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穿好衣裳,两女又进来给他束好四方髻,幸好四个月来头发总算见长,而婢女的手法也是极好,才不至于让他披头散发像个囚徒或乞丐般出去见人。
全部收拾妥当,只见她俩面色微红的偷瞥自己,便上下打量自身询问道:“有何不妥?”
夏竹捂嘴一笑,目泛异彩道:“公子神采飞扬,俊雅风流之极,又怎会有何不妥。”
“是吗?”秦慎呵呵一笑,“那有没有让你们芳”
话未说完立刻醒悟过来,调戏别人家的孤苦婢女可不算什么本事,轻咳一声,道:“还请两位姊姊前头带路。”
来到大厅自然又受到好一番称赞,随后大开宴席,宽大的大厅内摆了三十余席,除了他们三人,还有吴汉马队的手下众人,中间更有歌舞助兴,气氛极其热烈,以至于他竟被这汉代十余度的酒水灌得酩酊大醉。
第028章 校场演箭()
翌日。
淡淡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低矮的床榻时秦慎醒了过来,晃了晃昏沉的脑袋,伸了个懒腰步到窗前推开窗户。
院内一身紧束襦裙之下勾勒出优美曲线的夏竹和秋菊正跪坐于地小声的逗弄小白,微微寒风中脸蛋扑红扑红,听到动静后扭头看了过来,起身含羞施礼:“公子醒了,婢子立刻来为你盥洗穿衣。”
秦慎朝她们微笑着点了点头回到榻前,过了片刻两人便端着水盆之类进来细心温柔的服侍他洗漱穿衣,然后又领他来到外间伺候用餐。
比起军营的生生死死,这才是我向往的生活啊!
心中无限感慨的享受完这无微不至的体贴,问道:“你家主人是否已然起身?”
两女如今已知他为人随和,闻言不禁咯咯咯的捂嘴轻笑,夏竹道:“主人已经起了,现时正在书房。”
秦慎看她们神态便知时辰肯定已经不早,老脸一红道:“那就劳烦两位姊姊带我过去。”
在两女的引路下穿过重重院落来到书房,却见盖延早已在此,两人正相对而坐,谈笑甚欢。
三人见礼坐定,吴汉满含笑意道:“子毅兄昨晚睡的可算还好?”
秦慎欠身笑道:“承蒙子颜兄关照,一觉睡到此刻,倒是失礼了。”
吴汉摆手示意并无此事,旋又倾身眯眼怪笑道:“昨日听夏竹秋菊说起,也就未曾给你安排伺寝,子毅兄不会怪我吧?”
秦慎心中巨汗,连称只有万分感激,绝无半点怪罪。
吴汉呵呵一笑,打趣道:“怪我也无妨,不过我会补救回来,今晚我安排在翠香楼招待你,到时保教你尽兴而归。”
翠香楼?
就在他一愣之际,两人已转而问起他这次武泉战事以及为何会来到渔阳,当下只好收起心中些许疑惑将这次的武泉之事讲述一遍,待他讲完,盖延满面激动兴奋之色,而吴汉则是一副心向神往却又带着点落寞的表情。
见此情形不免让他心生好奇,犹豫片刻小心探询道:“子颜兄家大业大,却何以似乎对我们这种生活心生向往而又”
“让子毅兄见笑了,家大业大之言,实不敢当。”吴汉谦逊言罢却又微微一叹:“其实以贩马为业亦是迫不得已之举,我本是南阳微末小吏,不过后因门下宾客错手杀人,而我则有包庇之罪,故而逃至此处以贩马为业养家糊口。”
秦慎闻言顿时肃然起敬,抱拳道:“子颜兄高义!小弟敬佩万分。”
“什么高义!不过是为朋友尽些本分罢了。”吴汉笑着摆了摆手,旋又洒笑道:“至于子毅兄所言之心生向往,或许是我这本心对昔日仍有些许眷恋也难说。”
看他故作洒脱之态却也难免心中苦涩之意,秦慎心知这个时代最是重农轻商,商人甚至可以说毫无地位,就如昨日,一个小小都伯就能轻易为难一方巨贾,心感无奈间宽慰道:“如今朝堂正是用人之际,子颜兄既有眷恋,以你的能耐,若想重返朝堂还不是易如反掌之事。”
“这个”吴汉沉吟片刻,淡笑道:“以后再说吧。”
提起朝堂,盖延顿时满面愤恨之色:“如今这庙堂还有何指望?!子颜兄回来也不过是徒然受那窝囊气,还不如此刻般逍遥快活!”
