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来隔壁的邻居,赶紧将母亲送往医院。
母亲是急性心肌绞痛,到医院输液,又开了些药,回家吃过药后就没什么大碍了。
躺在床上休息的母亲还是很生气的看都不愿看唐馨一眼,冷冷的说:“你走吧,抱走逸君去和那个害死你爸的人一起过,以后你就没我这个妈了,我不会妨碍你们的,我也不想再见到你了。”
“妈。”唐馨无措的哭着说,“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知道是我错了,我不会扔下你的。”
母亲木然的躺了下去,用被子蒙住头,不再理她。
唐馨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一边是她唯一的亲人,一边是她最爱的人。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一看是少龙打来的。
她悄悄走出母亲的房间,躲在客厅的一角接起电话,装作没事的小声说:“少龙,昨天你一个人过除夕还好吗?”
“昨晚和张哥,还有小玫一起吃了餐年夜饭,挺好的。”少龙在电话那头语气高兴的说。
唐馨心里有点酸的咕噜说:“小玫?你们还在经常见面吗?”
少龙忍着笑说:“嗯,不可能不经常见面。”
“你们,那你还是有点喜欢她的?你不如还是和她在一起……”
少龙忍不住笑出声来,说:“我就知道你又会吃醋,她现在可是张哥的女友,我和她肯定还是会经常碰到,你想让我去抢兄弟的女人不成。”
唐馨不由嘴角也荡起了笑意,但瞬间又难受起来,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好坏,又没先跟我说她和张哥好了。我还以为,以为我不在你就耐不住寂寞。”
“天呀,你的醋劲也太大了吧,以后我哪还敢跟除你以外的异性接触。”少龙开玩笑的抱怨说。
唐馨想告诉他,母亲还是不同意他们在一起,他们可能还是得分开,说:“少龙,我想我们,我们还是……”她无法再跟少龙说出还是分手的话,努力忍着泪意,说不下去了。
“还是什么?”
她强颜欢笑的说:“还是应该互相信任。”
“这个当然。”少龙像丝毫没察觉她的心情,说,“阿姨和逸君都还好吧,你在凤南过年很热闹吧?你们今天没去串门走亲戚吗?要是到乡下去给你叔叔家拜年,也带向他问声好。”
“我们正在亲戚家里,好的,我会的。我就不和你多说了,再联系。”唐馨再也强装不下去的挂了电话。
母亲猜到她悄悄走出房间是去接秦少龙的电话,掀开蒙住头的被子,心中又恨又无奈的默默流泪。
从初一到初四母亲每天都在跟她冷战,一早不和她打招呼自己就独自出门去给亲戚拜年,她揣度到母亲今天会去谁家,明天会去谁家,抱着逸君找到亲戚家,母亲也当没看见她,根本不理她,故意疏远她。
今天是初五,她早上醒来又没看到母亲的踪影,想着母亲肯定又是没叫她,自己又去哪个亲戚家了。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感觉母亲给她的压力就像是无数的虫子在啃噬她的心,让她迟早必须得在母亲和少龙之间做出痛苦的选择。
唐母一早出门刚走出几步,就看到秦少龙站在她们家必经的路口。
她用像刀子一样的眼神剜了他一眼,恨然的说:“教唆我女儿回来气我,现在等不及的要带她私奔了,放心,我不会拦你们的!”
