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邹宝银这边已经提前装备了,所以派过来一个班现场指导。其实这玩意儿很简单,只要会使用步枪就会用。
1935年5月20日晚上八点,张二愣再也呆不住了。部队熟悉武器最好的地方,那应该是在战斗中。所以他一声令下,全营立即开拔。趁着大黑天穿越延庆一线,直插周口店方向!
毕竟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474、荒村牵羊
绺子、胡子,那是东北那旮旯的叫法。河北的土匪不叫绺子,也不叫胡子,叫杆子!
东北那旮旯当土匪叫“起绺子”,到了河北这地界儿,那就叫“拉杆子”。人数在50人以上的大股土匪叫“杆子”,人数少的小股土匪叫“二棒手”。
这些杆子大致可分为三种类型:
第一种是经济土匪,即以抢劫钱财、绑架勒索、欺男霸女为主。主要请个财神(绑票)、抱个童子(偷小孩子)进行勒索,然后就是在荒山野岭人迹稀少的交通要道,抢劫过往客商。
第二种是政治土匪,除了干经济土匪的坏事以外,还与官方或小鬼子勾结,此类土匪一般势力较大。他们有时候摇身一变,就变成了“官军”。人们常说的“官匪一家”,指的就是他们。后来当汉奸最多的,也就是他们。
第三种就是“二棒手”的散匪。通常是两人合谋或三五人成伙,没有什么好武器,最多的就是拧着一根大木棍,有力气的就搞一根铁棒。一般都是在夜间出没,在边远偏僻处拦路抢劫单身客人。说白了,就叫做“打闷棍”!
河北的土匪,在民国二三十年最为猖獗,有资料记载的那就是七十二杆之多,号称“五百万人”。“一杆”少则三五十人,多则千儿八百。巨匪、悍匪、惯匪、女匪一应俱全,一个比一个凶恶。
什么东北杆、山东杆、热河杆、河套杆、青海杆层出不穷,像苍蝇觅血一样流窜于此。和本地土匪串通一气,时来时去,此消彼长,闹得张家口南北一线,竟然成了土匪肆虐的天下。
当时臭名远扬的匪首白三阎王,也就是被甘彤一战全歼的大土匪白凤祥。他经常从热河流窜至张家口一线,最多时有匪兵三千多人,曾经攻下过驻有重兵的赤峰城。
“一根葱”李景春就是天津人,经常率领匪徒二百余人在赤城、怀来、宣化、沽源、康保、张北一带抢男霸女。这家伙刁钻毒辣,令人不寒而栗。可惜前不久碰到邹宝银,脑袋被挂到了电线杆上。
河北这地界儿可不太平,除了小鬼子张牙舞爪以外,还盛产女土匪!
现如今,在北平的地面大山里,女土匪中最有名的就是“女司令”莫凤娇、“盖七省”谭金燕、“灵仙姑”花如月这三根杆子。
据说手下至少都有三百人以上,那都是一帮无法无天的悍妇雌枭!当地男人一听到这几个名字,两条腿都直打颤。
男人当土匪,抢女人那是“本职工作”;这帮女土匪可不一样,竟然“男女通吃”!
只要听说哪家的闺女、小子模样儿出众,能说会道的,这帮女土匪肯定不请自到,抓了就跑。当地的老百姓一提起她们,莫不切齿痛骂。
白书杰亲自点将张二愣进驻房山线一线,然后以周口店为立足点开辟根据地,就是因为张二愣,他叫做“二愣子”!