说完犹自不解气的呼呼大怒,状似恨不能提上三尺宝剑杀上长安将那三公九卿连带王莽一并处决般目呲欲裂,将秦吴两人看了个目瞪口呆。
好一阵时间盖延才渐渐压制怒火,却又挤眉弄眼笑道:“今日乃畅快之事,我们谈这些作甚?!来来来,子毅兄还是去展示下你那无双箭技,也好给我等开开眼界。”
“去军营?”秦慎一愣。
盖延双眼一瞪,佯怒道:“子毅兄瞧不起子颜不是,他府中便有个宽大的演武场,比起军营亦要宽大百倍。”
“你呀”见他说得夸张,吴汉顿时也是连连摇头满面无奈。
三人笑过一阵起身朝外走去,秦慎见他手中提了一把硕大重弓,故作惊讶道:“呀!没想到巨卿兄竟是有备而来,看来定是要让我铩羽而归。”
“哪有此事!”盖延面色一红,辩解道:“若是只让你一人射箭,岂非显得我们以势压人。”
“巨卿兄此言差以,莫非你忘了我也是渔阳人?”
说笑间三人抵达演武场,放眼看去,只见演武场宽大能容纳上千人一同演练,不禁暗暗心惊,这要是在后世,简直就是超级豪门。
不一会,奉命前去取弓的夏竹秋菊也捧弓来到校场,秦慎接过弓笑道:“要不还是巨卿兄先来?”
盖延也不客气,点头道:“那我就献丑了。”
说完取过箭矢朝远处走去,直到一百五十步开外方才停下,接着轻松张开五石重弓,“嗖”的一声箭矢离弦而出疾射远方箭靶。
待他再返回时,仆人也已经扛着箭靶回来,众人一看,只见箭靶正中间的红心处有一个小孔,箭矢竟是直接射穿靶子。
众人啧啧惊叹称赞不已。
天生神力而又箭术如此了得之人,放眼天下可能也就此一个,一力降百会,这种人根本不需要玩任何花样。秦慎竖起拇指真心佩服道:“以巨卿兄的神力和箭术,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当真是易如反掌。”
盖延赧颜笑道:“休要取笑我了,子毅兄快去,我等可是等不及了。”
这两米多的大个子居然还会害羞脸红,秦慎心觉好笑,当下也不谦让,手提长弓背上箭囊微一拱手转身朝远处走去。
众人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只觉他似乎瞬间换了一个人般,先前的温润以及些许浮夸全部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稳如泰山的凛然之气,不由暗暗惊讶,同时也收起原有的一丝丝只闻其名不见其能的轻视之心。
秦慎并不知道他们心中感受,他也并非惺惺作态,他只是从来都对自己的技艺怀着一种敬畏的态度罢了,他一直认为,一个人如果对自己的技艺都不尊重的话,那么他也就不可能在这方面再寸进半步。
而此刻,默然前行的他心中所想的则是那日的斩旗第四箭,当时他心知如果放眼射箭甚至可能还会射偏,是以闭上双眼全凭感觉和意念射出,而正是那心无旁骛的一箭,也让他的技艺得到升华。
那么,究竟是巧合,还是真的升华?心中还存在些许疑虑的他决定趁这种切磋试一试。
来到百步开外站定凝目朝箭靶看去,正中的红心似乎比往常大了一些,让他不禁微微好奇,自己视力什么时候变得比以前更好?莫非是御风诀的缘故?
