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剑突然下发命令:“强渡黄河先锋连的勇士们,考验我们每一个战士的时候到了,与黄河恶水搏斗,就是与鬼子厮杀,只有勇往直前,才能做到勇者胜,出发。”
先锋连的战士三人一组,抬着绑好的木排,慢慢地顺进水中,按照冯大龙教练的办法,小心加小心的坐在木排上,手里的木棍支撑在岸边,等一切准备就绪,猛地将木排撑离岸边,木排就像黄河水里的轻浮物,在咆哮的河水中,一泻直下,木筏上的战士惊吓的不敢大喊,赶紧三人合力,力图把木排向河中心撑去,几经风险,木排才开始斜着向黄河对岸一点一点的靠近。
雷剑看着一个个木排顺流而下,有的木排刚离岸边,就被汹涌的黄河滔浪卷进水中,等木排再浮出水面,成了一个空木排,战士落入水中,在夜色下根本看不到能不能再浮出水面。
岸边的木排全部冲进咆哮的黄河,当时还有人影攒动的河岸,此时已经人去岸空,站在黄河岸边的只剩下雷剑。
岸边仅剩下一个消瘦的身影,看着一条条木排被黄河滔浪卷走,他的心在揪紧,雷剑不知道能活着到达黄河对岸的战士,还能剩多少。
等待在河滩上的冯大龙,看着站在岸边无限惆怅的雷剑,低声喊道:“雷团长,咱们也该横渡黄河了,快下来吧。”
雷剑跳下岸堤,几步跨上羊皮筏子,看到警卫员段志刚和曲佳明伸手要接住他,他顺势坐下来,看着满目滔天的黄河水,心中不禁一阵胆寒。
羊皮筏子在冯大龙的操纵下,离开岸边,随着咆哮的河浪,顺流而下,在冯大龙百般强力划动下,羊皮筏子斜着向河中心移动。
一波咆哮的河浪,就会把羊皮筏子击打的直泻而下,反复与恶水巨浪搏斗,羊皮筏子终于到了河心,越是接近河心,河浪越是凶猛,羊皮筏子在水中打转,转的人头昏目眩,衣服早已被打湿,每个人只觉得腹中翻滚,把胃里那点东西直喷出来,浑身早已无力,头脑昏胀的只想随波逐流,这种一时想放弃的危险信号,陡然惊醒雷剑。
雷剑打起精神喊道:“段志刚、曲佳明,打起精神,帮着冯大龙稳住羊皮筏子,共同努力拼命向西岸划。”
在几个人的拼死努力下,羊皮筏子越来越靠近西岸,就在快接近西岸岸滩,突然从西岸岸边射过来一道亮光,不停地扫射河面。
雷剑拉住正在划羊皮筏子的冯大龙,低声喊道:“岸边有人不要动,任凭羊皮筏子顺流而下,等躲过岸上的人和灯光,再快速靠岸。”
刚离开扫向河面的灯光,雷剑就大喊道:“大家努力,快把羊皮筏子划向黄河西岸,一、二,加油,一、二,加油,一、二,加油——。”
羊皮筏子上四人,豁出命的往岸边划,越是快接近岸边,羊皮筏子被汹涌的河水冲击的越是直泻而下,几次快要靠岸,都没能如愿。
雷剑不能再等,当羊皮筏子快速冲击靠岸的紧急关头,雷剑抓住一块绳头,猛地站起来,在段志刚和曲佳明全力助力下,雷剑突然纵跃跳到了岸边,拽住手里的绳子,拖拉向下游冲去的羊皮筏子。
咆哮的黄河水流湍急冲力极大,雷剑一个人根本无法拽住下冲的羊皮筏子,可又不能松手,拽住绳子使劲往后拉,边拉边随着羊皮筏子踩着岸滩往下游跑。
冯大龙大吼道:“雷团长、快松手,你这样太危险了,一旦被拽进汹涌的河水,你会没命的,快松手——。你这混蛋,真是个犟牛,卧槽,快点松手——。”
雷剑心里清楚,自己的这种行为非常危险,一旦被羊皮筏子拽进水里,很难再能浮出咆哮的水面,可他不能眼看着羊皮筏子靠不了岸,一旦他们不能率先占领滩涂阵地,后面上来的战士,就会遭到岸堤巡逻的不明人的阻击,到那时,形势会更糟。
