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爷,你污蔑小女子我的名声,我能当堂告你诬陷么?”凌烟不慌不忙,声音也不高不低,将先前的和现在所有的一切委屈全部集中到了这一刻。
随后,她的脸一变,哭哭啼啼地说:“小女子我活不了了,楚县令当堂诬告我,周围又这么多人嘲笑我,凤汐国的县太爷逼死人命了。”
说完,她装模作样地向堂口的柱子冲去。
自然的,肯定有人拦住了她。
楚光耀心里一惊,知道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了,他慌得有些结巴地指着凌烟说:“我,我没说。”
“你刚说的,这里的老少爷们大婶大姐没给小女子做个证啊~~”凌烟拖着哭腔,搂着躺在担架上的凌弘大哭起来。
周围一些人看着这两个无权无势的可怜人,不由得想起县衙平日里作威作福、欺压百姓的勾当,纷纷出声附和:“说了,说了,我们作证。”
楚光耀脸色灰暗,一言不发。
“我有没有证据我自然会说,但楚老爷你张口就说我晚上跟一个男子在一起,这不仅坏了我的名声了,还连带着百年凌家名誉受损。请问大老爷,这诬告我的事我是在这里告状?还是到府衙去告状?还是要到京城去告御状?”凌烟钢嘴铜牙,抓住楚光耀的小辫子不放,摇身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泼妇。
楚光耀听了这话,脸色骤变,红一阵、白一阵的,他没想到斯斯文文的凌烟会这么难缠。
“大胆!”楚光耀拿出了县太爷的架势,妄图吓唬住大堂上近乎失控的局面。
“小女子怎么是大胆呢?”凌烟暗中使劲掐着自己的大腿,又逼自己从眼眶里流出了白花花的泪水:“我在大堂上规规矩矩的,只是说了一句我有证据,大老爷就血口喷人了。”
凌烟暗地里的装神弄鬼、表面上得到委曲求全,轻而易举撩拨起了围观者的八婆情绪,所有的人都忘了打架这件事,叽叽喳喳讨论起县太爷楚光耀到底有没有错来了。
所有人的心都带着几分的幸灾乐祸和几分的好奇,把矛头直接指向了楚光耀。
眼看局势急转直下,楚光耀明白自己被凌烟绕进去了,一时急的没找到合适的借口。
顾珺竹又笑了,他对凌烟临场应对的机敏能力叹为观止,也对段红磊姐弟的手段忍无可忍了。
于是,他又开始火上浇油了:“大人,第一,学生恳请追查这个原告到底是谁?查明真相,给顾家、给我一个清白。第二,顾某也被这暗自私会女子的不清不楚毁了名声,也想告个状,请大人指点迷津,学生该去哪里告合适?”
这顶帽子不得了,压的楚光耀喘不上气了。
在小小的洛邑县城,没落的凌家在楚光耀眼里已经是一团狗屎,顾家则是天上的月亮,亵渎不得的。
他暗自奇怪,自己得到的消息是假的么?两个人明明已经分手了,为什么还这样相互帮衬呢?
楚光耀的眼睛暗地里斜了斜,看向师爷。
他需要人给他解围,或者说当个替罪羊。
殷实跟了楚县令好几年,清楚知道楚光耀一举一动背后的真实含义,他忙不迭出头了。
“顾少爷,楚县令最痛恨的就欺压百姓的做法。举贤尚不避亲,对于制止城内的歪风邪气每个百姓都有责任,这是值得弘扬的事,您就不必再纠缠不清了吧。”殷实说的头头是道,成功压住了堂下的议论。
“对啊,对啊,否则我们受欺负都没人管了。”
“那学生求情的第二个问题呢?”顾珺竹也不含糊,配合着凌烟预备把事情炒作大。
殷实一看这个阵势,知道顾凌两人开始联手了。
他虽然赞同楚光耀对于顾凌两家现状的分析,可他还多了一个心眼。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凌家虽然倒了,难不保他们在京城里还有三朋五友的,人家低调没有对外宣布,并不意味着他们从此可以被一个小小的县令欺负。
殷实对着楚县令眨眨眼,然后装模作样地问:“堂下女子,你是伤者何人?”
