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钝初一挥手,慕江流会意而来。鲁钝初低声道,“不要废话了,大军直接压上去。”
慕江流兴奋地点点头,他已经看出了,对面的越军人数不多,如果这一战能够直接抓获越军主帅阮建德,那将是天大的功勋,因此也没有犹豫,令旗一挥,两万大军如潮水一般涌过去。
嚯!
阮建德一声长啸,率先上前,他的贴身卫队立即跟上,挡在最前面,抵御敌人的进攻。
整个南越军都是一愣,他们虽然看到大帅亲赴前线,以为只是做做样子鼓舞士气,但是没想到大帅居然直接到了战争的最前方。
南越士气瞬间被提升了起来,迅速人人争先,挡在了阮建德身前,虽然只有四千人,但是如同泰山一般岿然不动,牢牢挡住天策堡守军一轮又一轮的进攻。
看到己方人人赴死的慷慨局面,阮建德眼含热泪,但是没有掉以轻心,把自己的贴身卫队作为敢死队,哪里战斗吃紧,就去哪里。
鲁钝初本也想亲自上前战斗,但是他被慕江流拦住了,慕江流恳切道,“右督身担守卫天策堡重任,此战即使不胜,但只要我们能守住天策堡,就是胜利,切不可以身犯险!”说完牢牢抱住鲁钝初,不让他前进一步。
鲁钝初一声叹气,知道此番偷袭的时机已经丧失了,正要引军回城,可是背后突然出现的一幕,让他大惊失色。
突然间,背后的天策堡狼烟四起。
鲁钝初暗叫不好,立即留了一队殿后,然后引大军回城。
看着天策堡守军狼狈地后退,廖崇这才抹掉了手心的汗,问道,“大帅,追击吗?”
阮建德看着远处的狼烟略微思索,又仔细听了听远处凄惨的叫声,摇头道,“国师似乎施了毒气,这才有这样的惨叫声,我们贸然上去,没有防备,恐怕有很大的伤亡。而且国师带了九万大军,应该足够,我们目前只要能守住大营,就是最大的胜利了。”
廖崇听了阮建德的解释,心服口服,再无异议。
此时,大营中四千人都不约而同地望着天策堡突然升起的狼烟和依稀可以听见的惨叫声,心中都在猜想,此刻天策堡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
当鲁钝初回到天策堡城下时,见到的场景让他大吃一惊。
在他离开时,还是高而厚的城墙,整肃的军容,而此刻城墙上却布满了一层黑雾,整个空气中都一股恶臭之味。
鲁钝初毕竟经历的大风大浪不少,知道此刻城中一定不对劲,不敢贸然上前。
因为他同样听清了,城中原本的惨叫声逐渐微弱,只有微弱的呻吟声。
鲁钝初突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立即命令道,“全军快撤!”
可就在他的话音刚落,突然从城中杀入如潮水一般的军队,鲁钝初一看就知道大事已去,因为这些军队都是南越军的服饰,只不过脸上都蒙着一块布,布上散发着奇异的香味。
鲁钝初引两万守军立即向北退去,后面紧紧被南越军咬住,始终摆脱不开。
一路上走失的、被后方箭弩射毙的,不计其数。
可就在鲁钝初终于冲破了南越军的纠缠,最终引军北还时。
突然又有一队南越军杀出,鲁钝初一看当先的那人,脸上蒙着一块布,九道伤疤触目精心。
鲁钝初心中一沉,他认了出来,这人正是南越新的国师俞羽飞。
第一百二十三章 老骥伏枥()
鲁钝初心一沉,他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下,他遇到了最不想见到的人,南越新的国师俞羽飞。
鲁钝初盘算了一下己方还残存的部队,这一路上走失的、被后方箭弩射毙的,已经损失了接近一万人,此时自己身边的军队已经只有万余,而他发现俞羽飞背后密密麻麻的部队,他只是稍稍预估了一下,至少有四万人。
俞羽飞没有多废话,一挥令旗,随后做了一个割喉的手势,显然是想将鲁钝初这支残军彻底消灭。
鲁钝初明白此刻已经被南越军完全包住,再逃跑已经不实际,唯有全力一战,杀开一条血路,这样还有一线生机。
鲁钝初扫视了他身后的军队,唯一让他有信心的是,剩下的一万多人都是跟随他多年的天策堡守军,乃是精锐之师,即使在这种情况下没有慌乱,还有一战之力。
鲁钝初拍了拍他身边手都开始哆嗦的慕江流,一声大喝道,“马革裹尸,乃是军人的无尚光荣,我鲁钝初决意今天宁死不降,至少要砍死十个越贼才够本,诸位愿意同我一同报国,同越贼决一死战吗?”
