么胜负尤未可知,遭殃的是中原成千上万无辜百姓亦有可能。

    只是这个世界并无如果。

    军心大乱的匈奴为汉军出关冲杀的气势所摄以及自己心内的各种小心思纷纷折返溃逃,而深埋骨子的弱肉强食心理让他们逃亡起来只顾自身,毫无组织。

    或许当他们再回草原忆及此战,会为错失良机而羞愤万分,然而此刻,他们只想越奔越远。

    被滚滚马流裹挟着朝草原深处奔去的秦慎左右打量,且不说没有发现瞿寒等人身影,就连汉骑也是全无踪迹,挤在身旁的全是策马疾奔的匈奴兵卒。

    被冲散了!

    见此情形无暇更多哀叹,秦慎抽出长剑朝身旁匈奴砍去,希望能够就此杀出一条血路。

    然而斩落一人便又挤来两个,感受着渐渐流逝的体力,只好收回长剑放下冲杀出去的念头静待开阔地的到来,同时暗暗祈祷千万别被放了冷箭。

    就这样随着马流再往前奔了一程,秦慎发现形势并不如他想的那般乐观。

    尽管周围已经开始渐渐变得开阔,然而这种疾驰下很难斜奔出去又或逆行而回,如果强行如此,恐怕只会落得被身后马匹撞上,得来马死人亡这个结果。

    但是如今视野变阔,再这样继续下去,那么被从慌乱中醒转过来的匈奴发现亦不过是迟早之事。

    两难之间,他只得伏身马背减小目标,调整缰绳以极小的角度斜斜朝前奔去

    身下马匹似漫长而又似短暂的奔跑,他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一阵疲倦和睡意不可抵抗的悄然席来,他心知这是失血过多的反应,他想打起精神,但心底又有另一个声音不断在说:睡吧,睡吧

    睡吧!身体的极度疲惫让他明知不能睡去却再也**任何抵抗之心,他想就此安静的睡了过去,因为只有在梦里,他才可能会回到美好的校园生活,品味世间的快乐时光,享受父母的殷切关怀,然而,在他迷迷糊糊即将昏睡时,一阵喊杀声突然袭入耳内。

    是谁这么吵闹?

    秦慎不满的皱了皱眉头,旋即猛然惊醒,连忙暗咬舌尖回首看去,只见数百名匈奴正朝他追来,而他也已然只身孤马脱离逃亡大队,见此不由精神一振,直起身子取弓抽箭朝追来的最前几人射去

    箭无虚发。

    匈奴见他箭技精准,谁也不愿为此白白丢送性命,是以被射杀数人后其余人马皆不再追到一箭之地,只是紧紧的缀在身后。

    如今对方单身一人,只需待他马匹累倒,到时要抓要杀还不是全由他们决定。

    秦慎看出对方用意,心中暗骂无耻却又无计可施,同时也知再这样下去难逃被擒的命运,于是提起长剑狠刺马臀,希望籍此激发战马潜力将距离拉开。

    只是马匹从开战伊始到现在何曾有过半刻休息,纵然在他痛刺之下奋力奔了几步,却又很快奔速放缓。

    观察着他一举一动的匈奴看出他马力似乎不支,心中喜悦间大起愚弄之心,就如围猎般嘲弄的呼啸着拉近距离,只待他的马匹倒毙后一拥而上,将他生擒活捉。

    听着身后百般奚落的哨音,秦慎焦急的环顾四周,发现左侧一里开外便是一片山林,顿时毫不犹豫的控马朝山林冲去。

    只要逃入深林,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见他调转马头奔往山林,匈奴自然知他意欲何为,心中一紧连忙打马斜插阻截,更有人担心他就此逃脱而纷纷挽弓射击。

    “拜托了,马兄!”秦慎轻抚马脖,伏身马背躲避着身后接二连三的箭矢。

    战马似乎明白他的心意般奋力向前疾奔,争分夺秒。

    时间就在这凶险万分的追逐中悄然流逝,只待战马冲到山林边缘,秦慎陡然猛勒马缰,突然的急停使得马匹高高抬起前蹄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尖锐嘶鸣朝地上倒去。