曲佳明再也坐不住了,他对段志刚暴喊道:“助我跳上岸,帮雷团长一把,来呀——。”
随着曲佳明的一声暴喊,在羊皮筏子再次靠岸的瞬间,曲佳明一头撞向岸边,摔倒马上爬起来,抱住雷剑的后腰往后一仰,两人摔躺在岸边,死死地拽住拴住羊皮筏子的绳子,羊皮筏子终于靠上岸边。
冯大龙和段志刚趁机跳上岸,羊皮筏子失去重力,轻盈的在河浪浪尖颠簸,被冯大龙一把抓住羊皮筏子上的绳环,几人共同用力,羊皮筏子被拽上岸边。
雷剑四个人躺在岸边,两腿在咆哮的河水里,任凭奔腾的河水冲击,好像已无感觉,只是感觉到此时已经安全,精疲力尽的就想这么躺着。
就在这时,听到头顶岸堤上出现脚步声,几个人在说话,仔细辨听,其中一个说道:“特么的,好好地觉捞不着睡,竟被小鬼子派出来巡河堤,这么大的河浪,咆哮的一刻不停,哪有个鬼人?除非不想活了才有人偷渡黄河,奶奶的,不干了,找个干燥的地方眯一会儿,天亮再回营房交差,特么的,快跟我走啊?”
脚步越来越远,渐渐听不到声音,就连人的说话声也很飘离,岸堤又恢复平静。
雷剑低声说道:“把羊皮筏子的充气给放掉,卷吧卷吧埋了,马上向下游搜寻,看到有靠岸的战士收拢起来。”
四人把羊皮筏子掩埋好,顺着黄河边快速向下游寻找,找到了七个橡皮筏子靠岸的战士,可撑木排的战士一个也没有出现。
又往下走出一里多,还是没有发现木排靠岸的战士,每往下游走出一步,雷剑的心就更加揪紧,他不知道撑木排的战士究竟能不能成功靠岸。
走在前面的段志刚,突然喊道:“雷团长,前面出现几坨黑影,是不是。”
“不要声张,做好战斗准备,隐蔽的向那几坨黑影靠近,一旦是敌人,要以最快的速度解决。”雷剑心里虽然希望发现的几坨黑影是自己的战士,谨慎的他不得不做两手准备,一旦是敌人,提前做好迎战,会减少突如其来的惊慌。
快靠近了,下游的黑影越来越高大,越来越清晰,都能听到模糊的说话声,只听一个黑影说道:“不知雷团长他们靠岸了没有,也不知在上游还是下游,也不敢离开这里往上下游寻找。”
另一条黑影说道:“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待在原地不动,我猜测雷团长应该先于我们靠岸,这就可以断定雷团长他们应该在上游,等一会儿看看再说。”
雷剑听出来了,最后说话的应该是王晓亮,当他辨认出是王晓亮的时候,这两个生死兄弟在咆哮的黄河之岸,极尽凶险再次见面,雷剑再也控制不住的颤声喊道:“王晓亮,你特么的还活着,快送过来给我看看。”
下游的一条黑影听到雷剑的喊声,疯狂的往上游跑,边跑边哭着喊道:“雷团长、雷小子,我的小姐夫,呜呜呜,我特么的没死又能见到你了,我真想叫你打我两巴掌,呜呜呜,我的好兄弟,我。”
“不要跑这么快,你这混蛋一旦一头栽进河里,你叫我雷剑还活不活了?快给我停下。”雷剑喊叫着王晓亮停下,可他却飞奔冲过去。
第465章 劫后余生(一)
雷剑扑到王晓亮身边,两个半大孩子紧紧地搂抱在一起,哭啊、哭的天在颤抖,黄河在咆哮,血染的兄弟情深,一时都控制不住的哭在一起。
站在一边的冯大龙,看这两个半大孩子哭成一团,低声问在夜色下抹眼泪的段志刚:“哎,雷团长和王副团长是亲戚吗?怎么两人会哭到这个地步?”
