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不……不该是这样的……”她双手紧紧攥着丹青,口中喃喃。
梓晗走至藜湘身旁,看了一眼丹青,又抬头狐疑地看着藜湘。
“什么不可能?”
丹青上容颜娟秀的郑贵妃手持团扇,半掩着俏容一小部分,眸中含情。此丹青画工精致,染眉勾唇,可算是秀品丹青。
“印章是真,但丹青是假的,绝对不是出自皇上之手”
藜湘骤然想起什么,她手一松,手中的那副丹青落地。紧接着,藜湘神色慌忙地拿起室中的其余的丹青。一副又一副,嘴上还不断喃喃道:“假的……这也是假的……全是假的。”
正文 【一百四十七】神秘夜行
【一百四十七】神秘夜行
千百幅贵妃丹青,均不是出自皇上之手怎么会这样……
“这间密室内的丹青,题字是皇上的名讳,印章上的‘玄’字也表明了是出自皇上之手。那么,你是如何判断并非皇上为郑贵妃娘娘所绘的呢?”
藜湘边回忆,边为梓晗解释,“我亲眼见过皇上在御花园作画,若不记错的话,皇上当初用的是左手。”
经藜湘这么一提点,梓晗眸中闪过一丝犹疑之色,随即,她也拿起一幅丹青,仔细端详起来。
画者笔触左深右浅,下笔的顺序应该是由左至右,这是一般惯用右手提笔的人正常的下笔方向。这副丹青无疑是出自一名用右手作画的画师之手,而不是藜湘口中会以左手作画的皇上……
那么,这些都是“赝品”?
“我身为秀香楼画使,又在宫中担任绘制宫灯图纸的掌司多年。以我的经验看,这些画绝对不是皇上的真迹,我能肯定。”
梓晗放下手中丹青,转向藜湘,“那么,为何这间密室要摆上千百幅郑贵妃的丹青,却又不是皇上的真迹呢?”
藜湘垂眸,缓缓地摇摇头。
“我不知道……”
皇上何故在龙脉之处开设密室?密室中为何都是郑贵妃娘娘的丹青画像?江山与美人,莫非就是这个地宫所存在的意义么?
再者,这间密室里只有数不胜数的贵妃丹青和一些以贵妃娘娘的模样神态来雕刻的、与真人比例别无二致的木雕,或者玉雕。
皇上建造此密室,仅是为了内疚当年赐死娘娘么?
藜湘再次缓缓摇了摇头,这一次摇头是为了表示不相信皇上建造密室的目的这么简单。
藜湘眼眸深邃,似乎陷进什么绵长的思绪之中,虽未提只字,但梓晗却能明了她心中所想。
“这间密室绝对不会这么简单,皇上要思怀故人,大可不必将密室建造在龙脉之处。身为天子的他应该很清楚,若私设密室扰动了龙脉之气,天朝气数将会有变。一国之君,绝不会用江山社稷做赌注。”
藜湘点点头,“没错,皇上再如何对深爱着郑贵妃娘娘,可娘娘终究只是一名妃子,与江山相比……”
说到这,藜湘话语戛然而止。她想说的是,一个妃子与江山相比,微乎其微……
藜湘脑海中突然想起煜启的话,他曾承诺,宁可要与她携手到老,也不眷恋锦秀江山。
别人她不知道, 但她深信煜启对此一定会毫不犹豫。
世上真有这样的男人,不知皇上是否也……
“若皇上真的‘爱美人不爱江山’,当初就不会亲自赐死郑贵妃,到娘娘临死也不来看她一眼。更何况,身为天子,他要不顾一切地保护一个罪妃,并不是不可能的事。只能说,在皇上的心中,他的天下胜过他对郑贵妃的爱,只是到了现在他都不肯承认罢了。”
言罢,梓晗勾唇一笑,这笑就如同她在爹面前的笑——笑男人总是失去了才后悔,当初爹总是一口一句江山社稷,真是好伟大,好了不起。当心爱的女人真的已经离开了自己的人生,才会发现最珍贵的是那已经失去不复的……
皇上,亦如此。
“……”
藜湘无法反驳梓晗的话,但这话若是事实,她对贵妃娘娘之死更加心生哀恸。
一世帝王,一朝妃子。他亲自赐死她,但又为她内疚十五年。皇上心中始终系着江山,而娘娘人已不在,连最后微弱的期盼也终究要破碎么?
