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裕心有些恼怒,又用尽力气,狠狠劈下,就像当日沙海大营左督宇千城在暖心殿说的那样,孟裕心是苍琅部排行第二的英雄,仅次于那位神秘的不世出高手,断没有道理,连这么一块石头都劈不开。
可是,这块石头似乎存心要同孟裕心作对似的,依然只是在不停晃动,没有其他反应。
嘎吱……
孟裕心身后的门终于打开了,他转身望去,是廖隐。
廖隐看到了这一幕,皱了皱眉头,孟裕心急忙上前,问道,“啸尘得救了吗?”
廖隐正要开口。
孟裕心听到背后一声巨响,回头一望,只见那块石头停止了晃动,但从中剖开,断为两半!
与此同时,廖隐的声音传来,“世子无恙了,好好调理,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了。”
孟裕心惊得说不出话来。
……
“我廖家的‘续命丸’本只有三日之效,但是幸亏何诺的血,在世子体中发挥了作用,这才让他过了三日之期,仍然还活着。”廖隐慢慢道。
孟裕心望着一旁躺着的何诺,见他此刻脸色苍白,浑身都在抽搐,感叹道,“何诺这小子倒真是有情有义。”
没想到廖隐却撇了撇嘴,“岂止有情有义,他这回用了一半的血来救世子,对世子恩同再造!”
孟裕心全身一震,“一半的血?那何诺他……”
廖隐摇了摇头,“性命是保住了,可他下半辈子,算半个残废了。”
孟裕心好久都没有说出话来,道,“想不到晋阳还有如此侠义之人。”
廖隐脸上露出了疲惫之色,伸了个懒腰,道,“那说好的‘续命丸’秘籍呢?”
孟裕心早已上前检查了孟啸尘的身体,见他虽然仍旧虚弱,但是生命迹象已经越发强烈,脸上的黑气已经尽数散去,开始有淡淡的红润之色冒出,更重要的是,孟裕心感受到了孟啸尘心脏在有力的跳动,居然比以前跳动得更加有力!
孟裕心没有犹豫,从怀中掏出保存完好的“续命丸”秘籍,递了过去,廖隐接过之后,仔细浏览了一番,脸上立刻显出一股笑意,心情立即大好。
而此刻的何诺轻轻呻吟,显然虚弱已极。
孟裕心有些不忍,上前看着何诺,心绪复杂。
这时,背后廖隐的声音传来,“这小子没那么容易死,他有‘隐龙之血’,何家好久没出这么一个了。”末了,他又加了一句,“世子现在体内也有了一半的隐龙之血,这不知对他是福还是祸啊。”
第四十八章 隐龙之血()
“隐龙之血?”孟裕心问道,“那是什么?”
“与前朝羽月王朝信奉苍鹰旗不同,皇室何家以‘龙’作为自己的图腾,但是……”廖隐放低了声音,“实际上在何家中,真正能继承‘龙’之血脉的少之又少,但是龙血太过暴虐,如果龙血的密度太大,这样的婴儿,活不了多久,但是隐龙之血就不同了。”
“不知…这种隐龙之血是否同何家的前几任皇帝登基不到九年就死亡有关?”提到这样的宫闱秘事,特别是关于有关于皇权的更迭,连孟裕心都极感兴趣,问道。
廖隐摇了摇头,“老夫作为御医,已经被几代皇帝密令查过这件事,可是…似乎与隐龙之血没有关系,况且,文宗皇帝在位六十一年,也许那只是一个巧合。”
“巧合?”孟裕心有些不信,“巧合到有三位皇帝都在位九年?”