“阿姨,不是的,我知道唐馨是不可能说服你的,你也是不可能原谅我。”秦少龙心痛的说,“我来只是想和你说声对不起,求你不要再为难唐馨,她已经再也经受不住太多的痛苦。”
“你有什么脸来和我说这些话,我和她所经受的一切痛苦都是你害的,你害的我们家破人亡,你把我们打入了地狱,又来装好人,一句对不起就能让我们当所有的事没发生过吗?只有唐馨这个善良的傻孩子才会原谅你,还要和你在一起!只要我活着我就绝不可能会原谅你,她要跟着你是她的事,我只能当没生过她这个女儿!”唐母激动冲他大声说,把这几天憋心里的怨气都发泄在他的头上,一想到自己将要连女儿和外孙都会失去,眼泪也禁不住的流了出来。
少龙悔恨的说:“阿姨,我来不是要带走唐馨,也没指望你能原谅我。我明白那种对仇人的切肤之恨是不可能说没有就没有的。我想告诉您我要做得不仅仅是说一句对不起,我会尽我所能的洗刷自己身上的罪孽。只求你不要把对我的恨转移到唐馨身上,她最爱的除了我就是您。请放心,如果您无法容忍我们在一起,我会离开她的。她不知道我今天来了这里,您也别让她知道我来过,阿姨,再见。”
少龙说完落寞的走向停在不远处的车,拉开车门,就这样又从凤南镇上离去了。
一晃已经是正月十五了,唐馨和母亲的冷战还在继续,和少龙每天都有通电话,不过是背着母亲偷偷的在联系。
电话里没提她现在和母亲之间的状况,少龙也没问她这些事,他们只聊聊甜言蜜语,谁也没说何时再见面。
她能感觉到少龙已经隐隐的明白了什么,但谁也没有勇气先捅破这层纸。
今晚元宵佳节,她带着逸君在外面看花灯,想不过给少龙打电话,让他知道这里有多热闹多好玩,拨了他的号码却一直打不通。
还以为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或者手机没电了,就没太在意。
第二天中午又偷偷的给他打电话,还是联系不上,不由担心的想他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过了三天仍然打不通他的手机,她再也坐不住了,想着要跟母亲编个什么理由能不刺激到母亲,回H市看看少龙到底怎么了?
就在她犹豫要怎么跟母亲说自己要去H市几天时,意外的收到一份少龙寄来的快递。
她迫不及待的躲到自己房里拆开快递的大信封,里面只有一封信。
看到信,她愕然的眼泪止不住外向狂淌。
母亲悄然的站在她房间门口,看到她这样,冷冷的说:“他演不下去了,等不及了,在催你马上抛下我回到他身边吧?你赶快走吧,别呆在家里让我堵心,我不用你管,也不用你养老送终,那些失独的老人不是一样的过得蛮好!”
“不是,他去自首了。”唐馨说着突然失声痛哭起来。
母亲惊讶的拿过她手中的信,读着读着也泪流满面。
馨,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应该已经被关到了看守所里,又要开始漫长的调查审问过程,等待最终的审判。
虽然易建军曾以此要挟我,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并没有去举报我,但我自己最终决定既然做错的很多事已无法挽回,唯有接受公正的惩罚才能偿还自己的罪孽,给你和你的母亲最真诚的交待。
我也不知道最后站在法庭上时会受到多重的惩罚,但那都是我应该承担的。
我们分手吧,从要报复你的那一刻开始起这个结局就是注定的,我不能自私的要求你抛弃亲情,等着我,这对你来说是不公平的。
母亲只有一个,爱人还可以再找,忘记我,哪怕忘记不了,也要学会只藏在心里,去寻找自己新的幸福。你不是最喜欢看电视吗?看看电视上那些老年人的征婚节目,年近半百也能重新寻找幸福,又何况是你。
从我看到你第一眼起我就被你的倔强和坚强所吸引,好奇你是怎么能做到在那种情况下即使面对死亡还能那么的倔强,后来我发现,你是个在骨子里无论受到任何打击都打不败的女孩。
我离开后,不要伤心不要绝望,不要丧失对生活的信心,和对其他男人的兴趣,爱你的好男人总是会存在的。
即使我们没能在一起,没能一起创造幸福,可我们还是应该好好的活着,彼此努力的让自己幸福,才是我们对不得不分开而遗憾的最好弥补。
祝你幸福,一定要幸福,再见!落款深爱过你的少龙。
一年后,唐馨怀抱一个刚满月的小女婴,舟车劳顿的来到一座监狱。
在探监室她和秦少龙隔着玻璃再见的那一刻,都怔怔的看着对方,满含热泪。
她看少龙比以前更结实了,就是黑了些。
少龙看她一脸的疲惫,不过比一年前分开时胖了好些。
他们同时将手放在玻璃上,希望能感受到彼此的温度。
狱警提醒少龙坐下拿起话筒,唐馨坐了下来,拿起接待间玻璃外面的话筒。
一时激动的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秦少龙先开口说:“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没看
到我给你写得信吗?”