“笃——”闷响,就在这室内发出,不变方向。
梓晗与藜湘照了照眼中,同是疑惑不解。均细心地环视室内,寻找声源。
“笃——”又是一声,沉闷而又厚重,反复是什么东西在重重地撞击着墙面发出的。
这个响声梓晗并不陌生,第一次探入地宫的时候,就曾听到这样的声音。但,当初她入密室之后只发现了一房室的丹青,并未发现什么异样。
到底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响声?
两人分两路缓缓而行,仔细检查室内的各个角落,寻找声源所在。
但这时,闷响却又戛然而止。
“是什么声音?”藜湘发问。
“不知道。我记得上一次入密室,也听到了这样的怪响。”
梓晗走到墙边突然停下脚步。此时,她听到墙后有有细细碎碎的声响,就像十多颗钢珠掉落地面的声音,是一种单调却又参差不齐的声音。
藜湘也快步走到那面墙前,那墙上挂着一副“贵妃游春”丹青,那声音就是从丹青后的墙传来,两人直觉墙后藏有什么东西。
“后边是不是有机关?”刀剑机关之类藜湘并不了解,她还是会事先询问梓晗的意见。
“我不知道。”梓晗握紧了隐藏在袖中的檀扇,随时准备挡下袭来的机关暗箭,“你先避到我身后。”
待藜湘避到梓晗的身后,她才小心翼翼地抬手,抓住丹青的一角。深呼吸一口气后,梓晗猛然扯下丹青,迅速张扇掩护。
出乎意料的,并未有任何暗器或者毒烟袭来。
更出乎意料的是,丹青之后竟然有一个方形小槽,小槽正中还有一个龙头雕塑
是暗门
梓晗一把抓住龙头雕塑,往右用力一旋。不远处的一个盛放着古玩的红木柜子突然突然移位,袒露出一扇小门
两人不禁惊异——
密室之内居然还有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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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宫之上,皇宫。宫道。
萱萃仰着头看高处。
黑衣人驾着轻功如同蜻蜓点水过,来去似风,了无痕——好厉害的轻功
那名黑衣男子拂风而行,几步一掠,身影一会隐没在宫宇之中,一会掠现屋顶。萱萃时刻紧盯着他,不敢眨眼,却也没有声张。
这个身影在哪见过呢?而且,很熟悉……
那人方才为何会在我的窗前叹息,他是谁?
紧跟了一段路之后,萱萃才发现不远处的有一幢威严的宫殿。是侍卫署。
黑影窜入侍卫殿,再也没有掠起身影。
他的目的就是侍卫署中的侍卫殿?
那黑衣人绝对不可能是季扬,季扬身为侍卫署之首,无须用这样的方式回侍卫署。
想起侍卫殿,萱萃脑海立即闪过几个画面。侍卫殿的地板上会突然打开,似乎下面藏有一个空间,季扬、半面少侠、还有……三皇嫂,他们都曾一同在那个地方出现。
诡异,无果。
侍卫殿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呢?黑衣人入内是否又于这个秘密有关?
等等,侍卫署守卫森严,他就这么自信探入侍卫殿后还能全身而退?
是否……要进去看看?可是,我以什么理由入侍卫殿呢?去看季扬?不不,大婚之前我们不能见面的……
要不要去看看呢……
“你?萱萃?”正逢犹疑之际,冷淡漠然的声音在萱萃耳畔响起。突然被打断了思绪,萱萃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她愕然地转过身,看到的不是季扬,不是二皇兄,竟然是太子哥哥
夜深如此,皇兄们怎么都默契地不入寝安眠呢?二皇兄如此,太子哥哥亦是。更何况,太子哥哥身子弱,夜里瘴气深重,他怎么就那么不爱护自己的身体
“太子哥哥……也是睡不着出来散步的么?”萱萃狐疑地将目光投向昭和,太子哥哥削减的脸还是一向面白如纸,只有唇瓣如蔷薇泛红,身上裹着厚重的裘衣,御寒。
昭和自幼身子弱,时常会感到虚冷,可他的性子也一如冰冷,回答萱萃的话似乎没有丝毫温度:“好巧,咱们都散步到了一处。”
“呃……”气氛尴尬得化不开,萱萃不知下一句该说什么,太子哥哥不若二皇兄温柔似水,他身上处处透露寒意,萱萃与他说得每一个字总是要小心翼翼,“是呀,好巧。呵呵……”
萱萃干笑了几声,她嘴上笑着,但神情却僵硬得连她自己都觉得极为不自然。下一句,该说什么呢?
