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对嫁了人的女子限制颇多，但未出嫁的女孩子却自由得多，只要不越过男女大防，女子出门做些事并不会招人非议，何况雨茗严格的说还算是个孩子。雨茜听哥哥姐姐说要去镇上赚钱，便也吵着要去，雨茗便笑道：“外面可冷得很，茜儿确定要去？”
第三十三章 探望（）
雨茜看了眼外面还没有化的雪，认真想了想，还是坚持道：“哥哥姐姐都要帮家里赚钱，小茜当然也要！”
“那茜儿会做什么？”殷氏问道。
“茜儿会烧火，会倒水，嗯，还会识字，还可以帮姐姐数钱！”雨茜想了想认真的说道。
“扑哧——”三人都笑了，殷氏揉揉雨茜的头，道：“你们就带茜儿去瞧瞧吧，我记得，茗儿也是茜儿这么大就跟着小涵到镇上去的。”
雨涵点头，道：“娘亲放心，我会照看好妹妹的。”腊月间殷氏还有许多事要做，往年还是殷氏带着雨涵兄妹去镇上的，如今看雨涵和雨茜已经懂得许多，就放心的让他们带着雨茜去镇上。
次日，天气极好，雨涵早早就准备好了东西，吃过早饭就带着两个妹妹往镇上赶去，殷氏则留在家中，将前些日子因为下雪积攒的衣裳洗好。雨茜年纪小，走了一段就走不动了，雨茗便接过雨涵背着的背篓，雨涵则背起雨茜，兄妹三人继续往集镇赶去。
因为带着雨茜，路上花的时间比平时要多一些，加之已经接近年关，镇上人很多。每年过年家家都要买新的对联和年画，但卖年画和对联的却不多，只因有条件让孩子上学堂的家境都不会太差，不必赚这点钱。而读书人多半都有些迂腐的酸气，不愿沾惹这些的不在少数，因此每年雨涵都可以换到些银钱来过年。
兄妹三人找了个地方摆好摊子，雨茗帮着雨涵磨墨，雨茜就乖巧的坐在里面等着收钱。雨茜年纪小，长得也讨喜，见谁都甜甜的喊人，加上雨涵字写得好，年画画的也喜庆，因此一天下来倒卖了不少银钱。
带来的纸用完了，雨涵收起摊子，看时候还早，就领着两个妹妹在街上转转，也买了糖葫芦给雨茜解馋。雨茗想到雨涵说柳瑜被家里禁了足，那么昨日必是偷跑出去的，不由有些担心柳瑜的情况，便带着雨涵和雨茜一起去了茶楼。
雨茗每回到镇上都会去茶楼，茶楼掌柜的都算认识雨茗了，见雨茗兄妹三个进来，便向雨茗打招呼，道：“唐姑娘，又来喝茶吗？可还是跟平时一样？”
雨茗闻言便点头道：“嗯，我与哥哥小妹到镇上卖对联，一下午了，渴得很，大叔给三碗茶吧，再来两碟点心。对了，我有些日子没来了，掌柜叔叔可见过柳公子？”
这会茶楼人也不多，掌柜的一向喜欢雨茗这个嘴甜的女孩子，便亲自给雨茗端了茶水和点心，还多拿了一碟干蚕豆，送到雨茗兄妹三人坐的桌上，道：“唐姑娘不知道？柳公子不知为何让柳大爷禁了足，只是据说昨日柳公子偷跑出门，晚间才一身是伤的回来。柳大爷不止不关心柳公子的身体，反而重责了柳公子，也不许给柳公子卿请大夫。早些时候听店里的客人说起，柳公子虽说伤的不重，却也是娇生惯养的的公子哥，这回，可是吃了苦头了！”
雨茗皱起眉头，柳瑜在禁足期间自己跑出去确实不对，但到底是柳大爷的亲生儿子，也不至于不管柳瑜的死活，要怎样责罚，也该等柳瑜身体好了之后再说。而柳瑜的伤，昨日雨茗也看过，都是皮外伤，加上昨日雨茗确实累了，不想去采药，就让他自己回家请大夫，虽不是重伤，但拖下去也绝不是什么好事。
“掌柜的可知，柳大爷为何这般责罚柳公子，我听说，柳大爷对柳公子一向十分纵容啊！”雨茗问道。
“姑娘说的是，前两天还听说柳大爷要柳公子引荐一位杏林高人，柳公子不肯，才遭了禁足，如今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事。”掌柜的说道，看着有客人进门，便离开去招呼客人去了。