疑惑间信心却是倍增,待到认清箭靶便背身而对,闭目凝神,刹时间再无胜败之虑,更无一丝杂念,而天地万物亦犹如跟自己心意相通般是那么清晰的能感受到它们的存在。
感受着这美妙的一切当下再不迟疑,取箭中转身便射
众人看他先是面对箭靶,随后又背对箭靶,正在心中好奇他究竟要怎么射时只见他倏然转身矫健如疾奔的猎豹般瞬间迸发出无穷的力量,取箭搭弦挽弓间身姿舒展一派洒然之态,还未来得及在心中为这令人赏心悦目的身姿喝彩,“铮”的一声箭矢已然离弦而出
众人正要喝彩,却见他垂手之弓再次抬起,“铮”的一声第二箭又出
众人看此情形静待下文,果然,垂下的手再次抬起,第三箭再次脱弦疾飞
射完三箭,秦慎睁开双眼发自内心的淡然一笑。
此时结果究竟如何对他来说已经不再重要,他只想静静的享受完这一刻的美好。
那老狐狸的御风诀还真是不赖!站在原地体会片刻便朝众人行去,行到一半,只见他们对着箭靶看了一阵之后转头难以置信的盯着自己,不由暗暗嘀咕不会真的一箭都没中吧?连忙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第029章 街议江湖()
待他走近朝箭靶一瞧
三箭,最前一箭正中红心,其后两枝箭矢则是直接劈开前箭之箭身钉在箭簇之内。
夏竹秋菊面色因激动而绯红,满眼闪烁小星星仰慕的瞧着他,她们虽不懂箭技,但是那飘逸洒脱的身姿已令她们沉迷其中难以自拔。
盖吴两人则是此中高手,心知这种重复射击之下只需手有半分偏差便不会得来这种结果,是以从震惊中回过神后目中尽是钦佩之意,赞口不绝。
不过若是他们知晓对方是闭目射箭后,不知究竟又作何感想。
“侥幸,侥幸。”秦慎连连作揖,神气内敛间已然再次恢复成那副谦谦君子甚至有点浮夸的模样。
三人再回书房,谈古论今言笑甚欢,俨然已成刎颈之交。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时间在显然是前者的三人纵谈阔论中很快便来到了傍晚。
吴汉看看天色命人备马,三人起身正要出门,却见吴汉又从侧墙取下一柄三尺长剑步上前来递给他。
“这是?”秦慎目带疑惑问道。
吴汉洒然笑道:“文士出行尚且腰悬长剑,我等武人又怎能不予佩戴?!”
秦慎恍悟点头,伸手接过长剑只觉入手沉重,微一打量,只见剑鞘之上有一个设计得极为合理的开口玉扣,暗叹古人智慧真是无穷时再不及细看便将剑斜插束腰用玉扣卡住。
三人出到府门,仆人早将马匹备好,于是翻身上马在十余护卫的跟随下朝翠香楼进发。
行在宽阔的大街,闲聊中秦慎仔细打量四周,发现路人确实大多佩剑,正为这个时代的尚武之风感叹时数个与众不同之人映入眼帘,连忙朝那一指兴奋道:“那就是江湖中人吧?!”
“江湖?”两人循着他所指方向看了过去。
待到看清所指之人,盖延面露不屑道:“那是游侠,却并非什么江嗯?子毅兄所指江湖是何意?”
额!这个时代还没用江湖来代之某个特定群体?疑惑间解释道:“江湖就是指游离于朝堂而又与普通民间区别开来的一个特定小社会,嗯直白点说就是类似游侠的社会,他们有恩报恩,有怨报怨,有自己的一套处事原则,却并不理会朝堂法制。”
盖延闻言嗤笑道:“那不就是以武犯禁!”
