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之后几步的楚光耀惊异了,这难道就是天降祥瑞么?
不仅仅他,所有在场的人都私下交头接耳,议论着突然出现的吉兆,到底代表着什么!
耀眼光环之中。羿景宸双手合十,举在胸前,他凛冽的目光目不斜视。坚定地注视着谷神。
“谷神啊谷神,请保佑我一切顺利!”这一句话,羿景宸默默在心里念叨着,没人听见。他的衣袍之内环腰缠绕着一柄软剑。这是他从未外露的独门兵器“穿山甲”。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轻易不用。
他算计着,有些事情该发生了。
谷神庙殿宇后方,一圈围墙围成了这座庙的小院,因为被前面的大殿当着,成了这座庙的唯一死角。
就在羿景宸率领众人焚香祷告时,一个蒙面身影翻墙而过,落在了院墙之内的一个柴火垛前。
他小心谨慎地靠在柴火垛边。四处巡视一番,在确定周围没有一个人之后。轻手轻脚扒开一边的木柴,地面上赫然露出一个用一块圆木遮挡的洞口。
洞口向下不到一人高,他跳了进去,露出了上半截身子。这个人把推到一边的木柴垛挪到圆木盖上,然后蹲在洞里一点一点把圆木盖挪到了洞口之上,连带上面的木柴,不知不觉间又恢复了刚才的原貌。
在他蹲下的一边,斜向下有二十多阶台阶。蒙面人斜侧身顺着台阶向下移动,半盏茶的时间,他弯腰钻进了一条一人高宽阔的隧道。
这条隧道,走到一半的地方,出现了十个岔口,一共可以通向十个不同的地方。
岔口汇集处的地面上,一根粗粗的捻线分成十股,沿着十个岔口向里面狰狞地延伸。
每个岔口里面,还或多或少地又分出了几条,密密麻麻布满了地洞。
蒙面男人得意的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打火石、一把碎木屑和一根粗粗的蜡烛。
“刺啦刺啦”几个响声后,打火石摩擦产生出的火星引燃了碎木屑,又点燃了蒙面男人手中的蜡。
幽幽烛光中,蒙面男子看着地上的捻线,眼里闪过一抹狠毒的眼神。
他拿着烛火的手毫不犹豫地伸向了捻线。
“滋滋滋”捻线上冒着耀眼火花,像一条蜿蜒前行的蛇身,迅速向每个岔口的深处移动。
蒙面男子迅速转身,一路疾行,用最快的速度爬出了洞口。
当他探头钻出时,两柄闪亮的利刃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们?”蒙面人惊呆了,他隐秘所做的一切怎么可能被人发现呢?
片刻之后,他猖狂地吼叫着:“咱们一起见阎王吧!”
“可能么?”张晋在一边冷冷地说。
午时刚过,凤汐国今年征收的所有糙米、粟、小豆等堆满了50座粮仓,一年之内,凤汐国不惧任何狂风暴雨。
羿景宸亲手将最后一块刻有粮饷来源、入窖年月、授领粟官的职务和姓名的石砖放入窖内,以土密封,完成了今年的粮饷征缴。
就在商贾撤离,只剩下楚光耀之时,羿景宸脸色一变,怒声喝到:“来人,带上来!”
张晋带着十余名卫兵,押解一个蒙面人来到粮仓一侧的一个营帐内。
“怎么,听说你还奢想本王陪你一起去见阎王?”羿景宸轻蔑地一笑:“殷实殷大师爷,你未免狂妄之至了吧!”
“殷实?”楚光耀像被火烧一样蹦了起来:“不可能,不可能是他。”
话音未落,楚光耀窜到蒙面人前,一把拽下那人蒙在脸上的面纱!
不是殷实是谁?
楚光耀赫然倒退好几步,嘴角抖动,牙齿乱碰,语调颤抖:“怎么、怎么是你?”
殷实鄙视的眼神在他身上略作停留,就直接看向了羿景宸:“靖王爷怎么知道是我的?”