“老冯,你不懂,在战场上这种用生命和鲜血结下的战友情,他们之间的交流,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等你参加几次战斗,当你身边的战士为了掩护你,豁上命的挡在你前面,被小鬼子枪杀,你就会感受到什么是战友,什么感情比一个爹妈养的亲兄弟还要亲。”
雷剑控制住感情,两手抓住王晓亮的肩问道:“你这里收拢了多少靠岸的战士?”
“我这就找到四个木排十个战士,其他木排的战士,还没有收拢到一起,不知上游还有没有靠岸的木排。”王晓亮心里沉重的说道。
雷剑摇了摇头,然后对站在岸边的战士说:“兄弟们能安全靠岸,你们辛苦了,马上装备好自己,向下游寻找,一旦遇到敌人,不要慌张,以隐蔽躲过去为主,实在要以武力解决,听候我的命令。”
王晓亮看着靠到河边的木排问道:“雷团长,这些木排怎么处理?”
“割断绑木排的绳子,把树干推进水里,任它漂流,就是下游的鬼子发现,也一时半会也猜不出,这是从哪漂下来的树干。”雷剑果断的命令道。
身边一个战士不舍的说道:“雷团长,别呀,要是咱们再回来,留着它过河,这不是现成的吗?”
“哈哈哈,你这傻小子,我都不清楚咱们的部队,还能不能回到胶东五支队,就说是能回来,没打败小鬼子,你知道是一年、两年还是三年,要是四年不回来,你说这木排还能靠在岸边专等咱们吗?哈哈哈,我有时转不过弯,你小子比我还笨。”
雷剑的诙谐,逗乐了生死拼搏才靠上岸的战士,在雷剑的带动下,每个战士又重新焕发出旺盛的精神,全速向下游搜索,不断地找到一两个靠岸的木排。
几十名战士向下游搜寻,一直往下游搜寻出去三里多,雷剑命令停止搜寻。
王晓亮问道:“雷团长,还有二十一名战士没有找到,难道就不再找了吗?”
“不是不找,是不能再往下找了,你没看到下游隐约出现一片朦胧的影子吗?我断定下游不远就是敌人把手的浮桥,一旦发现咱们这近百人的先锋连出现,一定会把岸上警戒的鬼子部队,调过来全力围歼我们这个连队。”
雷剑不是武断,他经过测算,从离岸到靠岸,已经被黄河咆哮的浪头冲下三四里,这又往下游搜寻两里多,离下游鬼子浮桥最多也就在一两里的距离,再继续向下游搜寻,必定暴露目标。
“那已经靠岸和没有靠岸的战士,他们找不到部队,会不会。”
“冯大哥,我在临出发前已经说得很清楚,要是哪个木排的战士离下游敌人浮桥不远靠岸,或在敌人浮桥下游靠岸,要马上向上游靠拢,一旦跟大部队失去联系,就隐蔽在敌人浮桥附近,等靠岸的先锋连对敌人浮桥西岸,发起火力进攻时,马上归队。冯大哥,咱们八路军的部队,不但有集中作战的大规模行动,也有单兵各自为战的自我调整。
你放心,只要有靠岸的战士,暂时跟部队联系不上,他们都会在最短时间调整好自己,随时投入战斗。”
“我的乖乖,八路军的部队,比俺土匪可厉害多了,就是掉了队都互相有照应,不像土匪,遇到生死关头,只顾抱着脑袋自顾自的逃命,管塔玛的。”
就在冯大龙大发感慨时,从下游走上来几坨黑影,雷剑猜想是靠岸的战士,可他为了安全起见,命令战士马上卧倒在岸边滩涂,低声说道:“注意隐蔽,不要惊动下游上来的人影。”
从下游靠近的几坨黑影,其中一个说道:“宋排长,你说雷团长他们靠岸了没有?怎么咱们往上又走了快一里路了,只找到一个木排的战士,要是继续再往上游寻找,一旦没有怎么办?”
那个被称为宋排长的是一营一连的宋春排长,他低声说道:“不管能不能找到,继续往上游寻找,要是再往前走出两三里,还是找不到大部队,咱们就按照雷团长的命令隐蔽起来,等浮桥西岸阵地的战斗打响,咱们就可以归队。”
雷剑听出来了,走上来的几坨黑影是自己先锋连的战士,他低声发出呼哨,正在摸黑往上游走的战士,突然听到从上游传来呼哨,惊喜的喊道:“雷团长,这是雷团长的呼哨,我听出来了。”
几坨黑影在河边奔跑着,边跑边带着哽咽的喊道:“雷团长,是雷团长吗?”
