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结束之后。顾承麒没有回家。
、
他在北都,离公司很近的地方买了一套公寓。
这里,是他原来准备给他跟宋云曦做婚房的。
宋云曦想当他的秘书。他喜欢她这个想法。
他们都想计划好了,等结婚之后,就住这里,上班也很近。
到时候,同进同出,天天都可以在一起。
房子的装修,全部是按照宋云曦的喜好来。
她不像一般的女生,老是喜欢那些粉纷嫩嫩的颜色。
简洁大方的装修,温馨的色调。融合了两个人对家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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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所有的家具,都是他亲手去挑的,选的。
这里所有的布置,都是他跟宋云曦在放假时一起完成的。
他在等,等宋云曦大学毕业,就娶她。
他们结婚,一定会过得很幸福。
他会给她一辈子的爱,让她永远的开心,快乐。
他们无数次的畅想着,未来的生活。甚至把往后的五十年,都计划好了。
、
可是现在,那一切,都成了影子。
失去了宋云曦,他的温暖,他的阳光,他也就失去了一切。
他呆在这个充满了宋云曦影子的地方,他觉得呼吸困难。
那天从医院发现云曦的呼吸停止开始,一切的一切,像是放幻灯片一样那般不真实。
他甚至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是的,他的云曦,那么美好的云曦,怎么可能会离开他?
、
这是梦,是一场噩梦。等他梦醒了,一切就结束了。
他放任自己的身体倒进了牀铺,他想着自己还是在做梦。这七天发生的一切都是在做梦。
只要等他梦醒了,云曦就回来了。
他睡过去,事实上这七天他很累。非常的累。
他没有一天睡得着。每天他一睡着,就会梦到宋云曦冰冷的尸体。
那个梦太残酷。他不敢面对。
、
他的心脏一抽一抽的痛,他强迫自己睡觉。
他的眼睛已经泛着红血丝。他的身体其实已经到了极限。
他如果再不休息,一定会倒下。
他想就这样倒下,却又不能就这样倒下。
云曦——
云曦。
、
他闭上了眼睛,身体的疲惫让他真的睡着。
可是也仅仅是浅睡。自从产云曦离开之后,他没办法深睡。
每天,每夜,都被恶梦侵袭。今夜也不例外。
他梦到在一片漆黑中,宋云曦站在那里不断的向他求救。
“承麒,救我。我好痛。”
他好心疼,他想向她冲过去。
可是她的影子,却消散在黑夜里。
、
他睁开眼睛,入目是一片黑色。
顾承麒的脸上,凝聚着深沉的痛苦。
所有累积的酸楚,心痛,哀伤。到了此时一起爆|发出来。
他受不住,绻起了身体,手紧紧的按在心脏的位置。
那里压抑着的,那些痛,此时全部都崩溃了。
从心脏开始破裂。血管,皮肉,甚至每一根毛发,此时都被刚才的梦给撕碎了。
他的人生已经破碎,拼不回原来。
、
痛,极痛。
他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的。可是感觉还在。
心痛的感觉还在。
他在牀上辗转反侧,他睁着眼睛一|夜无眠到天亮。
时间过去多久?
一天,或者是两天?
他不知道,也没感觉。
、
他想,或许就这样,就这样死去。
他还记着宋云曦的话。
她说,我一定要死在你前面。到时候,我不喝孟婆汤,我等你。
是了。云曦在等他。云曦说话算话,从来不食言。
他根本不知道,他到底睡了多久。
心痛的感觉,太难受了。
他受不了了。
、
他以前看不起,那些为情自杀的人。
可是现在,他突然理解了。
爱一个人的时候,是用了心的。那个人走了,心也没了。
一个没有心的人,要怎么活?
宋云曦,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残忍?
眼角发热,心头发苦。
他撑着自己的身体,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阳台前。
、
二十八楼,从这跳下去的话,应该会死的吧?
是吧?
云曦,云曦,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来,真的。我马上就来——
身体在抬起脚的瞬间,被人用力拉住。
脸上挨了一记。
谁打的,他没看清,不是左盼晴就是顾学文吧,应该。
痛?又或者不痛。
他没感觉。
、
他茫然的看着眼前出现的人,顾学文,左盼晴。还有他们身后的顾承麟。
顾学文一脸不赞同,左盼晴已经哭了,泪水不停的落下。顾承麟欲言又止,哀痛的神情,丝毫不加掩饰地盯着他的脸。
他们怎么都来了?
嘴唇动了动,他想说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他太痛了。痛得已经没有力气了。
“承麒。”左盼晴受不了了。她抱住了顾承麒,摇晃着他的身体:“你刚才想做什么?你想跳下去?你是不是想跳下去?”
