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经常用面的刘姐,对我的怨气就很大,把混合在一块的淀粉和面粉当成面粉来用的同时,嘴里还一直在骂着:“死眼镜!”
真不巧!这三个字,还就让我听着了!我看了看这周围,没别人,确实是说我呢啊!我说姐妹,你也太胆肥了啊!这屋里连个拉架的都没有,你别逼我啊!算了,照顾你是个女人,再给你一次机会,于是我就走到她跟前,问她:“你骂谁呢?”
本来嘛!你回答我说,你说别人呢,不是我,给我个台阶下,那不就完了!这姐妹,不知好歹啊!双手一叉腰,朝着我楞是憋出仨字:“说你呢!”
太伤自尊了!行啊你!小样的,一捋袖子,就准备开始手头教育一下这位姐妹。抬头一看对面,我靠,袖子已经捋起来了,正在那捋裤脚呢!
我就晕了!还碰着一个虎妞!我当时就在想啊!男人打女人,赢了也不光彩,输了的话那还不得撞墙啊!并且这姐妹还这猛,是个活面的,顺手再把我给揉了的概率很大啊!得,君子动口不动手,小样的,说死你!
捋下袖子,咱先发招:“你为啥骂我啊?”
刘姐出招了,从淀粉和面粉表面的差异讲到内在的不同,从我一不小心把两者搀和说到我的愚不可及,从我的一件小小过失谈到我的个人修养,从小时候偷针大了偷金扯到小错不改大错难正啊!
就这样唾沫横飞的说了我半个钟头,我那头皮就开始发麻啊!那深奥的知识,鲜明的论点,充分的论据,真的让我感到汗颜,无懈可击啊!
“大姐,我错了!我真的是死四眼啊!”我攥住刘姐的双手说。
自从这件事以后,对于这么一位以理服人的大姐,我和她交谈的时候那是一点儿反对的意见都不敢说出口啊!
除了我们这些厨房的白衣,前面还有几位红色佳人负责接客。上班的时间里,饭店禁止我们这些白衣,去前台闲逛,所以一天之内,除了两餐的时间,我们就很少有相见的机会了。对于这些人,我几乎连她们的名字都说不上来,只对其中的两个人稍微有些印象。
其中一个,我记得他的原因是因为他和我重名,虽然我的名字是那么的通俗,和我重名的概率应该和我遇到山东老乡的概率相差无几,但初来乍到对一切都感到陌生的我,还是认为这也算是一种缘分。可惜的是,他和我,同是作为心有灵犀上一代的产物,彼此并无深交,也仅仅是在擦肩而过的时候打声招呼而已。
另一个,是一位天津村里的姐妹。虽然姐妹出生的地方,已经几乎被大多的天津人所遗忘,但她那洋气的打扮,再加上那十足的天津口音,时刻地在提醒着我们她是本地产品。
这位姐妹年纪不大,可能比我还小,身材上很是重视横向发展。至于长相嘛!一张大众化脸,只不过感觉稍大了一些,唯一出尘落俗的地方就是那一双眼睛在这么大的一块地盘上所占的比例很小。
姐妹里大外小别具一格的上身穿着,似乎是在提醒着我里面风光更美;单薄紧身充满诱惑的下身装束,让我深深的感受到双腿急欲赤裸的渴望,再加上屁股倍儿宽而显得纤纤细腰,虽然说不上是魔鬼身材,但也可以说得上是撒旦下凡。
看到姐妹的第一眼,我就感觉得到她应该倍儿喜欢韩红,神情的相似,还有身材上的雷同,再加上身体结构的不大对称,各个器官的叠峦起伏,让我一度的想起喜马拉雅山。
也许是姐妹觉得红姐高亢的歌曲唱出了隐匿多年的心声,也许是红姐的成功坚定了她踏足实力界的信念,每次当她从我身旁走过的时候,我都会听到她在低吼红姐的歌曲。
我记得她的原因,并不仅仅是她的容貌与明星接轨,还由于这位姐妹经常出入厨房。或许是觉得在厨房中煎熬的我们,可以作为她理想的参照物,或许是每天枯燥乏味的伺候上帝想换种生活方式的愿望。虽然每次看到她,我都仿佛看到了德州链锯杀人狂的母亲,但饱受油烟侵袭的鼻子,当他路过的时候,也能嗅到些许的芬芳。
二十五天里,我的生活可以说是很有规律。上班的时间是上午9:50到下午2:00,下午4:30到晚上9:30。由于租的房子比较远,走路的话,需要一个钟头左右。开始的一个礼拜,我都是8点起床,8点半出门,9点半左右到达饭店,换上衣服开始工作。
记得开始的日子有一天,8点的闹钟响过之后,尚未养成习惯的我没有立即爬起来,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9点多了,迅速下床,顾不上洗脸刷牙,跑步来到公交车站,看了一下表9:20。
等了十分钟,楞是没有一辆“676”班车经过,想到坐“676”的话,还得走上一路子,来不及了。我拦下一辆出租,问价,哥们说十二元。我身上就他妈的只有八块钱,我说你把拉到八块钱的地方,然后撵我下车。“砰”的一声关车门的声音,算是回答。于是我就赶紧跑步前进,跑了四块钱的路程,再拦下一辆出租,9:50及时的赶上了厨师长的点名。
后来,我问了一下厨师长,“如果迟到了的话,怎么办?”
