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好生儿无趣地叹几声“徒大不中留”,王怜花伸手在杨莲亭身上拍拍捏捏,直拍得东方不败的醋坛子都打掉几大缸了,才缩回来,却掂着从杨莲亭身上摸来的好几瓶毒药逐一闻了闻,笑着对唐悠竹示意装三尸脑神水的那个瓶子:“这东西磨出来的豆腐肯定格外香,今儿我做珍珠翡翠白玉汤给师公品鉴品鉴?”
唐悠竹也大略知道那三尸脑神丹的材料,闻言都不等雨化田拒绝,便道:“算了吧!尸虫什么的……酥酥才不会喜欢呢!”想想又补一句:“你想做便做,但做完自己吃下去。”
王怜花撇撇嘴,哀叹:“徒弟都是有夫婿没师尊的货!师尊也是有师公就没弟子的——哎!”又不怀好意地去看杨莲亭,东方不败看他一手毒药晃啊晃的,警惕到了十二分,王怜花最终却是冲着他笑:“我给他下的是幻蛊,你猜他见着什么了?”
东方不败无奈撑起笑:“莫非师尊还能看到中蛊之人所见幻象?”
王怜花眯着眼:“我看不到,但你想看的话,可以看到的哦~新琢磨出来的同生蛊,让你们同生共死也分担受到的攻击,怎么样,要不要?虽然没试过,但就算不成功也死不了人的。”
东方不败暗自咬牙,却笑着点头。
【边城浪子副本】
☆、170·傅叶初见
东方不败和杨莲亭若无彼此;其实都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硬气性子;便是肯为彼此求全一二,也都是见不得对方为了自己太过卑躬屈膝的——因此即便是用他们的一个去威胁另一个;都很容易一不小心就遭其反噬。
只不过遇上的是个极其擅长玩弄人心的千面公子,几次三番都踩在他们即将忍无可忍的底线上;偏生又不过界;让东方不败觉得到底是活着和自家莲弟甜甜蜜蜜继续恩爱着的好,也让杨莲亭咬牙认下是他不该妄为不恭……
总之;竟是又给糖酥花满楼敬过茶;又与无花蓝蝎子等人行过平礼,把个师徒名分彻底砸结实了。
唐悠竹揉着额头;叹了口气,到底没说什么。
次后如何拔除日月神教中的隐患;又如何将剩余势力交付给皇帝心腹;都是王怜花和宫九几个闲来无事折腾的,唐悠竹并不怎么过问,只看着他们别把大明玩完、也别把个小皇帝吓坏便罢了。
如此转眼又是九月天,宫九忽然又想起来要到边城吹沙子。
九月天其实并非去往边城的好时节,需知即便是写下“大漠孤烟直、黄河落日圆”之绝句的王诗佛,也是在归雁入胡天之时,方才征蓬出汉塞。如今却是北雁南飞之时,偏遇上个要逆向而行的奇葩……
唐悠竹实在不舍得他家洁癖酥酥这等时节往边城吹沙子,奈何一来知道蓝蝎子那般每年秋末冬初之时必出关外的缘由约莫与她那“阿蓝”之名的来由有关,多少怜惜她树欲静而风不止的寂寥;二来宫九这理由也找得妙,因正好毛里孩犯固原、宁夏,都指挥焦政战死——宫九义愤填膺只说要为这里的伪深叔一除隐患,唐悠竹在往自己的包裹里头补充了足够的清水新鲜蔬果干净衣裳等等必需品之后,也懒得拆穿宫九的意图,一行人遂往出关往西北去了。
宫九倒也不曾食言,虽修行者一般不好大肆杀戮凡俗之人,宫九修的一则勉强算是剑道、二则多有几分正邪随心的意思,却也不畏惧战场厮杀要几条人命——真的只有几条,但当这几条是毛里孩并其部落要紧人物时,战局如何已不必多言。
宫九果然不肯在军中多待,不过看着明朝这方胜券在握之后便要继续往西北去,因连雨化田都懒得说他,大家也都随他去。倒是东方不败对于战阵之上冒出来指责宫九的张姓青年颇有些若有所思的意思,王怜花不明所以,唐悠竹却隐约猜到一二,便只嗤笑:
“鞑靼和汉人确实都是人,这一般高手向连内功都不懂的人动手也确实不妥,不过这一遭可真是……张无忌倒是个好孩子,可惜他的子孙只学了他的好心,偏又在敏敏特穆尔的教导下学得不知所谓——和平只有胜利者才能宣告的道理都不懂得,这天下归了朱家也真不冤枉!”
