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佳颜- 第40部分

正文　【一百零一】乱花迷情

萱萃随少侠一路，闹市远了，鼎沸人声也在耳畔渐渐弱了下去。

这里是外城，荒草丛生，杂乱生长的野草中夹着几许野花，每朵花都如指头般大小，却也星星点点铺散了满地。

“喂！我叫你停下来！”

少侠仿佛没有听到她在后头焦心地唤他，摇摇酒瓶子，空空如也。他索性将酒瓶子往后头一抛，仰着头痴痴对着长空大笑起来，笑到最后竟有呜呜哭腔。

萱萃喘着粗气，躬下身子双手抵在膝盖上，她抬起头看着少侠自暴自弃的模样，压抑不住，竟朝着他的背影吼了一声：“你再这样下去，我会看不起你！”

听到她那么一说，少侠的身形分明是晃动了。

他知道那个笨女人一路都在跟着他，他知道她在叫他停下来，他也知道，那个笨女人心里喜欢他。

可是，他却认为自己是个废物！所以，这一切都变得荒唐可笑。

季扬将他秘密放出皇宫的那一天早上，他在街头闹区看到了侍卫署的人贴的告示，告示上“半面少侠”正法宫中。

全城一片哗然，唏嘘，有叹惋，也有嘲讽。

名声殆尽，还有女人为救他死去。果然是个废物！

在侍卫署的那个夜晚，他跪在季扬跟前，求季扬杀了他！

却不料季扬居然不惜欺瞒天下，放走了他——

“你的狗命季某我迟早会取，但我答应过她这次会放了你。所以，你最好给我滚得越远越好！”

这个孤高一世为雄、难逢敌手的半面少侠，第一次感到了人生的荒芜。

他知道，那个季扬口中的“她”就是萱萃公主，就是那名紧跟了她一路的女子。

堂堂半面少侠连是否活命都要靠一个女人！？呵呵……半面少侠，你窝囊，你是废物！

突然，少侠猛地转过身，暴怒地看着她：“滚！你不要再来怜悯我！给我滚！”

这是第二次，他用这样的语气，叫她“滚”。

在牡丹丛哭泣之时，萱萃幻想过无数再次与他相遇的情形，也许他依旧冷漠，也许他会道谢会感激，但至少，不是这样厌恶她，不是这样的……

贵为公主殿下，父皇迁就，母妃疼爱，普天之下，还有谁能让她委屈如此？只有眼前的那名男子，敢骂她敢恨她，可是，她就是甘愿一如既往地对他好！因为他，好像一切都已无足轻重。

就算自己在他看来有多廉价……

萱萃不听他的话，她没有“滚”开，而是流着泪冲向他，将他紧紧地抱住：“我不许你变成这样！你是大侠！是最强的人……”

“滚开！”酒气上脑，少侠更加愤怒起来，一把将萱萃推开，身体还是摇摇晃晃。

萱萃被推搡倒地，依旧倔强地忍痛爬起来，继续将他紧紧地抱住。

“我不走！你不要赶我走！”

“贱人！”少侠怒吼了一声，用力地按住萱萃的肩头，竟然低头咬住了萱萃的白皙的脖子。

“啊——”萱萃吃痛地叫了一声，从少侠霸道的动作中挣脱出来。

颈脖上的牙印很深，有血流出，滑下了她的锁骨。

她用手按住脖侧，泪眼盈盈的可怜楚楚模样，在胧月之下，在野花的映衬下，变得迷惑人心。

无人的荒郊，妙颜少女，酒劲迷失了心智的少侠。

一切，都不是他所能控制的！

他一手扯下带在脸上的半截面具，将它丢到一旁的空地上。萱萃睁大了双眼看着眼前那名男子，他有潭水一般冷寂的双眼，挺直的鼻梁如山，双唇很薄，下巴尖尖，因为大醉，他脸上还有微微红晕。这张脸，是那样的完美……

萱萃还在发愣，他却唇角抹笑，抬手松了松自己的衣口，在萱萃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他如同发了狂的野兽一般，用力地将她按到下了地。

