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穿之朱祐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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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穿之朱祐樘-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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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悠竹却是一本正经的:“母亲是父皇嫡妻,我自当敬重。然而我是庶子,不是母亲亲生,却不好一处儿住着,只得学父皇对祖母的,五日一朝罢了。”

万贵妃都笑:“我不是说皇后,乃是说你生母——殿下可是想和你生母住着?”

唐悠竹做恍然大悟状:“贵妃殿下是说我姨娘么?可我看牛牛他们家,就是庶子也没有和姨娘住的啊!”他蹬蹬跑去拉住雨化田的手:“父皇说好啦,让酥酥陪我住东宫!”

万贵妃睨一眼雨化田,这小子倒比她想象的更加滴水不漏,这小殿下给他把持得,可真不给别人留点儿余地了!但想起唐悠竹那声“姨娘”,到底没说什么,只将心思在母亲、姨娘,和贵妃殿下三个称呼上转了几道弯,遂对着唐悠竹招招手,看他毫不见外地扑过来,便笑着又挖出半碗蛋羹给他。

唐悠竹几口吃完,眼巴巴去看另半碗,万贵妃却不肯再给了:“明儿再给你做,今儿不能再吃了。蛋羹虽好,吃多了也要闹肚子的。”说着再摸摸唐悠竹光秃秃的脑门儿以示安抚,唐悠竹失望地叹了口气,又依依拉着她的手:“那贵妃殿下明儿可不要忘了啊!”

万贵妃呵呵笑:“忘不了!”说着,又命人取了九连环来给他顽,又问皇帝:“东宫可收拾好了?可要先去和太后皇后请安?”

皇帝刚松了口气,闻言拉着她的手笑:“太后病着呢,我想着先等些时候,等太后身子好些,糖糖也适应了宫中生活再去。至于皇后……糖糖有句话说得对,男女授受不亲,虽是嫡母,却不是生身之人,何况糖糖明日便要正式册立为太子,日后只依着朕例,五日一朝便是——但到底比不上我和太后,阿万可留意些儿,便是皇后有疾,糖糖请医问药使得,亲身侍疾便罢了,瓜田李下呢!”

万贵妃听得这话,果然十分称心,接下来皇帝托她尽快打点好东宫、并安置纪氏诸事,万贵妃再无不应,便是听得唐悠竹在边上补充“最好的房子给父皇、第二好的给酥酥”,也只是似笑非笑斜睨雨化田一眼,未作多言。

——所以王怀恩就很悲剧地发现,就在他琢磨着如何说服皇帝毋将小皇子送入雨化田魔爪的时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万贵妃出手果然不凡,不过小半日功夫,东宫主殿已经陈设完毕,地龙也烧了起来,王怀恩一句“东宫久不住人,小殿下初回宫便进驻恐怕不适,不若先送往清宁宫教养”才说出来,就给万贵妃身边的安嬷嬷笑吟吟一连串回话给堵了回去。

什么宋高祖摆过的大紫檀雕螭案,什么秦始皇用过的青绿古铜鼎,什么周武王胜殷时班制的金宗彝,什么唐武皇烤过火的象鼻三足鳅沿鎏金珐琅大火盆……

林林总总,无不是永宁宫内库的珍藏,现在安嬷嬷仿佛连先与万贵妃打声招呼都不曾就先拿出来陈设上了,万贵妃居然也听得连连颔首。

皇帝更是当机立断,一听到“清宁宫”三字立刻抛开了那还想用同样的理由说服胖儿子住永宁宫的念头,毫不迟疑道:“太子虽小,也是一国储君,正经就该住于东宫!且太后病着,又怎好打扰?朕意已决,就莫多言了。”

王怀恩嘴巴动了动,到底不敢拿悼恭太子没住过一日东宫出来说事,又旁边万贵妃悠悠然一句:“虽说民间祖母养幼孙也是常例,但天家不比民户,太后又病着……陛下可就这么一个儿子了,怀恩公公这样锲而不舍地想将他往清宁宫送,是嫌太后病得不够重呢,还是怕太子殿下长得太健壮了,必要往清宁宫过些病气晦气的才好?”

王怀恩心里顿时一激灵!

