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穿之朱祐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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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穿之朱祐樘-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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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之前那些和女真接触的官员未必没有说过,但崇王天生就有一种蛊惑人心的才能,又知机善变,月前还在和曾彦品茶赏花,今儿就能把那也不知道烤没烤熟的肉刺在匕首上、大块撕咬。

如此这般,哄得那些女真酋长仿佛真忘乎所以了。

唐悠竹抢了雨化田一块烤羊肉,心下赞叹,怪道让这位崇王叔一道儿来招抚时,连王怀恩都私底下劝便宜爹说不妥呢!这人拉拢人心确实有一手。

但也无所谓,火器、军队,崇王都沾不上手,这边境儿上的一点子势力,唐悠竹还真不在乎。

就算两百年后,代替大明统治这大好华夏的,原该是这女真。可糖糖大人既然来了,又如何还会让那“原该”再发生?

任由崇王豪迈地与女真各部交流,唐悠竹更在乎他家酥酥是不是给这羊骚味儿熏晕头了。当下也不管那边将如何殷勤劝酒,直接拉着雨化田就走——后头儿素慧容早备好了宵夜,不是什么好东西,清清淡淡一碗阳春面,甚至连鸡汤都没有,但面条劲道、菌菇馥香、青菜脆嫩,对于雨化田来说,可比那洒满了孜然茴香的羊肉对味儿多了。

唐悠竹拿筷子随意搅着自己碗里头的面条,半天才挑起一根慢慢卷起来吃进去,雨化田连吃两碗,看他还慢条斯理地在数面,忍不住拿筷子敲了他额头一下:“既然吃不下,做什么非要吃?”

唐悠竹皱了皱鼻子,没说话。

雨化田又敲他一下:“若是想吃面,刚才做什么吃那许多烤肉?都抢到我碗里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大明太子都吃不饱饭了呢!”

唐悠竹眨了眨眼,还是不说话。倒是素慧容颇为欣慰地看过来一眼,一副总算我家督主没白疼你的样子,连马进良都知道太子殿下为什么非得抢着督主盘里的羊肉吃:督主不是从来不吃羊肉的么?为着招抚那么百十户野人,倒这般放得下身段,偏那些个没眼力儿见的,却只知道奉承着那装模作样的崇王!

可怜的崇王同学再次躺枪。明明是雨化田再如何放下身段,那一身雪白锦袍悄然而立,随意一挥手间,黑甲军就一齐开枪,刹那间石裂天惊的场面,给酋长们的压力太大,却要怪崇王装模作样。

但督主大人的脑残粉从来没有道理可讲,崇王殿下在边境招抚女真时犹可,这回程路上,却才到了东海堡就忽然起了一身的疹子,一开始连雨化田都给唬了一跳,只恐是天花,急忙忙把唐悠竹隔离开去,又是熏艾草又是喂汤药的,狠起来的时候甚至要干脆利落地把传染源烧掉以保安全。

正为酥酥忙得都没顾得上他自个儿的在乎窃喜的唐悠竹,在崇王殿下被架上火堆之前总算回过神来,赶忙儿把人抢救下来了:“不是天花,只是中毒——一点儿不要紧的小东西,只会让他暂时发点儿疹子、头晕个几天。”

他一边说着,一边挠着鼻子,边儿上马进良素慧容等人站了一溜儿,他却谁也不看。

雨化田都不消细想就能猜到端倪,揉了揉额头,也不去问到底是谁的主意、又是谁下的手,只训斥一句:“下回不得擅作主张!”而后把依旧晕迷着的崇王随意一丢,吩咐肯定有份的那些个留下来照看这位殿下,又道:“等殿下养好了‘病’,你们直接回京就是,不需等我会和。”

自己带着唐悠竹并一小队黑甲军,自先离去了。

素慧容自脱了宫女身份之后,这还是第一回被督主大人抛下,少不得将马进良等人埋怨了几句,其余众人亦是恹恹不提。

却说唐悠竹看着祐桓兄弟的面儿上,救了崇王一回,这福报果然就来了。老是企图对他家酥酥献殷勤的小忠犬们暂时被支开不说,雨化田还应承了带他去万梅山庄围观一回!