鲁钝初身后那一万人见主帅都有战死报国的决心,也暗自盘算此刻只有破釜沉舟,誓死一战才可能有一线生机,于是齐声道,“愿追随右督!”
俞羽飞望着对面突然抖擞了几分的战力,思考了会儿,然后语气和缓了一些道,“天策堡的兄弟们,今天你们如果顽强抵抗的话,必死无疑,想想你们的家人,如果有愿意放下兵器退到一边的,本人担保留你性命!”
那些以为必死的天策堡守军听到这样的消息,都是一楞,人群中出现了一阵骚动。
鲁钝初心头一凝,暗骂俞羽飞的卑鄙,明白再让他这样蛊惑下去,那在这种绝境下,己方刚刚被激昂起来的军心转瞬间就会涣散,因此知道再耽搁不得,一声大吼,“兄弟们冲啊!”于是带起军队如潮水般漫过去。
俞羽飞却不急于攻击,一挥令旗,前方弓弩手做好准备,密集的羽箭如一泼水一般洒过去。
接着他指挥百人齐喊,“愿降者放下武器退到一边,即可免死!”
声音朗朗,不断敲击着天策堡守军的耳膜。
俞羽飞选择的这块伏击地极佳,正好扼住天策堡守军逃跑的必经之路,而且以高临下,易守难攻。
天策堡军冲在最前面的悍不畏死之徒瞬间倒下了千余,但丝毫没有靠近南越军本阵。
与此同时,在南越军不断的劝降声攻势下,加上攻击受阻,天策堡守军军心开始涣散。
终于,有第一人丢下武器逃到一边,随后越来越多的人效仿。俞羽飞履行了承诺,立即安排了一支偏军安顿这些投降者,甚至给予米面、热水安慰。
鲁钝初眼见这样的情况发生,知道再不制止,后果不堪设想,立即吼道,“逃跑者,杀无赦!”立即亲自指挥贴身卫队斩杀了十数个逃跑的人。
这样的雷霆手段短暂的扼制了这种逃跑出降的局面,一时间无人再敢逃跑。
但是由于俞羽飞指挥军队死死扼住天策堡守军的攻击,甚至动用火箭,前方的攻击没有丝毫起色,反而被烧着的士兵一声声撕心裂肺地嚎叫,叫得人心里发麻。
终于……
刚才那种零散的逃跑局面演变成一种集体的叛逃,一个百人队在队长的带领下,集体叛逃,甚至在逃跑时,还斩杀了数名试图阻挡的自己人,然后丢下武器,投入到南越军的怀抱。
一个口子被打开后,众人心中的那根弦似乎被拨动了,不断开始出现叛逃的情况,天策堡守军最后的万余人就在瞬间土崩瓦解。
俞羽飞一共收了大概三千多人天策堡降军,见剩下的都是冥顽不化之徒,于是大旗一挥,除少数卫队守着天策堡降军外,三万多人集体出动,以雷霆之之势围拢了天策堡残存的部队。
那些南越军士兵本来对于俞羽飞还有很大的疑虑,只不过是因为虎符之命和他国师的身份才听从指挥,但是这连番战斗下来,对俞羽飞出神入化的指挥心服口服,当即士气大振。
就如同砍瓜切菜一般,鲁钝初望着自己的部队已经越来越少,只剩下了贴身的千余人。
鲁钝初一声长啸,“大丈夫战死沙场,宁死不降!”