“是他告诉我的。”羿景宸手指楚光耀。
“什么意思?”殷实糊涂了,楚光耀根本不知道他的身份。
“巧合,本王来了一段时间,有事没事的时候爱在街上瞎转悠,结果在谷仓街上每天都能发现几个挑土的人,沿街星星点点洒落的土沫,潮湿黏硬,一看就是新挖的。”羿景宸像和老朋友唠家常一样,徐徐道出事情的前因后果。
“那时谷神庙正在翻修,有一些土不足为奇。”因为这些土就暴露了他的行踪,这让殷实无法接受。
“对,本来应该不足为奇的,可楚县令在向本王邀功时,告诉本王谷神庙挖出的土又恰好可以用来脱土坯、建粮仓。”羿景宸哈哈一笑:“据楚县令说,这还是你殷师爷出的好主意。”
殷实脸色乌青,眼珠瞪得鸡蛋般大小,额头上青筋暴跳,满身的怒气火山喷发般射向楚光耀。
楚光耀吓得浑身乱颤,一屁股竟然做到了地上。
“啊,对了,楚县令,本王还忘了告诉你,这殷实么,其实是我三哥的得力干将。”
“什么?”楚光耀脑门上冒出了冷汗,眼前天旋地转。
殷实是三皇子的人?为什么他不知道?为什么没人告诉他?
“不可能,不可能!”楚光耀慌乱地说,他不相信,这肯定是羿景宸的挑拨离间之计。
“不信啊?”羿景宸恢复了从前的轻佻和不羁,再度变得狐狸般机灵鬼怪。
“来人,带上来。”他靠坐在椅子上,一只脚高举着放在了桌案上。
门帘一挑,两个侍卫推搡着一个男子走了进来。
一边一个侍卫一抬脚,提到了那个男子的膝盖上,“扑通”一下,那个男人直挺挺跪在了地上。
“姚华,把你对本王说的话再对着楚大人和殷师爷说一遍。”羿景宸懒洋洋地说。
“是是是,小人马上说。”姚华急急如丧家之犬,生怕已经极度厌恶他的主人真的赶他出门。
“我是四年前认识殷师爷,不,不是,是殷实。”姚华忙改口:“三年前,楚县令知道我和殷实关系过密,又知道我线人的身份,就下令我调查殷实的过往是否可靠,这样一来,我就一直游走在赌庄、县衙、殷实、当时还有聚贤庄之间,靠买卖情报为生。”
“你调查我?”殷实呵斥了楚光耀,瞎眼了,他怎么能如此小看楚光耀了呢!
楚光耀自从知道他是三皇子的人后,又气又悔,苦不堪言。
“一个月前,我从赌庄听到风声,殷实雇佣了两个人在神神秘秘干一件事情,我就用钱收买了那两个干活的人,他们从头到尾全都告诉我了。”姚华毫无保留地全都说出来了。
“然后,楚大人上上月酒醉之后告诉我,想要知道洛邑县城的事,找到’福地‘的姚华就行。”羿景宸哈哈大笑截断了姚华的话。
姚华脸色一阵白一阵青,跪在那里无地自容。
“所以,是楚光耀让你找到了姚华,又抓到了我,对不对?”殷实终于弄明白了自己暴露的缘由了。
“对,”羿景宸打了一个响指,“你说,本王不感谢楚大人行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一网打尽()
“感谢你们的,”羿景宸眉头一挑,毫不避讳,笑嘻嘻说出了一个谁都明白的事实:“自相残杀。”
“对了,提醒你们,如果有下次,记得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羿景宸十指相扣,略一用劲,指节间发出了“卡巴卡巴”的响声,和他白皙漂亮、清秀斯文的脸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殷实淡淡地说,他的脸上甚至带着清晰可辨的微笑:“二皇子何其有幸能将你收至麾下。”
“三皇子何其不幸,麾下不都是你这样文武全能的高手。”羿景宸长叹了一口气,眼神看向了楚光耀,意有所指。
楚
光耀明白他们冷嘲热讽的话,句句指向他,男人心中郁结的愤恨无处发泄,只能一下一下用手狠狠地匝墙,不一会手上就顺着手缝“滴滴答答”流下了殷红的鲜血。
“殷实,你还有瞒着本王的事情么?”羿景宸话锋一转,清风细雨间乌云压头,牵起了阵阵波澜。
羿景宸用意何在?他还知道什么?为什么要这样问?