若是往日,他听得万贵妃出口便说清宁宫“晦气”,必是要劝谏一二的,纵使万贵妃宠冠后宫,周太后也总是陛下亲母,不管是嫡妻妾身,断没有对夫主之母这般不敬的。

但今日,他忽然想起来了,太子殿下身份未明时,第一次进清宁宫,便闹出“太后不厚”的故事来……

王怀恩奉皇帝于微时,现今已是司礼监掌印大太监,虽是内官,却位比首辅,便是万贵妃当面也要喊他一声“怀恩公公”。

可内官的权势再大,讲究的也是简在帝心。

曾经王怀恩也是个小主子撩撩眼皮,他就知道他是要茶还是要水的机灵人,不想掌权多时,虽一心忠君爱国是好事,却不该忘了顺着皇帝的毛摸。

——回想前情,皇帝对于将小殿下养于清宁宫实在忌讳,偏自己还三番五次地提!

王怀恩心中顿足,又恼自己权势握久了、反倒是对陛下的心思越发疏忽大意,又恨雨化田居心叵测其心可诛!当日“太后不厚”的故事传出时,他虽叹雨化田不该拿天家颜面不当回事,却也不以为这故事能对太后有甚影响,不料那小主角居然是陛下亲子……

雨化田居然那么早就谋划着让陛下与生母生隙,真真儿是……

王怀恩心中暗叹,事已至此,他也不能大喇喇地与皇帝直言揭穿雨化田的谋划,反要顺着皇帝的心意,协助万贵妃早日将东宫各处都打点妥当——尤其是那服侍的人手,王怀恩可万万不敢尽由万贵妃安排了,陛下实在经不起又一次悼恭太子之事……

王怀恩一想起悼恭太子,就心疼万分。他是真心忠于皇帝的,自也是期盼着皇帝后继有人、国有储君,然而悼恭太子之事扑朔迷离,万贵妃又在一侧虎视眈眈,现今好容易出现的又一个小殿下,偏偏是被雨化田攥在手里的。

十分无奈,皇帝允许、太子执意、万贵妃推波助澜,不过小半日功夫,雨化田在东宫的住处都收拾出来了,王怀恩深恐虎狼打架、殃及幼龙,只得打消原本那推出雨化田与万贵妃鹬蚌相争的主意,捏着鼻子挑了好些自己下大力气培养出来的忠心之人放进东宫。

为了护着太子,王怀恩便是明知道以雨化田的豺狼心性,免不了拿这些人出来顶着万贵妃的屠刀,也只得忍痛由他。

雨化田眯着眼,看王怀恩手下第一人的陈准,这个据说是给怀恩公公当做下一任司礼监掌印栽培的家伙,慢悠悠点点头:“王大人盛情,日后这东宫行事,便是你陈准为主,韦兴为辅。”又转头示意韦兴:“这东宫我就交给你们两个了——陈大人是王大人带出来的,最是熟知公务,韦兴你可要多多向他请教,万事不可自专。”

韦兴响亮应下,对于雨化田任陈准为主、甚至与他说话时还特特尊称他为“陈大人”,没有丝毫不满,神色间反而愈发亲近恭谨:“王爷放心,兴必尽心竭力,服侍好太子殿下。”

唐悠竹滚在一边抓着一个九连环玩儿,听得这话抬头,眼中满含希冀问:“那我晚上能再吃两碗蛋羹不?”

韦兴脸上带着笑,却不敢答话;雨化田斩钉截铁:“不能!”

陈准嘴巴动了动,到底也没说话。

唐悠竹鼓着腮帮子,和雨化田讨价还价:“那一碗半?”

陈准十分可怜这长于豺狼爪下的小主子,竟是连一碗蛋羹都要看人脸色,但想着王怀恩嘱咐他的话,捏紧拳头,还是不说话。

而雨化田则是毫不犹豫地摇头。

唐悠竹眨了眨眼睛,眼睫毛上水润润地带上两滴小泪花,要落不落的真是可怜到十二分:“一碗?”

韦兴偷偷斜飞起眼角扫了一眼,相当佩服雨化田的手段。

陈准咬紧了牙关,才忍住没有开口。

雨化田却端的心如铁石,依旧果断摇头。

唐悠竹眼睫上的泪珠颤动了几下,十分艰难地忍住没有滚落,却衬得那溢出喉间的一声哽咽越发可怜,简直能揉碎铁人的金刚心:“那……半碗?”

韦兴暗自叹了口气,可惜他做不得主,不然冲着这可怜可爱的小模样,便不是太子小殿下,他也不会舍不得半碗蛋羹。

雨化田却心胜铁石:“不行!别说半碗,就是半勺子也不行!”