高而长的野草很快淹没了他俩。

“不要……”萱萃还未说完，他的唇已经重重地堵上了她的嘴。他强迫地用舌尖顶开萱萃的唇齿，霸道地将舌头伸进了她的喉间。

萱萃挣扎着，双手不停地拍打着他，她想叫他停下，却呜呜地无法发声。

他喝醉了，他才不管她的反抗。

片刻间，萱萃遮体的衣物就被少侠粗鲁地撕破，光洁的肌肤袒露在月光之下，她闭上双眼不敢看少侠的眼神，但双颊瞬间的失火令她更加羞愧，反抗得愈加激烈。

香体撩人，朱丹小唇，她越反抗，样子就越能迷惑额的人心。更何况，压在她身上的还是醉酒不醒的男人。如此，少侠看着身下小娇人儿的眼神迷离了起来，洪水猛兽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他模糊的意识中仿佛还记得萱萃的脖子还在淌血，于是，他用舌尖舔舐了上去，灵活的舌头深深浅浅地挑逗着萱萃脖侧。萱萃喘着气，忍不住轻轻地呻吟出声。

“啊……”暧昧的娇声，将少侠的欲火烧得更旺。

渐渐地，少侠细密的吻点打在她的锁骨、她圆润的胸部、腹部，以及那道娇嫩的花穴……

萱萃突然不再反抗，慢慢地配合着他，因为，她是爱他的，他要她，她心甘情愿……

“啊！”

在少侠进入萱萃花穴的那一刻，萱萃感到了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蔓延了全身，痛得她叫疼的表情已经扭在了一起。

于是，萱萃紧紧地抱住他的身子，他一用力，她就抱得越紧。

萱萃指甲已经抓破了少侠的背部肌肤，可他仿佛一点也不觉得疼痛，攻势反而更加猛烈。

乱花丛中，有女子娇声连连，还伴着男人粗重的喘息声音，赤身裸体的一男一女月下的情欲似乎要把整片草丛燃烧。

此刻的忘情交欢，惹得天上的琼钩也羞得隐入云中……

天幕稍稍透出日光，萱萃睫毛微微颤动，渐渐地，她从甜梦中醒转。

少侠的手暧昧地环抱着她的腰，她身后是他坚实的胸膛。

痛欲交缠的一夜，原来都不是梦。

萱萃想起昨夜，双颊登红，她含羞咬着下唇，轻轻地将他的手从她身上移开。于是，她坐起身来，扯过那些散落在一旁的衣物，简单地穿上。

他还在熟睡着呢。

萱萃忍不住又躺下身子，手托着脸，凑近他，静静地看着还为醒来的他。

这张脸真好看，为什么要一直带着面具呢？

想着，萱萃抬起手，又喜又羞地想摸一摸他的脸。

这时，少侠双唇动了动，梦中的他轻轻呢喃着：“瑶蝉……”