虽然雨化田的主要目的是往大同、延绥一带巡视军务,但从辽东至延绥,经万梅山庄虽可,却要稍微绕路,唐悠竹之前缠了许久雨化田都不肯应承,只说要看梅花他立刻让人在东宫移植一个林子出来就是,此时忽然松口,不拘是被唐悠竹可能感染天花的可能性吓着了,又或者是真如他所言,纯粹是为了略等一等后头养病的崇王殿下是否顺利病愈的消息……唐悠竹的心情都比这几日的天气更加灿烂。

就算到了万梅山庄,却连梅花都没见着一朵,传说中白衣胜雪乌鞘长剑的西门吹雪也连个衣摆都看不到,都不妨碍唐悠竹的好心情。

若得酥酥为伴,曹先生古先生都可以是浮云啊!

☆、第 59 章

直到在离大同镇不足百里之处;居然遭遇鞑靼刺客,唐悠竹才想起来,他所处的不只是曹先生和古先生虚构的世界。

他还有一个远大目标:绝对不让“明朝之后再无华夏”的悲剧重现。

鞑靼在未来;也许会是大家庭里头的一份子,但现在,却是国恨、家仇!

成化十四年夏初;太子携忠义郡王招抚建州女真、并巡视边镇军务,途中遇鞑靼袭边;将王越等数请殿下速归京师,殿下不允;上折于陛前请命监军;御鞑靼诸部于长乐堡之西;忠义郡王披挂亲征;手刃敌寇逾千人,取毛里亥首级,收归袄儿都司乌审、鄂托克等诸部。

大明自土木堡大败以来,对北疆外族越发以收缩战略为主,现戍守大同甘宁等重要边镇的将领王越等虽有才干,因着诸多缘故,也多是在外族袭边时防守罢了。

这般大胜,实乃数十年来第一回。

朝中对于乌审、鄂托克诸部当如何安置还有话说,对忠义郡王的赏赐又要如何分处也还有争议,皇帝自己,却是十分喜气洋洋。

他虽是胆小怯懦,但自来害怕蟑螂老鼠的世间不也许多?真在自家门口见着蟑螂老鼠的影儿就弃家逃跑有几个?总是发了狠将之一杆儿打死的多些。

皇帝幼年很吃了那鞑靼嚣张的苦头,可登基之后,虽每每想着当日土木堡一役、先帝被俘的事情就惶惶难眠,却能忍住了天子守国门的祖训,再是如何惊惧也从没动过迁都南巡的念头——如此之皇帝,虽从未显示过诸如先祖永乐那般对外扩张的决心,又哪儿不想把边镇诸卫更往北推进些许,也好让京师更加安稳?

无奈遇上小冰河时期,年年都有旱涝地震蝗灾等,经济民生撑不住,那西北之地又多草原荒漠,便是厉兵秣马拿下来,也实在得不偿失罢了。

如今太子争气,竟是不需从户部这儿多要什么银子,便能一举将多年来持续犯边的毛里亥一举击溃,收复袄儿都司,皇帝如何能喜不自胜?任是朝中再如何有或是言及忠义郡王甚至太子过分功高、恐骄横难以辖制,或是忧虑耗费许多兵力拿下的那都思兔河一带难以守住、又多耗钱粮……皇帝也只咬牙认定他家胖儿子和忠义王弟此举乃是大功于朝廷。

唐悠竹与雨化田在黑甲军护卫下回京之日,皇帝出城十里相迎,当场晋雨化田亲王爵,允其嗣子升侯爵位;赐太子增亲卫五千人,并允其所请,酌情加开工巧科。

这一番旨意,尤其工巧科一事,朝中尚未有定论,然而皇帝不管事时便不管事,偶尔强硬一回,也十分果决,当着诸多将士、百姓的面便下了旨,又内阁虽不一致赞同此事,也泰半闭目不言,因而竟是就此定了。

唐悠竹看便宜爹力挺他,虽也知道有几分是因自己借着迷心蛊、在便宜爹心中种下“樘儿越强,越是我的盾牌支柱,必不会反噬于我”的念头,却也相信总有几分是他发自内心的舐犊之情,索性投桃报李,把那防治天花的牛痘之法献上去时,只说“父皇慈爱百姓,将此事交托孩儿细察两年,总算也有了定论”,皇帝初听闻时满头雾水,只当儿子又有什么事儿要他顶着——他其实是个不爱出头顶事儿的性子,但一来心疼本来白胖圆润的大阿福去了西北不过一年,就熬成条黑肉段回来;二来为其大胜鼓起的勇气还没散,便也不去细问到底何事,爽快应了下来。

待得接过折子细看了那牛痘之法,顿时大喜。自来听说宋时便有神医能种痘,但时隔日远,中间又几度战乱,当今已鲜闻幸运如王素者也!不想儿子果有神助,这般对抗大疫的法子也能弄出来,还把名头好处尽归到自己头上了……

皇帝一边欢喜自己又多了一层名声保障,一边又觉得窃取了儿子的成果内疚气弱,唐悠竹却只是笑:“这事儿虽是父皇总领支持的,但儿亦是忙了小两年,不若许我个恩典如何?”

