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穿之朱祐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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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穿之朱祐樘- 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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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蝎子有些赞许地点点头:“总算还有点儿血性。”只又问他:“你又凭什么说我们是魔教妖人的?”

那“少侠”一脸义愤:“阻挠吾等执行盟主尊命,又对吾等诸般侮辱,不是魔教妖人是什么?”

这话说得有趣,蓝蝎子与王怜花相视骇笑,直笑得挺不起腰儿来。唐悠竹将下巴搁在雨化田肩头,悠悠然叹了口气:“昔日朕御极九五时,都不敢说阻挠朕意、言语相讥之人,便是该当血溅当场的妖魔罪孽呢,你们这般倒也有趣……”

雨化田淡淡然:“这些人连杏黄色都敢随意穿,又还有什么不敢做、不敢说的?”

此话一出,一般草莽之徒也罢了,如岳不群刘正风等人却都是脸色微变,嵩山派史登达等更是浑身一震,好半晌那费彬方才强笑道:“我们草莽之人,不过穿些黄白衣裳,哪儿敢穿皇族宗室的杏黄。”

雨化田似笑非笑:“那便是孤眼花目拙了。”

费彬等人听这些人称朕道孤的,心中越发忌惮,一时也不敢随意强辩;那边恒山定逸却是个暴脾气,又看重五岳剑派同气连枝的情谊,虽不满嵩山众人出场时的蛮横、企图挟持刘门家眷的昏招,却也见不得他们当着这千余武林同道被人这般挤兑,眉毛一挑,便要站出来为嵩山众人撑场面,刘正风却惦记着这位暴脾气师太之前曾为他喝斥嵩山派太过无礼的情分,急切之下也顾不上男女大防,伸手扯了扯她的袖子,低声提醒:“天下能称‘朕’、‘孤’者几何?师太虽是好心,此时却不宜加剧冲突,还是劝了嵩山门下师弟师侄们服软离开为要……到底我等武林人士身手再如何厉害,可抵挡得住千军万马?”

定逸心下凛然,她虽最是个义无反顾的,但此时事情还不算顶顶糟糕的时候,遂依言止步。

另一侧岳不群也将刘正风的话听得分明,看看刘家女儿那颇为不俗的容貌,再想想刘正风之前才得的封官旨意——

别人或许不会特别留意,这位华山掌门、江湖人称“君子剑”的岳大侠,却是个武林中人不多见的文武兼修之人,且于朝廷官制也有些许研究,自然很知道这实职虚衔的差别。

这寻常豪富之家,捐个虚衔也是有的,但岳不群听得分明,方才那旨意上所言说者,乃是“实授参将之职”,这就不同一般虚衔了。要知道如今天下,虽武林中每有正邪之争,却也算是天下承平,每三年一次春闱科举,进士举人累积下来的数额真真儿不知道有多少,别说那捐的虚衔儿,就是正儿八经御道上走过一回的进士们,也都有仍候着官的呢!便是武官没有文官那般稀罕,这刘正风原本也不过庶民,却一捐就有个轶三四品的实职……

这位岳大侠虽号称君子剑,武林盛赞其为人最是君子端方、光风霁月,奈何却有一番苦处:

当日华山派气宗与剑宗相争,同室操戈之下使出的手段,竟比外敌侵入还狠绝些许,岳不群的师傅、师祖一辈,并同辈三两个被师门长辈们视为未来门派基石的师兄们,都死伤干净,便是与他一般寻常的师兄弟也死得七七八八,华山气宗一脉,竟只剩下了岳不群、并后来嫁与他为妻的师妹宁中则。

当其时,岳不群年尚不及弱冠,却外要与一干子觊觎华山派基业的豺狼周旋,虽不敢期望将基业完完全全保留下来,总要护住最后一点根基门风;内则要安抚亲眼目睹师门长辈并师兄弟姐妹们同门相残惨剧的小师妹宁中则——

别看如今华山宁女侠的威名何其赫赫,当日却不过一个未曾及笄的小女孩儿,便是有些胆气武艺,也还是个不曾沾过鲜血的小丫头,忽逢一门长辈同辈内斗到近乎死绝、又有外间往日和和气气的许多所谓“同道”打着护持她师兄的名号对华山产业各种鲸吞……