萱萃的手僵在半空，整颗心迅速地跌进了冰窟窿里……

正文　【一百零二】定不负卿

耳畔依稀有鸟啼之声，日光挑了挑眼皮，少侠终于从梦中醒来。

头好痛。

他缓缓从杂草野花交错生长的地上坐起身子，一手托着额头，酒后脑部痛感一波一波袭来。

戴了十多年的半截面具丢在草地的一旁，穿着的衣衫凌乱不堪，身上，还残留着女人的体香。

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一时心神俱乱。我……我毁了她的清白！

昨夜欢欲交缠的片段，浮掠过脑际，她在他身下挣扎着，向他叫停，而他却……

痛……

少侠想细细回想昨夜发生的事，只记起了点滴的片段，又是一阵痛楚上脑。

但毫无疑问的事，萱萃公主已经成了他的女人。

畜生！

少侠心下暗骂了自己一声，酒后乱情，竟毁了一个好女子的清白。

她呢？她人呢！

少侠在草丛之中四处张望，但萱萃却不见了踪影。唯有那还残留在草地上的斑驳的落红，证明了昨夜一段男女欢爱真真实实地存在过……

……

萱萃无助地跑，六神无主，跌跌撞撞。

原来，昨夜你一直把我当成了另一名女子，我算什么！我在你眼里算什么！

身下还有隐隐的疼痛，她披头散发地奔跑着，离开那处羞辱她尊严的荒郊，她要跑到更远地地方，让任何人都找不到！

谁也不要找我，我是一个如此不堪的女人……

身份尊贵，但因昨夜的事，她已经变得比蝼蚁还卑微。为什么没有挣扎到底，为什么还对他留有痴恋，他根本不爱你的，根本不爱！

不然，他在梦中，就不会叫别的女人的名字……

渐渐地，不知疼痛，不知身在何处，萱萃不再跑了，她变得眼神呆滞，楞楞地向前托着步子，直到走到那条碧色的河的河岸。

沿岸有花瓣卷入河内，在小浪上沉浮着，漂流到更远的地方，连萱萃也不知道，那个地方会是哪里。

跟着河流走吧，如同浮萍，漂得越远越好……

人生无数的片段争先恐后地浮现在萱萃的眼前，年幼时，父皇只牵着她的小手，在御花园里踱步赏百花，而别的哥哥姐姐们只是在一旁看着……

皇姐为她作画呢，画得好丑，可是每一幅她都喜欢……

母妃为她拨荔枝皮，一颗一颗喂她……

……

要奔向另一个世界，此刻，萱萃变得宁静了下来，她脸上的泪痕已经风干，嘴角，有一抹淡淡的笑意，似乎再向从前的自己微笑……

终于，萱萃缓缓地闭上了双眼，轻轻地踮起脚尖，要投入河流的怀抱，她要去一个更远地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身体就快碰到水面，一只手敏捷地搂住了萱萃的腰，将她拉上了岸，她被揽入了一个男人的怀抱中。

萱萃以为救她的是少侠，于是她发了疯要推开他，企图捍卫最后的尊严。

但那个男人不让她离开他的身子，紧紧地抱着她，如同拥着天下至宝。

“公主殿下，是我……季扬。”

听到这个名字，萱萃心中一怔，心中的酸楚之意一时涌了上来，在这个人的面前，她从来无法掩饰内心的脆弱。

但想起了自己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是一个不干净的人，所以，她更加不能接受他的保护！

“滚开！”

忘了尊卑有序，一个小小的侍卫本不该冒犯公主殿下，但是季扬这一次却顾及不得那些繁琐的礼节，他怕一松手，再也见不到她了。

因为，刚刚她明明就是要去寻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她连生存的意念都摧毁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其实，季扬心底已经渐渐有了底，她衣衫不整，墨发凌乱，如今绝望如此，除了……

季扬再也不敢想下去，风沙似乎进了眼内，他的双眼迅速涨红了起来，话语虽是哽咽的，但却比誓言还要坚定。

“萱萃，嫁给我……”

萱萃没有听错，他没有叫她公主，而是直呼了她的名字。

谁都离她而去，最爱的男人爱的是别人，萱萃感觉这些日子，生不如死。

然而，只有季扬，一直陪着她，带着一种身份等级的距离，在身后嬷嬷地守护着她。

萱萃知道，他已经看出了自己身子的不纯洁，而他，却还对她不离不弃。

“不，我配不上你……”萱萃将头埋在季扬的怀里，绝望地哭泣。

季扬紧紧抱住她，脸部贴着她的发丝，心中的痛也不亚于萱萃：“我回宫之后就和皇上提亲，今后你嫁入了季府，我季扬对天发誓，定不负卿！”

定不负卿。任何女人听了都会动容的誓言。

萱萃相信，季扬会做到。

可是，自己终究是一副不纯洁的皮囊，配不上他。

“我不愿意！”

萱萃使了全身的力气，推开他。头也不愿回，疾步要逃离。

季扬不会让她跑掉，万一她又做什么傻事怎么办！很快，季扬便追上了她，扳过她的肩头，重新将她揽入怀中。

“我爱你！真的爱你！”

怕真的失去她，季扬终于说出了那个隐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

萱萃没有回答，抽泣着，放下任何挣扎，整张脸都埋进了他的怀里。

“皇上一定会答应我们之间的婚事，你做了我的妻子，就没有人敢再欺负你。”似乎还有什么没有说完，季扬眼神冷厉起来，一字一字地补充，“如果谁敢欺负你，我定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河水潺潺东流的声音，伴着季扬的誓言，无穷无尽地奔流下去……