东北人、河北人都知道,所谓二愣子,又称憨头、愣头青,这是东北俗语或是北方俗语。通常用在形容一个人愣头愣脑、性格倔强、认死理、喜欢抬杠、做事考虑不周、不计后果。
张二愣基本上就属于这路货色,他就听白书杰一个人的。执行老大的命令从来没有讲条件的时候,也从来不问为什么,反正叫他杀人绝对不杀猪。
当然了,张二愣这个名字也是他从小流lang的时候,别人给他起的。因为在街头上要饭的时候,他从小就不怕死。谁敢抢他的东西,他就敢拼命。如果不是他有这种精神头,估计早就饿死了。
之所以会变成孤儿,就是因为他父亲给大户人家走货,被土匪给打死了。家里面没有了顶梁柱,母亲很快不见踪影。
因为这种经历的缘故,张二愣嫉恶如仇,在他的心目中,全社会只有两种人:好人或者坏人!好人就活着,坏人就死啦死啦的有!
张二愣没有读过书,还是跟随白书杰以后,强制性进行文化课程学习,算是“斗大的字认识一筐”!实话实说,张二愣会看军用地图,能看懂电报,会写自己的名字。
但是,他很聪明,尤其是对于枪械和战斗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敏感。不然的话,也不能当营长,白书杰也不会让他独当一面。
要想对付这帮悍匪,白书杰把自己能够动用的人扒拉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启用这个二愣子。杀就杀吧,反正这些土匪活着就是害人。
闲言表过,书归正传。
话说张二愣的房山特遣营离开赤城县境内以后,副营长戴广业率领突击连打头阵,机枪连殿后,张二愣带着炮兵连居中策应,走关系户的延庆境内斜插而过。
半夜两点多钟越过了门头沟一线的妙峰山,就在一个叫做北天岭的地方歇息半个小时,让马匹喘口气。
从这里开始折向西南方向,一路都是大山。虽然距离目的地的直线距离只有40公里,但真要翻山越岭走起来,少说也有80公里以上!尤其是走夜路,一个小时能不能走出去十公里,也很难说。
不过,张二愣也不着急,现在已经进入大山边沿,那就基本安全了,没有人能够发现他们。正因为如此,他才决定在这里好好歇息一下,让马匹恢复体力。
凌晨两点多钟,副营长戴广业带着一部电台率领突击连继续上路,为大部队探路。因为相比较而言,突击连属于轻装。如果他们都过不去的地方,后面的部队就甭提了。
张二愣率领大部队刚刚出发一个多小时,渡过永定河来到一个叫做落坡岭的地方,前方突击连的一个战士已经快马返回。
“报告营长:前方发现敌情,副营长让后续部队停止前进,等到把事情弄明白了再说。”
张二愣不耐烦的说道:“怎么回事?说话没头没脑的?再不走就天亮了,还能等吗?”
“是这样的,我们在前面探路的一个班,已经赶到了前面五公里的桃园村一线。本来没啥大事儿,结果碰到几个老乡慌慌张张从东面跑出来。”
“副营长认为在这个半夜三更的时候,突然出现几个老百姓,肯定有问题。因此就把他们抓过来一问,说是东面的陈家营遭了土匪,他们要跑到镇子上报警。”
张二愣一听就火大了:“那还等个屁呀,再等下去老乡们都被祸害完了!你赶紧回去让副营长立即发起攻击,不准一个土匪漏网!跑到镇子上报警,黄花菜都凉了!”
报信的战士看见张二愣发怒,赶紧拨转马头如飞而去。张二愣也低吼一声:“炮兵连和机枪连停止前进,把所有的重装备都从马背上卸下来,让马匹休息一下。机枪连抽一个轻机枪排给我,其他人加强警戒。如果发现有人图谋不轨,一律就地击毙。”
“郝志刚,带领梁一个战斗班在前面探路,立即到陈家营看看情况!”张二愣把部队安排好,然后带着一个轻机枪排和警卫排增援前面的突击连。不过没走多远,他就冷静下来。
因为他突然想到当初白书杰和蓝采芹剿灭彩云山庄和饿虎山匪巢,都是顺藤摸瓜,才做到一网打尽。如果一下子把所有的土匪都给打死了,自己对这一带两眼一抹黑,那可就糟糕至极!
就在张二愣一路上患得患失的节骨眼上,前面突然传来郝志刚的一声大喝:“你们被包围了,举起手来!谁敢乱动,老子就把他打成筛子!”