“罚款五元!”
亏了!
第二章 跑堂(9)
对于9:50到2:00这段时间,我感觉过的很快。厨师长点名之后,我就首先开始负责给每个桌子上抱盘子,反正自己知道干完这活也不会让我闲着,一次抱的盘子数不用太多,我真想一次抱着一个盘子多抱会。每个桌子上的盘子高到一碰就倒的时候,我就算完工了!
接着,我就去打鸡蛋,我打鸡蛋不是很利索,经常沾的手上都是。二十几个篮子里的鸡蛋,我这二十五天里也算是把它打完了,手上残留的这些,做个醋溜木须那是有点儿不足,反正做个蛋炒饭,那是绰绰有余啊!打完鸡蛋,要么是开始搅和,要么就是弄蛋清。至于后者这门手艺是我来到这里才学会的,很简单,或者是把鸡蛋打蛊子里面,把蛋黄捞出来;或者是两根手指一伸,把蛋清漏下去。
然后,揣摩着这些鸡蛋够今天用的了,我就得去摘香菜,洗生菜,或者是扎萝卜花,反正我是不会去用刀切葱花,蒜瓣,或者是香菜。
最后,我就开始去隔壁房间剪辣椒,师傅们建议我用报纸一卷然后用菜刀一切,我一是由于害怕刀;二是因为切的太快,我更钟情于一个一个的剪。
忙完上述这些,差不多一个钟头了,饭店里陆续来人吃饭了,我就开始帮黄师傅打盒。无非就是准备好盘子或蛊子,盘子侧边放个萝卜花,蛊子里面放点儿香菜,偶尔可能去给他烧个铁板。菜出来了,咱先尝两口,再往上端;口渴的话,拿起桌子上的啤酒对饮一口。这样的生活倒也算的上是滋润。
开始的时日,我有点儿不好意思吃;后来在师傅们的鼓励和调教之下,才开始一点点儿捏着吃;到了临走的时候,和师傅们混的很熟了,直接就在放上盛菜的盘子之后,在它的旁边再放上一个小盘,我习惯于放在老刘那边。老刘很懂事啊,菜出来之后,马上就会多出一小盘。
饭店里嘛!离不开吃的,偷吃太正常了,只要别让高层们抓着就成。其实我觉得即使偷吃让他们抓着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自己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罢了,像他们这些一天上万收入的大老板,也不会当真和你计较。
记得有一次我上醋溜木须的时候,走到门口,手抓了一把块大点儿的鸡蛋就放嘴里了,真不巧,和王总打了个照面。招呼是不敢打了啊,这家伙,一张嘴再吐他一脸,这不人证物证俱在嘛!王总没事似的从我跟前走过去了。当时的我,真的很担心是不是得罚我五十块钱啊!差点就拉住王总问他一下,刚才我偷吃的时候你看见了没啊!但转眼一想,这不是去自首吗?他还不当场判我刑罚款五十啊?得,你只要没当场说我偷吃了,发工资的时候,你再翻我旧帐,说因为我偷吃而扣我五十块钱,你以为我会承认啊?