“看了,你最后不是再见吗?我们又再见面了。”唐馨忍住泪说。
少龙无奈的说:“我说再见是不要再见,你知道我被判了几年吗?”
唐馨点点头说:“我知道,什么都知道,一直都在关注你的案子,你本来该判十年,因为有自首情节又有立功表现,只判了八年。”
“那你还来看我,我不要你等我,我们已经分手了。”少龙说着就想挂掉话筒起身离开,他不能拖累唐馨。
唐馨怀里睡着的孩子突然哭了起来,她忙将孩子的脸放正,让少龙看清楚,说:“只是你说分手,我又没同意。现在我们女儿都有了你还想赖账!”
少龙惊喜的望着她抱着的小婴儿,指了指自己,哽咽的说:“我的孩子?”
唐馨撅着嘴,不满的说:“是啊,这孩子姓秦,叫什么还没想好,我妈说让我把她带来让你自己给起名,免得我们起得不好,你以后还怪我们。”
“你妈?阿姨,她原谅,原谅我了吗?”
“就在你的案子将要开庭前潘红梅自杀的事在新闻上闹得沸沸扬扬,我妈已经知道是她开车撞得我爸,和你无关。其实当我妈在看到你那封信时就已经原谅了你,她已明白对我爸的事是真心忏悔了。”唐馨哄住小孩说。
少龙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使劲的擦了擦眼泪,又露出以往霸道的神情说:“那你为什么现在才来看我,害我都快想你想疯了。”
“谁叫你说要跟我分手的,再说反正你都被关起来了,又没人可以拐走你,我怕什么,高兴什么时候来见你,就什么时候来见你。你要有意见,我以后都不来看你了。”唐馨冲他笑着说。
少龙也笑起来说:“你可够坏的,比我坏多了,以后我们的女儿肯定跟你一个样,不如就叫秦坏坏。”
孩子一下像是听懂了笑了,唐馨反对的说:“喂,你再乱起名字,等你以后出来我不让她认你的。”
少龙装作很害怕的吐吐舌头说:“开玩笑的,别生气。等我出狱后我想改回自己的本姓,还跟我父亲姓董,这个孩子就叫董婉馨,怎么样?”
“婉馨,和我一样都有个馨字,你有点创意行不行?”
少龙深情的望着她说:“和你的名字一样有个馨字不好吗,将来也和你一样美丽善良,我觉得挺好听的。”
唐馨想伸手摸一摸他的脸,手却只能触到冰冷的玻璃,他们还是咫尺相隔,说:“董逸君、董婉馨,是挺好的,就叫婉馨。”
狱警提醒他们还有五分钟,唐馨立刻抱好孩子,指着对面的少龙,不停的和孩子说:“婉馨,婉馨,你快看,这是你爸爸,他就是你爸爸,你一定要记住!”
少龙指了指被她搁下的话筒,让她拿起,说:“馨,别这样,她才那么小那记得住,你这样我以后我都不敢见你和孩子了,相见欢别离苦。我不想我们每次见面到最后分别时都要哭着说再见,伤心好一阵。我倒无所谓可以直接回牢房,可你还要抱着孩子坐好长时间的车回去,会受不了的。”
唐馨对他露出明媚的笑容说:“嗯,我知道了,以后我们每次笑着见面笑着离别。”
狱警说时间到了,她一直笑着看着他被带了进去,消失在她模糊的视线里。
从关押少龙的监狱抱着女儿回到凤南镇,她想好以后每年都会去看望少龙三次,虽然八年的时间很漫长,可只要坚持他们总有重聚的一天。
在张振春的帮助下,她和母亲在镇上开了家专营十字绣的店面,生意还不错,又可以兼顾照看两个小孩,除了经常想念少龙,生活过得平淡安宁。
这天她正在店里和顾客聊些十字绣的技巧,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唐馨姐,我是灵珊,你能来北戴河看看我哥吗?”