宁中则一度或一合眼便是噩梦连连、或者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152·岳不群

岳不群原对这小师妹就有几分好感;及到华山气宗只余她和他时;更是将这小师妹看得极重;仅次于他将华山派重新振作、并进一步发扬光大的执念,因此忙完外事之后;又要挖空心思安抚师妹……

于那般内忧外患之下;岳不群的心性少不得磨练得格外与众不同些。便是如今君子名声武林称道,也是个甚会察言观色、惯懂见微知著的;便是糖酥二人不曾称朕道孤;岳不群也很是看出这些人气度不凡之处。虽不是个会轻易记恨当年嵩山派侵吞他华山产业最多、至今不肯吐出来之旧怨的人;嵩山派此番行事无礼不讲道义,岳不群原也不准备多管。

只是刘正风一句话;岳不群心中揣测一回,终归觉得这般冷眼看着也不是个事儿,便上前两步屈膝,亲自捡起那被嵩山派门下打翻的金盆。宁中则如今已是个很能独当一面的女侠,在子弟教养上也未必没有与岳不群诸多争执之时,但在外人面前,却多乐意夫唱妇随,见之立刻取了旁边架子上放着的干净毛巾,细细将那金盆擦拭一回,另一边岳灵珊等华山弟子也颇乖觉,不多时便取了水来倒进金盆之中。

岳不群笑得坦荡谦和,声音温润:“到底今日是刘师兄金盆洗手的大日子,不管如何,还是先行了大礼再说——也不枉费这千余武林同道千里奔波前来观礼的好意。”

此话一出,很有些察觉到不对的乖觉之人纷纷应和,另外或如定逸那般得了提醒的,又或者单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赶紧观礼走人的,又或者不明所以人云亦云者,或者是单纯仰慕华山君子剑方才响应者……一时之间,大厅之中,应者如云,岳不群捻着颌下五缕长须,笑得越发谦和。

唐悠竹眯着眼仔细打量他一回,发现此人于言行举止上甚是留意,即便他因拜读过金先生大作之故,很是知道这位轻易不记仇的君子剑记起仇来简直不是人,也要看得很用心才能发现少许违和之处。因经历得多了,再回想金先生所言岳不群年少经历之事,便也不再如当初年少气盛时一般只一味儿鄙视不屑此人,反有几分可惜之意:

此人虽心思扭曲,远不及其师妹宁中则坦荡,可虽是同经大变,宁中则好歹还有他这个师兄咬牙死撑着,岳不群能有什么呢?老祖风清扬虽是活着,却是剑宗一系之人,这些年虽没对他这个后辈下手,却从不露面——岳不群很可能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家还有这么一个长辈,又或者即使知道了也不敢依赖于他、反要在防备外间豺狼之时戒备背后一剑……

如此这般的境况,岳不群能熬得住装了二十年的君子,又在华山派风雨飘摇之际,仍多行义举——哪怕他行事乃是存心为求名,也殊为不易。

不管他这君子名声,是为了在华山势弱之时,逼迫诸如左冷禅之流,虽狼子野心又自负正派的家伙,不好真的下狠手屠灭他华山一脉,又或者别的什么,若是能装上一辈子,谁又能说他便不是善人?只可惜到底因着一部辟邪剑法、勾得心中执念越发疯狂,而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唐悠竹不是个能轻易原谅不法之人回头是岸的圣人,然而即便是金先生笔下已然盖棺定论的岳不群,除了因他盗取辟邪剑法之时、恰发现令狐冲也忽然剑法突飞猛进、便顺势将这盗取秘籍一事安在他身上之外,最多也不过是林平之臆测的乃为剑法方假意收他为徒、奸细劳德诺所说的故意泄露部分辟邪剑法让他去诱骗左冷禅、任盈盈猜测的杀死定逸定闲等人……除此之外,却也没什么劣迹。

而如今的岳不群,唯一不够君子的,也许是他收林平之为徒确实有自己的私心,但纵观金先生笔下之书,也不曾有片语直指其故意策划林家惨案之说,那么不管他有何私心,亏他收留林平之方保住一命总是事实,余者辟邪剑法如何,端看博弈而已,至少于唐悠竹眼中,算不上可供入罪的劣迹,不过不够君子罢了。