“姐姐。”凌烟擦干了眼泪,抬头看着殷实,她知道这个家伙要结案了。
“伤者,你姐姐作证这个男子不是伤害你的人,你可同意。”殷实又问凌弘。
凌弘先吃惊地看着凌烟,又被她一脸的严肃吓住了,只得点点头。
“既然伤者认定此人不是真凶,双方在供词上画押。”殷实匆匆结案了,他的目的就是堵住顾珺竹和凌烟的嘴,其他都是次要的了。
什么人被打跟他们有什么关系?民不告管官不究也说得过去。
一场闹剧在顾珺竹和凌烟天衣无缝的配合下轻易地糊弄过去了。
走出大堂的顾珺竹轻声问:“原谅我了?”
“我脑袋进水了?还是你的头被驴踢了?”凌烟反问。
跟在他们背后的段红磊觉得自己崩溃了。
第七十九章 女主天下()
一段公堂闹剧,在众人心里留下了很多不解之谜。
楚光耀焦躁地在后堂不停地转悠:“我什么时候得罪顾家了,让顾二少爷对我不依不饶?”
段红云、段红磊和顾珺非三人大眼瞪小眼,气急败坏的互相追问:“他们是狗皮膏药么?怎么就撕不开、撕不掉了呢?”
孙媒婆和其他大大小小的媒婆们争得脸红脖子粗:“顾家和凌家到底断了没?老张家、老王家、老李家为了让我去顾家提亲,还给了我好处费怎么办?”
除了他们,凌弘是最没法理解凌烟的一个人。
在回家的路上,他对凌烟的呵护不理不睬,仇人一样斗着眼。
凌烟只是呵呵地、无趣地笑,自己也是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讨好一个屁大的小孩。
一到家,凌弘满腔的委屈化作了狂风顷刻爆发出来了。
他指着凌烟的鼻子吼叫着:“就是这个人,胳膊肘朝外拐,向着那个不要她的男人,大堂上指证不是那个男人打我的。”
画影站在一边不敢吭声,一边是嫡生的大小姐,一边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只能可怜兮兮大地求助于公公凌宇飞。
凌宇飞按照一贯的性子,先问清事实再做决断:“烟儿,到底怎么回事?”
凌烟还没有接话,凌弘又激动了:“祖父,她就是向着那个男人,那个男人还会要她么?”
“砰”的一声,凌烟怒气外漏,狠狠砸了一下桌子。随后,她“哎呀呀”地甩着手,疼的直抽气。
“臭小子,等你好了我一定要收拾你。”当着画影的面,凌烟只敢在心里骂几句。
打人不打脸,打狗看主人,凌烟觉得自己理不直气不壮,亏欠着画影。
“你告诉祖父,哪人为什么打你?”凌烟不理凌弘的胡搅蛮缠,按照自己的思路引导着那个小屁孩。
“顾珺竹酒后打得我。”凌弘当时在他身上闻到了浓烈的酒气。
“你怎么知道他喝酒了?”凌烟暗笑,臭小子,一会就他就会傻眼的。
凌弘哪里知道凌烟心里的鬼道道,自顾自地按照当时的情景回答着:“他身上的酒气几丈外都能闻见,我怎么会骗祖父呢!”
“哎,烟儿,这就怪你了,”凌宇飞反身轻轻斥责着凌烟:“你怎么不当堂说清楚呢?”
凌弘和画影有些傻了,难道凌宇飞也不顾亲孙子,向着外人么?
