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生活已是奢望,更别说与亲人团聚,如今能得到家人的消息,见到亲侄子,殷氏自然也是激动的。不由问道:“你怎会来到这里,爹爹、娘亲可一向都好?”
见是误会一场,雨茗和萧子昕面色微赧,倒是殷氏揉揉女儿的头发,笑道:“茗儿长大了,能保护娘亲了。”说着,把借回来的面头递给雨茗,让雨茗放到厨房中,领着殷书言进屋。
殷书言见到殷氏,脸上尽是激动之情,殷书言父母死的早,几乎算是殷氏带大的,对待殷氏这个姑姑,比起他亲生爹娘都要亲近。当初殷氏嫁在杏花村,殷书言还哭闹过一场,如今长大了,仍然对这个姑姑有着堪比父母的儒慕之情。听殷氏问起祖父祖母,便道:“祖父和祖母一向都好,只是年纪大了,常常有些力不从心。”
殷氏闻言,想到父母皆是花甲之龄,身子想必也大不如前,不免有些担心,正要问起,殷书言已经察觉到殷氏的担心,赶忙道:“当初祖父带着我们,辗转多年,后来辅佐当今天子成就伟业,被皇上封为太傅,如今也算是京中名门。二叔才华极好,如今已是礼部侍郎,可算顺风顺水。唯独祖父祖母思念姑姑,时常提起,书言想着祖父六十大寿在即,才想寻到姑姑,若祖父祖母见到姑姑,必定万分欣喜。”
“父亲,已是花甲之龄了!”殷氏轻声叹道,在她记忆当中,殷父认识中年模样,殷书言虽说得轻松,但当初她也与父母辗转数年,自然懂得其中艰辛。当年殷母并不希望女儿嫁到这样偏远的山村,只因流离辗转的生活,让母亲越发盼望一个安定的生活,最终才将殷氏留下。这些年来,虽然日子过得并不轻松,但殷氏喜欢这样安定的生活,一家人好好地呆在一起,比起锦衣玉食更值得珍惜。
“是啊,书言出门之前,祖父曾交待书言,若姑姑不想回去,就不要勉强。若姑姑愿意进京,殷家绝不会亏待姑姑分毫。”殷书言紧紧盯着殷氏的眼睛,眼里既是期待又是紧张。就连刚刚进门的雨茗也是一脸紧张的看着殷氏。
殷氏一愣,似乎没想到殷书言会说出这样的话,看了刚刚进门的雨茗一眼,莫名一笑,道:“我答应过相公,会等他回来。书言,你和父亲的心意我明白,但这里是我的家,有我的丈夫孩子,我不会离开。”
“姑姑,我们并没有要你和家人分开的意思,况且,有祖父和二叔提携,姑父也可以谋个一官半职,难道不比呆在这个小山村好吗?”殷书言并不放弃,他最敬爱的姑姑,他希望姑姑可以过得好。
殷氏摇摇头,道:“书言,你还年轻,并不懂得这许多。姑姑牵挂父母亲人,但这里,才是姑姑的根,别说你姑父至今音信全无,就算他在,我们也不能这样跟你去京城的。”
“为什么?亲人住在一起不好吗?”殷书言固执的看着殷氏道。
“书言,等你娶妻生子,就会明白了。姑姑不会跟你回去,到父亲寿辰还有快一个月,你再留上几天吧,我准备些寿礼,你替我带给父亲。我想,父亲想要的,也不过是一份平安信罢了。”殷氏平和地笑道。
殷书言虽然不甘,却也了解自己姑姑的脾气,只得答应着,看着雨茗和雨茜,眼珠子转动,想着,若是说服了两个表妹,姑姑必定会改变主意。殷氏也看到了殷书言的表情,倒也没有说什么,只道:“你仍然住在村长家中吧,家里屋子不多,相公和雨涵不在,我也不好留你。”
殷书言闻言就不满了,指着萧子昕道:“姑姑不肯留我,那他怎么可以住下?”
殷氏一笑,道:“小昕是茗儿的师兄,再说,他才多大?”