秦慎面色一红,辩解道:“也并非如此,他们虽快意恩仇,却也有自身无奈,他们以自己的法制为准则而相互约束,并不是简单的以暴制暴,以武犯禁不过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无奈之举罢了,说起来,子颜兄亦算江湖中人,相信对此应该也有些许感触吧。”
说完目露心向神往之色道:“其实,小弟便很是向往那种快意恩仇的生活。”
后世可是人人都有一个江湖梦呢!谁不想那种快意恩仇,红尘作伴的潇洒惬意生活?!如果我在这里闯荡江湖的话
就在他美梦才刚刚做起,却听盖延不以为然道:“以武犯禁之所在,又有何可向往之处。”
秦慎为之一顿,无奈中力争道:“以武犯禁不过少数罢了,巨卿兄亦称他们为游侠,侠,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就如郭靖咳,就如战国先秦以及当今,不也有诸多游侠为国而战?”
盖延反驳道:“若是一人为国便众人犯禁无错,那天下百姓皆为国纳税,一人犯错岂非无罪?”
面对他的诡辩秦慎无语之极,恼怒间暗道我不过是要解释后世的江湖含义而已,怎么反而争辩起来,而后世之江湖确实也有着不可辨驳的缺点,对方刚好钻进胡同抓住这一点,再争辩又有何益?
心念所到也不再与他争执,退让着淡淡道:“这不过是我对江湖的理解,真正的江湖意指天下五湖四海,就如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江湖更多的是指一种无奈吧。”
言罢思及自身各种遭遇,一时间也是感慨万千。
盖延却已钻了进去难以自拔,非要辩出个好歹不可,是以毫不相让的针锋相对道:“我也有无奈,我对当今庙堂极为不满,难道我便要提剑”
秦慎闻言顿时也是怒了,正要开口反驳
“停停停!”吴汉连忙打断道,睨了他俩一眼,“又不是多大之事,瞧你们这争执。”
两人互瞪一眼,皆不服气。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吴汉自顾自的垂首反复品味几遍,啧啧叹道:“配上子毅兄的意有所指,庄子这句话似乎更有意境。”
说着打量一眼仍如斗鸡般的两人,笑着开解道:“巨卿兄身处江湖之远,并无切身体会,是以对江湖之事耿耿于怀在所难免,而子毅兄虽身处庙堂,心却在江湖,故而对江湖不免诸多维护,然则江湖为何存在而又究竟如何,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两位何不各让一步,皆大欢喜。”
秦慎见他都差点说出存在即是合理,心惊中拱手道:“谨受教。”
盖延亦是面色缓和下来,旋即两人相视一笑,再无隔阂。
见他俩终于冰释前嫌,吴汉舒了口气的同时看着秦慎笑道:“子毅兄每每用词精炼而含义深刻,便如今日书房之内,用词亦是如此刻般简洁而令人回味无穷,真是教我受益良多。江湖,江湖”
又低念了几遍,洒然一笑道:“说起来,我俩还是同道中人。”
言罢哈哈大笑赶马而去,心中竟是畅快之极。
两人看着他超然离去的背影面面相觑,秦慎暗道我也不过是依靠后世无数人的智慧然后拾人牙慧多讲了几个成语之类罢了,你又发什么妖疯?!心中这般做想连忙打马与盖延跟了上去。
待到追上吴汉已然抵达翠香楼前,秦慎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青楼仆人间抬头望着牌匾,意味难明道:“小弟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不是吧?!”两人齐齐惊讶看向他,吴汉怪笑道:“子毅兄莫非还是”
说着一脸怪异的紧盯着他。
“怎么会!”秦慎面色一红连忙否定,看着他俩一脸不信的神色,心下发狠补道:“我的手段便是你们两个都拍马不及。”
“是吗?那要比过才知道。”
“比就比。”
男人在这方面谁都永远不会认输,三人斗着嘴步入大厅,富丽堂皇的古代青楼跃然呈现在他眼前。
宽阔的大厅铺满软软的地毯,上方悬吊着数盏由十余个红色灯罩组成的大灯,厅中摆放着数十个案桌,此时已有近半被人占据正倚红偎翠大肆手足之欲,顺着大厅正中楼梯上去便是由诸多包厢圈围的回型二层,栏梁间雕梁画栋描绘金线悬着盏盏灯笼,好一派
奢靡气息。
就在他暗暗咋舌感叹间一个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身材保养极好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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