顾承麒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要说什么。
左盼晴扶着他的肩膀:“承麒,承麒你听着。你的命,是我给你的。你是我生的。你不可以这样。你听到没有?你没有权利。”
、
顾承麒听到了,可是他做不出反应。
左盼晴心里一狠,抬起手也是一记耳光甩在他脸上。她打得很重,她手很痛。
她的心,更痛。
“顾承麒,你听清楚了,你的命是我的。我都没有死,你怎么可以先走?你想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顾承麒嘴唇动了动。看着母亲一脸的痛苦。
他想抬起手为她拭泪,想告诉她不要哭了,却说不出来。
他根本不知道,他消失了三天了。
左盼晴三天没有他的消息,打电话也没有人接,才让顾学文来找他。
这些,顾承麒都不知道,他好累,真的好累。太累了。
他闭上眼睛,就这样睡去。他没有看到,父母担心的脸。
云曦,我真的好想来陪你。
你知道吗?
………………………………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顾承麒是在医院。
病牀前坐着的,除了顾家人,还有宋家人。
诸葛渺渺的眼睛红红的,看到他醒来,她上前握着他的手。
“承麒,你对云曦的心,我们都知道了。云曦不会想你这样的,云曦走了,你就是我们的孩子。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你难道要让我再失去一个孩子吗?”
失去宋云曦,她也痛苦。女儿从小到大,听话乖巧。温顺可人。
对父母好,对朋友好。单纯却不天真,固执却不任性。
现在那么好的女儿,没有了。
离开的人,已经离开了。可是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下去。
她不会希望,顾承麒跟着宋云曦一起离开。
这太残忍了,也不会是宋云曦想看到的。
顾承麒看着诸葛渺渺。
闭了闭眼睛,脑子里闪过宋云曦的脸。
她对父母最好。她必不会看到诸葛渺渺这样伤心。
“我不会了。宋婶,我不会了。”他的声音,很嘶哑。
几天滴水未进,又睡太久,他的声音哑得难听。
云曦,对不起。
我没有好好照顾你,现在连跟你一起去死都做不到。
请你等我,等我。
总有一天,我会来找你。
在那之前,请你原谅我。
我要照顾我们的爸妈,还有你的爸妈。
云曦,云曦。
轻轻的喃着这两个字。顾承麒心知,从这天开始,他内心的阳光,已经随着宋云曦的离开,而消失了。
……………………………………………………
一更。三千字。
今天一天停了三次电。害我的更新都没办法好好写完。剩下一更白天写。
【听着黄品源的,你怎么舍得我难过写这一段,感觉好难受】
云曦到此结束,下一章洛夕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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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不知所踪,痴心成灰(二)()
婚情薄,前夫太野蛮;爱不知所踪,痴心成灰(二)
丁洛夕看着摊在眼前报纸上的招聘广告。上飨嚣菿 神情带着几分茫然。
短短的一个月不到,她经历了人生中最大的起伏。
刚刚过了试用期,是一件多么高兴的事情。
可是转身却被医院开除,而她甚至不知道开除自己的原因。
拿错药?她什么时候拿错药了?
她拿的,分明都是医生开的药。
为什么会出事故?
、
她不服,找上医院想问清楚,可是陈主任的话,却让她的心都凉了。
“人家家属都死了,我们先开除你,是为了保护你,不然你就等着坐牢吧。”
“不是。至少要调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丁洛夕从来不是一个就这样放弃的人。
她一直崇拜南丁格尔,她一直想成为一个南丁格尔一样救死扶伤的护士。
如果事情真的是她的错,她愿意承担责任,可是现在就这样被开除,算是怎么一回事?
、
“什么怎么回事?啊?你还想怎么样?”陈主任根本不给丁洛夕机会:“我告诉你,你拿着医院给的遣散费走。那家人可是说了,人家要你的命。我们开除你,是为了保护你。”
“谁死了?怎么死的?”丁洛夕虽然刚刚毕业,可是她是真的很热爱这份工作:“凭什么说我的责任?我总有权利知道吧?”
“昨天,三号病房那个。人家感冒,你给人家吊完水之后,人家就死了。”
丁洛夕怔在那里,三号病房?