陈准终于忍不住劝谏:“小殿下再是年幼,也是小主子,他但凡开口,便是谕令,我等只有尽力满足的,怎么能够这般……”

雨化田斜斜飞起眼角瞭他一眼,一般儿的动作,韦兴低着头做出来是谨慎卑微,他扬着眉做出来却是睥睨轻蔑,又带着几分盛气凌人的艳丽,陈准看一眼就忍不住和韦兴一般低下头去,虽很快又抬起头来,但气势已失,再听他说:

“小殿下的话,自然都是谕令。奈何便是陛下的圣旨,门下省也有封驳之权。小殿下年岁这般小,正是受不住诱惑的时候——这鸡蛋羹虽好,却不宜多吃,今儿小殿下在永宁宫已经用了一碗半,怎可再用?需知子女之事父母,尚且讲究‘父母之行若中道,则从;若不中道,则谏!从而不谏,非孝也’,你我臣下事君上,怎可一味纵容顺从?”

陈准听着那清清冷冷的嗓音淡淡与他分说,嘴唇动了几下,那因雨化田言辞不驯疑他不忠的心思,虽没消散,却到底淡了些。

唐悠竹却巴拉着雨化田的小腿,小嘴吧嗒着,将“从而不谏,非孝也;谏而不从,亦非孝也”一路背下去,直背到“此成人之善者也,未得为人子之道也”才停下,此后眨巴着眼睛拖着长长的音调撒娇:“那不要鸡蛋羹,要奶油鸡蛋卷儿~”

雨化田照旧不买账:“鸡蛋今儿都别想吃了!最多给你块奶油萝卜酥。”

唐悠竹瘪瘪嘴,算了,鸡蛋吃不到,有奶油也不错。可雨化田的规矩,一块只有唐悠竹两根指头宽厚,真真儿是塞牙缝都不够,因此唐悠竹便继续扒着小腿讨价还价:“要四块!”

雨化田嗤笑:“一块不要,那就一块都没有!”

——雨督主掌御马监,通兵部事,御下讲究的是令行禁止,何曾这般耐心与人讨价还价?

——然而便是唐悠竹,也是可一不可再,在蛋羹上纠缠一回也罢了,若还要继续讨价还价,绝对鸡飞蛋打啥也捞不着!

雨化田心志坚定,唐悠竹嘟嘟喃喃着磨牙。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等老子技能解封了,非得让你跪着哭着求着老子吃奶油鸡蛋不可!

当然这些心思唐悠竹没傻到真诉诸于口,雨化田也可能不知道这臭小子琢磨得何等叵测的心思,只看着他把一张原本就圆润白胖的脸蛋儿,又给鼓出来三两分,硬是鼓成个白胖汤圆儿模样,一时间心情大好,竟也不嫌弃这张脸是才在自己衣裳下摆上蹭过的,伸手揉搓两下之后,大发慈悲地格外开恩:“再给你一块翡翠酥饺好了!”

唐悠竹眼睛一亮,翡翠酥饺里头也有用奶油的,虽然都比不上奶油鸡蛋卷的一口下去,除了蛋香就是厚厚的奶油,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嘛!

要知道,自从不知道哪个混蛋胡说什么小娃娃吃多了糖、连新发的牙都会蛀掉,还好死不死给雨化田听到之后,唐悠竹的奶油甜点供应就受到了极其严厉的控制,哪怕是不加糖的奶油,也不是天天能吃到的。

偏偏唐悠竹是个没有鸡蛋奶油会死星人,好不容易熬过了游戏里头那没滋没味的三年,可怎么乐意有滋有味还老是吃不着?可不就得变着法儿想着辙儿的倒腾点心嘛!

但从雨化田那儿倒腾东西可真不容易,难得多个一块半块的,就算翡翠酥饺里头的奶油只有少许调味,唐悠竹也觉得很幸福~

——嗯,等到让酥酥求老子吃奶油鸡蛋的时候,勉为其难也分他两口好了!

——两小口!

唐悠竹咬着香喷喷的奶油萝卜酥,十分慷慨地想。

陈准看着唐悠竹果然只吃了一块奶油萝卜酥、一块翡翠酥饺,次后哪怕馋得眼睛里头能长出小钩子黏到剩下的奶油点心上头,却一筷子都没往那儿伸!

陈准原本很叹服小主子那扬着胖下巴,自豪是个男子汉不需要人喂饭的独立,此时却万分可惜,小主子坚持自个儿用膳,眼下又不能真和雨化田翻脸……

呜呜呜,如果是他服侍小主子用膳,还能寻个空儿多夹一两块点心,现在却只能看着委委屈屈的小主子!