    趁着马匹立与倒的停滞间隙,秦慎双腿借力一蹬,跃下马背。

    受这一蹬之力,战马再难支撑的轰然摔倒于地。

    百忙中回望已经近在咫尺的匈奴,对陪伴他数月的战马心道一声对不起,秦慎扭头倏然钻进山林,再也来不及取任何物件。

    到嘴的肥肉眼见就要飞走,匈奴如何甘心,连忙下马呈扇形散开往林中包抄而来。

    听着身后追来的步音,秦慎像个无头苍蝇般慌不择路的埋首在深山中磕磕绊绊的朝里一直钻去,也不知过了多久,直至身后似乎再无任何动静才背倚大树无力的滑坐于地。

    连续不间断的急速奔跑,肺部传来一阵似火山焚烧般的痛苦感觉,难受得让他几欲作呕,气喘吁吁大口吸入的冷空气经过干涩回甜的喉咙,如刀割般带来阵阵刺痛,大脑模糊一片,嗡嗡嗡的似要炸裂一般,他心知这是运动缺氧的短暂后遗症,只得强忍着紧闭干裂的嘴唇,慢慢平息。

    盏茶功夫,当他从这种痛苦中渐渐解脱出来,感受着左臂的疼痛和身体的虚弱,他明白再不对伤口做出处理的话,恐怕就算最终未被匈奴擒获,也会失血而亡。

    扭头自受伤以来首次认真打量伤口,却见左臂衣袍在鲜血浸染下与伤口粘在一处很难看个分明,于是用手顺着疼痛处轻捏数下,得来的结果让他心觉庆幸

    骨头似乎并未受损。

    放下心头大石,忍痛将数度愈合裂开的伤口与衣料完全分开,从靴中掏出匕首割开衣袖,伤口这才呈现眼前。

    利箭透射左臂外侧而过带出丝丝碎肉,两个渗人的血洞因伤口扯动又有血水汩汩而出,流淌不止。

    秦慎不敢迟疑,咬紧牙关发狠用匕首将碎肉割掉,再割下衣袍口手并用的将伤口裹住。

    忙完这一切,他早已是额冒冷汗,浑身发颤,几欲虚脱,然而还未等他缓过劲来,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草木刮擦动静,屏息凝气探头一瞧,只见三人正朝藏身处搜索过来。

    见状不由心生哀怨,又不得不强打精神背靠大树缓缓起身,小心的从后背取下长弓,轻轻抽出三支箭矢,调匀气息倏然从树后转出一气呵成连射三箭。

    两箭正中对方喉部,却有一箭终因手臂乏力颤抖而射偏半分,那人连忙闪身躲在树后,大声疾呼。

    秦慎只好继续提气往山林深处钻去

    夜。

    深林里树叶蔽天,漆黑一片,笼罩着一股幽深神秘的气氛。

    黑夜的确是甩脱追兵的最好帮手,黑夜却也是敲碎心门的最佳利器,已经很长时间再无匈奴的动静,秦慎相信自己应该已经摆脱了对方,却又被孤寂袭了个猝不及防。

    跨坐结实的树干,背倚厚实的大树,听着远处传来的野兽叫声以及自己的心跳声,抚摸着胸口的玉佩,他的心中一片苦涩。

    就在方才,为了恢复体力,他硬逼自己生吞了一些鸡胸。

    这在以前是他从未想过之事,然而为了生存,如今却不得不如此,忽然间,他发现自己数月来的所作所为与他的初心愈行愈远,渐渐变得就连他都不明白这种命运下的不停挣扎究竟是为了什么。

    而如果当初放弃那最后一丝幻想,去到中原寻找刘秀投靠门下,之后的路是否又会因此更为顺畅?

    唉!这些假设,谁又能知道?

    秦慎幽幽一叹,思绪回到今日的点点滴滴,事情最终发展到这个地步,唯一可以安慰自己的,也许是他仍然还在活着。

    只不知瞿寒等人如今怎样?而匈奴又是否会重整旗鼓继续返攻?