殷书言向萧子昕看去,虽然不满却也不得不承认,萧子昕虽然稳重,但看上去也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雨茗雨茜又都小,怎么都不会有什么流言蜚语,但他就不同了,要是住下,只怕明天便要流言满天飞了。
问过了父母兄长的情况,殷氏看时间不早了,就让雨茗招待殷书言,自己下厨做饭。殷书言看着不过十来岁的雨茗,便凑到雨茗面前,道:“茗儿,跟表哥去京城怎么样,那里有高大的房子,有漂亮的衣裳,有各种各样好吃的点心,嗯,还有各种好玩的小玩意儿,表哥可以带你去逛庙会,你喜欢什么表哥都买给你,好不好?”
雨茗抬头,淡淡地瞟了殷书言一眼,富贵的生活,前世她已经享受过了,这一世至少现在,她觉得这样乡村的生活也不错,更何况这是母亲自己的决定。便道:“表哥,或许你说的不错,或者,京城比你说的更好,但这里,毕竟是我们的家,爹爹还没有回来,若我们走了,他要去哪里找?”
“可是,那是姑姑的父母亲人啊!祖父这些年一直担心姑姑,如今只想姑姑过的好!”殷书言道。
“我们过的很好,而且,就算不去京城,娘也可以把心意带到,我相信,外祖父不会责怪的。表哥,娘嫁到这里,我们在这里是堂堂正正的村民,可是若是去了京城,那算什么?只能是寄人篱下,哪怕外祖父外祖母再怎样疼惜娘亲,都无法改变。娘亲的性格,娘亲的骄傲,表哥应该清楚,她怎会允许自己处于这样的境地?”雨茗平静的答道。
第十八章 传说中的‘鬼()
殷书言一愣,雨茗不动声色的为他治伤,他就知道雨茗不是个普通的孩子,如今看到雨茗这样冷静的说出这一番话,还是微微地震惊。只是,哪怕再不愿意,他也不得不承认,雨茗说得对,以殷氏的骄傲,她不会允许自己,甚至儿女处于那般境地,哪怕在外面艰辛的生活。“我……”殷书言不知怎样劝说,只觉得这个表妹那一双清透的眼睛,能看透他心中所想。
“表哥多住几日吧,这天气看着恐怕过两日又要下雪,若是再被活埋,说不好就遇不到这般好运了!”雨茗给殷书言添了一回水,拎着空了的壶往厨房去,留下殷书言坐在屋内,若有所思。
殷氏见雨茗提着壶进来,道:“没水了?”
雨茗点头,从水缸里舀了水灌进壶中,放到炉火边上温着,要等做好饭菜之后,才放到火上烧开。殷氏忙着做饭,见状便道:“茗儿去陪着你表哥说话吧,别怠慢了客人。”
雨茗添了一把火,道:“没关系的,我和表哥不太说得来,再说有师兄在呢,茗儿帮娘做饭吧!”
殷氏点头,并没有反对,雨茗才十岁,跟殷书言差了十岁,基本上没有什么共同话题。看着女儿手脚麻利的帮着做饭,殷氏有一丝心疼,她向雨茗这么大的时候,是真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雨茗却从小就帮着家里做事,小小的年纪,基本什么活都干过,不由叹道:“茗儿,要是去了京城,或许可以过上比现在好无数倍的生活,茗儿想去吗?”