正常情况下,一点钟左右,值班的哥们就开始准备切菜,做我们的员工餐了。一点半,我们打盒的负责清理一下厨房,两点就开始下班吃饭了!
过年的那几天里,记得是除夕到六号的一个礼拜里,我们中午的休息时间都被取消了,而王总所说的过年双薪,也仅仅是双了三天,我领了80多块钱,虽然数量很小,仅仅够我买两条烟的,但二十三个年头里,第一次从别人手里接过不用换的钱的心情,还是很难言喻的。
对于每天的员工餐,花样不多,菜要么是大白菜,要么是萝卜,偶尔有一次改善生活的话那就是土豆;饭肯定是米饭。记得以前,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家里,我是一点儿白菜也不吃,一不小心吃着一小口,我就有一种反胃的感觉,但奇怪的是面对每天大白菜含量占100%而且菜帮占主体地位的员工餐,我却经常吃到肚子里塞不进东西,是因为生活所迫?是因为炒这个菜的人是真正的厨师?是因为二十多个年头身体对大白菜的需要已经迫在眉睫?还是因为菜中酸辣的味道让我忘记了自己吃的是大白菜?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我只知道我自己要重新来过。
饭店流传着一副对联,很能说明我们的员工餐。我就不多加解释了,意思大家自己琢磨。
上联:好东西能扔不能吃;
下联:坏东西能吃不能扔。
横批:好坏不分。
两点半左右,吃完饭后,就是两个钟头的休息时间,只有值班的兄弟姐妹还在坚守着自己的岗位,以防突然杀进来一个生活很没有规律的上帝。
开始,我对一个陌生的环境不能适应,回家的话,两个小时,仅仅够我走上个来回,所以我经常去路口处,站着看下象棋的几个老人们。
外面的世界是那么的让人无奈和乏味,而在虚拟之中寻找一个战场来撕杀,岂不快哉?姜还是老的辣,这些室外下棋的老人家比坐在饭店门口下棋的哥们要高明很多,并且周围不乏跃跃欲下的高手。听着几个围观者七嘴八舌的出谋划策,我觉得就我这臭棋篓子,如果加上这些人指点的话,应该也能得到特级象棋大师的桂冠。
年轻人下棋走的比较快,或者是脑筋转的比较快,或者是想的不够远;而老年人则不同,轮到他走的时候,点根小烟儿,吐个小圈儿,想个半天,才开始挪动一下自己的棋子。你就瞧,这个爷们!该他走了,他却站了起来,去旁边一个墙角里,释放一下水分,真的是耐人寻味,给人留下想象的空间啊!
我是初一的时候开始下象棋的,那时候看到两个同学,对坐桌前,威风凛凛,在棋盘上一决雌雄,一个车就能横扫一大片,我也只是仅仅知道:马走日,象走田,小卒子步步直向前;车冲一条线,炮隔一个翻;双仕斜着走,将帅窝里钻;如果被抓住,就算你完蛋!
我下棋的时候,一般只顾眼前,考虑的不够远,但又经常不服输,喜欢悔棋,真可谓是棋风不正啊!所以我不喜欢下棋;并且我身材比较瘦弱,肚子里连装那些新陈代谢的产物都略显空间不足,于是有什么想说的话,也不能憋在肚子里面,不能做到一个君子“观棋不语”,所以我也不喜欢看棋。
下棋是件很伤脑筋的事情,为了一盘棋而死上几个脑细胞,我觉得不如节约下来,做个美梦,岂不爽哉?
第二章 跑堂(10)
下棋是件很伤脑筋的事情,为了一盘棋而死上几个脑细胞,我觉得不如节约下来,做个美梦,岂不爽哉?