陈准悲愤莫名,拳头越捏越紧,无论如何,他一定不会让小主子的未来真的一直笼罩在雨化田的阴影下的!

——就算这位雨掌印再如何惊采绝艳,也不行!

陈准默默给自己打气,一定要在恶势力的阴影下,让小主子拿出主子风范来,这么给雨化田捏得死死的可不行!

——当陈准很快就会发现,唐悠竹哪里是没有主子风范?

——别看他只是个胖肉墩子,该有范儿时,也是很有范儿的。

——只是在唐悠竹终于愿意秀秀他的主子范儿时,陈准却十分希望,他还是先别有主子范儿好了……

用过晚膳,雨化田处理了一会儿公务,唐悠竹坐在边上玩了一会儿九连环、华容道之类的,又折腾一会儿那怎么都吹不出声音的涅槃,再幼稚至极地拿巴掌沾了墨汁在纸上拍着玩,只差没无聊得撒尿和泥巴了……终于到了惯常睡觉时间。

唐悠竹一手墨汁也不洗,就那么拨拉着九连环,呵欠一个接一个,手掌不经意往脸上一抹,就是几抹墨痕,转眼成了只小花猫,雨化田翻着白眼不耐烦:“赶紧洗干净了睡觉去!”

韦兴极有眼色,闻言就要来抱,唐悠竹却不肯动:“酥酥一起!”

雨化田早烦透他,先儿是不得已才亲自带着梳洗睡觉,现在身份都揭透了,雨化田可不乐意再勉强自己服侍这只不讲究的丑娃娃。

却不想,这次他的“不去”虽还是斩钉截铁毫不留情,唐悠竹却不像被限制点心时那般听话了,拖着童音软软腻了两句,看雨化田丝毫没有改口的意思之后,唐悠竹立刻将九连环一扔,雨化田皱眉闪过飞溅的墨点,正想训他几句,却见这脏娃娃两只胖爪子在炕上一撑,好好儿的绸缎褥子上就是两个巴掌印,借着那胖乎乎的小身板以一种不符合外观的伶俐站了起来,而后手往腰上一叉,腰上又是几个墨点儿小胸脯一挺,气势十足地大吼:“酥酥和我一起沐浴睡觉,这是命令!”

一言既出,满室皆默。

陈准几乎要捂脸捶地,奴婢是盼着您拿出主子的范儿来,可用在这儿算怎么回事啊?为什么您的命令不是用来为自己争取利益,而是歪缠雨掌印这位不怀好意的啊!

韦兴悄悄放下手,轻轻退到角落里,不管小主子的气势为了什么爆发,这时候静观其变才是好主意。

雨化田却是立刻放下笔,起身,走到炕沿,上上下下打量一下唐悠竹那比胸膛挺得更高的西瓜肚,和那一双看似叉在腰上、其实晚得十分艰难也只能虚握在离腰约莫还有小半寸、只指尖勉强够着腰带的胖爪子,似笑非笑:“命令?”

雨化田今年虚龄也才十五,但这两年因为唐悠竹的各种歪缠,也不得不陪他喝了不少鹿乳马乳、吃了好些奶油点心,身量比他梦中经历的仿佛还高半寸,唐悠竹又是个短肥圆的,就是站到炕上,头顶也才到雨化田下巴处。

两人现在站得又很近,雨化田很有些居高临下的优势,又因久在高位、手上染血无数,剑眉斜飞、俏目微凝之时,极具气势。

可惜唐悠竹现在虽然技能不行、腹肌没有,也还是那个单挑过萧沙谢渊王遗风的糖糖大人雅蠛蝶同学,真不是雨化田能吓住的。

就算西瓜肚和给肥肉挤得弯曲困难、叉不到腰的胖胳膊,实在有些损形象,唐悠竹还是顶着一张花猫脸,气贯长虹大喝出声:“就是命令!”

☆、第 31 章

雨化田眯了眯眼;却忽然漾开一抹笑,缓缓揖手为礼;“殿下有命;为臣自当遵从。”

说着;也不管案上其他卷宗;还亲自弯下腰帮唐悠竹穿他的小虎头鞋;那动作还又自然又熟练,仿佛他真给唐悠竹穿过千百回似的。韦兴惊讶得眼珠子都险些儿掉出来,连陈准都有些儿感动;以雨化田的洁癖能做到如此程度;也算有几分真心了。

唐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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