唐馨第一反应拒绝的说:“不行,我很忙,没时间。”
“我求你了!”
“真得没时间,我现在开了家小店,要忙店里的事还要看孩子,抽不出身。”
灵珊在电话里哭着说:“医生说你要是能见见他,对他的治疗也许会有帮助,你就再帮他最后一次,求你了。”
唐馨纠结的问:“你哥出什么事了?”
“其实一年多以前他的精神就出问题了,我妈帮他办了病休,把他送到了北戴河这边的疗养院治疗。可是一直没有好转,我妈死后,他的病情就更严重了。他虽然还活着,但好像已经不是这世界上的人,每天痴痴傻傻的发呆,不和任何人说话交流,就算我主动不停的跟他说话,他也不会理我,他眼里什么也看不见,空洞的让人害怕绝望。”
唐馨正听灵珊说着时,逸君蹦蹦跳跳的跑到店里来,叫着:“妈妈,阿布(是种对外婆的昵称)和我来给你送饭了。”
她忙跟灵珊说等一等,看着逸君捧着饭盒稚气的笑脸,不由想起建军小时候也是常对她这样的笑,对建军怎么也憎恨不起来。
接过饭盒,她摸了摸逸君的头说:“君君,你现在好能干。”
逸君受到夸奖,骄傲的说:“等我再长大点,我要帮妈妈做好多事,然后赚很多钱,早点让阿布和妈妈享福。”
母亲跟在他身后,抱着婉馨,笑说:“这家伙现在嘴边就这么甜,以后连天上的鸟都能被他哄下来。”
“妈,你帮我看一下,我讲会电话。”唐馨心中感触的拿起手机走到店外。
灵珊继续接着说:“我哥偶尔会自语几句,我好不容易听懂了,原来是在念你的名字。医生说他是因为遭受了无法承受的打击,把自己封闭了起来,不愿再面对现实。而他还唯一记挂的人或事也许是他封闭世界和现实之间的纽带,如果这些人或事还能刺激到他,也许他还有救。你就来面他一面吧,看到他后,你就会知道他现在有多可怜。”
“好吧,告诉我那里的地址。”这一年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潘红梅自杀,少龙坐牢,建军真得精神出问题了吗,他们都以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建军其实也是因为上代人的恩怨深受其害。
她可以原谅少龙,为什么就不能帮一下建军。
他毕竟是逸君的父亲,就去见他一面,希望他能好起来,所有的人和事都能好起来,让过去的恩怨都烟消云散。
唐馨到了北戴河后,和灵珊取得了联系,在疗养院的海边,看到灵珊推着建军面朝大海的早已站在海滩边等着她。
她心情复杂,有点畏惧的走了过去,建军始终没有看向她,一双眼睛没有焦距的盯着无边无际的大海。
他瘦得已经完全不**形,两颊深陷,唐馨不忍再看他,和灵珊打招呼说:“嗨,最近你和洛寒都还好吗?”
瞬间,灵珊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直掉直掉的说:“我想和他离婚,可他就是不离,他说要折磨我一辈子。我连孩子都没要留给他就逃了出来。哥当初坚持不让我嫁给他是对的,他根本不爱我,只是为了报复我哥才娶我的。”
“怎么会这样?”唐馨将手放在她肩上安慰她说,“建军已经成这样,他还要报复什么,他不放你走是爱上你了吧,只是自己还没察觉。他知道你在这里吗?有没有来找过你?”
灵珊坚决的说:“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找来,但我宁愿死也不会跟他回去的。”
“洛寒其实心地很善良,也许他现在已经意识到了对你太不好,已经后悔了呢?”
“不可能。”灵珊痛苦的回忆说,“至从我们结婚后他就没正眼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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