4:30到9:30这段时间里,来吃饭的人比较多,毕竟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总是喜欢在晚上犒赏一下自己。尤其是除夕到十五的这一段日子里,经常一直忙到晚上接近9点。我喜欢忙起来,忙的时间里刚决时间过的很快,相信哥们都有同感。8点半左右,值班的去切菜准备晚餐,我们打盒一族帮师傅们清理下灶台,打扫下厨房,也就差不多到9点半了。
我在吃上没有什么研究,只知道越贵的东西越好吃,我想说一下饭店的招牌“水煮鱼”。前台把鱼送进了厨房,堆上的负责剁下脑袋,切成一片一片的;黄师傅负责把它做出来。
我一看来水煮鱼了,赶紧过去领牌子,大于四斤的用大盆,小于四斤的用小盆。首先,在盆子的底部铺上一层豆芽,没豆芽的话娃娃菜冒充也可,放上一把竹笋;接着把堆上送来的鱼分成两个蛊子装,一个蛊子里带个鱼大头,一个蛊子里连跟刺都没有;然后,黄师傅在两个蛊子里撒上料,我再加点儿啤酒,就开始用双手搅和,带鱼头的那蛊子好搅,两下子完事;而那连根刺都没有的蛊子里,我还要在里面撒上两个蛋清,再捏点儿牲粉,搅和个半天,呀,鼻涕流出来了,捏上一把,鞋底一擦,咱继续搅;最后,老黄把豆芽和鱼头煮一下,放在盆里,如果是草鱼的话,我就开始撒辣椒;如果不是草鱼的话,我还得去刮鱼鳞,然后撒辣椒。辣椒又有新旧之分,新辣椒是我当天一剪子一剪子剪出来的;旧辣椒虽然也是我剪出来的,只不过是已经被用过一次而让前台服务员回收送过来的。这些都完工了之后,黄师傅锅里的油也热了起来,倒得满满的,上菜!
虽然就“水煮鱼”这点儿重量,我双手端起来也是小意思,但厨房里油滑的地面,再加上盆里油和辣椒的不相容而使得油一直往外崩,我上这个菜的时候还是十分小心的。这家伙,草鱼二十八九一斤,黑鱼三十多一斤,摔一盆子烫着我不要紧,这赔的钱也得让我白干好几天啊!
对于每天晚上的9点半下班,饭店还是很守时的,毕竟人们不大喜欢来一个大饭店里吃消夜。二十五天里,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上述提到过的戴眼镜的老张和老周吵架的那次。
记得那件事情发生以后的第二天,又到9点半了,我拿着一个饭勺,就准备吃饭去。丫,今天的兄弟们好像出奇的勤快啊!我喊了句:“9点半了啊!开饭了啊!”
兄弟们还是无动于衷,用实际行动来解释着废寝忘食的含义。
这时候,小辉跑过来了,“走,哥,咱吃咱的去!”
这孩子比我还猴急啊!盘子都准备好了,“咱们吃去!”
走到门口,小辉突然停下了,“咋了,走啊!咱吃饭去!“
“吃啥饭啊?给你的盘子,别往我手里塞,我给你说啊!你再拉我吃饭去,我给你急啊!我的活还没忙完呢?”
我操!你这是开的哪门子的joke啊?你不去,拉倒,我自己吃去!“啊!哈!王总!您老好啊!”刚一转身,我就看到了正对我虎视眈眈的王总。
“用这个人啊!真是我的失策!”
我正低着头,琢磨着“失策”俩字有啥内涵的时候,厨房的兄弟们尿急似的从我旁边穿过,告诉着我王总已经走了。
小辉一把夺过我手中的盘子,“走,吃饭去!”
十点钟左右,大饱之后,我就开始换上衣服,往家里走。上班的时间里几乎都是站着工作,再加上中午休息的时间里还四处溜达,这每天早晚两个钟头的步行,对于准备进军马拉松的人们也许算不了什么,但对于人性本懒的我,无疑是一次又一次的壮举啊!
每当这个时候,我总是在告诉自己,我这是在锻炼身体,并且强逼着让自己去相信“我喜欢散步”。其实我知道,如果兜子里有足够的车费,或者路上有一个地方可以歇脚,再或者我这么四肢一伸,街上一躺,不会又人问津的话,鬼才喜欢走路?也许有的哥们,坐的时间长了,身体的重量压在弹性十足的屁股上碰着一条神经线了,想去舒展一下自己的四肢了,走上个一百米,说自己喜欢走路,你他妈的走上两个钟头再来给我放这声臭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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