看着掌柜的离开，雨茗沉吟片刻，向雨涵道：“哥，你怎么看？”
雨涵把一碟糖糕从雨茜面前端走，把干蚕豆送到雨茜面前，雨茜虽然不高兴，却也没有说什么，把注意力转移到蚕豆上，捡起蚕豆，咬得咔嚓响。雨涵笑笑，听到雨茗的话，便答道：“你给柳瑜药方应该是许久以前的事了吧，这件事到现在才传出来，可见是有人故意为之，想来，那个求医的人对柳家来说十分重要。而柳大爷这么做，说是向柳瑜施压，何尝不是给你施压。”
雨茗点点头，道：“柳瑜一直没有说出我来，只是为我好，他这番情谊，我也该回报一二。罢了，时候还早，我既是柳瑜的朋友，他受了伤，登门拜访也是应该的。”
“也好，哥陪你走一趟吧！”雨涵道。
雨茗点头，道：“要不要把小茜送到白姨那里等我们？”
“不要，茜儿要跟哥哥姐姐在一起！”雨茜虽然不太听得懂哥哥姐姐再说什么，但听到哥哥姐姐不要她跟着，立刻就抗议道。
“罢了，一起吧，也不好麻烦白姨，茜儿跟我们一起吧。”雨涵道，把没吃完的点心收起，结了账，带着两个妹妹，往城西柳家走去。
柳家是镇上的大户人家，除了柳瑜这个任性跋扈的大少爷，家风还是极好的，至少雨茗兄妹三个上门说要见柳瑜的时候，并没有被为难，虽说没有让他们去见柳瑜，却也将他们带入府中，通报了柳大爷。
雨茗第一次进这样的大宅，却没有什么紧张或是欣羡的样子，雨涵更是一脸的淡漠，而雨茜年纪小，倒是十分好奇的样子。领三人进门的小厮都暗暗记在心里，告知柳大爷，因此，柳大爷进门的时候，并没有因为三人年纪小，且出自农家而有所轻视。
“你们，是来找瑜儿的？”柳大爷看上去三十几岁的模样，打量兄妹三人一番，问道。他走南闯北这些年，看人的眼里不差，而雨茗三人中，除了最小的雨茜，另外两人，他都不敢轻视。
雨茗起身向柳大爷行了一个福礼，道：“晚辈唐雨茗，是柳公子的朋友，得知公子身体欠佳，特意上门探望，还请柳大爷莫要怪罪！”
第三十四章（）
“不敢当，唐姑娘亲自来探望小儿，是小儿的荣幸。”柳大爷客气道。
雨茗看向柳大爷，道：“雨茗听说，柳公子受了伤，不知如今身体如何了？”
“小儿不过受了些皮外伤，并无大碍，劳姑娘挂心。不过前些日子，小儿得到一张极好的药方，若能得那位高人相助，想必很快就能康复。”柳大爷说着，双目紧紧盯着雨茗的眼睛，注意观察雨茗的脸色。
雨茗勾起浅浅的一笑，这是在试探？想来柳大爷也不敢相信那个药方出自雨茗这般的小女子之手吧！雨茗也不恼，笑道：“之前，雨茗曾送过柳公子一张药方，只因柳公子因为弟弟被害的缘故而自责，希望能帮上柳公子，照柳大爷的说法，想来，柳三公子如今已经大好了吧！”
柳大爷听雨茗这样说，虽之前有所猜测，此时却是确认了，只是对于眼前这个还只能称作女孩的雨茗，医术一道竟能胜过镇上出色的大夫，仍然十分惊艳，道：“柳家有一亲戚，因多年的顽疾四处求医，我得知瑜儿得到一出色的药方，才想请瑜儿引荐高人，只是瑜儿不知有何顾忌，始终不肯说出姑娘名讳。”柳大爷说着，抬眼看雨茗的脸色。
雨茗闻言，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道：“竟是这般，柳大爷才将柳公子禁足的吗？只是柳大爷错怪柳公子了，雨茗年纪尚小，只是跟随师傅，才习得一点微末技艺，到如今，也未曾认真给人治过病。之前，只因柳公子只是替弟弟求一剂补药，即便没有功效，也不会伤了人，才敢给柳公子开方。这治病救人，却是没有把握的，柳公子想来也是担心救治不成，反而害了人，才不曾说出雨茗来，还请柳大爷莫要再责怪柳公子。柳公子既是受了伤，原该静养才是，若因雨茗的缘故，让柳公子遭罪，雨茗心里不安。”
