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去重做,资料还有漏洞。”庄暖晨强行将泪水憋了回去,从夏旅手里拿回资料。
“哎呀,就算你重做一百遍都没用,漏洞在她心里,不在你资料上。”夏旅阻止了她,从部门分流后,她便调来一部跟庄暖晨、高莹共同负责标维的案子,梅姐向来强势,看着好朋友受到委屈她自然也气不过。
庄暖晨一愣,“梅姐怎么了?”
“还能怎么着?八成是升职请求被驳回了吧。”夏旅奴了奴嘴巴,冲着程少浅的办公室,“你一头埋工作自然不知道办公室的八卦消息,听说程总要下设活动部副经理职位,梅姐当然想要上爬了,不过看样子可能心愿没有得逞,所以就拿你出气了。”
庄暖晨张了张嘴巴,她还真不知道这件事。
“暖晨,看见没?就是这样的,辛苦是你一人付的,功劳她倒想一人去领,幸好程总是明白事理的人,要不然岂不是让她占了大便宜?”夏旅不屑地说了句。
庄暖晨现在可没心思理睬这些事,叹了口气道,“算了,做事吧。”。
国庆前一天,艾念正式离职,因为她也参与了标维项目,所以临走时公司多发了她三个月的工资作为赔偿。
这几天,日子在忙碌中度过,庄暖晨已经没时间想起顾墨,只是空闲的时候再偶尔想起也会心痛,她不知道顾墨会不会有一天找到公司来,只怕真有那一天,她会崩溃。
江漠远这几天的电话跟得也挺勤,主要是跟她确认国庆旅行的目的地。
趁着中午有时间,庄暖晨在旅行网站上开查,明天就是国庆,至少要理出个想去的路线才行。
正扫着网页,手机响了,声音急促尖锐。
庄暖晨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赶忙拿起手机,刚“喂”了一句,脸色立刻变了……
家乡的国庆节
励志治愈系:我们背井离乡来到这座原本陌生的城市,每天做的事情也许无异,与其他人一样起床、吃早点、挤车、上班、吃午饭、工作、下班、挤车、回家。爱孽訫钺似乎所有人都在重复着这样的路线在生活,你也会因这种枯燥而迷茫,甚至绝望,但经过时间的打磨你在回头看,这些看似枯燥的过程实际上却是我们的奋斗过程。——庄暖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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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节第一天,偌大个北京城像是吹响了号角的战士,从东向西,从北到南,流动的人群形成了巨大蜂拥,纷纷涌向了火车站、客运站及机场,像是被一个巨大的医疗仪器强行分流心脏中的血液,苍白了太久的其他部位枝干血管这才得到充盈。
每一次的节假日,都像是一个输血和被输血的病患,等待着这场血液的涅槃。
庄暖晨一大早就顶着两个熊猫眼挤上了地铁,许是赶车的人都选择了第一时间往家奔,六点刚过的地铁车厢里挤得密不透风,人身贴着人身,地铁门每次开启,下站的人能有个两三个,上车的人却是二三十个,挤不上来的有地铁站的工作人员拼命往上推,车厢里充塞着南腔北调的谩骂声,还有彼此起伏的婴儿啼哭声。
工作人员的嗓门更是大,充分发挥了老北京人天生美嗓的特性,“别都堵在门口,你嘛呢?往里走!嘿,上不去的别上了,等下一趟,也就一两分钟的事儿!”。
庄暖晨的身子紧紧贴在另一侧的门玻璃上,她再次联想到此时此刻车厢里的人都像是被压缩得不能压缩的照片,一张贴着一张,车厢上空不停地升腾着几个词:赶车、回家……
她也奇了怪了,明明是提前走了一批人,怎么还这么多人?