殷实警觉的眼神牢牢看向了年轻、沉稳、机制的靖王。
从刚才开始,他的心里就紧绷了一根弦。
即便自己被抓了,预期中耳边震天的呐喊并没有响起。周围寂静无声,连平时的鸡、狗都偃旗息鼓,安安静静地回窝了。
肯定哪里出差错了,殷实的心脏“突突突”狂跳了。
但是。他还心存一线希望:“靖王爷神机妙算,我哪里还能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王爷?”
“说的好,”羿景宸“啪”的一声拍响了桌案。豪气冲天:“就凭这句话,本王答应你,只要你诚信诚意投诚本王,本王放过你。”
“来人,拿酒来。”他冲着军营外大喊一声。
片刻之后,两个士兵一个抱着一坛酒、一个用木托托着几个碗走了进来,他们把酒放在了大帐正中。自行退出。
羿景宸健步走到酒坛边,一手轻轻一提,举起一坛酒。揪下裹着红绸布的盖子,“哗啦啦啦”倒满了三碗。
张晋一手端起一个碗,分别送到了楚光耀和殷实的前面。
羿景宸端起最后一个碗,走到两个人面前。
“来吧。为了。为了什么干杯呢?”他停顿一下,略作思考,调皮地一笑,狐狸眼里充满了好奇:“为了你们的希望吧。”
说完,他的脸色“嗖”的一下变得无比冷峻,像结了冻的城墙。
楚光耀和殷实谁也没有弄明白这个年轻人的真实想法,谁也不敢贸然喝下手里的那碗酒。
羿景宸不再徘徊,他举起一坛酒。直接对到嘴边,“咕咚咚”一口气狂饮。张大的嘴、蠕动的喉咙甚至来不及全部接纳迫不及待涌出酒坛的酒水,就有一部分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
醇厚的酒气立刻弥漫了整个营帐,熏傻了两个还端着碗的男人,更熏红了那个抱着酒坛一饮而尽的豪迈青年男子。
羿景宸大喊一声:“更为了一网打尽!来人,把他们两个带下去。”
说是带,殷实已经被绑的结结实实的,自然又被士兵推搡着出去了,楚光耀随时自由之身,士兵对他也很客气,可他的待遇似乎也是暂时失去了人身自由,被一路挟持到了一个空无一人的房间,反锁到了屋内。
羿景宸精神抖擞地走出营帐,以营帐大门为分界线,来到门外的他,立刻成了摇摇晃晃的酒鬼,红着脸,张牙舞爪,乱喊乱叫。
“来人,扶本王回府。”他的嗓门几里地之外都能听到。
“王爷,县衙的官兵还没到,我们这个时候走了,粮仓就空了,万一有事怎么办?”张晋好说歹说的在一边劝着。
“胡说!本王亲自监督,粮仓已经全部封存好了,朗朗乾坤下,谁敢抢劫这里,不要命了么?”羿景宸的嗓门更大了,脖子上的血管清晰地凸起,将他激动狂躁的情绪彰显无遗。
“王爷,”张晋冒着被责罚的危险,苦口婆心的继续劝着。
果然,醉酒的羿景宸被他一而再的冒犯激怒了,扬手一个嘴巴子,直接呼到了张晋的脸上,发出了“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
张晋的半张脸上留下了五个鲜红的手印,脸慢慢肿了起来。
“还说不说?还说不说?再说一个字,信不信本王宰了你!”羿景宸嚣张跋扈的气势越来越盛,眼珠越来越红。
“你们,都随本王回府,而你,”他站在粮仓门前,一把推开张晋,高声呵斥:“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看守粮仓,直到官府的增兵到来为止。”
羿景宸的身子左摇右晃,几乎站不稳,可他的手四处舞扎,喉咙还在狂吼:“不出事的话,本王重赏你,出事的话,嘿嘿,别怪本王心狠手辣,拿你的狗头祭祀谷神!”