似乎没有尽头。

埋在季扬胸前的萱萃，终于缓缓发声：“告诉我，你从什么时候……喜欢我……”

季扬拥着她，向前方看去，似乎，看到了多年以前，还是小时候的他们……

“纸鸢……是公主的纸鸢啊……”

……

小公主眼神焦急地看着枝桠上的纸鸢，青燕子造型，做工极其精细。

这是父皇新赐的新玩物，怎么才一会就给飞到树枝上了呢？

小公主着急地想要爬到树上去将纸鸢取下来，一旁的太监宫女们可慌了神，绝对不让公主殿下冒这个险，万一摔了下来，谁担当得起哟！

可她不管，她要取下来，你们这群废物，谁能上去帮我将它取下！

这……

众人低头不语，那树那么高，这些太监宫女谁能有这个能耐呀！

“季扬愿意为公主取下树枝上的纸鸢！”

小公主寻声惊喜地转头望去，有一名身着锦衣的小哥哥立在一旁，恭敬地等待公主殿下的命令……

正文　【一百零三】命格无双（一）

街角的小摊上，老翁煎着馅饼，油星在饼面上跳动着，不断响着“滋滋”的声音，肉香面香，浓郁非常。

“喂！老头，有没有见过画上这名女子？”

突然有人询问老翁，而老翁头也不抬，两只手指并着按住饼沿，另一只手熟练地旋转着扯宽馅饼。

“没见过，客官要不要尝一个馅饼，皮儿薄，馅儿厚。”

“老头，你还没看怎么说没见过！”拿着画的男人骑在马上，一手拴着马缰，一手持画。画上女子娇颜如花，双眸若水，天真可爱。

若不是不能声张，那马上的男人早就吼着老头给那幅画跪下了。

堂堂天朝萱萃公主，岂是尔等能藐视不见的！

“哟，这位爷别生气，老头我眼神不好使啦，怕看走了眼。”油饼老翁这才抬起头赔笑道，马上的男人低头打量了他，发现老头的双眼的确蒙着一层厚厚的翳。

算了，到别处找去。

男人收起画，从腰间取出几颗碎银子，随手向老翁身上扔了过去。

老翁慌慌张张地接住碎银，再次抬头时，那男人驾着马已经走远了。

老头儿，老头儿的叫唤，什么玩意儿，宫里识字的年轻人真没礼貌！

他眼中虽有翳，但并不是看不见，而是故意不愿搭理刚才那个没礼貌的男人。相反地，他暗地里偷偷看了一眼那幅画，那名画上的女子，他还真是没见过。

于是，油饼老翁将碎银往布袋子里一扔，又将刚煎好的馅饼往用锅铲子一铲，扔到了地上。

一条流浪狗闻香而来，幸福地舔了舔喷香的馅饼。

老翁看着满身是疤痕的流浪狗，怪心疼的，他蹲下身子，亲昵地为小狗抚了抚毛发：“小东西，慢点吃，那大爷赏你的。”

又有得得马蹄之声传来，老翁以为又是那名宫里来的年轻人，有些嫌恶地抬起头望去。

那匹马不是原来那匹，好俊的一匹马。

马上有一男一女，女子恬静纯真，男子英俊潇洒。男子拥着女子，女子面露幸福之态，静静地靠在男子的胸膛前。

佳偶天成。人虽老了，但看到这样的景象，老人家也不禁地想到这四个字。

马经过老人身边也没停下，而是向着东边驰去。前边就是皇宫啊，看那个男子的装束，也是一名侍卫吧，而且官阶也不小。

咦？这侍卫怀中的女子……

不正是画上的人么……

熟悉的马蹄声传来，城门上的守卫听得振奋起来：“是大人！季大人！大人回来了！快！快开门！”

是季大人没错，不见人影一夜，他不负众望地带回了公主殿下。世上果然没有任何事能难倒他——与他武功名声齐平的半面少侠都成为了他的手下败将，然而每次公主殿下离宫，也只有他能将公主带回宫来。

惠仁宫前勒马，季扬先翻身下马，他在马下，恭谨向萱萃伸出手：“公主，到了。”

萱萃眼中一抹犹疑的目光一闪而过，但她还是轻轻对着季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