终于赶到了客运站,更是从一处人海跳进另一处人海,死按着包脑袋削尖了往售票处里扎,却被告知票已售完,庄暖晨将自己晾在椅子上,焦急早就被绝望取代,看着眼前大片大片来来往往的、大包小包的人群,这种绝望显得更加灿烂。
昨天是妈妈打来的电话,她原本以为是通问候,没料到是爸爸突然昏厥的消息!电话那边妈妈的声音近乎颤抖,那一刻她才感觉到,一向坚强的妈妈老了,她也会像个孩子似的害怕。
网上订票难,她又冲到火车站足足排了三个多小时的队结果还是一无所获,这个时候她还真希望有黄牛票贩子之类的人出现,最起码她能有个希望回家。庄暖晨实在不理解,倒卖二手票的消息全部在网上封杀,压根就找不到所谓的票贩子了,可为什么,车票还是这么难买?
凌晨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到家,又开始考虑机票问题,她知道希望渺茫,可真正面对现实时,她也不得不承认,中国人太多了。
几乎一晚上没睡,庄暖晨想破了头,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全都被宣告死刑,哪怕她家有海也好,最起码还能考虑坐船,而现在,令她最不屑的客运也将她拒之门外,像是在对她平日嚣张的态度进行了一次狠狠的、不留情面的冷嘲热讽。
大脑正处于死机状态的时候,夏旅突然打来了电话,声音急切,“哪儿呢?赶紧去机场,有个今天改签的票腾出来了。”
庄暖晨“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毫不犹豫地冲出了人群,边挤还边对夏旅道,“你够神通广大的了,这都能被你搜到?”
“不是搜到的,是老天爷还想跟你条活路。”夏旅说,“你不是让我帮你关注机票情况嘛,一直跟咱们有合作的订票机构帮了个大忙,订票大姐巨牛逼,一听到有客人改签的消息立马通知我,还把票给咱们压下来了,怎么样?感动吧?”
庄暖晨自然感动得快痛哭流涕了,抢了个计程车便往机场赶。
“暖晨,你爸爸严重吗?明后两天我看看票况,我去陪你吧。”夏旅担忧地说了句。
“没事,亲爱的,你已经帮了我大忙了,这样吧,如果家里那边真的情况严重的话我就给你打电话。”庄暖晨知道夏旅的性格,如果不让她帮忙的话她肯定不高兴,所以就暂时这么说,当然,她不想麻烦任何人。
夏旅那边叹了口气,“好吧,你路上注意安全,记住,实在撑不住一定要给我电话。”
“好。”庄暖晨胸口堵了一下,鼻头也酸酸的。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不到十点半,庄暖晨终于赶到机场,她只背了个包,没有大件行李不用办理托运,于是便直接在自助机器前换了登机牌,过了安检,忙完这一系列事情后坐在候机大厅看着闸口上方显示还有四十分钟登机时,她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从昨晚到今天上午,她像是经历了各类大小战役的士兵,从北京站到丽泽桥客运站再到机场,她只觉得全身力气都被抽光了。
当气喘匀的时候,庄暖晨的大脑才恢复正常运行,灵光一闪,突然脸色苍白,完了,她忘给江漠远打电话了。
七手八脚翻出手机,刚要打给江漠远,没成想,江漠远先打了过来。
按下接听键,他的嗓音如同嵌在天际低沉的音乐,动听体贴,“我在你家楼下,东西收拾好了吗?没收拾好的话我上去帮你。”
庄暖晨连死的心都有了,如果眼前是大海的话,她宁愿跳进海里自尽以表对江漠远的内疚之情,使劲咬了咬唇,好不容易挤出了句,“对不起,我、我没法跟你过国庆了,我要回家一趟。”
那边稍稍停顿了下,又问,“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哦,没什么,就是我妈打电话说挺想我的。”庄暖晨扯了个谎,轻声道,“对不起,因为一直忙着订票,我忘了告诉你了,真的对不起。”
江漠远听她说没事,似乎松了口气,笑着道,“回家看看父母也好,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订到票了吗?”下天下庄。