接着对自己身边的慕江流道,“江流,我已经杀了十八个越贼,不亏了!来,给我一刀,我宁愿死在自己人手上,也不要让南越人的刀污了我的血。”
但是慕江流眼神却在动,似乎心不在焉,而是望着一边,根本没有仔细听鲁钝初的话。
鲁钝初眼神一凝,想到了什么,寒着声音道,“难道你也想投降?”
慕江流咕哝着道,“江流还只有十几岁,有用之身,不像老师已经活了大半辈子,如果我就这么死在沙场之上,实在是太不值得!抱歉。”
随即想了想,慕江流补充道,“我这只是假降,留得青山在,他日有机会再给老师报仇!”说完退后了几步。
鲁钝初大怒,一刀就砍过去,慕江流横剑挡住。但是鲁钝初的刀势大力沉,慕江流手一抖,剑偏到一边,门户大开。
鲁钝初的刀本可以直接扫向慕江流的头颅,但是他的刀横在了空中,顿了一顿,最终道,“刚才那一刀,我们师徒之情已断,你是慕相爷的孙儿,我不杀你,只劝你以后好自为之!”
慕江流绝境逢生,生怕鲁钝初改变主意,紧紧抓着自己的剑,快速逃向了南越军安置俘虏的地方。
可正在这时,突然有铁骑雷动之声响起,步履迅捷却稳健,有着震撼人心之势。
俞羽飞突然脸色一边,突然想到一句话,“天下精兵,无出风云!”知道这等骑兵的声势,一定是风云骑到了,他知道风云骑有六万人,而己方只有四万步兵,在这样的旷野之中一定不是对手。
鲁钝初却大吸了一口气,也猜到了是风云骑到了,突然有种死后劫生的感觉,一种老骥伏枥,壮怀激烈的感情涌上心头,“老天没有亡我啊,这天下还有广阔的天地,让老夫纵横驰骋!”
第一百二十四章 最后的荣光()
俞羽飞仔细一盘算,就知道了风云骑的主力部队已经赶来,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即果敢地放弃聚歼天策堡最后这不到千人的残军,将部队分成三部分。首先是集合所有的马车,将天策堡的三千多降军运回南越军主营。
其次留下了一支部队,作为殿后的军队,最后才引大军离开。
鲁钝初已经感觉到了围攻自己的军队逐渐减少,他瞬间发现了南越军在准备撤退。
他通过马蹄之声判断,知道风云骑前来还有一会儿,死后劫生之后,一时豪气陡生,居然指挥自己这不到千人的卫队,展开了反击,想要尽全力地拖住南越军,为风云骑争取时间。
但是俞羽飞对兵力的调配极其有度,他专门布置了一队弓弩兵,扼住天策堡最后的残余部队,然后设置一些路障阻碍骑兵前进的步伐,最后打算留下三千壮士,在这里死守最后的屏障,顺便消耗天策堡最后的残余部队。
俞羽飞知道这三千人极其关键,他已经迅速在脑海中酝酿了一个针对风云骑的战略计划,这需要回到南越军主营后,同阮建德共同配合完成,而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而所有的时间都要靠这三千人来争取。
俞羽飞仔细在脑海中盘算着这三千人的主将人选,他对于人事安排一向快、狠、准,但这时候出现了短暂的犹豫,因为留谁当主将,几乎就已经注定了他要在这里,与三千守军一起,战死沙场。
可没想到,有一人主动上前,他的背后跟着两千多人,主动请缨担负起殿后的任务。
俞羽飞仔细一看,发现这人是千牛卫副将马绍轩,而他背后的两千多人都是千牛卫将士。千牛卫在这次战斗中损失很大,不仅一直担负着攻坚任务,底层战士消耗很大,而且主将程德为了攻破天策堡主动赴死,使千牛卫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俞羽飞本来没有打算安排千牛卫从事殿后的任务,一是经过连番战争,千牛卫如今剩下的人数已经不到三千,更重要的是千牛卫更擅长进攻而不是防守。
但是马绍轩似乎看出了俞羽飞的犹豫,含泪道,“程德将军为了越人北上的心愿慷慨赴死,弟兄们之所以没有立刻追随他到九泉之下,是因为天策堡始终没有攻下来。如今,幸得国师英明指挥,天策堡已经攻下来了!弟兄们心愿已了,只想为南越国尽最后的忠心!”