雨茗将洗好的白菜切丝,听到殷氏的话,似乎想了片刻,道:“娘,我们现在就很好,等爹爹回来,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会更好。京城或许很好,可是毕竟不是我们的家。”
殷氏一愣,似乎从雨茗醒来,就不像一个十岁的小孩子,会玩笑会撒娇,但无论什么,似乎这个十岁大的女孩儿都看的清清楚楚。“茗儿说得对,等你爹爹回来,我们一家人会过的更好。”殷氏虽有些疑惑,却不曾多问,她知道,这是她的女儿就足够,略略一想就释然了,想到父亲,殷氏眼里浮起一丝思念,若有机会,她也想亲眼看着父亲安好,只是如今唐乾不在,她必须守好这个家。
因为有客人,殷氏特地拿出了熏干的野鸡,和收回来的蘑菇一起炖了汤,雨茗顺手往里面丢了些花生,笑道:“花生炖汤补血的。”殷氏也没有多问,摆好碗筷,就喊殷书言等人过来吃饭。
因为殷书言的到来,殷氏多少有些欣喜,得知家人一向安好,殷氏多年的心结也算放下了,晚间殷书言离开之后,便选了布料绣线,要为父亲做一身衣裳。雨茜的女红是完全不够看的,就让雨茗帮忙,毕竟殷书言不可能在杏花村留太久,雨茗不曾学过做衣裳,就帮着绣些图案。
殷书言不能多呆,殷氏和雨茗很快做好了衣裳,便送殷书言离开。殷书言见殷氏当真不愿一同进京,只得多留了些银钱,希望殷氏一家可以过得好一些,就是雨茗几个,也多给了些零花钱。这个殷氏倒是没有推辞,送走殷书言的时候,还十分不舍,只想着将来有机会,到京城去看望父亲。
殷书言走后,唐家又恢复到了从前的样子,雨涵多半在镇上上学,萧子昕也一直住在唐家,帮着唐家做些事,偶尔翻翻雨涵屋里的书,日子过得倒也平静。转眼半个月就过去了,这一天殷氏让雨茗和萧子昕到镇上去买些盐回来,在镇上因为热闹多耽搁了时间,回家时已经晚了些。
虽说这条路上不十分太平,但两人武功都不差,自然不太担心,边走边说着话。萧子昕正问雨茗事情,许久不见雨茗回话,回头看去,却见雨茗僵着身子立在那里,脸色有些苍白。萧子昕一惊,不曾见过雨茗这般的模样,赶忙抢到雨茗面前,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雨茗见到面前的萧子昕,仿佛见到救命稻草一般,抓着萧子昕的胳膊,有些焦急的道:“师兄,有鬼!”
“……”萧子昕一愣,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不明白雨茗怎么突然说这个,却不知雨茗前世虽然是唐门天才,但从小到大什么毒药毒虫都不怕,唯独害怕传说中的鬼。看雨茗惊惶的样子,萧子昕轻抚着雨茗的后背,劝慰道:“没事了,大白天的,没有鬼敢来,就算来了,师兄帮你赶走。乖,跟师兄说,到底怎么了?”
雨茗抓着萧子昕的胳膊,身子有些僵硬,带着些颤音道:“师,师兄,有鬼……手……”
萧子昕被雨茗的状态吓到了,当初他半夜把雨茗拖出来练剑,雨茗都没有半分害怕的样子,如今大白天的,雨茗竟是吓得这个模样。萧子昕顺势搂住雨茗,轻拍雨茗的后背,不太明白雨茗的意思,只得安抚道:“别怕,有师兄在,告诉师兄,到底怎么了?”
雨茗颤抖着手指,指向脚下。萧子昕顺着雨茗的手指看去,只见草丛中一只惨白的手抓着雨茗的脚踝。受伤带着血迹,雨茗素色的裤子上染了一片血迹,有些触目惊心,而雨茗此时缩在萧子昕怀里,不敢低头看上一眼。
这般情景,萧子昕也忍不住皱起眉头,一手搂着雨茗安抚她,蹲下身子,掰开抓着雨茗脚踝的手,宽慰道:“没事,是人,不是鬼。”
雨茗仍然缩在萧子昕怀里,不肯低头看一眼,嘴里模糊道:“怎么可能,冷冰冰的,怎么会是活人?”
“……”萧子昕无言,搂着雨茗,扒开路边的草丛,把雨茗的脑袋从怀里掏出来,道:“你看,这人还活着!”
雨茗看向草丛里的人,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鼻息,总算松了一口气,脸色也缓和了些。萧子昕摇摇头,道:“怎么半夜里与我练剑你都不怕,大白天的,反而怕鬼?”
雨茗脸上浮出一丝羞赧,扭头不肯答萧子昕的话,伸手给草丛里的年轻女子把脉。雨茗学医多年,血淋淋的伤口她并不害怕,但对于传说中的鬼魂,一直是怕得很,刚刚与萧子昕走着,突然被一只冷冰冰的手抓住,雨茗没有当场尖叫,已是十分不易,此时确认对方只是流血过多昏迷,雨茗自然就不怕了。
第十九章 山贼()
此时,雨茗才认真去看面前昏迷的人。看上去不过是个十五六的女子,长相不算出众,身上穿的也是普通的青布衫,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显得十分苍白。身上一身浅绿色衣裳已经染满了鲜血,看上去有些可怖,萧子昕皱着眉头,向雨茗道:“你要救她?”
