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基本上应该是相互厌烦的心态才对。
这时,王胜的眼睛缓慢地抬起来了,愧疚的、真诚的看着她,充分传达了一见钟情的含义。
就是这一看,凌烟于心不忍了。
爱一个人没错,付出感情更没错,只是自己无法接受而已。
凌烟斟酌着、盘算着,选择了一个最恰当的理由:“王大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从小定亲的未婚夫。”
她有意加重了“从小”两个字的音量,意思很明显,希望最大限度减轻对王胜的伤害。
这两个字意味着她和顾珺竹的姻缘由来已久,久到除了顾珺竹之外,哪怕天王老子都没有参与的份了,真的与个人的家世、条件和地位无关。
王胜静静地站着,一颗意乱情迷的心稳了几稳,才终于把持住了自己,他平静地说了一声:“谢谢。”
这时,张晋已经带着后续人马赶到此地,把几个村民团团围住。
乔神汉的大姐一看形势不对,早就不敢像先前那样放肆,可急于救子的心情永远不会改变。
她冲到凌烟面前,跪在地上紧紧楼抱住她的大腿,声嘶力竭的哀求着:“菩萨救命,菩萨救命,求您救救我的儿子。”
凌烟怜悯地看着她,极为无可奈何。
“大姐,这不是一般的病,是瘟疫,没有特效药。”凌烟扶起跪在地上的女人,眼睛求助地看向王胜。
只有王胜,才能劝住她。
“姑娘,事已至此,即使没有药,我们也该采取一些办法控制疫情,你说该怎么做?”王胜到底是个男人,理智的成份远远高于感情。
“先按照我那天说的去做。”凌烟果断的回答。
“靖王爷,请你从周围郡县紧急调运草药。”这点她相信对于羿景宸来说,是小菜一碟。
“王大哥,我要先带着家人回去,郎中和草药随后就到。”解除了后顾之忧,她才能全心全意干好这件事。
张晋一看事情告一段落。立刻着手进行安排,他的手下扶着顾凌两家人上了马,一人拉着一匹。小心翼翼向村外小路走去。
顾珺竹有意落在后面,他把凌烟抱到走了自己的马背上。
“谢谢你救了我家人。”顾珺竹的下巴抵着凌烟的肩膀,温柔地说。
“顾二少,大恩不言谢。”凌烟轻飘飘回答。
顾珺竹恍若未闻,认真地说:“这是让我结草衔环,一辈子感恩戴德了。”
“你肯么?”凌烟眼睛一眨,心中有了另外一个想法。
“只要你说的。我都肯。”顾珺竹深情地在凌烟的一侧脸颊吻了一下。
凌雨和画影骑在一匹马上,她的双手紧抓马鞍,一声不吭。平淡沉静的模样让在背后抱着她的腰的画影感到害怕。
自从羿景宸出现后,她全部心思都放到了靖王爷的身上,观察他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眼神。
可是。画影失望到了绝望。
羿景宸从没正眼看过凌雨一次。也没对她说过一句话,全然没有恋人久别重逢的喜悦,更不用说有凌烟和顾珺竹之间的热烈举动了。
自己的闺女怕是入不了靖王爷的法眼了,画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人各有命,不能强求。看来,她应该考虑一下段红云的建议了。
下行的坡道有些陡,凌烟被顾珺竹牢牢地环抱着,两人心头的顾虑和负担都已经烟消云散了。心情格外喜悦,像郊游一般轻松。
凌雨却是第一次走这样的路。根本无法适应马匹上的晃荡,不由自主向前倾斜的身体还要尽力挺直,护住后面比她更紧张的母亲,那份艰辛无以言表。
跟在她后面的羿景宸眼里闪现出复杂的表情,想要上前帮忙,又怕无节制的举止轻而易举破坏了自己好不容易才建成的心理防线,难以挽回地泄露他深深隐藏在内心的爱。
时至今日,他无法确定自己的未来自己是否能够做主,或者说他根本已经知道了自己无法做主。
日后的毁约比现在的放弃能更深地伤害凌雨,他宁愿现在辜负了她,也不能日后毁灭了她。
羿景宸咬着牙根,一鞭子甩到了马的屁股上:“驾!”