“嗯。”庄暖晨见他丝毫不介意,不安的心这才放下,“夏旅帮我弄到了机票,一会儿就该登机了。”
“那好,路上注意安全,落地后给我电话报平安。”江漠远的嗓音轻柔得如同天鹅绒。
“嗯。”她轻声应允,声音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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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北京到老家,距离二千多公里。
飞机一小时四十分钟降落后,庄暖晨给江漠远打了个平安电话,然后又转车,晃晃悠悠的几个小时,到家后已是太阳落山了。
家乡的空气依旧清纯,如同祖祖辈辈住在这里的人一样。
她的家乡,鱼米之乡,一座富饶的文化古镇。
赶到中心医院的时候,庄妈妈一下子扑了上来,眼里含着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庄暖晨紧紧搂着妈妈,压着心头对未知的恐惧轻声安慰着妈妈,爸爸是家里的顶梁柱,他一倒下如同天塌,妈妈已不再年轻,她历经太多波折和变故的心灵已经不再像以前似的坚强,这个时候,庄暖晨只能让自己坚强,成为妈妈的依靠。
她牵过妈妈的手,如同小时候妈妈牵着她的手一样。
深切治疗室,爸爸躺在里面,依旧处于昏迷状态,庄暖晨见过主治医生,诊断是爸爸患有动脉硬化心脏病,这种病很常见,但也很危险,加上父亲伴有昏厥表现,属于高危人群,医生的建议是在父亲恢复意识后要再进行一次详细的身体检查,看看是否还有其他病症引起昏厥。
站在治疗室外,庄暖晨看着戴着氧气罩的爸爸,一时间眼泪冲了上来,如鲠在喉。爸爸是军人出身,其实是地地道道的北京人,年轻的时候接到上级命令被派往古镇做支援兵,遇上了下乡的女大学生,女学生是上海人,骨子里有着南方棉柔的血统,爸爸是北方人,粗犷豪放,两人一见钟情,在那个举国上下都有点混乱的年代,爸爸与女学生相恋了,结婚了,最初的十年,是女学生为了陪丈夫守兵留在古镇,可后十年,是爸爸为了陪同妻子留在这里教书留在古镇,再后来,两人都觉得再也离不开古镇了,便决定一辈子留在这里。
女大学生,就是妈妈,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家庭的子女,听说当初姥姥都有了心仪的女婿,因为妈妈的大胆行径足足气了好几年,直到,她出生了,姥姥对母亲和父亲的不满才彻底缓解。
在庄暖晨的印象里,父亲一直都是个很严肃的人,不苟言笑,说话干脆有力。从小到大,父亲从没有送她去过一次学校,只是参加过一次家长会,她跟父亲的沟通少之又少,甚至很怕父亲,在父亲面前也大气不敢出一声。
一直以来,她以为父亲根本就不爱她,也许父亲喜欢的是男孩儿。
晨露中的背影
考大学她选择了北京,因为在潜意识中她很想去了解父亲出生成长的地方,就在她临行前的一晚,父亲给了她一个电话号码,说,这是你徐叔叔的电话,他是我的老战友,我已经交代过他照顾你。爱孽訫钺
那时候,她才稍稍觉得,也许父亲还是关心她的。
整整四年的时间,徐叔叔的确照顾了她很多,但庄暖晨一向不喜欢麻烦别人,父亲也知道这点便让她自己好好照顾自己。
跟家里通电话,一向是她跟母亲聊天,父亲很少接电话,有时候接了也只是说那么几句,后来,妈妈无意间告诉她,其实在她很小的时候,每次上学,父亲都在后面跟了很久,看着她安全进了校门才离开。
还有父亲唯一参加的那次家长会,妈妈说,父亲一直将她的三好学生奖状放在压缩袋里保存着,整整齐齐,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丝褶皱,还有她在学校取得的其他奖状,父亲都细心保存着,有时候会拿出来看看,想想那时候参加的家长会,他是以女儿全年级第一的成绩来参加的,每每提到就是骄傲。
参加工作后,她跟父亲的沟通渐渐多了起来,但父亲主动打电话的次数还是很少,大多情况下是妈妈打来电话抱怨道,你爸总是问你打没打电话回家,让他亲自打吧他还不干。