她记得的,那个女人叫宋云曦。她的名字也有一个曦字,虽然跟她的夕字不同。
、
更何况那个女人那么漂亮,让人看了一眼,很难忘记。
“你快点走吧。”要说陈主任多少还有点残余的良心那是假的。
出这个事,大家都不想的。现在顾承麒还在找人,要是真的让那家人把丁洛夕找出来。
她再一说,到时候查清楚了那批药有问题,主张用那些药的自己跟李医生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他只能赶丁洛夕走:“你赶紧走。你不走,那家人会想杀了你的。”
“不是,我——”丁洛夕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
她念卫校这么多年,虽然来这家医院才三个月,可是她实习也早超过了一年。
发烧来吊点滴的病人,她经手的也不少了,从来没有发生过问题。
“你还不走?”陈主任是真的急了:“你自己用错了药,把人家害死了,医院现在不会再用你了。你赶紧走。”
丁洛夕还想说什么,陈主任却根本不听:“你再不走,我就让保安赶人家了。”
丁洛夕无奈,只好离开。
她的东西早已经被人收拾出来,抱着那个小箱子,她走到昨天三号病房的门口。
、
这个时候的顾承麒还没有走,他让医院把手昨天值班的护士交出来。
可是医院说已经先一步开除了。
他的疯狂,已经让顾学文阻止了,可是他们却没有办法,把他从宋云曦身边拉开。
他抱着宋云曦已经冰冷的尸体,一动不动。
他的手抱着宋云曦,那个手背,经过刚才拼命的捶打墙壁,早已经血肉模糊。
他没有管自己的痛,只是抱着云曦,喃喃的叫着:“云曦,醒过来,别玩了。”
“云曦,别闹了,快醒过来。”
、
可就是这样的一幕,却深深的刺激了从病房门口经过的丁洛夕。
她想到了昨天自己离开时,男人一脸温柔又充满了c溺的语气跟宋云曦说话。
只是一天而已,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那个可爱的漂亮的女孩子死了,而这似乎真的变成了她的错。
她只是按规定用药,她拿错了药?
怎么可能?
、
丁洛夕此时没有穿护士服,唯一一个见过她,能认出她来的人抱着宋云曦不放。
所以她从门口经过,没有引起任何顾家人的注意。
那些人都在想着怎么把顾承麒拉开。
最后,他的身体被顾学文跟顾学武强制拉开了。宋云曦已经死了,他们需要让她走得安心。
顾承麒的身体被拉离了病房,可是在走出病房的瞬间,他的身体也软了下去。
无力的跌坐在地上,手紧紧的捂着眼睛。
男人压抑的情绪,此时终于爆|发出来。
泪水从指缝里流出。男人的哭泣是无声的。
、
丁洛夕的心突然像是被针刺了一下般,微微的抽疼。
她原来想找顾家人说清楚的想法,此时突然就消失无踪了。
一条人命。
不管她愿意不愿意。也不管昨天那出错的药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确确实实是一条人命。
她远远的站着,看着那个男人坐在走廊里,无声的流泪,而他的手背,还在流血。
她突然产生了巨大的愧疚。以及自我怀疑。
又或许,这真的是她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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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丁洛夕以为她被开除,就是对她最大的惩罚,那么很快的她就知道,她想得有多天真。
她再也找不到跟护士有关的工作。
不要说甲级医院,就是一般的医院,只要丁洛夕的履历拿去,就没有人敢用。
而这样的事情,一直持续到半年以后。丁洛夕终于死心了。
她再也没有办法当护士了。
这是她不断碰壁,不断找不到护士工作时才得到结论。
不光是护士,甚至是跟护理有关的,护工,她都没有办法。
、
丁洛夕坐在自己的小出租屋里。半年的时间,她由原来租着的小公寓,搬到了这里,一间不足十二平的小平房。
浴室跟厨房是跟人共用的。
卡里的钱,越来越少了。
她总是不死心,总是想着也许她换一家医院可以找到工作。
那个结果就是让她原来上班存着的一点钱,这半年,为了找新工作,都花得差不多了。
山穷水尽。她现在是真的有这种感觉。
她还要坚持吗?还要继续非护士的工作不做吗?
、
看着眼前破旧的出租屋,丁洛夕坚定的,想成为一名优秀的南丁格尔的信念,开始动摇了。
长长的叹了口气,打开了小平房里唯一值钱的家电,她十八岁那年,父亲给她买的一台笔记本电脑。
重新开始找新的工作。
满目的招聘广告,没有一个职位不需要大专毕业,而且都是要对口的专业。
只是随便逛了下招聘网站,丁洛夕满满的信心又消失了大半。
学了五年的护士专业,她真的不知道,不当护士的自己,只有护理专业学历的自己,还能找什么其它的工作。
、
去学校或者工厂当护理?
又或者可以找去给私人当护工?
可是这些,这半年她都试过了。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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