廖隐打量着这位苍琅部左贤王,还是难以与他推心置腹,道,“也许吧。”
孟裕心有些愣神,知道廖隐对自己还是有些顾虑,不愿意多说。
说话间,廖隐早已将“续命丸”的秘籍妥帖地收入怀中,道,“老夫也累了,武德卫那边还没有诊完,我还得赶过去,否则宁乡侯那边不好交待,我也一般年纪了,虽然身子还算结实,但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之后得好好休息会儿,其他的,就交给济苍了。”
说完,廖隐整理好衣袖,缓步走出房间。
但奇怪的是,廖济苍也一直不见人影,直到第二天,他才风尘仆仆地赶回。
孟裕心急忙问其缘故,廖济苍一脸的疲惫,缓了缓神,才回答是因为八皇子何清平的母亲贞妃说最近容易犯困,特地叫他前去诊治,但他终没有看出端倪来,按照他的诊断,贞妃根本没有病。
但是贞妃一直说自己头晕,更重要的是,贞妃的儿子何清平是可能要继承皇位的人,廖济苍再怎么疑惑,也不敢当面说出来,只得老老实实在那里服侍、诊断,直到今天才肯放他回来。
孟裕心心思缜密,当然清楚晋阳王朝宫闱之中一些内幕,知道何清平是宁乡侯的学生,而在这个节骨眼上,朝廷最重要的两名御医都因为宁乡侯的关系被支走了,这就让孟裕心产生了怀疑,觉得从孟啸尘受伤开始,这背后的一切,没有那么简单。
……
何诺献出了自己一半的血之后,廖隐曾不停地给他灌一种黄色粘稠状的液体,喝在嘴里极苦,何诺偏着头不想喝,可自己几乎没有力气抵抗,就这样喝了大概十大碗后,廖隐才放过他。
何诺的脸庞极度扭曲,更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
但何诺朦朦胧胧也听到了廖隐的声音,“你这小子就知足吧,要是没有这些玄宁汤,你的小命就挂了,要不是因为珍惜你身上的血,我才懒得救你了,你……”
何诺本还想多听些,但是在感觉太累了,就失去了知觉。
过了好久,何诺才慢慢醒过来。
何诺觉得极度的恶心,想要吐,又一阵头晕,根本使不出力来,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好像有一层纱一样。
何诺想起了廖隐曾经说过的话,“你下半辈子算半个废人了。”当即不寒而栗,担心自己以后就是这样的状态了,猛然清醒了些,可眼皮仿佛有千钧重似的,还是睁不开。
这时,有人递来了一个碗。
何诺联想到那种极苦的黄色液体,努力地偏转着头,想要避开。
可那人将碗送到了何诺的口边,倾斜碗口,灌了下去。
液体一入嘴,何诺感到不是那种粘稠状极苦的液体,反而感到一阵冰凉,竟然有丝丝甜意,当即大口吞咽。
过了会儿,何诺明显感到神识清晰了些,眼前那层薄雾逐渐散去,努力睁开了眼,才发现眼前那人正是廖济苍。
廖济苍见何诺醒了,轻轻摸了摸他的额头,道,“我恩师下药很重,但也是为你好,不然你不可能活到现在。”
何诺联想到那种极苦的黄色粘稠液体,咕哝了一声,不置可否。
孟裕心早已上前来,见到何诺醒了,长舒了一口气,握住何诺的手,眼中竟然含着点点热泪,道,“诺儿,这一次,你对我苍琅部,真是有天大的恩德。”
何诺本想再说几句,可是感到一阵疲惫,于是偏头望了望。
孟裕心知道他心中所想,道,“啸尘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何诺点了点头,“那就好。”
“啊!”
正在这时,一直昏迷着孟啸尘突然一阵狂喝,这吓了孟裕心一跳,急忙上前,见他脸上发红,全身都在冒汗!