雨茗懂得医术萧子昕是知道的,只是若要救人,必定要耽误时间,此时天色已经晚了,怕殷氏要担心。雨茗明白萧子昕的想法,不由皱起眉头,手上动作却没有停,倒不是她有多善良,只是有些害怕,这人要是真死了,会不会变成鬼缠着自己。
“只是失血过多,先带她回家去吧!”雨茗点了女子的穴道止血,向萧子昕道。
萧子昕知道,雨茗这样说就是要自己做苦力了,只得摇摇头,架起昏迷的女子,往杏花村赶去。
等两人回到家中,太阳已经落山了,殷氏正焦急的在门口等着雨茗和萧子昕,看到两人带了一个浑身是伤的女子回来,不免眉头微微蹙起,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她是谁?”
雨茗将人安置好,抹了一把汗,道:“回来路上遇到的,想是遇到强人了,我瞧过,只是失血过多,倒是没有什么大的伤口。”
殷氏微微皱眉,倒是没有责怪雨茗,若是她遇到,恐怕也不会看着这样一个弱女子就这样死去。雨茗见殷氏皱眉,才突然想到,突然带回来一个受了重伤的陌生女子,若是她救活过来还好,若不然,只怕要给唐家带来莫大的麻烦,“对不起,娘,茗儿不该这般冒失的把人带回来。”
殷氏摇摇头,道:“娘不怪你,如今,只将人救活就好。”说着,领着雨茜出了门,往厨房去打热水来。雨茗看了萧子昕一眼,道:“我要给她检查身体,你先出去吧。”
萧子昕点头,向雨茗道:“需要什么药就跟我说一声,我到镇上给你买来。”
雨茗摇摇头,道:“都不是什么大的伤口,我给她清洗之后,上些消毒止血的药就好,只要小心照看几天,就可以恢复了。”
萧子昕点头,带上门出去,往厨房帮着烧火,叫殷氏到屋里帮着雨茗。
那女子本身伤的就不重,雨茗给她清洗过伤口,上了药,又喂她喝了些热水,很快就清醒过来了。雨茗见人醒来,松了一口气,虽说她对自己的医术十分自信,但身为医者,没有谁敢说百分之百的把握,况且,她来到杏花村之后,对于医术已是放松了许多,家里更没有多少药材,她还真怕会失手。
那女子醒来,见到床边的雨茗,眼里有一阵恍惚,看清眼前是个十岁上下的女孩子,才松了一口气,开口道:“是,你,救了我?”声音带着嘶哑,雨茗见状,便倒了一碗水,再给她喝下,道:“是,既然醒来就没事了,好好休息,明日我们送你回家。”
女子喝下了水,感觉喉咙里火烧火燎的感觉消退了些,才道:“多谢妹妹救命之恩,若不然,罗月只怕是……”罗月说着,眼里溢了些泪水,看样子是受了许多的苦。
雨茗拿帕子给她擦了泪水,劝道:“你身上有伤,不要大喜大悲,再说,眼泪若是浸了伤口,只怕要发炎。你不要多想,我去看看娘的粥熬好没。”说着,便转身出门,往厨房走去,罗月身上有伤,只能吃些易消化的清淡食物。
殷氏见雨茗走进厨房,把熬好的米粥盛出来,道:“可是醒了?这米粥刚刚好,端过去给她吃正好。”
雨茗点头,道:“刚刚醒,已经没有大碍了,娘,师兄呢?”
“你说小昕啊,他刚刚出去了,说是很快就回来,让你不用担心他。”殷氏端着米粥,往房间走去,因为唐家没有多余的房间,把一个女孩子安置在雨涵和萧子昕的房间自然不妥,只得安置在雨茗的床上,让雨茗跟殷氏和雨茜挤上一晚。
萧子昕武功高强,雨茗也不担心他的安全,便跟着殷氏往房间走去,而雨茜已经睡下了。殷氏看着脸色苍白的女子,看上去只比雨茗大了几岁,不由多了几分怜惜,道:“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