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哀嚎了一声,“不是吧?你真不认识我了?我是黛妤啊。”
庄暖晨愣愣地看着她,脑袋里嗡嗡作响。
“沙莉,我可是没被你邀请在嘉宾范围内的,真是太过分了,咱们好歹也认识一场吧。”黛妤伸手戳了她脑袋一下。
“对不起,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沙莉。”庄暖晨心中隐隐不安,下意识脱口而出。
黛妤瞪着她,好半天后无奈摇头,“你可真行,咱们不就几年没见嘛,你至于这么记恨我?还故意吓唬我是不是?”说完,从包里拿出钱包来打开,指了指,“看见没,咱俩这张合影我到现在还保留着呢,这可是咱俩在埃及游玩的时候拍的。”
庄暖晨低头一看,目光在触及照片上的那个女人时蓦地瞪大双眼!
照片上的女人……
那张脸怎么那么眼熟?
“还想抵赖是不是?现在还敢消遣我?”黛妤将相片拿出来,直接塞进她手里。
庄暖晨拿起手里的相片,呼吸近乎停止了,照片上的那张脸熟悉到刺痛了她的双眼,那张跟她很相似的面孔,连笑颦间都那么相似,她当然不会陌生这张脸,因为她在镜中看了这张脸26年……
“怎么样,感动吧?没想到我还留在咱俩的照片。”黛妤笑道,“看到新娘是你我真是乐疯了,不过我早就猜到你和江漠远肯定会结婚,还记得咱俩在埃及认识的时候你就跟江漠远很好,那时候你们都订婚了吧?现在有情人终成眷属,真好。”
庄暖晨的后脑像是被人狠狠捶打了一下似的,指尖冰凉,轻轻一颤,相片从指尖滑落……
“对了,我还看到你姐姐来婚礼了,她怎么对江漠远的态度那么差?”黛妤疑惑说了句。
“我姐姐?你指的是谁?”庄暖晨心跳陡然停了一拍。
“南优璇啊,哦不,说是你妹妹也行,我还记得当时你是很反感叫她姐姐,你们俩几乎是同时出生嘛,你还说连医生都拿不准到底你是姐姐还是她是姐姐。”黛妤嘻嘻笑着,伸手摇了摇她,“不过我还挺羡慕你的,你说你跟南优璇是同父异母的姐妹,感情还这么好,换做是我,早晚都得打翻天。”
突然之间
庄暖晨整个人都石化了,婚礼前的紧张、喜悦和对日后的期待瞬间被凝结,如同一场铺天盖地的世纪灾难将她席卷,不好预感愈演愈烈,又像是一团火在胸口中烧,愈烧愈旺。爱唛鎷灞癹
“沙莉?”黛妤疑惑地看着她。
庄暖晨微微抬眼,像是木雕似的面无表情与她对视,所有的震惊被深深压在心底,再开口轻柔无力,“我和她……早就打翻天了。”
“啊?”黛妤愣了一下,半晌后轻叹一口气安慰道,“其实也难怪,像你跟我说的,南优璇是正室老婆生的,人家姓南嘛,你妈妈的脾气又倔,死活让你随她姓沙,当年已经惹得你爸爸很不高兴了,你以前能跟南优璇好已经很不错了,不过她今天不是也来参加你婚礼了嘛,证明你俩的关系还差不到哪儿去。”
庄暖晨突然轻轻笑着,那笑充满讽刺充满滑稽。
“沙莉?”黛妤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庄暖晨一边笑着一边摇头,眼神却充满哀伤。
黛妤吓得起身。
身穿婚纱的庄暖晨始终在笑,渐渐笑出声来,晨光从窗棱爬过,爬过她的脸,她的哀伤也像是洪水似的蔓延全身。良久后她才渐渐收敛了笑容,室内很暖,却始终抑制不住冬日的凉前来侵袭,她总觉得指尖很凉,凉到有些颤抖。
突然之间,她想起很多事……
她想起江漠远第一次见她征楞的样子……
她想起刚入学的时候南优璇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
她想起南老爷子奋不顾身来救她,然后又疑惑看着她莫名其妙说她跟他的女儿长得很像的时候……
她是那么后知后觉,竟然以为他说的是南优璇。
她知道江漠远有未婚妻,江漠远也告诉她他和他的未婚妻已经分道扬镳……
只是没想到的是,他的未婚妻竟然是南老的女儿。
她相信孟啸和夏旅的话都是真的,江漠远真的跟南老的女儿好过,只可惜她跟艾念和夏旅一样全都想错了,跟他好的不是南优璇,而是沙莉,那个跟她长得很相似的女人。
她记得有人曾经说过,这世上没有一模一样的叶子。可为什么有这么相似的面孔?