“不要跑、快停下,我的好兄弟,好不容易强渡过黄河,一旦再掉进水里,被惊涛骇浪冲走,你们冤不冤那?”雷剑低声喊道。
战士们听到雷剑发自内心的喊出‘我的好兄弟’,一个个劫后余生的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竟大哭的扑上来。
雷剑站起来接住冲上来的战士,低声说道:“好样的,能活着突破黄河艰险,咱们在西岸再次见面,真的不容易,不要激动,抹掉眼泪,还有好多兄弟在这等着你们,快坐下来喘口气,累了吧?”
几句发自肺腑的问候,这些突破风险,终于活下来见到亲人似的战士,竟嚎啕大哭起来。
吓得雷剑骂道:“你们这些兔崽子,激动也不能嚎啕大哭啊?滩涂上面的黄河堤岸,就有伪军巡逻队,要是被这群混蛋听见,咱们先锋连没淹死在黄河,倒会全死在这群伪军的枪口下,好了,哭两声抒发一下就行了,我知道你们的心情,我高兴的又何尝不想哭?”
等战士们的情绪稳定下来,雷剑命令马上爬上堤岸,快速隐蔽的向下游敌人浮桥阵地靠近。
雷剑下达完命令,等他沿着河滩靠近堤岸,想爬上去时,却发现堤岸被经久咆哮的黄河巨浪,冲刷的就像峭壁,滑溜的连抓的地方都没有。
这可难坏了雷剑,他的先锋连聚集在一起八十多人,一旦在天亮前,不能爬上堤岸,老是贴着河水的滩涂溜达,就会被巡逻的敌伪军发现,别说解决掉浮桥西岸的鬼子阵地,就连这支连队,都很难在敌人的火力攻击下保全。
雷剑着急的头冒大汗,他对身边的战士命令道:“马上找到爬上岸堤的地方。”
王晓亮也着急的问道:“雷团长,咱们要不搭人梯爬上去,你看行不行?”
“我目测了一下,咱们走过的这一段,从河滩到岸堤上面,起码有近两丈,离河滩太高了,这个办法行不通,快找稍矮的堤岸,这是唯一的办法。”
冯大龙听雷剑这么一说,这个曾在刀刃上讨生活的土匪,灵机一动不好意思的说道:“雷团长,我、我身上还带了一个瘪了气的羊皮筏子,咱们想办法把羊皮筏子充上气,再找几根没被河水冲下去的树干,绑成梯子,把冲起来的羊皮筏子担在梯子上,我想应该能爬到上面的岸堤。”
雷剑没想到冯大龙这么有心,他马上赞成的命令道:“快按照冯大哥的办法,大家一起动手,找到树桩多绑几个梯子。”
时间不长,战士们费好大劲找到几根树桩,快速的绑成梯子,几个人轮换着往羊皮筏子充气,把嘴都吹肿了,也没把羊皮筏子吹鼓胀。
第466章 女人哭泣(二)
雷剑一看靠人充气,想把羊皮筏子吹起来,这个办法不可取,他不敢耽误时间,眼看东方已经放出灰白,这是太阳就要出来的先兆。
他对身边的战士说道:“个大粗壮的战士站到我跟前。”
近百名战士不知雷剑又有什么新招式,一个个都往前挤,挤的雷剑都靠到了滑溜的岸堤崖壁上,他抓住一个挤到他跟前的战士喊道:“你这小东西,长得还不到我的鼻子,你小子滥竽充数的瞎挤什么?快靠后。”
后面的战士还在继续往前挤,有几个大个低声喊道:“雷团长,我的个子高,可比我们矮的战士太能挤了,大个子都被挤到了后面,靠不到你跟前,这可。”
雷剑低声吼道:“执行纪律,离开我一步前后站成两队。”
战士马上开始排队,不知雷剑到底找高个子干什么,一个个争先口后就怕被淘汰,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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