还没酝酿好下一句话该说什么,谁料昭和先冷漠地开了口,“本宫要入侍卫殿,就不陪皇妹散心了。”
什、什么?太子哥哥的目的居然也是侍卫殿?那个地方到底藏着什么?
萱萃正要开口问道,可昭和人已经入了侍卫署。
……
见来人是太子殿下,侍卫们对眼疑惑地互相对了对眼神,还不及多想,立刻纷纷给昭和单膝跪下。
“属下参见太子殿下”
昭和冷眼一抬,并未示意让侍卫殿中跪着的侍卫们起身,而是伸出右手的食指,指着离他最近的一名侍卫,“你来回答本宫,姜梓晗小姐是否来过侍卫署?”
那名侍卫心底细想了一番,颔首答道:“回殿下,姜小姐并未来过侍卫殿。”
昭和久久不语,微微皱眉,心底有疑惑。
难道方才看错了么?
回想起一个时辰之前,他坐在那棵曾经与梓晗一起并肩交谈心事的大树的枝干上,他分明就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蓝影掠着轻功来到了侍卫署。
昭和想了很多天,虽劝过自己要忘记梓晗,可是那个女人已经融入了他的血液之中,挥之不去。越要忘记越痛苦。
那件令他们师徒决裂的事,昭和不愿再为此佯装倔强,不如索性问问梓晗是否愿意恢复从前的关系。若不能做回师徒,平日里见面能打个招呼……也很满足。
可她没来过这里……
怎么会这样?
明明就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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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百四十八】前朝遗臣
【一百四十八】前朝遗臣
季扬一身深绿色的侍卫锦袍在地宫中幽蓝光焰之下形如墨色,白衣殿下煜启与他并肩而行,一黑一白的两抹身影,在狭窄的地宫通道中,掠轻功疾步如风。
身为天朝唯一的“护”侍卫季扬,自是对地宫的环境极为熟悉,机关暗门不足以为俱,四十六道通往而处他早已了如指掌。
只是,藜湘人在偌大地宫之中,还不知道她如今身在哪一条通道,要找到她尚需要费一番周折。她不会武,若遇上了护龙卫兵,或者不慎开启了机关,这后果不堪设想。
所幸的是,地宫迟迟未有任何动静传出。
“季扬,你听什么声音?”煜启突然停下脚步,手中的万宗宝剑下意识地握紧。
季扬亦停下潜行,两人沉默,细听异动。
半晌,季扬双眼猛然睁大,惊呼,“不好前方人数不下二十,一定是护龙卫兵”
难道说……
煜启心下一紧,还未回复只字,驾着轻功疾疾向前,他双眸亮起极为可怖的杀气,握着万宗包间的手背青筋暴起。
无论父皇是否会怪罪,但凡有人伤害藜湘,他轩辕煜启一个都不会放过
白影向左掠入新的通道之中,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煜启猛然停下脚步,目所能及之处,全是……死人……
怎、怎么会这样……
眼前的这条条通道血光一片——
地上,墙壁上,全被飞溅的鲜血染红。
通道之中满布了尸体,那些尸体穿着同样的卫兵服,横七竖八,均是被人封喉而死。
季扬随后步入这条通道,见眼前血腥的场面,他瞳仁明显地缩放着,随即,他向前走了几步,蹲下身子,伸手捏住一具尸体的下巴,左右捏转,仔细地检查死因,在心底暗忖一番。
“看来,除了我们之外,地宫又来了一名武功高强的闯入者。”
煜启忧心忡忡地点头,同意季扬的话。
不可思议,仅一瞬间便结果了三十多名护龙卫兵若是武林中人所为,那么他的武学造诣定可在一方牛耳
季扬起身,不若刚下地宫时的释然,他锁紧了眉头,直觉大事不妙。
“护龙卫兵脖子上的伤口,是利器所为,像匕首……”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却又不太敢肯定,“能将短兵器使用得出神入化的,武林之中只有一人。”
“谁?”煜启对武林之事了解甚少,听季扬煜启,那人一定来头不小。
“第一短刀,顾瑶蝉。可是……她已经死了。”
季扬的垂下眉目,目光游离在地上的尸体上,缓缓道,“绝对不是她……行凶者的武艺比她高强,更何况,应该是个男人。”莫非又是秀香楼来的人?再或者,出了秀香楼之外,还有一方势力在染指皇宫……
煜启紧锁着眉头,藜湘她一个弱女子,除了要避开护龙卫兵,还要提防地宫内的机关,如今还介入了神秘刺客……
煜启不敢再想,他害怕。
“现下该怎么办?如今藜湘不见人影,若碰上闯宫刺客岂不是很危险?”