警卫排长吴明杰闻声而动,带领警卫排另外一个战斗班飞快地组成一道人墙,把张二愣紧紧挡在身后。
机枪排的战士反应也不慢,七十个人又在外面围了一圈,所有的轻机枪和冲锋枪都已经打开保险。如果有一只小家雀飞出来,估计也会被打成粉碎!
张二愣可能经历这样的事情太多,所以见怪不怪。战士们飞速行动的时候,他站在那里好像没事儿人一样,仰着脖子观察前面的树林。可惜现在是黎明前的黑暗,四周都是黑乎乎一片。
原来,警卫排副排长郝志刚带领一个战斗班17人分成五个小组,组成了一个梅花阵型前进,小组之间相距二十多米的距离。
就在刚才经过这片密林的时候,前面的两个小组长几乎同时举起左手向后一挥,这两个小组就已经在原地隐蔽起来。不到三分钟,就有五个人慌慌张张摸进了五个小组的包围圈。
郝志刚一看五个人的动作就不是一般的老百姓,甚至很有一点儿军人的样子,不过步伐不是很对劲。虽然行动很慌张,但都是身体灵巧,落地无声。
“土匪!”
郝志刚顿时反应过来,具有这种翻山越岭如履平地的身手,十有七八都是惯匪或者老猎人。因为这附近都是村庄,猎人不可能在自己的村子附近慌慌张张的道理!现在这几个家伙的表现肯定不是猎人,那就只能是土匪!
这五个家伙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直接闯进了一个包围圈,等到郝志刚的冲锋枪已经顶到鼻子大喝一声,这才发现十几支机关枪把自己团团围住了。他们把古怪的冲锋枪,当成了机关枪,那也没错太远。
“举起双手,一个接着一个走过来!”郝志刚沉声喝道:“别怪老子没提醒你们,千万不要想着玩花样。管杀不管埋,不光你们会干,老子干得比你们更利索!”
五个家伙毫无办法可想,只好乖乖举起双手朝郝志刚走过来。郝志刚左右两侧的战士动作麻利,过来一个收拾一个。一个战士负责缴械,一个战士忙着看押。
毕竟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475、帮错了人
张二愣走过来的时候,五个土匪已经在山梁上跪得整整齐齐。不跪着不行啊,每个人的后脑勺都顶着一支机关枪。
其实,张二愣一看这几个土匪满脸不忿和彪悍之气,时不时的还偷眼看看对面战士手中的冲锋枪,双眼里面都是无尽的贪婪之色。
他就知道这几个土匪不是什么好货色,而且肯定在心里不断咒骂:“这是从哪里来的一帮队伍,全他妈的都是机关枪。”
张二愣抱着双臂蹲在几个土匪身前,把他们挨个儿瞅了一遍,这才说道:“那个和老子说说,你们靠的是哪根杆子?”
“我们的杆子已经断了,现在是散杆子。”其中一个长相清秀的家伙,有气无力地说道:“热河方面军的骑兵太厉害,我们的杆子断了,坝上混不下去,所以入关试试水。没想到出手就失风,算我们倒霉。杀剐随意,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放你娘的臭狗屁!”张二愣气不打一处来:“还他娘的好汉?你们最大的本事就是杀人越货,欺男霸女,祸害乡邻,无恶不作。好汉?俗话说,善人顾乡邻,好汉护三村。就你们这帮杂碎,算他娘的哪门子好汉?”
“你们他娘的知道啥叫好汉不?敢于抢小鬼子,敢打小鬼子,就像热河方面军,那才敢说:老子是好汉!就你们这帮孙子,也敢开口闭口叫好汉,别他娘的把这俩字儿给玷污了!梁山好汉知道不?劫富济贫,扶弱助困,那才叫好汉!”