廖济苍走上几步,眼神示意孟裕心按住孟啸尘,然后倒了一碗刚刚给何诺喝过的冰凉液体给孟啸尘。
孟啸尘服用后,身体停止了颤动,似乎是晕过去了。
廖济苍这才上前替他把了把脉,回答道,“这是啸尘体内原有的血,与隐龙之血在互相排斥,是一种融合的过程。”
“有危险吗?”孟裕心问。
廖济苍沉吟了一会儿,道,“不会有生命危险,不过融合的好坏,这就要看世子的意志力了,如果融合得当,这对世子来说也许是一次人生机遇。”
孟裕心稍一犹豫,再也忍不住,问道,“请廖御医将关于隐龙之血详细地讲给我听。”
廖济苍倒似乎没有它老师那么多顾及,略微组织了语言,就开始讲了起来。
孟裕心望着廖隐,他知道“隐龙之血”牵涉到一件很大的事,当即走近了些,仔细听着廖隐的叙述,生怕漏掉了一个字。
“隐龙之血相对温和,但那也只是相对而言,有隐龙之血的人,一般极难中毒,说到这里时,他望了一眼何诺。”
何诺联想到上次中了青冥散,自己竟然很快就能恢复,后来用自己的血去救其他人,居然同样有奇效,这才明白是因为“隐龙之血”的缘故。
“何家天子都以龙的子孙自居,这其实这是源于高皇帝何千然,‘燕北龙吟’的故事。”
“燕北龙吟?”孟裕心从来没听过这些,“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廖济苍眼神有些迷离,“这是一切故事的开始,正是因为‘燕北龙吟’,才有了隐龙之血,才有了何家近百年的江山。”廖济苍看了孟裕心一眼,知道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听了,这一次,他没有卖关子,“那我就原原本本地讲给你听吧。”
第四十九章 燕北龙吟()
“燕北龙吟实际上是关于高皇帝母亲的故事,换句话说,是关于高皇帝如何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传说。”廖济苍坐回了椅子上,开始了他的叙述。
听到高皇帝的母亲,何诺也来了兴趣,竖起耳朵在一旁认真地听着,《何氏家谱》与《晋阳坤舆录》他不知道抄写过多少遍,但奇怪的是,其中记载这位富有传奇色彩,后被追谥号为“光献贞化翊天圣文高皇后”时,只有八个字的评价:“宅心渊静,禀德柔嘉”,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所幸的是,通过后世吟游诗人的吟颂和说书传唱的版本,倒可以七七八八地拼凑出一条基本的脉络,这位具体姓氏皆记述不详的女子只有一个小名阿蔚,流传后世,她十八岁时突然离家,据说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指引她一路向北,直到燕北苦寒之地,后来在这里,她生了高皇帝何千然,但其中许多具体的细节,似乎被人有意隐去。
至于阿蔚当年在燕北到底经历了什么,没有人能够说清。
但是此刻,廖济苍突然要还原这些细节,这就吸引了何诺极大的兴趣,要知道廖济苍作为御医,与皇室的联系本就紧密,很多高墙内院的秘闻,他知道的远比常人多得多。
“当年阿蔚来到燕国的蒙塔尔草原,再往北就是一望无际的雪山,她在蒙塔尔草原停留了三天,期间办了三件事。”
听到这,不止是孟裕心,就连何诺都有些怀疑了,阿蔚所在的时代与今已经相隔百年,为何廖济苍对这些细节知晓的这么清楚,就好像是亲眼见证一般?
廖济苍似乎没看到两人疑惑的目光,继续讲道,“第一天阿蔚买了九匹马,其中八匹是纯白色的,还有一匹通体枣红,这在蒙塔尔草原并不难办到,不过价钱也不便宜,阿蔚办这件事,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也几乎耗尽了自己全部的银两,不过第二天,阿蔚所做的事,引起了许多牧民的反感。”
孟裕心坐直了身子,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因为他知道,廖济苍如今说的每句话,可能都同后世晋阳王朝历代君主为什么巧合的在位九年而亡有关。
“第二天,阿蔚将其中的八匹纯白的马都杀掉了,只留下了那匹枣红色的马。在蒙塔尔草原,马几乎就是上天的使者,遇到灾年,许多牧民宁可恶死,都不愿意宰马吃肉,阿蔚似乎料到了这一点,躲在自己租来的帐篷里,隔了整整九层毡褥,挡住声音,而且阿蔚宰马的方式特别残忍,在脖子上划开浅浅一刀,用牛皮囊接其活血,待接满后再才宰杀。”
孟裕心本来也是爱马之人,听到这里,目瞪口呆。
“就这样阿蔚整整接了八袋马血,然后骑着那匹枣红色的马,借着夜色的掩护,一路往北,来到了蒙塔尔草原的北端。”廖济苍眼神迷离,就好像自己亲身经历一般,“直到第三天的正午,有牧民进入阿蔚所租的帐篷,才发现了满屋的鲜血与马的尸体,这件事迅速传得沸沸扬扬,当即有数十名牧民,自发组织起来,在领头的一个叫做宇骁的人带领下,浩浩荡荡地追踪阿蔚,想要严惩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廖济苍换了个语气,道,“而这时,阿蔚正在蒙塔尔草原的最北端,做第三件事。”
何诺听到这里睁大了眼睛,因为阿蔚所做的前两件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这就让他很好奇阿蔚做的第三件事到底是什么。
廖济苍望了何诺一眼,道,“阿蔚做的第三件事,就是在那里,睡了整整一天!”