王怜花少不得好奇这几句话的缘由,宫九也颇纳罕就牛皮糖这口气,怎么还要在他手下保住那张姓之人的性命?反正途中无趣——唐悠竹的瞬移之法到底不是万能的,蓝蝎子也说不清楚在这个似是而非的地方要往何处去寻她生母的埋骨之处,一行人出关之行便只靠步行,连骆驼都没买上一只——此时唐悠竹也乐得将些个故事与他家酥酥解闷。
明朝——特制东方不败在的这一个明朝——立国已然百年,昔日张无忌的诸多传奇已成传说,就连东方不败这样掌着明教化身的日月神教之人,都未必听说过这位三十四代教主当年那带病习医的坚韧、千里送孤儿的义气,自然更不可能知道他如何习得九阳神功、乾坤大挪移的隐秘,而其又是如何在弱冠之年就担任明教教主,又是如何破除元廷对中原武林的诸多谋算,期间又与峨眉派周芷若、表妹殷离、紫衫龙王之女小昭、以及元人君主敏敏特穆尔恩怨交缠……种种秘闻,都是东方不败与杨莲亭尽皆闻所未闻的。
偏生唐悠竹有幸观阅金先生妙笔所书,说起这些往事时那是如数家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当时就在旁边围观的呢!再加上心态问题,唐悠竹说起张无忌,也总当他还是金先生下笔之时的那个好心到明明不笨却总被人轻易拿捏的小青年,这语气不免就有几分长辈说晚辈糗事趣事的感觉,却不知道将这对儿被王怜花的蝶衣蛊弄得疑神疑鬼的小夫夫越发心下存疑。
但不管怎么说,虽然猜测得不太靠谱,但安心下来准备真乖乖儿当唐悠竹徒孙徒孙婿的杨家夫夫,总比一直存着外心的强些。
至少在发现走着走着忽然走进新世界的大门时,也好安抚了许多。
——事实上,因为杨莲亭的轻功内力都不行的关系,东方不败一直是挽着他一道儿赶路的,虽忽然发现大沙漠中又出现了不该有的边城景象,王怜花还要咦一声往花满楼身上靠,这夫夫俩却在花满楼一句“没事,不过是又换了一个地儿”之后,便安心不语,只牵着手走在花满楼的另一侧。
一行人自固原、宁夏出关,已然数日。就各人的脚程,哪怕是对拖着个大累赘的东方不败照顾些许,也早深入大漠中去,不想走着走着,明明今儿别说沙尘暴,连点儿稍大的风沙也无,偏偏平地就忽然出现了一座边镇模样的小城,仔细留心行人对话,虽仍是带点儿西北边关口音的汉语,却竟不是大明。
蓝蝎子倒是生出几分熟悉感,虽实在难以置信,却不免要将脚程加快几分,一行人很快入了这处边镇。
走过长街的时候,一个白白净净高高瘦瘦的秀气青年正好坐在街心脱靴子,看到迎面走来的糖酥一行中有两个“女眷”时还有些羞涩地将脱到一半的靴子又穿了起来,但在蓝蝎子和东方不败经过之后,他又迅速把磨出个大洞的靴子脱掉,看着磨得出血的脚不满摇头:
“像我这种人的脚,怎么也和别人的脚一样会破呢?”