“我管他死活。”凌烟狡辩着。
“那你到底管了没有?”凌宇飞揭着凌烟的短,弄得凌烟的脸没意思拉擦的。
“祖父您教我的不能说谎。”凌烟急中生智,把责任全都推给了凌宇飞。
“口是心非。”凌宇飞不客气地直接给孙女下了结论。
他心里隐隐感到顾珺竹和凌烟之间存在一种很微妙的、别人猜不透也看不清的牵扯,似乎两人对彼此还都有心。但凌烟的坚决退婚又让他无可奈何,只能凭着孙女的心意去了。
如今的他,眼看孙女经历了一重又一重的苦难,再也不想用任何的羁绊套住这个苦命的孩子了。
“弘儿,你姐姐没有撒谎,顾珺竹的确不是打你的人,他不能喝酒,三杯必倒,又怎能在喝的那么多之后走到大街上去打你呢?”凌宇飞细细地解释给了孙子听。
“不能喝酒?还有这种男人?他是男人么?我都能喝个二十杯不倒,雨儿姐姐更能喝。”凌弘笑的肚子疼,完全忘掉了对顾珺竹和凌烟的恨。
“很可笑么?”凌烟不知为什么听见凌弘讥笑顾珺竹又不自觉地护着他。
“你着的什么急,他又不是你相公。”凌弘白着眼、冲冲地挤兑了凌烟一句,弄得凌烟满脸通红。
真是的,自己怎么了?会为他出头?凌烟缩着头,心虚地退到了众人的后面。
“弘儿妈,做些好吃的,给弘儿补补身子。”凌宇飞交代完,心痛地坐在床上,摸着孙子缠满白布的身子,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什么时候,凌家沦落到了任人宰割的地步,自己却无能为力了。
他长长叹了口气,无语地低下头。
“祖父,两位母亲,”凌烟明白凌宇飞的心思,她又从后面走了出来,挺着胸脯说:“前一段时间,我们一直像过街的老鼠,在这里躲几天,到哪里躲几天的,这样的日子不能再继续了。从今天开始,你们都要听我的,我绝对不让凌家任何一个人再受欺负。”
凌弘一听,马上反问:“什么意思,你要在我家说了算?”
“对啊,臭小子,听说过什么是女主天下么?”凌烟点着他的脑门问。
“我听说过女主祸国。”凌弘不满凌烟放出的狂言。
他一直把自己看成是振兴凌家门楣的不二人选,尤其是祖父和大妈的出现,让他的责任感更加强烈了,他真的真的完完全全讨厌这个自以为是的、不认可又不行的姐姐。
“对,我就是女主祸国又怎么样?在你翅膀长硬之前,先给我乖乖地夹紧了,否则我照样修理你。”
凌烟一直按照打是亲骂是爱的法则对待周围的人,越随便越证明她和谁的关系近。
她早就把画影、凌雨和凌弘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从现在开始,家里的一切我来安排。”凌烟一点鸠占鹊巢的羞耻心也没有,直接接管了画影家的大小事务。
凌宇飞欣慰了,张巧华担心了,画影提到嗓子眼里的心脏一下子放回到肚子里了。
这个家,最了解情况的是画影。她知道要是这些人再像现在这个样子,就要坐吃山空了。
最近几天,她急的嘴上开始冒泡了,正为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发愁呢。
画影一下破愁为笑,捣蒜般地点着头,又拍起了巴掌,成了第一个最拥护凌烟的家人。
“二妈,谢谢您。我保证找到伤害弘儿的人。”凌烟得意地冲着凌弘吐吐舌头,不失时机地打击着凌弘的嚣张气焰:“小子,你娘跟我一条阵线,看你以后怎么办!”