“煜启,若护龙卫兵没有发现藜湘的踪迹,那么,我知道她现在在什么的地方。只有那个地方……才没有护龙卫兵的把守。”从尸体满布的通道中走出,季扬心事重重地看着靴上不慎沾上的血渍。
季扬声音压低,缓缓而道,“天朝龙脉所在。”
“果然如此……”煜启一开始犹疑这所地宫的存在。卫兵把守,机关重重,机密如此,必定藏着一个惊天大秘密。除了龙脉,几乎没有其余的可能……
“走吧。你带路。”煜启也从层层叠叠的尸体中掠出,但鞋面上仍纤尘不染,更没沾上死去卫兵的血。
他低眸一看季扬靴上沾着的血渍,即刻明白,方才季扬在分心……
季扬依旧紧锁着眉头,并未回复煜启只字,只是直径向前方走去。煜启不知季扬再为何事心神不定,但容不得他多想,快步紧随其后。
一向从容不迫的季侍卫,第一次感到这件事的背后,越来越多的力量在左右,甚至到了……他料想不到的地步。
姜梓晗是否已经平安地将父亲的尸骸带出地宫?神秘刺客不知是敌是友,他们若是相遇,梓晗武功未必在他之上……
藜湘在不通晓十六字口诀、又不会武的情况下,若真的要涉险前去龙脉所在,恐怕……
接二连三闯入的顾瑶蝉,凤绯,神秘的刺客……
究竟,还有多少秘密隐匿前方,又或者说,藏着多少凶险……
++++++
龙脉所在,密室。
密室暗门徐徐打开,门后没有丝毫光亮透出,漆黑如墨。
一切都不可明视,如此一来,入,还是不入?
梓晗与藜湘相视而望,谁也无法定夺。
季扬给的羊皮纸地图根本没有标记此处,也就是说,连季扬也未知道此处还藏着一个隐秘的空间。没有准确的消息,贸然入内的确危险。可如今已经千辛万苦走到了这里,又怎能退却?
进退两难之际,藜湘猛然想起了什么,她眸底亮起光芒,迅速从她腰间的绦带内拿出一块蓝色的小石块。
“梓晗,这是我在地宫通道中取下的冥磷石,一旦点燃之后,要需百年才能燃尽,所以,可做长时间的照明用。”
梓晗看着藜湘掌心的那块蓝色小石头,微微皱眉,不可置信,“石头?一颗石头可以照明?”
藜湘美目流光溢彩,她清浅一笑,走至密室中的烛台旁,小心翼翼地捏着石头的一角,将它缓缓伸入烛焰中。随即,小石块上幽蓝的光渐渐亮起,半晌,整快石头都被幽蓝色的火焰包围。
它就在藜湘手上燃烧,而藜湘却丝毫不觉滚烫。
“冥磷石是古兽尸骨化石,燃起的火焰是冷焰,所以可以将它拿在手上。只要不让它遇水,是不会熄灭的。”
藜湘边解释着,人又回到了梓晗身旁,她张开手掌,冥磷石就躺在她的掌心,摇曳着诡异的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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