柳大爷虽是故意禁了柳瑜的足，也是故意让人放出消息，想引出雨茗，但被雨茗点名出来，脸上仍有些过不住，讪讪道：“唐姑娘言重了，只因瑜儿一向任性，这次更是独自出城上山，险些丧命山上。老夫因着他自小没了母亲，对他多有纵然，然，如今他年纪也不小了，老夫只怕他出事，才希望给他长长记性，更希望他能收敛性格，将来成就一番事业。”
雨茗轻轻一笑，这话说得漂亮，其中几分真假，还当真不好说，淡淡道：“柳大爷说得是。柳家的事，柳公子只是对雨茗稍微提起过一些，前些日子，柳公子还道，柳大爷寿辰将至，想用心寻一件寿礼，可见柳公子虽是任性了些，心里，却是崇慕您的。”
柳大爷一愣，不知该如何接雨茗的话，雨茗却不等柳大爷开口，接着道：“柳大爷既是有意找雨茗，只要柳大爷信得过雨茗，雨茗愿意尽力一试，只是没有医者敢保证医治百病，雨茗不敢许诺什么。”
“多谢唐姑娘，这些老夫都清楚，不敢为难唐姑娘，在下也不过抱着一线希望，若能治好，是我们幸运，若无缘，也怪不得姑娘。”柳大爷松了口气，向雨茗道，只想着以之前从太医院退下来的陈太医对雨茗的药方的评价，雨茗或许真能做到。
雨茗点点头，虽然对柳大爷仍然没有多少好感，倒也少了些不悦。想到柳瑜如今还不知怎样，便向柳大爷道：“今日时辰已晚，明日雨茗再登门拜访，还请柳大爷将病人请到，雨茗定当尽力。”顿了一顿，又道：“雨茗既然与柳公子相交，如今来了，也该去见见柳公子，不知可方便？”
“自然，老夫陪姑娘走一趟即可。”柳大爷爽快的答应道。
雨茗点头，示意雨涵和雨茜同去，柳大爷也知道不可能让雨茗放心兄长妹妹留下，自然不会反对，领着兄妹三人往柳瑜居住的院子走去。自进柳家之后，雨涵基本没有说什么话，只是沉默的陪在妹妹身边，如今看上去还是少年的模样，但柳大爷总觉的这个少年前途不可限量。
柳瑜是柳家嫡长子，虽然母亲死的早，但在府中仍是极高的地位，现在的柳夫人即便不喜欢柳瑜，也不敢有所苛待，因此，柳瑜与二公子柳书墨一起住在宽敞的文竹院。柳大爷带着雨茗兄妹走进柳瑜的房间，只见柳瑜单薄的身子坐在窗下，翻着一本书，昨日透支了体力又受了伤，还不曾服药治伤，脸色有些苍白。
柳大爷看儿子这般模样，不由心生怜惜，有些后悔对儿子的处置，雨茗看向柳大爷，她原以为在外面听到的是柳大爷故意放出去的消息，毕竟是亲子，怎么都不会当真让他受苦，只是看如今的情况，似乎比她想象的要凄惨啊！
柳大爷皱眉，他是想利用柳瑜引出雨茗不错，但并未想当真伤了儿子，此时的情况，确实激起了柳大爷心头的怒气，转身看向身后的随从，道：“去把夫人叫来！少爷受了伤，怎么不请大夫来治疗！还有院子里的丫头婆子都是死的吗？少爷身上有伤，还让少爷吹风！”
柳瑜被父亲的声音一惊，回过头来，一脸的诧异，道：“父亲？”片刻，道：“父亲不必多问了，那位高人是孩儿的朋友，孩儿无论如何都不会将她卷入这趟浑水中！”
第三十五章 求医（）
“瑜儿，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柳大爷听柳瑜这样借口忍不住皱眉道。
“什么意思？”柳瑜不过看了一眼，又低头看手里的书，语气平淡地道，“不过是字面上的意思吧了。父亲是柳家家主，想的是柳家的荣耀，儿子虽然不敢以圣贤自居，却做不到以一己之私，连累朋友。”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又不是要她害人，你何必一副要伤害于她的样子！”柳大爷道。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岂知不是一条冻僵的毒蛇？若是当真没有什么不妥，为何父亲始终不肯将他的身份告知孩儿？孩儿虽然一向任性胡闹，却不是傻子，生病求医没什么见不得人的，父亲何必遮遮掩掩的？”柳瑜带着嘲讽的笑意道。