伪君子不见得比真小人可爱,但真小人也未必就值得推崇。如今万事未发,又恰逢其会,唐悠竹还是更愿意给岳不群一点儿彻底虚伪一生的机会的。

况他此时将台阶也递得妙:

唐悠竹那声“朕”,还真不是有意说出来吓唬人的,不过是他那般自称许多年,便是在忽然落入李寻欢世界之后有所收敛,总有不知不觉说惯儿了便顺口又说出来的时候,此时其实也是这般;雨化田或许会比他谨慎些,但不知是在这等小事上顺着他习惯了,又或者别的什么,竟也将“孤”自称了出来。此后二人虽也没如何掩饰,反而顺水推舟咬死了嵩山派一身黄衫的大不敬,但到底如何收场……

嗯,虽然将刘门上下远送出海,又或者潜入宫中把此处的皇帝迷心摄魂一番也是法子,眼下这千余武林人士却是麻烦。都洗掉记忆太耗法力,全部杀了吧,不只天劫时业障难过,便是唐悠竹这心里头也过不去啊!

如今岳不群这般作为,不管那千余人里头留意猜测糖酥身份的有几人,只把这金盆洗手之礼行完打发走,次后如何且再说,也算能把眼下先行敷衍过了。

唐悠竹冲岳不群一颔首,刘正风约莫也是考虑到这千余同道,对岳不群此番也很是承情,先抱拳一礼之后,方才双手接过岳不群举着的金盆,一边米有为虽憨直,却侍师恭谨,毫不迟疑便上前屈膝接过金盆,刘正风方将手放了进去,一下下将每一根手指、每一处甲缝都洗得干干净净,意喻洗净江湖血腥、过往恩怨,之后取过另一边长子递过来的巾帕,将双手细细擦净之后,又冲四方团团一礼:

“从此之后,刘某便退出江湖,一切恩怨尽皆购销。然而同道过往数十年扶持襄助之意、今日千里奔波观礼之情,刘某亦不敢忘,某日后虽不再过问江湖之事,然而也薄有身家,各位同道日后途经我湘地,凡有不凑手时、为难之处,仍可来寻刘某,刘某不才,也当略尽绵力;即使刘某携家眷扬帆出海之时,也自会留下管事支应,诸位且不需见外。”

又格外多看嵩山派众人一眼,再团团又是一礼:“今儿诸位辛苦,刘某本该留诸位用饭,然而不巧多事,却不合留客……方才已命属下管事往城中各大酒楼都定了席面,各位随步出去,不拘哪一家,只管用些酒饭——恕刘某待客不周了!”

说着,便携着长子、诸弟子并家下管事,一一将这千余人送了出去,定逸性子虽暴躁,却很有几分侠气,又岳不群果然不愧君子剑之名,都不曾离去,各携弟子帮着刘正风送客。待得人走得差不多了,定逸先开口:“刘师兄可还有甚不便之处?可需贫尼代为照看家眷?”定逸一门女尼,确实不合在刘家多待,但刘正风老妻不懂武艺、刘姑娘也不过学个三脚猫的功夫,蓝蝎子看着又是个亦正亦邪的,定逸想着不拘如何,只要刘正风开口,她只看五岳剑派同气连枝的份儿上,也要照看两位女眷。

刘正风也拿不准蓝蝎子等人是何来历,但看蓝蝎子王怜花乃至花满楼,对其女都有几分照应之意,又考虑到恒山派一门女子不易、且又不像自己可以举家出海远行,到底谢过定逸好意。

定逸看他面无忧色,也不曾多言,只合什一礼:“如此,刘师兄善自珍重。”又对岳不群也是一礼:“岳掌门,恕我等先行了。”说完,径直带着一干弟子离去,也不去问嵩山派众人如何,却也不是她对上嵩山时就不顾念五岳剑派同气连枝之义了,实乃是岳不群此时君子剑之名依然赫赫,定逸信他必然不会坐视嵩山派众人没了下场的缘故。

岳不群也果然不负所望,还不等定逸走出刘府大门,便开口问:“刘师兄,这嵩山门下各位师弟师侄,可要如何?”

刘正风万分不耻这些人竟妄图以他家眷为质,到底没亲身经历过,也再想不到若非糖酥一行,他将面临的是子女徒弟一个个命丧当场的悲剧,便仍存了几分余地,笑对唐悠竹深深一揖:“今日之事,委实多谢各位。这些人……这些人行事虽太过猖獗,终未得逞,能否请阁下网开一面?”