他像一阵风般掠过所有人,飞奔到了最前面。
“张晋,”羿景宸已经骑到刚才官兵设置的拦截栅栏处,他指着几个别绑在木头柱子上的官兵大声喊:“带他们回去。”
为首的那个清秀的士兵突然问了一句话:“请问王爷,里面的人怎样了?”
羿景宸高高在上,憋闷在心头的怒气无处发泄,正好遇上一个不怕死的士兵,他黑着脸问:“和你有什么关系?”
只要回答的让他不满意,一顿鞭子是轻的,他难保能压住心头的怒火,直接削掉他的脑袋,杀鸡儆猴。
羿景宸的眼色越来越暗,暗的像黑夜,暗的怕人。
“我,我家在里面。”清秀的士兵低着头,声音哽咽。
“你是不是姓王?”从刚才距离一丈远的地方,就恍惚觉得他面熟的凌烟,在听到士兵这句话后突发奇想。
她想到了王胜,两人脸型想像,眉宇神似,高挺的鼻梁如出一辙,只是眼前的这个不大的男子比王胜略白一些。
“对,我叫王利。”那个士兵诧异地看着凌烟,迷惑于眼前发生的一起。
“如果你想问王胜的话,他很好,你放心吧。”凌烟开心的一笑。
果然好人又好报,刚才她还觉得亏欠了王胜,马上她就还了这个人情。
“他是我大哥。”王利开心地笑了。
“你为什么不自己进去看看?”顾珺竹神色肃穆。
“军令在身。”王礼正色回答。
“你为什么偷偷不放家人出来?”顾珺竹的声音提高了几度。
“国比家更重要。”王礼抬起的眼睛闪闪发亮,像夜空中最璀璨的星星。
顾珺竹淡然一笑,他喜欢上了这个正直的年轻人:“给你一个机会和选择,你可以挑选跟着他还是跟着我,我保证你会有一个大好的前程。”
顾珺竹破天荒第一次做出这种事情,他的手下不乏忠诚的勇士,可他偏偏就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王利产生了好感,而且是在知道他是王胜的弟弟之后。
“我,他,”王利的眼神看向了羿景宸,他马上察觉到自己失言了。
“属下该死。”刚被松绑的王利跪在地上,大声的说。
羿景宸是凤汐国的六皇子、靖王爷,位极人臣,高高在上,自己怎么能直接当着他的面说他呢?
“靖王爷,你会怪罪他么?”顾珺竹眉毛一挑。
“他胆子比这个大得多,刚才拦着我拼死也不让我进来。”羿景宸冲着王利努努嘴。
“嗷,还有这事?我第一次听说还有敢拦靖王爷的人,我喜欢,非常喜欢。”顾珺竹右手打了一个响指,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对和羿景宸对着干已经上瘾了。
“我真能选择么?”王利怀疑的看向顾珺竹。
他是什么人他根本不知道,虽然眼见这个男人和靖王爷关系不错,但是否真能做得了靖王爷的主,为未可知。
“他说的不错,你自己选。”羿景宸懒洋洋的回答,基本上顾珺竹能当得了他全部的家。
遇到这样的损友,除了怪自己不长眼还能怪什么呢!