皇帝忙不迭点头:“你说。”

这时候真真是唐悠竹说想早日登基,这皇帝都八成乐得当太上皇享福去的。

唐悠竹却不急着要什么,只和皇帝拉钩:“这事儿等日后再与父皇说——但不管什么……”

皇帝看他虽晒得黑瘦、身条儿也抽高了许多,这眨眼勾手指的模样却依然稚气十足,越发笑着一叠声答应:“行行行,不拘你要的什么,朕都应下了。”

又邀他同往永宁宫:“这些日子在外头,可吃不到什么好汤羹罢?你贵母妃都备好了,各色鸡蛋羹、奶油卷——今儿个管够!”

唐悠竹也有点儿馋了,却又道:“儿远行归来,少不得该先给太后、母后、并母妃等请安,再往永宁宫叨扰贵母妃不迟。”

皇帝看着天色还早,也不强他,先陪他一道去了永宁宫,周太后因他们当日体贴崇王,让他留下养病、后又直接回京,避开那西北之乱的祸事,看唐悠竹倒还慈眉善目的,还要留他吃饭,唐悠竹只说还没见过母后母妃,一边儿又有崇王打岔,周太后也不十分坚持。

除了清宁宫,皇帝便先往永宁宫去,唐悠竹自往坤宁宫见王皇后,王皇后性子沉稳安静,虽言语慈爱,却也不多虚留他。

因此不到辰末,唐悠竹便进了咸福宫。

太子威严日重,咸福宫也越发繁华,纪淑妃要说生活富贵体面之处,便是王皇后也是拍马不及的。奈何上头还有个万贵妃压着,她心里又惦记着一桩事,见了唐悠竹进来虽是欢喜,少不得又哭一回对他小小年纪就给挟持到西北边镇的担忧心疼。

唐悠竹看着纪淑妃塞过来的几个平安袋,针脚是真用了心,但前面那一边儿诉说慈爱、一边儿却还不忘绵里藏针的女人却也是真在用心给雨化田下眼药,心中不禁叹了口气。

酥酥对便宜娘的护佑,自己已经让人露了口风给她,有了那险些儿给金桔螃蟹毒死的经历,便宜娘也不可能真对酥酥的好处一无所觉,偏生儿还这般不知好歹……也真真儿是天生的冤家。

但唐悠竹的性子便是这般,只要不是性命攸关的要紧时候,他总愿意先把自个儿得了的好处还了再说。当日纪淑妃虽也有竭斯底里折腾腹中胎儿的疯癫,但也不少那将自己的咽喉都险些儿给抠出血来、才吐出被强灌下的堕胎药的时候,唐悠竹素日只将那些疯癫视为自己在她腹中借住的租金,并不寻仇,这得她吐出堕胎药的情儿、和八月育成这具身躯的好处,却是一分一厘都记着。

纪淑妃若是不闹腾,冲那些许好处,唐悠竹也乐意孝着她几分;就算是她有些闹腾,只要不十分作死,唐悠竹也会将她高高供起、让她荣华富贵过一生。

可惜纪氏,却真不是普通的作死。

她往日给雨化田上眼药,唐悠竹虽不耐烦,却因着心中待自家酥酥更重几分,反不在意;不过是妇人长舌心窄,只当清风过耳便是。

却千不该、万不该,为着要唐悠竹为那贺县蛮族土官翻案、好让风里刀不至于一冒头就先被捉去挨一刀,纪氏说着说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唐悠竹露出的那点儿“就算有那个体面,也需先补偿倒霉被拉出来顶罪的那位”的意思,一时口快,竟是把当日纪氏父母如何谋害了汪家夫妇,才得了雨化田这个替罪羊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唐悠竹的脸色即刻变了。

杀父杀母之仇,便是因着本身意外所致……唐悠竹前世缘何自二十四岁之后就彻底宅了起来?除了不愿再祸及亲友,难道没有对自己的几分怨恨?