说着,竟还又往靴子里头灌了一把黄沙:“既然你这么不中用,我就叫你再多受些折磨,多受些苦。”
此时糖酥一行中,走在最后的无花才正从他身边经过,前头的蓝蝎子等人离他也还不足一丈,自然将这话儿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饶是蓝蝎子已然见惯奇葩、东方不败本身又是个对着奇葩九都颇能自我调适的“同类”,也忍不住给他那般奇葩的话语震了一震,纷纷回头,却恰好对上这青年忽然绽放的笑,那笑容略带了点儿羞涩秀气,却又仿似在这满天黄沙中突然出现的一线阳光般,灿烂温暖。
虽然这个边镇已然挂起了灯。
金乌早坠落在地平线之外。
这青年的笑,却依然像是阳光般亮丽。
蓝蝎子忍不住叹息:“真是可惜了。”
她也没细说可惜什么,其他人却几乎都露出心有戚戚的神色,宫九虽例外,却也有些自得:“这般容貌身手,勉强也有资格一解痛快真谛。”
此言一出,王怜花毫不客气大笑出声,蓝蝎子无奈抚额,其余众人各自望天看地皆不接话,惟有唐悠竹神色古怪。
眼角瞥见那青年果然抄起风中一朵残菊,还十分珍重地插在衣襟上的一个破洞里,唐悠竹那种熟悉感越发强烈。
在这种古怪的熟悉感趋势之下,唐悠竹理所当然地率先推开长街上唯一一扇悬着灯笼的窄门。
门内,果然有个黑衣刀客在吃饭。他的衣裳很黑,刀鞘也是黑的,肤色却很白,一种很不健康的白,他吃饭的姿势也很奇怪,只用一只手,吃一口饭,就配一口菜,吃得很慢很慢,而他的左手,却始终握着刀。
唐悠竹终于也没忍住叹了口气,雨化田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却又笑了。
雨化田便不再多话,径直走到一张看起来最干净的桌子边上坐下,唐悠竹早抢着又用法术清理了几遍,又作势从包裹中取出杯盏等物,那边无花十分识趣地去跟店家借厨房,王怜花倒还想赖着花满楼,唐悠竹却道:“许久没有吃牛肉了。”
关内耕牛珍贵,便是老死也需往官府备案,当然达官贵人真要吃些牛肉也自有法子,只唐悠竹懒得做那等知法犯法的事儿。如今到了关外——不拘是哪儿的关外,牛羊总有点儿的,何况是一个养得起万马的地儿,自然也不缺养牛的那点子草,唐悠竹才把吃牛肉说得那般自然。
王怜花自然也只好悻悻往后厨去了。
此时,往自己靴子里头灌沙子的青年,正穿着一身簪着残菊的破衣,走出了在一身价值千金的紫罗袍上插着一朵最艳丽的红花的公子哥儿的气势,推门而入,大步走到黑衣刀客的对面坐下。
☆、171·醋坛子
唐悠竹那一桌,无花也才整了几样简单的凉菜送上来;没上酒;就着花满楼提供的干花干叶子泡了茶;别有一种香味,配着另一桌的好戏,唐悠竹不知不觉间,都吃下一整个沾满醋的小包子了;引得雨化田宫九几个也忍不住往那一桌看,却真没看出什么能让这吃点儿醋比让他吃毒药都艰难的甜食控走神到这份儿上的热闹来。
充其量不过是那个往自己靴子里灌沙子还傻乐的家伙,在厚着脸皮问那个黑衣刀客要酒喝罢了;但论脸皮厚度,一般人还真比不上嵩山剑派那些能加强城墙的家伙;至于将自己个儿折腾得鲜血淋漓当享受的……往左看;谁能比得上奇葩九的尺度大?若不是有蓝蝎子看着,这正经儿修行之后越发恢复力强大的家伙,就是那天将自个儿喉管割开玩窒息游戏都不奇怪呢!
至于要酒要得人家都说不喝酒了还要人请喝的厚脸皮……嗯,王怜花无花又或者那个梳着妇人髻穿上裙子就好意思应人一声儿“夫人”的东方氏,哪个又能不如他了?再说还有个吃软饭吃得理所当然还要摆大丈夫谱儿的杨莲亭呢!
倒是蓝蝎子,一双狭长妩媚的眼睛将人家小青年上上下下打量了几遍,忽然啧了一声:“仔细看看,倒还有点儿料嘛!”
杨莲亭夫夫是初加入这个小家庭不足半年的,对蓝蝎子这做派……咳咳,之前在军队里头也看过,宫夫人对于评价军士们的身材相貌从来不嘴软的,杨莲亭一开始险些儿没给她惊掉眼珠子,后来好多了,但每次蓝蝎子对别的男人品头论足时,他总忍不住要同情地看一眼宫九,然后蹭到东方不败身边,十分心满意足。
当然,如果宫九有回应蓝蝎子的话,这对因为外力影响越发看彼此顺眼了的小夫夫,还会偎依在一起,送唐悠竹几个同情无比的小眼神儿。
例如此刻。
虽然宫九敢那唐悠竹的人品保证,九公子他性癖绝对正常,打十三岁开荤至今,爱的只有该凸凸该翘翘的女人,即使偶尔小宫九会忍不住对着什么臭男人竖旗扬帜的,也不过是过分亢奋之下的生理反应,真要有一比的话,倒和膝跳反射差不对,纯粹的身体反射,与情感没有丝毫关系……
但再不会为男人动心,这夫妻培养共同爱好也是很要紧的不是吗?阿蓝肯为他勤练鞭法针技,宫九不过是陪她欣赏挑剔一下男人,又算得了什么?