“你……”柳大爷气结，却不知如何反驳柳瑜，而生病之人的名讳，确实是不能提起的。
雨涵听到柳瑜父子的对话，忍不住心里担忧，拉拉雨茗的袖子，道：“茗儿……”
雨茗摇摇头，道：“我既然应了，现在抽身也来不及了，罢了，哥哥别担心，我有分寸的。”
柳瑜听到这边的说话声，才看到走在柳大爷身后雨茗兄妹三人，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却极快的掩去，挂上一副嫌弃的样子，向雨茗道：“你来做什么？我不是说过不要与我纠缠不清吗？也不看看你什么身份，不要妄想那些不切实际的！”
雨茗也不恼，柳瑜那点功底哪里骗的过雨茗，笑道：“就许你把我当做朋友，不许我为你做些什么？”
柳瑜闻言，皱起眉头，道：“雨茗，这事与你无关，那个连身份名字都不敢透露的无胆鼠辈，与你又没有半点关系，你既是来瞧我，时候不早了，就早些回去吧！”
柳大爷听柳瑜这样说，脸上露出不赞同的表情，道：“瑜儿，不可胡说！”
柳瑜却毫不在意，向雨茗道：“今日阿秀做了栗子糕，味道很好，你带些回去尝尝吧！”
雨茗轻轻一笑，道：“好啊，小茜向来极喜欢点心。我今日来看你，也应了柳大爷替那位病人看病，你不用担心，不过治病救人罢了，救得好是他的缘分，救不好是该他倒霉，哪能算到我身上来！再说，我救的就是个柳家的亲戚，至于其他的，我不知，亦与我无关，柳大爷应该也明白这个道理。而我出手救人，只是看着柳瑜的面子，无论好坏，还请柳大爷不要打扰我的家人，否则，我既然能救人，杀人自然也不在话下！”
柳大爷一愣，他在商场上打拼这些年，自诩心思缜密，却也想不到这般周全，而雨茗说的也不差，她既然能救人，杀人也容易的很。不过，他本意也并非为难一个十岁的孩子，只因事态严峻，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虽是为了柳家的荣耀不错，却也不曾想过要让柳瑜口中的高人背上黑锅。
“姑娘放心，老夫知道该怎么做，不会给姑娘添麻烦。”柳大爷神态认真的说道，“姑娘既是医术高明，还请姑娘给小儿看看身子。”
雨茗侧目，上前给柳瑜检查了身体，顺手拿起毛笔，写了药方递给柳大爷，道：“柳大爷这是信不过雨茗？”
“……”柳大爷皱眉，他只是想确认一下，正不知如何解释，远远地一阵嘈杂靠近，正是柳夫人带着人过来。
雨茗跟雨涵对视一眼，开口道：“时候不早了，家中母亲还等着我们兄妹回去，就不打扰柳大爷处理家事了。雨茗不想见柳家其他人，还请柳大爷找人送我们出去。”
“也好。”柳大爷点头，示意跟随身边的随从送雨茗三人出门，而柳瑜，亲自包了点心，递到雨茗手中，道：“是我不好，你莫生我的气，你要我怎么补偿都好……”
“朋友就是拿来用的，你不用自责的，再说，我既然出诊，诊金少了我可不干！”雨茗轻松笑道，没有再多说，兄妹三人往外走去。
身后，柳瑜看着雨茗的背影，愣愣地出神。柳大爷看着眼前身形单薄的儿子，道：“瑜儿，你当真这样怪我？”
柳瑜沉默半晌，道：“我怪不得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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