唐悠竹还未说话,蓝蝎子与王怜花难得异口同声:“妇人之仁!”

刘正风脸上讪讪,却依旧长揖躬身不起。雨化田与宫九都是不受这等以礼挟持之人,脸上便带出几分不悦,唐悠竹却不以为意,只眯眼回想金先生笔下所言。

☆、153·此乡何乡

这嵩山派掌门左冷禅虽果然处心积虑;但其门下倒也不是个个道貌岸然之辈,其中固然有明知刘正风虽与曲洋乐理知己却未曾有恶迹、纯粹借题发挥壮大嵩山派实力者;却也不乏那种与魔教有血海深仇、又被师门长辈蒙蔽得深信刘正风确实走入邪道的——虽然这也不是他们杀人妻女的理由,但要说因此致死……到底事情未曾发生。

遂一挥手:“罢了;只送往官府;命人以擅闯民宅、绑架未遂定案论处便是。”

还十分体贴问刘正风一句:“他们损坏府上许多物事,可要一并追究?”

刘正风忙不迭摇头;心中越发认定唐悠竹一行来历莫测。另一边劳德诺仿佛嘀咕了一句“江湖事江湖了,扯上官府算什么”;却是被岳不群瞪得退到诸人之后不敢吱声。岳不群自己则颇为感叹:“虽我等江湖任侠之人,免不了有快意恩仇之时,但不过事急从权。如今既然有和缓的时候,自然是归官法办最是妥当。”

宁中则却是眉毛微蹙;岳不群赶紧拍拍她的肩膀叹息:“若是万事皆有法办,当日你我也不至于那般艰难。”却不知道他说的是气宗剑宗内阋于墙而死伤无数、又或者是之后各方势力趁着他师兄妹弱小无依之时的诸般欺凌,但不拘哪一种,都很能触动宁女侠的心肠,一时也再难拾江湖人素来不将官府放在眼中的惯例。

唐悠竹冷眼看着,心中明知岳不群未必心口如一,但他这般言说,却甚合他不喜侠以武犯禁的心意,越发觉得这伪君子伪得恰到好处之时,比那等以真为名行小人之事的好多了,也更有心让这岳不群伪上一世,故也不拒绝他遣门下弟子帮忙押送嵩山派众人的好意。在看到刘家后院跑出来个被刘姑娘称为曲非烟的小女孩儿之后,便迈步往外走。

刘正风脸上略微有些尴尬,看来也还是知道自己反为嵩山派说情之事并不妥当,可内中恐扫了五岳剑派门主面子让掌门师兄越发为难、又或者日后留下的家仆与妻族亲朋更遭嵩山派报复等考虑,却都是些不好宣诸于口的,看唐悠竹神色冷淡,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恭恭敬敬跟在后头送客。

倒是刘大公子,方才陪着妹妹带王怜花去更衣时颇尴尬,多得花满楼照应——花家七童真是个最温润和气不过的人,如岳不群那般伪君子还能哄得江湖中许多人与之神交,花七童真正君子如玉,虽与刘大公子接触的时间尚且不足两刻钟,所说的话不足百字,也够刘大公子甚为依依,连害羞矜持的刘姑娘都多冲他福了一礼:“府中桃花正艳,桃花饼不过半日便可得,再有往年桃花酿也还算醇香,花公子若是方便在城中盘桓半日,不妨让大兄送往与您品尝。”

唐悠竹忍不住笑:“花小七的桃花也正艳呢!”

花满楼有些尴尬,却仍落落大方,只道:“唐兄莫说笑,姑娘家名节要紧。”

刘姑娘言语时实未曾多想,只提花满楼一人,不过是看他最是亲切无害,此时被唐悠竹一取笑,也知不妥,早退两步躲到其兄身后去了。倒是岳不群错把“唐兄”作“堂兄”,不免多看花满楼几眼不提。

刘大公子的花花肠子没有那许多,可唐悠竹几声朕、雨化田几声孤,他因站得近,也都听得分明。因此唐悠竹不说往此间知县知府衙门去,只说去往宣旨钦差处,他也未曾多话,连唐悠竹通报一声都不需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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