话音刚落,羿景宸的身体像一根歪倒的木棍,“咕咚”一声倒在了地上。
他醉了,睡着了。
靖王府几个侍卫涌上来,左搀右扶,前拉后推的,抬着羿景宸走出了粮仓,又临时从路边叫了一顶轿子,把他们的主子抬走了。
就在他们这一堆人轰轰烈烈演着醉酒、打人戏码的时候,距离殷实被抓正好半个时辰。
粮仓对面的一座二层酒肆里,几十个手握钢刀利剑的高大男子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一幕。
当羿景宸被台上轿后,为首的一个男子回头冲着自己的伙伴说:“看来,羿景文派到粮仓里的人已经把羿景宸灌醉了,等靖王府的侍卫离开。我们马上杀进去,记得,每个人找到一个粮仓。点燃炸药后就可以离开了。”
“还有,”他阴毒地看着每个人:“千万不要被俘,万一被俘了,”他低头看看领子口,在那里,每个人都藏着一枚药丸,吃到肚子里。立刻毙命。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也无需再说。
“明白。”整齐的声音低沉地回荡着他们所在的屋内,壮士扼腕的悲壮气概和英雄末路的悲壮人生浑然天成。造就了他们身为死士的惨烈命运。
此时,天色突然一暗,夹带着“呜呜呜”声音的狂风骤然刮过,掀起了漫天尘土。飘落的树叶随风上下飞舞。天地之间混沌无比。
领头人的那个男子,正是凌烟他们在崔城见到的掌柜的亲弟弟,名叫何平。
“何统领,变天了。”何平身边的一个人指着窗外说。
“老天都向着我们,本来看守的人就少,这大风一刮,他们肯定都钻进屋子里去了,我们马上行动。记得,自己的任务完成后。城东十五里的老地方汇合。”何平一挥手,自己率先从窗子里跳下了楼。
就在狂风乍起的时候,张晋捂着嘴退进了粮仓的大门之内,他走进了关押殷实的那个屋子,准备陪殷实看一场好戏。
没人知道,羿景宸的卫队撤走了,粮仓内隐藏着另外一支更为神秘的队伍。
曾经以身为饵的顾珺竹此时此刻,大摇大摆坐在“暖心窝”里,和城内几个年纪、家世和他相仿的公子少爷一同饮茶。
他面带雍容,谈吐风趣,举止高雅,受到所有人的喜爱和羡慕。
顾珺竹需要今天出现在这里的所有人给他证明,顾家二少爷是个良民,从来不会跟官府为敌过,从来不会和黑道联手,更从来没有和不法勾当有任何牵连过。
至于他背地会干什么事,天知地知他知他知,除此就没人知道了。
那个他知,自然是醉酒的羿景宸了。
何平带着自己的手下,小心翼翼走进了粮仓。
满目尘埃之中,一排用于庆祝粮饷入库的锦旗已经七歪八倒,场面颓废凄凉,几十个硕大的粮仓周围,空无一人。
何平大手一挥,几十个手下分散开了,每人奔向一个粮仓,转眼之间,他的周围空荡荡的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风声也一点点变小,随着半空中尘埃的消失逐渐消失了。
整个粮仓内寂静无声,只有一闪而过的来回快速移动的身影。
何平成了一个中心轴,他无言地站在那里,等着美好结局的实现。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两炷香的时间过去了,甚至三炷香的时间也过去了,何平依然依然孑然一身,站在空旷的场地中间。
他的头上冒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
显然,他已经发现了问题,手下的人全部出去了,但是没有一个人回来。
他成了孤家寡人。
暮然,耳边响起一阵凄凉的乐曲,伴着委婉哀怨的歌声,粮仓的中心粮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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