“能将这张照片给我吗?我想留个做纪念。”她开口,嗓子却如刀割。
黛妤将照片递给她,疑惑道,“你没事吧?”
“没事。”庄暖晨对上她的眼,唇角微勾笑容,“黛妤,谢谢你今天能来看我。”
黛妤下意识点点头。
庄暖晨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脚下是车水马龙的世界,放眼更是高楼林立下的繁华,静静地站在那儿,阳光从她头顶跃过,将女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像是一副很美的画面。
庄暖晨的神情跟她的身影一样平静如水,窗外是流动的世界,窗内是静止的人,通透的玻璃窗无法倒影她的面孔,只剩下无尽苍白。
黛妤看着那道影子,眸底窜过浓浓不安。
半晌后,她悄然离开化妆室,正如她悄然声息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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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贵宾休息室。
推开门,是淡淡的茶香,席卷酒店空气中的花香,混合一起竟有点诡异之气。
沙发上,茶几旁是一套由珍贵黄梨木整个雕刻下来的茶案、茶具,价值连城。程少浅坐在沙发上悠闲地泡茶,每一道工序都走得十分熟练,见休息室的门被推开后头也没抬,眉梢泛起一丝满足笑容。
“辛苦了,坐下喝杯茶吧。”将一杯茶轻放对面,语气轻描淡写。
黛妤在门口站了会儿,然后走了进来,坐在程少浅的对面,拿过茶几上的茶杯一口喝进杯中茶。
程少浅摇头,神情略显遗憾,“茶要慢慢品才有味道。”说完,又给她奉上一杯。
这一次,黛妤却没有喝。
程少浅也不强求,拿过一杯慢慢品着。
“她看上去很难过。”黛妤开了口,神情很落寞。
程少浅没有大惊小怪,淡淡开口,“换做任何人知道自己原来一直是替身都会难过。”
“沙莉已经死了,这么做又何必呢?”黛妤不解。她手里的那张照片是真的,她也真的是沙莉的朋友,正如她所讲的,她是跟沙莉一同去过埃及,她们算是驴友,同样爱好旅行,这种关系结下的友谊是深厚的。但因为工作的缘故,她有好长时间没再出去旅行,等真正再有时间想走的时候,她才知道沙莉已经死了。
告诉她死讯的人就是眼前这个男人程少浅。
她不知道程少浅跟沙莉究竟有什么关系,但看得出,他对沙莉的一切事情都很熟悉。
程少浅拿杯的手滞了下,半晌,抬手,将最后一口茶抿进唇里。
“就是因为她死了,才做得更有必要。”新茶的香遮住旧茶的残香,男人的语气也是淡淡的。
黛妤拧紧了眉头,摇头,“那为什么一定要是我?”13466085
“江漠远一向老谋深算,会将利于他的留在身边,不利于他的近他的身都难。而你不同,江漠远从来不知道你的存在,你和沙莉不是世交,只是在旅行中认识的朋友,混进婚礼现场再容易不过。”
黛妤打量着程少浅,突然问了句,“你这么做是因为痛恨新娘?”