廖济苍话音刚落,何诺都感到好笑,暗想,“睡了一整天,算做的什么事?”
廖济苍似乎没有再理会何诺的目光,“等到宇骁带着几十名牧民,在找寻了大半天,日暮时分,终于找到了阿蔚时,发现她居然躺在蒙塔尔草原的最北端,赤身裸体着横躺在雪山下的草原,此时夕阳最后一缕光辉涂抹在阿蔚的身上,借着纯白雪山的掩映,她浑身都似乎冒着金光,圣洁无比。宇骁等人都看呆了,以为是遇到了神女,当即跪倒,匍匐向前,希望得到神女的庇护。可这时阿蔚突然站起来,依旧是一丝不挂,骑上了身旁的枣红马,带着上面挂着的八袋马血,穿入了雪山之中。”
说到这里,廖济苍陷入了很长时间的停顿。
孟裕心等了很久,终于问道,“接下来呢?”
廖济苍轻轻抿了抿一口茶,将接下来发生的事,一口气说了。
“后来宇骁等人回去后,将这件事说给了整个部落的人听,更多的人来到雪上前,想要瞻仰那位神女,可是一无所获,倒是经常听到龙吟之声从山中传来,可是那声音明明就在耳畔,但是循着声音,却始终找不到声音所在。说来也奇怪,当年阿蔚宰马的地方,不敢再住人,众人就在宇骁的带领下,建成了一片祭祀之地,而这里每年的牧草都格外的茂盛。”
“就这样雪山中的龙吟之声始终不停,人们开始把这座山称为龙吟山,就这样过了三年。这时有个姓慕的老头在山中采药,在一片雪莲旁寻到了一个小男孩,在襁褓中面容很平静,吮吸着手指,见到慕老头后,居然还咧嘴笑了。”
“慕老头虽然还算心善,但碍于生活所迫,儿子、儿媳都在三年前的部落战争中死了,自己只是一个药农,生活并不宽裕,还有一个孙女要抚养,犹豫了一会儿,不太想担负抚养这个小孩子的责任,他上前两步,掏出牛皮囊,给小孩灌了一口羊奶,叹息了一声,正准备讪讪离去。”
“可他没走多远,就听到一阵龙吟之声,他一回过头,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只有那个小男孩仍然在原地,舔着嘴唇,似乎还在回味着羊奶的香甜。”
“慕老头有些呆了,他联想起了这三年来关于神女的传说,毕竟草原里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迷信,他不敢怠慢,上前一步,抱起了小孩,小男孩竟然冲着慕老头眨了眨眼睛,咧嘴笑了。”
“慕老头这时候动了抚养这个小孩的打算,他仔细翻看着男孩的襁褓,发现男孩穿着的肚兜上绣着三个字,‘何千然。’”
第五十章 神秘的来信()
“慕老头这时候就动念想要抚养这个孩子了,他想自己只有一个孙女,自己百年之后,慕家的香火也就断了,留着这个男孩,不仅可以给孙女作伴,还可以给自己养老送终。不过他动了一个私念,就是这小孩必须要姓‘慕’。”
“想到这,慕老头就抱着男孩离开了。他走的时候,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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