全家人一阵哄堂大笑,凌弘的脸却红的像猴屁股。
“还有,明天开始我还要再出去挣银子。”凌烟已经找好了一个地方。
“烟儿,你有把握嘛?要不跟着二妈在家干些女工算了。”凌宇飞有些担忧,一个女孩子家外出总是让人不那么放心。
“祖父,您放心,只是先给您说一下,我点子多着呢,别吓着您和大家了。”凌烟神秘兮兮地说。
她的点子多么?在现代一般般,但是在古代,每一个都有超凡脱俗的魅力。
凌烟决定了,第一站,就从“聚贤阁”开始。
这里是传出她家一切谣言的地方,她要亲自闯一闯这个龙潭虎穴,会会里面的牛鬼蛇神。
第八十章 智者多金()
从现代职场迈进古代职场,凌烟有了一种坐着花轿在高空飞行的感觉,刺激、紧张又彷徨。
她不能用男女平等的规则去要求古代的人,所以她换上一身灰色短衣短裤,把一头乌黑的秀发紧紧束在了一起,变成了一个清秀的男子。
她也不能用上下级平等的原则去要求古代的人,所以她临时抱佛脚的旁敲侧击的像凌弘请教了一些那个时代特有的说话套路,在凌弘鄙视和高傲的语气中学到了符合规范的,和凌家大小姐相匹配的场面上的应酬话语。
她又把一家人都集合到了一起,从大家的所见所闻中广泛了解“聚贤庄”的历史、特色和去那里的都是什么人、喜欢什么等等。
最后,她还孤注一掷地拿出了自己私藏的三两银子,作为自己这次应聘的资本。
所有准备齐全后,凌烟粉墨登场,走上了“聚贤庄”的舞台。
郭大善人照样守着一楼,这两天,他的眼光又机警地盯住了羿景宸。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羿景宸好似在哪里见过一样,神似某个人,但又是个想不起来具体是哪个人。
羿景宸有这样的本事,到哪里都是鹤立鸡群、卓尔不凡的姿态,他的脸、衣着、身材、行为举止什么时候都挑不出毛病,让周围所有人,包括男人在内都是又恨又爱。
他选择“聚贤庄”,跟上次目的全然不同。
他是当今皇帝委派的钦差大臣,出师有名,专为督办今年天灾**后的贡粮问题,没人敢那他怎么样,也没人会明目张胆在背后算计他。
倒是隐藏行踪会给反对他的人留下把柄。
所以,面对郭大掌柜审视和剖析的目光,他理也不理、睬也不睬,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况且,这一次,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发生,他准备要拿郭大掌柜和“聚贤庄”开刀了。
今天,他约了顾珺竹在二楼的一个雅间见面。
表面上,钦差大臣结交当地富豪,为征粮筹措银响,正正当当,合理合法。
私下里,关上了门,顾珺竹嘲笑着这个当朝炙手可热的皇子:“二爷,你老人家进来可好?”
“当然好了,主要是没有什么追不到手的佳人。”羿景宸眨眨眼。
“切,记住你说的这句话。”顾珺竹不以为然的摇摇头。
他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大话谁不会说?当他没说过么?说过之后怎样?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而已。
顾珺竹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和羿景宸密谈着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
凌烟一进“聚贤庄”的大门,直接奔向了郭大善人。
她来过一次这里,见过这个人,对他的印象极深。
不高不矮的个子、不胖不瘦的体型,一张白皙圆润的脸,可惜没长胡子,少了男子汉的刚阳之气。
加之他天生做生意的材料,话里话外阿谀奉承,尤其是见到达官贵人时,骨子里习惯地带着一些奴性。
这些,都让郭大善人表现的与众不同,既像万年的龟一样稳如磐石,成了富贵之人眼中不可或缺的一个非主非仆的万金油,又像泥鳅一样滑溜溜的,极好地接了洛邑县城的地气。
凌烟对这样的人既佩服,有一些瞧不起。
因为他不是一个实实在在、本本分分的人。
可生活的窘境压迫着她不得不像这样的人低头和妥协。
凌烟学着男子的样子冲着这位未来的领导做了一个揖粗声粗气地喊了一声“掌柜的。”
郭大善人斜着眼撇着这个个头不算高、体格不算状、长相一点也不粗狂的男人,心里已经瞧不起了几分。
“什么事?”他拉着长腔有气无力地问。
通常这种情况的人,都是有求于他的人,他摆摆架子搭他的话,已经是很看得起他了。
“掌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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