“不,我跟庄暖晨无冤无仇。”程少浅轻轻一笑,轻抿茶香。
黛妤愕然,“那我真的就不明白了……”
“很简单。”程少浅放下茶杯,看着黛妤一字一句道,“至少我要让她清楚地知道,她爱上的是个怎样的男人。”
黛妤不再说话,半晌后轻叹了一口气。
“可是你刚刚没有看到,她真的很令人心疼。”
程少浅点头,“我知道,暖晨她的确是个令人心疼的女孩子。”
“程先生,庄暖晨跟沙莉长得那么像,她们两个是不是……”迟疑了一下,黛妤始终没能将“姐妹”二字说出口。
她未完的话听在程少浅耳朵里却是完整的,他轻摇头,“她们两个没有任何关系,只能说老天真的喜欢捉弄人,又或者说,江漠远的命太好。”
黛妤听得一知半解不明其中因由,但知道多说无益,起身,“程先生,事情我已经办妥了,我该离开了。”
程少浅点头。
黛妤拿起包,刚要走突然想到什么,停住脚步转头看着他,“这段时间我是不是要去国外躲躲?”
程少浅转头看她,眉梢略感疑惑。Uv8V。
“我怕江漠远找到我,那张照片在庄暖晨手里。”她强调了句。
“打到你账户里的钱足够你环游世界了,随便你。”程少浅勾唇一笑,“不过你放心,他不会去找你。江漠远是个聪明人自然会找到我这里。”
黛妤点点头,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开这有笑。休息室,重新恢复了安静。
只有茶香在蔓延,墙上的钟表在一格格跳动……
还有,陷入深思中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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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重症病房。
小护士们急匆匆在走廊穿来穿去。
副主任医师办公室里,顾墨的咆哮近乎要掀开整座医院。
“为什么主治医生要下午才能来?为什么新型仪器只有他来了才能使用?”
“顾先生,您先冷静一下。”副主任医师一个头两个大,一边安抚着顾墨一边还要兼顾着其他突发事件。
“现在这个样子你让我怎么冷静?”顾墨一把揪起医师的衣领,眼神近乎冒火,“我母亲现在很难受你看不到吗?不马上给她用新仪器会有生命危险的!”
“顾先生,现在想用这个新型仪器的人很多,就算您想现在用也不行啊,您母亲的主治医生没到我们只能先容给别人来用。”医师一脸的为难。
“不行,一个月前我母亲就在排这个仪器,凭什么要给别人先用?”顾墨急了,“你也是医生,现在马上下通知开仪器。”
医师一听瞪大双眼,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我不是你母亲的主治医生,万一出了差错怎么办?顾先生,我明白你的心情,这不也在努力帮你联系主治医生了吗?他既然说是下午来,那么心里一定是有数的,放心吧,我已经让其他医生去暂时加强对你母亲的治疗。”
一直站在后面的许暮佳实在忍不住了,上前拉住顾墨,轻声安慰道,“顾墨你先冷静一下,阿姨一定会没事的,她在吸氧没有大碍。”
顾墨攥了攥拳头,二话没说冲出了办公室。
副主任医师一下子坐在椅子上,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顾阿姨的主治医生到底去哪儿了?还有那个新型仪器明明就是要给顾阿姨用的,什么叫先给别人用?”许暮佳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瞪着医师,“你知道顾阿姨现在用的那个旧仪器起不了太多作用!”