    思无所得的默默记挂片刻,不禁暗暗苦笑,自己都已经这般模样,再担心他人也是徒然,至于武泉,倘若匈奴真的返攻,就算他现在飞身回去亦终究于事无补。

    抛开诸般鞭长莫及的担忧,心灵空白下孤独趁虚而入填满心房,让他一阵颓丧。

    无奈下只得回想数月来的经历分散注意,他发现自己仿若被一张无形的大拖住前行一般,所有的一切都发生的那么自然而不可抗拒。

    他想要找到洞穴,却翻不出长城,他需要身份,却只有从军才不计身份,他希望能一边从军一边寻找洞穴,却发现单凭一己之力就算寻到老死都未必能够找到。

    那么自他选择了从军这条道路,他也就不可避免的在岁月流逝中身陷厮杀,并越陷越深。

    假若自己真的一辈子都不能再回到过去,又该如何?深埋心底一直不愿面对的想法在黑夜中突然冒出,将他吓了一跳的同时,却又不得不直面这个支撑他信念的问题。

    难道就这样顺应时代浑浑噩噩的活下去?

    思索片刻,他发现就算顺应时代依旧还是个两难的选择,因为再过几年,大魔导师刘秀就要向所谓的穿越者王莽发出挑战,而到了那时,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是跟随刘秀?还是帮助王莽来个两穿大战魔导师?

    再或者瓜子板凳矿泉水,坐山见证历史时刻?

    秦慎胡思乱想的琢磨了一会,睡意席卷而来,便摇头抛掉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告诉自己顺其自然就是最好的选择,然后沉沉睡去

第042章 狼熊之斗()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射进丛林,秦慎醒了过来。

    枝繁叶茂的大树隔断了寒气的入侵,阻止了温暖湿润的地气外泄,让他这一晚睡的特别香甜。

    睁开双眼,深林里水氲弥漫,夹杂着枯枝败叶的淡淡腐朽气味扑鼻而来,恬静中透着一股清新,让人倍感振奋,这是自然的味道。

    缓了缓微微发麻的身子,秦慎精神抖擞的起身站在树干小心的活动了下四肢,发现除了左臂依然疼痛外体力基本恢复,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爬下大树准备去打点猎物来安慰自己那刚醒转就抗议的肚皮。

    因着清晨的到来,万物归寂的山林此刻又是生机勃勃。

    飘荡的野兽叫声虽然沉寂,代表着万物活动的各种动静却清晰的传入耳内,他怀疑自己是这个大自然中最后醒来觅食的生物。

    不过他并不担心因此而错失狩猎良机,古代大自然的伟大,就在于它给晚起的鸟儿也提供各种美味的食物。

    因此,他根本就不愁会空手而归。

    相反,他有点担心的是一不小心便碰到难以下咽的大虫,来个身份对换,悲惨的成为对方口中的美食。

    大自然的生存法则,历来就是这样的简单粗暴而又显得美妙刺激。

    怀着对大自然的无限感慨,秦慎手提长弓摸索着前行不远,前方忽然传来两声野兽的低嚎,将他吓了一跳。

    真是不经念叨!暗自腹诽一句,心中却好奇之极,本着艺高人胆大的心理蹑手蹑脚继续朝前探去,直至低嚎仿若近在咫尺般清晰可闻,这才悄然爬上一棵大树,站在树杈朝前看去

    十余米外的小块空地上,一狼一熊正在对峙。

    孤狼?

    乍眼一看之下,秦慎的目光瞬间便被眼前所见之狼完全吸引,通体浑白的孤狼。

    虽然后世狼群已不多见,但他也知道狼是群居动物,它们总是合作捕猎,不会轻易离群而去,而孤狼则是另类,它们要么是因为性情孤傲极不合群而被驱赶,要么就是狼群战斗至最后只剩它幸存,无论哪种,它们都是极其优秀的存在。

    而自他攀爬至观察的这段时间,白狼始终目露凶光的紧盯着数米外的黑熊,对他这个悄然闯入的外来者竟是毫无知觉,让他心呼侥幸的同时又暗觉诧异。

    这可是警觉性极高的孤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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