还别说,张二愣不学无术,就知道一个梁山好汉,再就知道自己是热河方面军的。所以举这两个例子,把五个土匪臭骂一顿,感觉心里稍微舒畅一些。
尤其是发现自己也能够理直气壮地一套一套教训别人,他甚至觉着自己的形象一下子显得特别高大起来。
张二愣终于想起来舒畅归舒畅,事情还没解决。一时嘴巴快活,差点儿忘记了办正事儿:“你们的杆头是谁?在哪里落脚?别他娘的告诉老子,你们平时就在石板上挺尸!”
“我们没有在这里立窑,只有一处暗桩。大汉义军司令王英被热河方面军打死了,李守信想收编我们的留守部队。我们几个不想受他的约束,就拖枪跑出来了。暗桩说陈家营有一处响窑,里面有百十来条枪,而且还有重机枪。所以我们想拿下来,然后竖杆立窑。”
“哈哈哈,原来你们是大汉奸王英手下的小崽子!”张二愣早就听说王英被关雄他们给灭了,没想到手底下的散兵游勇竟然能够逃进关内来:“算你们不走运!实话告诉你,王英就是老子大哥给灭了,老子就是热河方面军的!快说,暗桩在什么地方!”
长相清秀的家伙眼中精光一闪即逝:“原来你们不是二十军的人,我就说二十九军什么时候这么发财,人手一挺机关枪!”
张二愣怒声喝道:“少废话,回答老子的问题!”
长相清秀的家伙抬头说道:“既然你们是热河方面军白总司令的队伍,那你们打我们干什么?前面的陈家营,那是恶霸地主王凤来小舅子的家。他们两家把房山东北区的土地全都给霸占了,多少乡亲背井离乡。因为他家有钱,给西北军捐了一些枪支弹药,所以在这里为所欲为,民愤滔天,我们是摸清楚了才下手的。”
张二愣闻言大惊失色:“什么?你说的是真的?”
“我连命都不要了,骗你干什么?那不是吃饱了撑的!”长相清秀的家伙没好气的说道:“你到山下随便找一家老乡问问不就知道了吗?”
“郝志刚,跑步前去通知副营长停止行动,快!”张二愣随即又说道:“如果这个响窑还没有砸开,就让突击连给老子立即破开对方的防御。然后收缴所有的武器弹药,把当家的全部给老子抓起来,等候下一步命令!”
“你叫什么名字?”郝志刚带着一个班跑了,张二愣盯着那个清秀的家伙问道:“老子也没见你满脸横肉,为什么不学好,要跟着王英当汉奸,现在又重新干上了土匪的勾当?”
清秀的家伙满脸讥笑:“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杀人了,要躲避官府抓捕,不当土匪当什么?我跑出来就碰到王英招兵买马,自然就加入了,很奇怪吗?”
张二愣看这家伙把杀人说得轻飘飘的,觉得有些奇怪:“你是什么地方的人,为什么杀人?”
“老家是包头二道沟的,因为护旗队要收购我家的马场,阿爸不同意,结果被护旗队给打死了。那个时候我还小,阿妈没有护住马场,就带我们兄弟离开营盘流lang。五年后我长大了,就杀了护旗梅林给阿爸报仇。一晃都四年了,也不知道阿妈和兄弟怎么样。”
“杀得好!”张二愣拍手叫道:“但是,你跟着王英当汉奸,那就不对了!王英和那些王爷混在一起,专门帮小鬼子欺负我们自己人,你们没有发现吗?念在你是给阿爸报仇的份上,我今天不追究你。吴明杰,把枪还给他们。你们走吧,今后不要祸害老百姓,不要当汉奸就行!”
清秀的家伙并没有接过自己的驳壳枪,仍然蹲在地上一动不动:“你把我的兄弟们都打散了,让我到哪里去?”
“报告长官!”清秀家伙身边的另一个家伙叫道:“他是我们连长,不愿意跟着李守信和小鬼子搅和才逃出来的,现在没地方去了。请问长官,我们可不可以跟着你们?”
张二愣看见这几个家伙还赖上自己了,就有些奇怪:“你到底叫什么名字,过来了多少人?陈家营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