这简直天生一对的夫妻俩,对着人家两个小青年一顿品头论足,从对比那两人谁的眼睛大、谁的眼睛长,谁的嘴巴性感谁的舌头灵活,一直到猜测人家衣裳之下腹肌几块、“小朋友”多大……
宫九还在给蓝蝎子普及男人的“小朋友”与鼻子大小之间的联系,能把个阅人无数的蓝蝎子说得连连叹服,九公子还挺得意的,这俩说到兴起,都险些要出手去把人家小青年的衣裳扒了比一比、量一量了,那笑得阳光灿烂的厚脸皮青年也早撑不住笑,黑衣刀客那按在刀柄的左手上,更是青筋暴起,原本就苍白的肤色更显出几分惨白来。
花满楼终于听不下去,劝一声:“别吓到小孩子。”
宫九斜睨那边两个“小孩子”一眼,摇头:“能忘自己靴子里头灌沙子玩儿的,哪来那么小的胆子?”至于黑衣刀客……就算不是物以类聚,也该是如他喜爱两个表兄的剑一般吧?
话说这刀尝起来又是什么滋味?黑衣服的小东西气势蛮不错嘛,就是绷得紧了点……啊呀呀,就是再好的弓弦,这么绷着迟早也要崩断哟~
好不如陪本公子万万,彼此都放松放松……
宫九想得欢快,一双眼睛就在人家小孩子握着刀柄的手上转啊转,转得那黑衣刀客都快绷不住、花满楼也没心思喝茶了,唐悠竹方才开口:“对这俩,你还真要悠着点。”
宫九收回眼神斜他:“凭什么?”
唐悠竹方才喝了足足三杯茶水才冲下嘴巴里头的酸醋味儿,此时正咬着一块奶油鸡蛋糕,闻言先似笑非笑往蓝蝎子那看一眼,直到嘴巴里头的糕点吞下去之后,才慢悠悠开口:“因为你家阿蓝会生气啊。”
宫九看蓝蝎子,蓝蝎子也不解:“我为什么要生气?”方才琢磨着看人家那啥啥的,分明是她和宫九一起谋划的啊?话说身边有个会和她一起赏花赏草赏美男的伴儿还真不错,虽然宫九醋劲儿大,刚才说起要扒人家衣服啥的,都要先与她约定不许她上手……可反正宫九也不招惹别的女人嘛,这般公平又能一块儿愉快玩耍的感觉真心好得很,又如何会生气?
唐悠竹先拿帕子擦了擦手,又给雨化田添了茶水,而后才问蓝蝎子:“你真没觉得那厚脸皮的笑有那么点儿眼熟?”
据说叶开的笑是如这满天黄沙中突然出现的一线阳光,李寻欢的笑又何尝不是格外的温暖动人?
这两人的笑其实很像,只不过李寻欢经历得更多,他的温暖是冲破了沧桑之后的;而这个青年,虽然身世也自有坎坷处,却到底养父母疼爱、师傅慈爱,就算或许有一个让他又尊敬又不敢造次的飞剑客在,也还没经历过太大的凄楚波折。
除了需要岁月才能沉淀下来的味道,叶开和李寻欢的笑容是真的很像。
只不过蓝蝎子一时没想起来,和唐悠竹一行莫名其妙换地方的事情经历得多了,她也没想到会在忽然之间就回到故乡,此时听唐悠竹这么说,她才仔细一回想,不禁动容。
蓝蝎子在还是蓝蝎子那时候,认识的男人其实很多,但要说算得上朋友的男人,哪怕是现在呢,也只得一个李寻欢。
能让她觉得动心、却最终只成了纯粹的朋友、而没有任何露水纠缠的男人,也只得一个李寻欢。
当然现在有个宫九在身边,蓝蝎子已然心满意足,但动心后却不曾得到的东西,总难免又多几分惦记;而凡事沾上一个“第一”、又或者“唯一”的,便又要特别几分。
就像蓝蝎子始终不会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