直到现在,庄暖晨才明白这个道理,父亲不是不爱她,而是不懂得如何表达感情。
从小到大,她一直认为这世上最关心她的人是母亲,而她也发誓长大后要对母亲最好,可随着父亲一天天年老,她才发现,父亲的爱深沉如海,不同于母爱的黏柔,这种沉深沉默的爱会让人更加珍惜。
看着治疗室内的父亲,他的两鬓已经染了白,这个从来都不服老的男人,这一次,也会像个孩子一样只能等待命运的垂怜。
庄暖晨的眼泪流了下来,深切地看着父亲,心里却在拼命祈祷和呐喊,爸,醒来吧,我和妈妈还有很长的路需要您的陪伴,我不想在刚刚领悟到父爱的伟大时就失去,所以,请您醒来吧。
她的手指紧紧扣在窗棱上,这一刻,心如刀割。
见母亲走过来了后,庄暖晨飞速擦干眼泪,这个时候,母亲要比她脆弱得多,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母亲安心。
“妈,您休息一下吧。”庄暖晨拉过妈妈的手坐了下来,担忧地看着她,妈妈骨子里有着上海人的优雅和小资情调,所以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注重形象,可现在,妈妈的脸色十分憔悴,双眼无神,看得出她是一晚上没睡。
庄妈妈轻轻摇头,声音有明显的压抑,“暖晨啊,你爸爸一辈子都没住过医院,连每年的身体检查都是我强拉着来的,你爸他最讨厌医院的味道,我真担心啊,担心你爸醒不过来……”
“妈,您不要胡思乱想,爸他一定会没事的,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不要担心。”庄暖晨试着将语气调成轻松,强忍着心头的颤抖道。
庄妈眼眶有点红,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凌晨,父亲仍旧处于昏迷,庄暖晨和妈妈几乎一夜没睡守在病房外,经医生初步诊断,目前心脑血管的情况尚算良好,除了等没有其他太多办法。
新的一天又将开始。
阳光从走廊尽头的窗子中照进来,在光洁的地面上铺洒淡淡一层的金黄,这原本是属于温暖的颜色,可此时此刻看起来有点冷。
八点多钟的时候,庄暖晨准备回家给妈妈拿点换洗的衣服,顺便再买些日用品。走出中心医院的时候,空气中泛着侵心的寒,许是刚下过雨的缘故,吹过身体的风都透着浓重的雨气,密密麻麻铺洒过来,令她呼吸有点困难。
小镇的青石板路泛着清冷的光,这个时间家家户户早就起床了,有的甚至都从集市回来,见到庄暖晨后热情洋溢地打着招呼,呦,这不是庄家的丫头吗?你爸爸身体怎么样了?
家乡的人依旧热情淳朴,说实话,她也很爱这里。
跟面熟的人相互打了个招呼,庄暖晨吸了吸鼻子,家乡的十月冷得还是较快,吸进肚子里的空气是股子寒凉。
走过河边的时候,一缕阳光冲破云层倾泻了下来,河面的水泛着鱼鳞般的光,映得她睁不开眼,刚抬手准备遮眼睛,目光却不经意落到了不远处。
轻轻一扫一时间停顿,再迅速转了回来,落在了河对岸的男人身上。
河水倒影着车影,都市感十足的商务车在这座古色古香的小镇上显得格外突兀,犹若时光交错,跨越千年。
男人站在河畔,不知在看什么有些专注。
阳光扯破了清晨的白雾,空气中还隐约浮动着几缕雾丝,从庄暖晨这个角度看,正好在他身边浮动。有些晨露融化在他的发丝上,看上去清爽极了。他的背影高大伟岸,站在那里足可以给人以安全感,他的穿着少了平日来的正式,但依旧是沉肃的颜色,深色大衣的衣角在微风下轻轻摇摆,显得有些飘逸。
三三两两的家乡人路过他身边,有的忍不住驻足停留,而后窃窃私语。
庄暖晨站在原地足足愣了两三分钟,甚至误以为看错,抬手用力揉了一下眼睛,在确定无误后马上反应了过来,冲着那道男人身影就跑了过去。
在离那人只有三步远的地方,她的心竟然没由来地加速,不知为什么,他的出现好比给她无助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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