俞羽飞却丝毫不受这种情感的影响,始终保持着对战场形势的冷静判断,沉吟道,“马将军忠勇固然可嘉,只是千牛卫以攻击擅长,这样的阵地防守恐怕不是强项。”
马绍轩却憋红了脸道,“千牛卫将士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越军精锐,能攻能守,而且弟兄们都商量好了,如果贸然死守的话,我们步兵经不起风云骑的冲击,我们琢磨着充分利用这里的地形已经路障,展开持续的骚扰,狠狠地拖住风云骑!”
俞羽飞虽然极有军事天赋,但对南越军的具体情况毕竟不如马绍轩熟悉,一听他这番陈述,沉吟片刻,最终道,“那就有劳马将军,有劳千牛卫了。”
马绍轩大笑道,“多谢国师信任!千牛卫一定不辱使命!不过末将还有一个要求。”
俞羽飞干脆道,“请讲。”
马绍轩道,“我们两千多千牛卫的血会洒遍这里每一寸土地,他日南越军攻上晋阳城后,请国师捧一捧这里的土地,洒在晋阳城,也让弟兄们的灵魂能在那里过过瘾,听说那里女人脚很小,土地却很大!哈哈。”
俞羽飞点头道,“一言为定。”
马绍轩再不多言,与俞羽飞挥手作别,指挥着两千多千牛卫,一边抵御天策堡残军的反扑,一边构筑工事,等候风云骑的到来。
……
南越军营,主帅大帐。
此刻红缨特使将前线的消息一个个传到了阮建德手中。
“报!国师将军队分成两部分,五万人在毒气以及其他无法侦查的手段下,已经攻陷了天策堡,其余四万人正围住天策堡残军,展开激烈交战。”
“报!前方交战消息传来,逃跑的两万天策堡军,主力已经被消灭!只有残军作困兽斗!”
“报!燕国靖威侯率领六万风云骑赶来,国师已经撤退,正赶回主营。”
“报!已经侦查过了,如今天策堡已经严重中污染,寸草不生,五万军队有国师的解药以及蒙布才能勉强支撑,但是无法持久,覃臻将军来信说已经率领军队在回主营的路上。”
阮建德迅速翻看着如同雪花一般而来的军报,高效地安排妥善的处理事宜。
副帅廖崇早已掩不住欣喜的心情,在军帐中来回走动着,道,“终于攻陷了天策堡!终于攻陷了天策堡!越人百年来的心愿终于实现了!”
阮建德点点头,不过他想得更远,叹道,“但如此一来,天策堡就成了一个废地,以后南边的任何军队,都可以很轻易地攻向北方。”
廖崇听出了阮建德的话若有所指,低声道,“我也听到了消息,国师的大公子俞子由极其干练,在南夷说服了很多少数民族部落北上,维拉、古纥两部都已心动,据闻已经汇集了八万军队,而且都是骑兵。”
阮建德叹了一口气道,“王兄为了越人北上大计,特许俞子由在南夷募兵。如果天策堡攻下来,是完好的,那必然是我们越军守卫,还可以有效的扼制那些少数民族的军队,但是现在天策堡成了废堡,那任何人都可以通过,我们如此,南夷骑兵也是如此,国师这一招太过歹毒,真可谓是一箭双雕啊。”
廖崇点头道,“在末将心中,论军事天赋,能够与大帅您并肩的,也只有国师了,不过大帅行事光明磊落,但是国师却善于阴谋诡计。一阳一阴,实在不能说谁更胜一筹。”
阮建德却笑了,“你这是拐着弯说我不使用阴谋诡计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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