他既是连自己都恨了,自然太清楚若是仇人非己身、又不是意外乃是蓄意为之时,那心中更能有多么恨。

虽说动手的是纪氏爹妈、不是纪氏自个儿,可不说时下本就有合法株连的刑罚,便是后世,再如何强调罪不及家人,又要几个能忍得住不迁怒?

酥酥面对自己这个杀父杀母灭门大仇之后时,是什么滋味?当年自己还抱怨酥酥待自己太凶残,却原来,那已经是十二分的温柔了。

到了后来,酥酥为了自己,没动便宜娘、没动风里刀,在便宜娘实在作死的时候,也不过是把保护她的人手撤掉而已……

而自己,居然还硬是撒娇撒痴地要酥酥继续保护便宜娘……

这都叫什么事啊?明明说着酥酥才是最重要的人,却一再往他心窝子里戳刀子,难怪再怎么表白,酥酥都半句不曾当真呢!

——而且当真了又如何?至少唐悠竹自己,号称不计较妇人长舌方寸厉害的大男子,也是万万没有和仇人后裔谈情说爱的宽和的。

这一瞬间,唐悠竹又是愧、又是悔、又是为自己追酥之路的茫茫坎坷心酸万状,真是不曾闭眼也已然是天黑了!

偏纪淑妃还在絮絮叨叨,话里话外总指着纪、汪两家已然是血海深仇,太子殿下再如何有心补偿,也不过养虎为患。哪怕是不到黄河心不死,非得把虎养大一回、遭了反噬才甘心,这让雨化田窃据国舅的尊荣也尽够了,如何需要什么补偿?当务之急,是要先把她爹娘的罪过免了、让她正经儿亲弟弟名正言顺地也享受一番更为赫赫的国舅尊贵才是,这遇上虎大为患时,好歹能有个亲舅舅护着……

一副她给雨化田留了个国舅名分已经是十足恩典、让他营救风里刀更是只为了他好的样子。

唐悠竹眼前反而渐渐亮了起来,再看纪淑妃自说自话,那脸上反而带出几分温柔至极的笑:“母妃放心。您既然把事情和孤说得这般明白,孤总是要给您一个交代的。必不让您再受什么委屈。”他温温柔柔地笑着,黑瘦下来的面容不似以往的大阿福模样,却越发气度斐然:“这一次,孤再也不会委屈了谁去。”

是呀,不管酥酥为什么只言片语也不曾在自己跟前儿透露,一切都该有个交代才是。

唐悠竹笑着辞别纪淑妃,才出了咸福宫,脸上的表情就彻底淡去。

雨化田却还在东宫,因晋位亲王,他那忠义王府少不得加赐扩大规制,眼下尚未完工;至于西厂那儿,因之前耽留边镇无暇分心故,虽担着督主名儿,下属许多事务却分与谭鲁子素慧容处置,雨化田如今倒也习惯了只拿个总纲、并不事事操心。

因此今儿入宫陛见之后,雨化田索性回了东宫,唐悠竹还要清宁坤宁咸福诸处转一圈,他却已然将两个浴池轮番换了水,足足泡了一个多时辰。唐悠竹回宫时,他披散在肩头的发丝尚带湿意,却正品着一盏儿今年新出的狮峰龙井,好不惬意。

唐悠竹面上原是一片空白,见他这般,却不禁蹙眉。

早年不仔细,还当这人看着纤细、其实铜皮铁骨又无所不能,后来看仔细了才知道,这人能耐是有的,但生活起居那些讲究却也不尽是因为臭洁癖,实在是身子骨不怎么样:脾胃不好,每每吃点子寒凉的东西就难受;一双手能轻易拧断一根铁棍的,看着仿佛很强悍,其实便是盛夏夜中,手足也总微寒,寒冬时候更是几个汤婆子都暖不过来的……

唐悠竹在发现自己的心意之前就很介意雨化田的身子,纠缠着同食同宿,也不全因着牛皮糖,实在是这人脾胃虚弱又还偏好绿茶,不盯着便常任性;而那四肢爪子,更是没自己暖着总热不起来,又任性地不让其他人近身帮他暖床——当然唐悠竹自己也不乐意就是。

尤其在边镇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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