医师无奈摇摇头,“我也是照规矩办事,哪有那个权利做那么多事呢?其实说实话,顾老太太用的旧仪器并没有像你们想象的那么糟糕,就算再多用个几天也不会有生命危险,我知道,这番话从医生嘴里说出来有点不负责任,但我真的是实话实说。”
暴风前的沉寂文人
“实话实说?我看你就是在推卸责任!”许暮佳也怒了。爱唛鎷灞癹
“许小姐,你可不能乱讲话!我也要为我的病人负责。新型仪器当然要先给最需要的患者,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是不明白吧?哪个病患最需要我们就会先给哪个病患去用!”医师的语气稍稍提高,实事求是说了一番话。
“可是刚刚顾阿姨昏厥了过去!”许暮佳咬了咬牙。
“这是病情引起的,就算有新仪器也会这样。”医师无奈说了句。
许暮佳没办法,也知道多说只是在浪费时间,无奈之下走出办公室,朝着重症病房跑去。
重症室,顾墨坐在病床旁,顾母吸着氧气闭着双眼。
顾墨的脸颊一半陷入暗影之中。
站在病房外的许暮佳,透过玻璃窗看着顾墨一脸焦急悲伤的样子犹是心疼,看着看着,她像是想到了什么,退到了走廊的窗子前,眼底因一丝大胆的猜测而泛起惶恐。
拿出手机拨了个号出去,对方久久未接。
许暮佳紧紧攥着手机,重新走到重症病房前看着顾墨,看了良久后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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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化妆室。
冬日的暖阳依旧那么明艳。
倾洒玻璃却只剩下一片清冷。
终于,当阳光偏斜的时候,玻璃上映出女人尖细苍白的脸。
她敛着眸,长睫遮住眸底的神情。
是那么落寞啊,如同散落在玻璃窗上的冷光那般落寞。
洁白的婚纱被光映成了金子的光泽,长长拖尾像是美人鱼的尾巴,寂寥孤独。
从黛妤走了后,庄暖晨就一直站在那儿,一动没动。
眸光一直落在手里的相片上。
相片上的女人笑靥如花,亲昵地搂着黛妤,皮肤晒得有点黑,许是长期旅行的原因。
她也有着跟她一样的长发,不过是美丽的波浪大卷,与黛妤坐在沙漠上比划着剪刀手,她的发也被映成了美丽的金黄。
埃及,古老文明的地方。
曾几何时也是她很想去的地方。
庄暖晨抬手,指尖轻触照片上的女人笑脸,她是多么熟悉这个笑容,还天真地以为,这种笑容只是属于她自己的。
那么埃及她还要不要去?
怕是狮身人面像见了她也奇怪吧,奇怪她为什么接二连三地去见它。
有个女人替她去了。
这个女人,她不认识,却在这一天令她深深的无奈。
她,才是江漠远心中的那个女人。
就像孟啸说的,南老的女儿在江漠远心中占据了重要位置。
正因为这张脸,江漠远才这般温柔吧。
他的深情,他的体贴,只为一人。
却,不是她。
玻璃上映出庄暖晨的笑容,唇齿之间尽是淡淡的笑……
她一遍遍摩挲着照片上的女人,摩挲着她的唇、她的眼……庄暖晨也跟着她的笑而笑,轻轻地,可这笑,没有泛过眼眸半丝。
陪伴她的,竟是凄风孤独。
庄暖晨终于抬头。
墙上的钟一格格跳动,秒针飞速地一圈圈转。
她的思绪却总是停格在最初认识江漠远的时候。
是她总以为,她和他的相遇相识不过是场偶然。
现在想象多么可笑。
这世上所有的童话全都是骗人的,灰姑娘怎么可能就遇上了王子?
庄暖晨轻轻笑着,脸上的笑容越是明显,眼底的悲伤就越是强烈,如果不是因为这张脸,她这只麻雀怎么可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一切的偶然,不过是场必然的安排。
手指一松。
相片轻飘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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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现场,来宾之中,江漠远鹤立鸡群。
他在逐一招待着各位来者,笑容满面。
孟啸跟在他的身侧,不知说些什么,逗得诸位哈哈大笑。
主人席上,江庄两家四位老人聊得不亦乐乎,艾念相陪,夏旅则帮着招待古镇来的宾客们。
婚礼请来了现场乐队,有知名歌手在紫色T形台上唱着欢快的歌,其他工作人员们繁忙准备着,酒店老总亲自过来监场,生怕有哪些损失。
干冰机、摇臂摄像机、360度全角摄录机等大型仪器也在现场各就各位,只等着良辰吉时的到来。
现场,尽是欢声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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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症病房。
顾墨始终守在病床前,当看到顾母微微睁开双眼的时候,脸上陡然泛起惊喜。
“妈,您醒了。”伸手紧紧攥着她干枯消瘦的手。
顾母渐渐恢复了意识,抬眼看着他,良久后嘴巴动了动。
顾墨赶紧将氧气罩摘了下来,轻声道,“您感觉怎么样?”
顾母缓慢道,“我没事,只是觉得很累。”
“妈,您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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