“我选靖王爷!”王礼毫不犹豫,一双喜悦和渴望的眼睛立刻看向了羿景宸。
“啧啧,我竟然替别人做嫁衣。”顾珺竹惋惜地摇着头。
“为什么?你得罪过靖王爷,不怕他修理你么?”一边的凌烟插嘴问道。
“我执行命令,何罪之有?靖王爷平日要求甚严,天下皆知,岂会惩罚与我?我励志从军报国、光耀门楣,选择靖王爷目的在此。”这样一番铿锵的话语,从一个年纪不大的年轻人嘴里吐出,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说得好!我凤汐国就需要这样的好儿郎。”羿景宸目光如炬,唇畔间尽显英雄本色。
“我们走。”他鞭指县城方向。
自从他来到洛邑县城后,立即着手安排了三件事,一件是组织县城守军和已经陆续返回的老百姓清理城内的淤泥,恢复正常的生活秩序;第二件是从附近郡县调集粮食、草药和郎中,支援洛邑;三是和隐龙谷一起接济受灾的百姓。
走到官道上,羿景宸一行人的速度明显加快,他们只用了半个时辰就来到了顾珺竹在城外临时设置的住处。
羿景宸在送顾凌两家人进去之前,郑重的请求:“凌大小姐,本王有一事相求,请你主持大局,部署安排医治瘟疫一事。”
凌烟吃了一惊:“啊,我啊?”
“草药、郎中本王负责,其他的请你负责。”羿景宸谦虚诚恳,凡事都以大局为重。
“我?”凌烟沉思了一下,爽快地应承了:“好吧,我尽我所能。”
她明白自己的优势在哪里,也知道她懂得的知识对于阻断疫情的发展至关重要。
“我只有一个请求,让王利跟着我怎么样?否则再有谁向我射过来一箭,我的小命还不玩完了?”凌烟开玩笑的说。
羿景宸马上接话:“没问题。”
他立刻吩咐王利:“从今天起,你跟着大小姐,并且要用你的性命保护她的安全。”
“是。”王礼用洪亮的嗓音回答着羿景宸。
“对了,你们村子里有谁认识外面的人?”羿景宸显然想到了什么,随口一问。
“有啊,我哥哥就认识很多外面的人。”王利笑着回答。(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姐就是懒()
羿景宸看来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在传来洛邑和周围郡县三个官吏因为怠慢、延迟救灾任务,被他毫不留情就地免职的消息后,整个清淤、放粮、调集郎中和运送中草药的任务就像上紧的发条,全速运转起来。
凌烟留在了城外顾珺竹的临时驻地,她被羿景宸委以重任,总管疫情救治的所有事项。
没人能想象得到,此后一段时间,这个小丫头脑袋里想出的条条框框,竟然囊括了顶层设计、人员构建、条规律制、责任追究,环环相扣,严丝合缝,被羿景宸惊呼她可以入阁拜相了。
最初,当来自四面八方的草药和临危调集的郎中,陆陆续续赶到了洛邑城外后,凌烟通过羿景宸发布各种指令,临时指定郎中们分别到各个村落和难民收容所诊治病患,开展援救,分类、入库、建档、熬制草药,协调官府和百姓的救治行动等。
她本人乔装改扮,化身成一个男子,混迹于郎中之中,经过两天两夜的暗中观察,对他们进行了全方位的甄别。
第三天,凌烟恢复了女儿身,她在羿景宸的军帐,当上了她人生第一次的总指挥。
端坐中军帐的凌烟一身白色襦裙,简单的装束未加任何修饰,素面朝天,端庄大方,仪态严谨。
不是她显摆,也不是她做作,她身为一个女孩子,想要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从一开始就要树立自己的权威。和绝对的话语权。
她不能当不会发威的病猫。
羿景宸坐在了和她并排的位置上,成了她压阵和撑腰的最好摆设。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张晋高喊一声:“进。”
一百三十名郎中鱼贯而入。从老到幼,分列三排,面向凌烟和羿景宸,鸦雀无声地站在大帐内。
他们的花名册早就静静地摆在了凌烟面前,每个人的姓名、籍贯、年龄、特长等等,详尽全面,无所遗漏。
凌烟有意冷场了一会儿。她甚至端起一杯茶,慢慢喝了两口。
这个举动的用意很明确,她要站在眼前的那些人小心了。不管他们的资历、本领有多大,希望他们不要居功自傲、倚老卖老,如今掌控全场的人,是她。
羿景宸坐在一边细细端详着凌烟。够腕、够范。大有女主天下的威仪。
他甚至怀疑,顾珺竹以后能够驾驭得了眼前的这个小丫头?
可是话说回来,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自己纯粹是多管闲事。
半晌,凌烟娇俏的声音终于在账内响起:“各位先生,大家都知道来这里干什么,我不再多说,只给大家提一条要求,服从。”
她凝神看着为首几个须发皆白的长者。淡淡地说:“如今疫情危急,耽误不得。医术上我会倾听各位先生的教导,向大家虚心请教,但别的方面,请各位务必按照我的指令行事。”
说完,凌烟并没征求任何人的意见,她也不看花名册,直接用手指指着对面的郎中,一个一个分配任务。
这一百三十个人,她已经心中有数,谁可以胜任什么,谁最适合干什么。
“你叫什么?”凌烟指着第三排左数第五个年轻人问。按照年龄排序,他应该是这一百三十人中年龄倒数的第五人。
“小人柴建华。”那个身材中等的年轻人腔正字圆,略微黢黑的国字脸正气凛凛。
“从现在开始,他负责管理、支配你们所有人的行动,我不希望出现任何人不服从管理的事情。”凌烟故意把语调变得低沉、阴冷,她不会做出任何解释,也没必要做出任何解释。
她的话,就是命令。
除此之外,凌烟又分别指定另外二十个郎中,每人带领五人分片负责一个村落,全权处置治疗、隔离、消毒等事项。
其余人等再分两组,一组分别把守东、西、南、北四座城门,对回城的百姓进行逐人检查,发现体热高于正常的一律集中隔离收治。另外这一组在县城内巡诊,防止出现次生病人。
凌烟刚分配完这些后,站在第一排的第一个郎中出声了:“请问这样的安排是凭医术的高低、身世的尊卑、行医时间的长短还是年龄的大小呢?”
他面色阴沉,语气强硬,显然是因为没有被重用的缘故,失了面子和身份。进账之后,他满怀希望,自己能成为领头人。
这样的疫情,凤汐国建国后第一次遇到,正是乱世成名的大好机会,
每个人有野心和追求的人都不会轻易放过。
“凭他的综合能力。”凌烟轻声回答。
她暗自一笑,却也很感激这个老头。一个不自量力的家伙出头了,让她有了震慑全场的最佳机会。
“一个小小的毛头孩童,他有什么本领超过这些人?”那个老者聪明地把自己剔除在外,指着站在他身边的,第一排所有的郎中质问。
羿景宸置身其外,并不插话,他倒想看看凌烟有何本事镇住这些人。
“第一天清晨,你们围在一起为用哪种药方争论的脸红脖子粗、举棋不定、迟迟无法决定的时候,他针对不同病患写出了三个药方,说明利弊,分别下药,并且他写出来的恰恰是你们用了两个时辰才想出的办法,这说明他有主见、有本事,对不对?”凌烟嫣然一笑。
第一排的郎中面容尴尬,瞠目结舌,他们相互猜测这个消息是谁告诉坐在上面的那个女孩子的?
“当天下午,王家沟有一名男子去世,你们一堆人又为推选谁去处置吵翻了天,因为你们谁都不愿意去疫区。又是柴建国主动请缨去了王家沟。这又证明他有胆量、有担当,对不对?”凌烟事无巨细,知道的清清楚楚。
一些年轻的郎中眼光露出了敬佩的表情。
“还有昨天。四五个地方同时向你们求救,你们手忙脚乱的不知去哪里好,柴建国却向你提出了一个周全的建议,人、药、物安排的妥妥当当的,你才能按期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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